蘇是問他,“阿岩怎麽了?不舒服麽?”


    “沒有。”說著涼涼地看了趙延沛一眼。趙延沛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蘇是又道:“秦準前兩天還說要給阿岩介紹女朋友呢,不過看你和怡寧這樣子大概是不用了。”


    這話一出小圈子裏的氣氛忽然便滯了下,夏岩不擅於應付這種場合,趕緊開溜,“我去趟洗手間。”


    趙延沛握住他的手腕湊過來,壓低了華麗的聲線,近乎呢喃地道:“公共場合給我留點麵子,嗯?晚上回去給你讀詩,好不好?”


    夏岩覺得血槽都空了,有時候聲音真能夠直擊人心。同時又憤懣地瞪了趙延沛一眼,——明知是公共場合還用這種蘇上天的聲音來撩我?


    他不滿地躲去衛生間,出來時看見席暮站在洗手池前,刻意在等他,“前輩,你的衣服髒了。”


    夏岩這才發現自己衣領上蹭了塊口紅印,看色號是楊怡寧的。


    席暮拿了塊濕巾過來,“我幫前輩擦擦。”


    夏岩身高一米八二,僅比他矮幾公分,但站在他麵前卻覺得有幾分壓力。他退後了一步,“我自己來。”


    席暮忽然握住他的腰,手腕上帶了點力阻止他退後,“前輩,你怕我?”


    夏岩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拿開他的手,“不勞煩你了,回去洗洗就好了,小孩子別一個人亂跑。”


    席暮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重。夏岩一個不防差點被他推在牆壁上,後者有些惱怒地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我是大人了,有追求愛情的權利!”


    夏岩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淡漠地“哦”了聲,拿開他的手走了。


    這廂,趙延沛問,“不知道秦影後要給阿岩介紹誰?”


    蘇是道:“是秦淮的堂妹,我也見過她,長得非常漂亮,性格也好,難得的是也喜歡詩書和花藝,與阿岩有共同的愛好,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秦羅敷。”


    趙延沛接道:“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光聽名字就是個美麗的姑娘。”


    如果能有個人讓他忘記楊怡寧,其實也是挺好的。


    “過些日子阿岩要搬進新莊園,不妨讓秦影後和她表妹一起前來,也當是多認識一個朋友。”


    “也成。”


    又聊了幾句,蘇是便挽著隋唐的胳膊離開了。不需要刻意的秀,他們兩人在一起就是狗糧。


    趙延沛不禁想:如果阿岩談起戀愛來會是什麽樣子呢?他那麽冷清冷性的人,也會流露出這種甜蜜如糖的氣息麽?他以前和楊怡寧談戀愛時是什麽樣子?


    可惜太久遠了,想不起來了。


    酒會結束後兩人坐同一輛車回去,夏岩問,“那個女孩子叫秦羅敷?”


    趙延沛如他所願地換了聲音,“你都聽到了?改天見見吧。你都三十二歲了,是時候該交個女朋友了。天下女人那麽多,不能總在一棵樹上吊著,況且那還不是一棵良木。”


    “你也就比我小十幾天,不也沒結婚。”


    趙延沛語氣平淡地道:“再過半年裴韻就回國了,最遲到明年年初吧?可能就得辦酒席了。”


    “哦,我倒是忘了,你們豪門要商業聯姻。不過延沛,這樣的婚姻,你確定你想要嗎?”


    趙延沛苦笑道:“我也羨慕隋唐夫婦伉儷深情,可前提是得有那麽個人讓我深愛。如果沒有,那娶誰不是娶?”


    夏岩悵然半刻,低呐道:“不付深情,就不用傷情,你說得也對。”


    趙延沛一聽他說這話心裏就有點緊,“可能我管得有點寬,但是楊怡寧確實不適合你。”


    “哪裏不適合?”


    “哪裏都不適合。”


    夏岩笑了起來,無奈地道:“你啊,這麽些年我跟誰走得近你就看誰不順眼。你有本事眼光這麽高,你有本事給我找個小仙女啊!”


    趙延沛竟無言以對,半晌有些窘迫地道:“我自己沒得挑,當然得幫你挑個好的。”


    夏岩笑了笑,不置可否。其實對於婚姻他並沒有多少渴求,他甚至害怕自己太愛一個人,會步了母親的後塵。


    回到別墅夏岩喝了半碗海鮮粥,又在院子溜達了幾圈才回到自己房間。這時趙延沛已經洗去一身煙酒味,換上了睡衣。想著答應過給夏岩讀詩了,便拿著幾本書去他的房間。


    夏岩在衛生間裏,他等了將近十分鍾還不見他出來,怕喝了酒洗澡出事,便推開了門。


    如果是別人他肯定會先敲門,但和夏岩太熟了,平時相處一直很隨便。然後在進門的瞬間,他就聞到了空氣中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夏岩不著一縷地躺在浴缸裏,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肌膚上,微微仰著頭喘息,花瓣似的唇微張著,素來冷情冷性的臉上帶著幾分迷離的情潮。


    他突然推門進來,夏岩受了驚嚇,低吟了聲收攏雙腿,浴缸裏暈開一縷白色。


    空氣突然凝滯了下來,兩人麵麵相覷都有些尷尬。浴室裏一片寂靜,唯有洗手池邊的手機播放著趙延沛朗誦詩歌的聲音。


    “……我相信,上蒼一切的安排,我也相信,如果你願與我一起去追溯,在那遙遠而謙卑的源頭之上,我們終於會互相明白。”


    這是席慕容的《信仰》,配著眼下的情形,這詩忽然就別有深意了。兩人純潔的友誼,也忽然像浴缸裏的水,注入的曖昧的因素。


    夏岩微微側了身,弓起腿掩蓋住私密處,窘迫地道:“你怎麽進來了?”


    趙延沛難艱地從他修長的雙腿上錯開眼珠,清了清暗啞地嗓子,“……看你半天沒出來,怕你睡著了。”


    夏岩拿了浴巾裹上,從浴缸裏踏出來,極力鎮定地道:“哦,沒事。”放了浴缸的水,很自然地拿起牙刷刷牙。


    趙延沛在他身後杵了會兒,退出浴室。


    夏岩吹好頭發出來,見趙延沛還在他房間裏,穿著一件黑色真絲的睡衣,伏貼的布料完美的勾勒出他的身線。他鼻梁上架著副眼鏡,雙腿交疊地坐在沙發上,比平時多了幾分儒雅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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