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項善後事宜, 亦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這一年的初雪,謹姝終於等來消息,主公在陵陽祭告天地,登基稱帝,改國號為胤, 定這一年, 為定安元年。點將台封公進爵, 就連招降的幾個將領,亦論功行賞, 並無區別對待。這稍稍打消了一些人心裏的忌憚。


    原先李偃對國陽和楊氏的趕盡殺絕、血腥圍剿, 使得許多人心裏其實都是忐忑的,李偃本就非善類,那些傳聞中更是添油加醋地將他塑造成一個殘暴不仁的暴君, 加上這一回,頗有種化身地府閻羅的強硬姿態, 實在叫一些有意依附的人心生忌憚, 害怕有朝一日,也會死於非命。


    帝王之術, 那些微妙的平衡和牽製,一旦被打破,就會隱患無窮。


    魏則也曾勸過他, 不要明麵上做得太強硬, 以後隱患無窮。


    但李偃骨子深處始終住著一頭未覺醒的凶獸, 謹姝生產前後所經曆的九死一生, 狠狠地戳在了他最痛的地方,惡鬼蘇醒,是要吃人的。


    魏則其實有時候能理解主公的所為,並無力阻。


    李偃自然知道,也早料到,現下也無特別的法子,隻能耐著性子,慢慢來。


    戰後安撫,是項叫人頭疼的事。


    但李偃並不後悔自己所作所為,他無法容忍,有人對謹姝的傷害。


    比直接傷他要叫他失控的多。


    對婦弱稚幼下手,他亦看不起。


    王城依舊擇在陵陽,修葺宮殿,安撫臣民,諸多駁雜事項,絆得李偃脫不開身。他隻抽空回去看了謹姝一趟,瞧瞧自己方出生的孩兒,取了名字,哥哥叫允禎,妹妹叫昭寧。


    那日他說抱抱孩子,乳母把孩子托著放在他臂彎裏,他就那麽托著,動都不敢動,隻覺得小孩兒軟得像是沒有骨頭,滑不溜丟的,仿佛一不小心就能從他指縫裏流走了。


    哥哥還衝他笑了,妹妹尿在他胳膊上,乳母心驚膽戰地看著他。他一臉嚴肅,仿佛下一秒就要生氣揍人了。


    謹姝卻在旁邊笑得喘不過氣,扶著他胳膊讓他抱得舒服些,知道他是緊張,不是生氣,實在覺得好笑,“夫君緊張什麽,允禎還衝你笑呢!第一次見爹爹,你這樣嚴肅。”他眼睛還是不好,遺憾連孩子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謹姝笑完了,才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夫君眼睛要上些心。”


    他似乎已是習慣,比陸仲還要自如些,但總歸拖著叫謹姝擔心。


    李偃隨口應著,“吃著藥,不用擔心孤。”


    他尋著昭寧的腦袋,把手僵硬地挪到臉旁,直直地戳了一下,軟軟的臉蛋,他忽地笑了笑,“孤的女兒。”


    傻得不行。


    謹姝真是沒想到,李偃做了爹爹,是這樣的,笑得臉都僵了。給允禎喂奶的時候,他也在旁邊坐著,抱著昭寧,眼神有些空洞看著她,問她,“在喂奶?”


    謹姝“嗯”了聲,“不夠吃,還好有乳母。”


    “你也要多吃,孤摸著都瘦了。”


    李偃忽然覺得恍惚,好似她還是小孩兒,轉眼已為人母,已是為他孕育兩個孩兒的女人了。


    謹姝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即便知道他看不見,還是覺得被他目光燙得臉紅,喂了奶,吩咐乳母把孩子先抱走,給他換衣服。


    威風八麵的主公,回了家,也是要被女兒尿了一身的。


    他把謹姝擁在懷裏,許久都沒有撒手。


    他沒待幾日,便又動身走了,還有許多事,各地一些小匪目,趁亂還不想降服的,還在作亂,他都要一一安排。


    臨走前把府內府外管事的人都叫了過來,挨個兒敲打了一遍。


    不消他操心,這些人其實現在也是有些怕謹姝的。


    他閑了照舊來信給謹姝,因著眼睛不便,隻能叫人代筆,每回還都是那句,“卿卿吾妻。”隔著紙張都能叫人聽出來膩歪勁兒。謹姝對此已是半分脾氣都沒有了。也不知執筆的人每回聽了會不會在心裏偷偷翻白眼。


