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季明韶躺在床上, 久久不能入眠。


    她到底是發現了他的破綻想威脅他?還是純粹在調戲他?


    理智在排斥,內心卻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季明韶默默地翻了個身, 努力將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壓下去,開始梳理最近的事。


    八天前, 他接到無影閣閣主、義兄趙四海的傳信,要他去泗水相見,誰知剛踏進泗水城就中了埋伏,被官府抓住。在泗水縣衙他被嚴刑拷打了三天三夜, 無影閣是江湖上有名的暗殺組織,他雖然不是閣中人,但和兩位閣主關係親密, 官府想從他口中得知無影閣的頭腦是誰,總壇在哪兒,他受住了刑訊,一個字也沒說。


    第四天官府突然不再逼供,而是將他定了偷盜之罪,發配到千裏之外。他被四個解差押著走了三天, 很快發經他們準備取他的性命,於是設計在密林中反殺,暫時脫險。


    但, 他的行蹤到底是被誰透露給官府的?為什麽官府審到一半突然不審了?又是誰買通了解差要殺他?本來應該在四個解差中留一個活口問清楚的, 但他那時太弱, 不敢冒險,隻能全部殺了。


    季明韶又翻了個身,莫名有些惆悵。八天了,他被捕的消息想來已經在道上傳出去了,他在押解的路上也留了記號,趙四海和餘秋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可是,就這麽走了嗎?


    季明韶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眼前浮現出阮寧故作輕佻的笑容,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阮寧也沒睡,她在跟係統打探消息。


    “嬌嬌,季明韶應該不是普通人吧?他是不是有什麽秘密瞞著我?我總覺得他剛才怪怪的。”


    在他床前那會兒他似乎想偷襲她,雖然她武力值高並不怕,但是回頭想想總覺得有些不對。如果他動手是因為不想跟她成親的話,那麽之前他有很多更好的機會,更不必在劉氏砸她的時候替她挨了那一下,那麽他突然偷襲是為了什麽?


    “病嬌的確有秘密,不過他的身份目前還是隱藏信息,需要宿主自己發現呢。”標準女聲回答道。


    又來,每次都是這幅腔調。阮寧一邊嘟囔一邊回憶,季明韶動手的時候她正在看他鞋幫上幾片古怪的深紅色,難道他的鞋有問題?


    標注女聲歡快地說:“比起查找病嬌的身份,更建議宿主盡快和病嬌建立親密關係呢。”


    “那你好歹告訴我他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吧?”阮寧不滿地說,“都一天了,他連話都不肯跟我說,能有什麽進展?”


    “其實今天宿主取得了很大進展呢,你仔細回憶一下,有很多蛛絲馬跡都能提示病嬌的喜好。”標準女聲提醒道。


    很大進展?阮寧立刻想起從0.1%突然變成1%的分析結果,數值突然變動的時候她正掄著棒槌打架。


    季明韶喜歡棒槌?還是喜歡打架?還是喜歡女人掄著棒槌打架?


    標準女聲差點沒吐血:“宿主的推理能力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是你非要讓我自己想,我想出來了你又笑我!”阮寧怒。


    標準女聲唉聲歎氣:“事例沒問題,可你推理的方向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思維,宿主再想想其他的事例,細致點,具體點的。”


    細致點,具體點?那就是她挑著他的下巴她調戲他的時候,他臉紅了,而且還試圖反調戲。在此之前他根本不搭理她,那陣子卻破天荒地跟她說了一句話。


    “難道他喜歡被女人調戲?”阮寧皺眉。


    標準女聲:“宿主你的思路真的相當清奇呢……好吧,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反正你一向運氣好,怎麽折騰都能過關。”


    阮寧:……


    你那個鄙視的語氣是怎麽回事?我走到現在靠的是實力不是運氣好不好!


    她往床上一倒蒙上被子,眼前閃過幾個關鍵字:棒槌、打架、調戲,得,明天帶著棒槌去調戲季明韶,不信他不上鉤!


    第二天天還沒亮,阮士信就在門外一疊聲地叫她起床,剛剛梳洗完,一柄軟劍就被送到了她的手上,阮士信目光裏全是期待:“寧寧你今天開始跟我練軟劍,以你的資質,不到一年肯定能練出個模樣!”


    阮寧看著那柄細細的銀色長劍有點傻眼,這跟棒槌差了太多,季明韶應該不會喜歡這麽秀氣的兵刃吧?