    謹姝日子過得單調,每回隻說些趣事給他聽,亦在信裏一遍遍提醒他,叫大夫著緊給他調養眼睛,莫再拖了。


    他總是避重就輕,隻說自己無礙,叫她不要操心,隻管養好身子。


    一轉眼,就入了冬。


    繁陽冷得很,謹姝自小就怕冷,雪剛下,她就窩在屋裏不出來了。


    從這裏到陵陽,路途遙遠,孩子還小,她身子也不是很經得起折騰,李偃說,等開了春,再接她去陵陽,到時春日大祭祀,她需得以皇後之名同他一塊兒上祭壇。到那時,她才算正式成了胤朝皇後。


    她身子差不多已算大好,可到底出了些不大不小的毛病,大夫說,日後她想再懷孕,怕是不容易了。


    她已有兩個孩子了,一兒一女,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好福氣,現下雖有些遺憾,可也覺得知足了。


    人不能太貪心了。


    倒是稚櫟,聽聞的時候,整個人都垮了下來,很是替她難過,謹姝有回聽她對著漣兒嘀咕,“日後咱們主公是要君臨天下的,夫人是發妻,兒子女兒自然是無比尊貴的,可皇家子嗣,豈能如此單薄,日後就算主公不上心,那些王公大臣,也要卯足了勁兒地叫咱們主公開枝散葉,到時候,也不知主公還能不能對咱們夫人這樣好了。”


    謹姝聽聞的時候,結結實實地愣了一愣,這些事,她倒是沒來得及想過。


    夜裏倒是真情實感地做了夢,夢裏李偃無奈地跟她說:“孤沒辦法,皇家需要子嗣。”


    她看見許多美人,陸陸續續送到宮殿裏,李偃過上日日翻牌選妃侍寢的日子。


    醒來謹姝甚是難過,把李偃罵了好幾遍。


    這一晃,轉眼,已是初雪,今年的雪來得早,十月末,第一場雪就下了。


    謹姝醒了,下頭人伺候她用飯,屋子裏已燒了爐子,火很旺,她更加舒服得不想出門去。


    但事情還是不少的,府裏雜七雜八的事堆了好些,她回來的時候,先是養了一段時間的病,後來身子漸漸好了,就開始有人不斷來請示這個那個事宜。她是看出來了,她領兵那幾個月,又給自己惹了不少麻煩。


    那時候病著,身子不大好,強撐著精力,幾個將領都是仰慕李偃跟什麽似得,自然也願意敬著她,但和服她是兩碼事,她為了樹立威信,做了不少事。


    處理了一個陽奉陰違的將領,收權放權,手腕硬得不給任何人反駁的餘地,那架勢,甚至比李偃還要強硬和冷漠許多。


    所幸自己雖為女子,可兩世為人,又在朝局變換裏遊走,聽得看得多了,許多事做起來慢慢也就得心應手。


    那時候怕自己做不好反而拖李偃的後腿,強撐著身子和精神,做事絕了點兒,女子上戰場,先朝倒還有例子,那些王侯的夫人,也都是有官爵和封蔭的,碰上戰事,領兵打仗都是常事,近幾百年,倒是沒有先例,原先國陽郡主挑起大旗的時候,便有不少反對的聲音,就連劉氏內部也不都是很服她,但國陽郡主手腕足,上上下下敲打一遍,恩威並施,下頭老實了不少,加上坐鎮中帳,功績有目共睹,後來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謹姝那時候倒是沒有受到太強的反對,說到底,還是國陽郡主的功勞。但她手腕強硬倒是事實,加上那一陣拖著病,整個人都冷漠著,後來添油加醋一傳,竟把她傳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剛回繁陽的時候,府裏伺候她的人,各個帶著三分畏懼,好似她會吃人一樣。


    有時候稚櫟也會說,她身上好似帶了些不同的氣息,尤其冷著臉的時候,殺氣特別重。


    大約在戰場上磨了太久,帶了幾分戾氣。


    繁陽是李偃的老巢,最開始就是從這裏發跡,這裏的人、事,總歸是不太一樣的。各處管事的人,都來拜見了她,諸項事宜無論大小都要來請示一遍她,許多事不必她去管,但至少要過她一遍耳。