    她把軟劍塞回阮士信手裏,說道:“爹爹,我還是練棒槌吧。”


    阮士信又給塞了回來:“不行,從來沒有用棒槌的,你力氣小生得又好,用軟劍最合適,聽話。”


    阮寧無奈地跟著阮士信到了農莊後麵一個空場上開始練劍,不到十分鍾就苦不堪言,雖然原主有武功底子,可換上她這個手腳不協調連廣場舞都跳不好的渣渣,複雜的劍招簡直要命。


    “嬌嬌快救我,再練下去我就要自殺了!”阮寧連忙求救。


    “宿主放心,大晉江專門為二級用戶配備了超級加載包,針對每個原主的特長和人設加載相應技能,一旦啟用加載包,立刻無師自通。”標準女聲果然不負眾望,“這就給你加上。”


    叮一聲響,阮寧眼前閃過無數發綠光的字樣,輕功、劍招、箭術、拳法……等綠字全部飄完,阮寧頓時覺得如有神助,根本不用阮士信重複,所有的招數她看一眼就能做得一絲不差,阮士信高興的合不攏嘴,連連誇她是個學武天才。


    原定一個時辰的練習因為阮寧的出色表現不到兩刻鍾就結束了,阮寧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拿著棒槌,樂滋滋地去找季明韶,院門關著,裏麵靜悄悄的,看來還沒起床。棒槌、打架、調戲,阮寧默念了一遍關鍵詞,跟著一腳踢開大門,飛快地衝到廂房前再次踢門,屋裏的季明韶剛剛從床上坐起來就被她一根指頭按了回去,她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勾起了紅潤的唇:“還沒起?那,我喂你吃飯吧。”


    漸漸亮起來的光線裏,她很快發現,季明韶的臉,又紅了——這個男人真的很容易害羞呢。


    季明韶也察覺到了自己頰上可疑的熱,心裏一陣懊惱。她似乎剛剛運動過,兩邊的頭發絲兒上依稀有些汗水,可就連汗水也透著一股熱意,一絲芳香,讓他的體溫不由自主地升高。


    他努力做出冷漠的模樣說道:“你出去,我要穿衣。”


    “我幫你穿。”阮寧又不瞎,早看見被子底下他的領扣扣得嚴嚴實實的,分明是穿了中衣的,想讓她知難而退?沒門兒!


    她伸手去扯被子,季明韶用力拽緊了不肯給她,阮寧眼珠一轉,立刻去掀被子另一頭,季明韶跟著去搶,她卻不抓被子,反過來抓住了他的手握在手裏,眨巴著眼睛問他:“又不是沒看過,怎麽這麽害羞?”


    害羞?怎麽可能!季明韶條件反射般地甩開她的手,呼一下掀開被子,冷著臉說道:“看夠了沒有?”


    有什麽可看的?從上到下都捂得嚴嚴實實,一點兒肉也沒露出來。阮寧搖搖頭,半真半假地說:“昨天你洗澡時我看過的,你呀,太瘦,不過沒事兒,我讓廚房給你開小灶,讓我爹帶你練武,不到一個月準能讓你變成標準身材。”


    季明韶深吸了一口氣,這樣不行,他堂堂男兒,難道要被個未出閣的女子戲弄得麵紅耳赤?他抬眼看她,她離得很近,身子趴得低低的正對著他上下打量,目光似乎已經穿透他的衣服,看見他瘦而遍布傷痕的身體。


    季明韶突然有點怕被她看,如她所說,他太瘦弱,不像別的習武之人那麽強健。但此時不能退縮,他迎向她,慢慢伸手探向她的領口,沉聲道:“既然你看過我,那麽現在,該我看你了。”


    他看見阮寧噌一下跳開,臉也紅了。


    她有些驚慌失措,連連退了幾步,手摸著桌邊,似乎在猶豫該怎麽應付。季明韶剛剛升高的體溫慢慢又降了下來,不過如此。


    然而下一息,她卻突然再次欺到他身前,橫了他一眼:“想看?那好,現在跟我成親,洞房花燭之時隨便你看。”


    她的一根手指再次挑起他的下巴,笑吟吟地說:“成交嗎?”


    季明韶觸電般地拍開她的手,臉上似有火焰在燃燒。


    阮寧暗自得意,調戲,果然是製勝法寶。這是個喜歡被動的男人呢,有趣。


    她又靠近了幾分,換成兩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他本能地想要拍開,卻被她抓住了手,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季明韶突然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一聲連著一聲,咚,咚,咚,清晰又空洞,讓他心慌意亂。


    阮寧欣賞著他窘迫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強搶民男的女色魔,這種前所未有的體驗讓她意氣風發,不由向他臉上吹了一口氣,輕輕地說:“想看嗎?跟我成親,讓你看個夠。”


    季明韶的臉紅透了,他強撐著扭過頭去,低聲說:“誰要看!”


    “剛剛你自己說要看的,”阮寧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他下頜的肌膚,觸手細膩柔潤,像溫軟的絲緞,真是可口呢,她忍不住輕輕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聲音低緩,“我還等著呢。”


    季明韶猛地摟緊她,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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