    這種複雜的情緒和氛圍謹姝也沒辦法仔細體味,大約是把她當作一個女主人,且有些強硬殘暴的女主人,帶著又敬又怕的情緒。


    對此,謹姝一麵覺得哭笑不得,一麵也是無計可施。


    也隻能先這樣了。


    她出了門,坐在前廳,因著冷,雖屋裏生了幾盆炭火,亦抱了手爐,腿上蓋著薄毯,稚櫟捧了熱茶放在她手邊,爐子生著火,煨著茶湯,點心亦裝在暖盒裏,隨時備著。


    昨日裏昭寧鬧騰了一夜,乳母雖一直哄著,叫她安心去睡,她卻怎麽都睡不安穩,這會兒沒精神的很。


    靠著茶幾,手撐著額頭,下頭人在一一匯報,全是是芝麻穀子大小的事,她偶爾插一句,但好歹也將事情梳理一遍,以後怕是不會回這裏了,這邊要安頓好。


    打發了這些人,謹姝還沒來得及閉目養神,有人急匆匆來報,說在佛寺廢墟裏,發現了鄭鳴凰的行蹤,請示她如何處置。


    謹姝微微抬了下眼睛,“帶過來。”


    沒多會兒,幾個人押著她來了前廳,踹了她膝彎,喝了聲,“跪下。”


    鄭鳴凰掙紮著,最後隻能不得不跪在那裏。


    謹姝始終冷漠地瞧著,鄭鳴凰形容委實有些慘,蓬頭垢麵,麵黃肌瘦,原本那美貌的麵容,此時已是慘不忍睹。


    鄭鳴凰抬頭,目光陡然變得陰鷙。


    謹姝那一派閑適,還有周圍人明顯的周到侍奉,實在刺目。


    兩相對比,更是顯得她淒慘無比。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殺了我就是,我在九泉之下,且看你還能笑多久。李偃登基,到時候後宮佳麗三千人,祝你夜夜好夢,祝你子女健全,安然長大。”


    稚櫟怒喝了聲,“放肆!”


    謹姝卻隻眯了眯著眼,笑了聲,“我殺你做什麽,我得叫你活著,看我夜夜好夢,子女健全,安然長大。”她說完,笑容淡下來,嘴角噙著幾分冷意,吩咐了句,“死牢,看著,別死了。”


    下頭人立馬會意,“明白,夫人。”


    這事一出,旁人更是倒抽氣,這手段,委實是夠狠,有時候死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鄭鳴凰被拖下去的時候,那淒厲的慘叫,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栗。


    謹姝其實隻是下不去令殺人罷了,雖則領兵打仗見慣了生死,可太平日子裏,叫她下令殺個人,她還是下不去口。


    那話也不過是氣她,擱在別人眼裏,就又是一樁她殘暴狠戾的證據了。


    最後謹姝也沒了脾氣,任由他們私下裏去說了。


    謹姝在繁陽獨自過了個年,預計開春出發,卻提前得了消息,李偃眼疾爆發,昏昏醒醒已數日了,年前其實已經不太好,太醫多次規勸他不要操勞,但他實在脫不開,最終還是爆發了,現下朝廷裏事情都是被封了左相的魏則在撐著。


    謹姝急了,等不到李偃派人,也顧不得怕冷怕寒,立了春,水路亦好走了,她帶了一隊護衛,一路疾行往陵陽去。另匆匆安置好這邊,囑人護送允禎和昭寧上路,臨行前,她抱了抱允禎和昭寧,心疼地親了又親,“娘去照看你們不聽話的爹爹,你們要乖乖的。”


    說完,出府,翻身上馬,一路快馬,轉水路,順流疾行,半個月就到了陵陽。


    到城門的時候,是晚上,陵陽還下著雪,守城人不認得她,把她們攔在城外,夜裏是不許進出的,但謹姝等不了,護衛冷著聲音說,此乃今上之妻,正宮皇後,誰人敢攔?但謹姝一時也拿不出文牒,最後妥協叫他們去通報。


    末了魏則親自出來迎的,倒叫守城將士嚇了一跳,謹姝也顧不上寒暄,隻稍微謝過,問了句主公如何,魏則顧不上提一下稱呼的問題,趕忙回了句,無事,現下已控製住了,隻人不大精神,大夫說不能勞累。


    謹姝便急急催著帶她進宮。


    入宮的時候,又被攔,魏則掏了令牌,擰著眉說了句,”這是皇後娘娘,以後記清了。“


    謹姝是第一個夜闖城門的,第一個在街上縱馬的,第一個騎馬入宮的,宮門侍衛想攔,被魏則斥了,內宮侍衛想攔,李偃已迎了出來。聽了消息,外袍隻來得及披著。


    風雪裏,他身形莫名顯得單薄,謹姝眼眶倏忽就熱了。翻身下馬,一下子撲進他懷裏。


    李偃抱住她,低著頭笑了,“哭什麽?”


    謹姝搖搖頭,心裏難受得很,“你怎如此不愛惜自己。”


    “想著早些安定下來,好去接你。到底事與願違,是孤錯了。”


    說著把外袍抖下來,披在她身上,摸了摸她凍僵的小臉,“是孤對不住你,下著雪,叫你還要快馬往孤身邊趕。”


    謹姝捂住他的嘴,“不說這些。你這人,我算認清了,從來隻是認錯快,卻從不改。”


    李偃低低笑了聲,“你這樣了解孤,叫孤很是為難。”


    兩個人進了寢殿,謹姝先叫了太醫,問了情況,現下並無大礙了,隻是不能操勞。


    不,應該說是隻能靜養。


    否則眼睛恐怕要徹底廢了。


    還有許多並發之症,斷斷續續發熱。


    可現下堆了許多事,新朝甫立,百廢待興,各地事項堆疊在一起,實在難以抽身,他方好一些,已開始處理政事了。


    謹姝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這國家離了你就不行還是怎樣?”


    李偃討好地抱了抱她,蹭著她額頭,“孤也是沒有辦法,那些老狐狸,一個個都要拿捏孤,孤若這時候示弱,還不被他們牽著走。”


    謹姝頓了會兒,捧了捧他的臉,“我幫夫君吧!替你上朝,替你處理些瑣碎事項,拿不定主意的事,去問魏則,實在無能為力的,再來問你。你就好好養一養身子成不成?”


    李偃愣了愣,旋即聳著肩,笑了起來。


    謹姝斂著眉,捶打了他一下,“我說認真的。”


    李偃擁著她,“孤可舍不得把你扔進狐狸窩叫他們欺負去。”


    謹姝也笑了,心下一暖,但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還不是大好的眼睛,看東西都透著幾分迷離,心疼得不行,“那夫君你好好養好身子,等你大好了,誰欺負我,你再幫我欺負回去。”


    李偃又笑了起來,兩個人躺著,說了些體己話,謹姝去洗了個熱水澡,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最後他是答應了她的,叫她試試,隻說莫要逞強。


    他其實沒當回事,但若不讓她做些什麽,她估計會日日愁苦地守著他,他稍稍操心些什麽,都得沐浴在她埋怨的目光裏,他是吃不消的。


    第三日,謹姝穿著趕製出來的朝服,恢複了斷了數日的早朝,她在天光熹微將醒未醒的混沌狀態坐在龍椅後頭的珠簾後的臨時座位上的時候,以一種摧枯拉朽式的強硬姿態,插足到了政局當中。


    尚書大人先給她來了個下馬威,聲稱曆朝曆代都無律法允許過後宮幹政,她這樣不妥。


    謹姝瞧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回他,身後便傳來一個聲音,“那就改律法。她連朕都管得了,還有什麽管不了的。”


    謹姝猛地回過頭,擰著眉低聲埋怨他,“夫君好好養病,你再亂跑我真生氣了。”


    李偃投降,“遵命夫人!”


    因著鬧了這麽一出,底下暫時誰也沒敢吭聲。


    謹姝攝政兩個月,其實沒管什麽大事,下的批示都中規中矩,但看得出來是有些腦子的,下頭人出的好的建議,謹姝也都聽得進去,一時倒也相安無事。


    兩個月後李偃眼疾大好,重新接管朝事的第一天,先是立了允禎為儲君,然後以年紀大身體不濟為由,拒絕充備後宮的建議,聲稱永不選秀女。


    四下震動,一片求陛下三思的呼喊,他不為所動。


    雙方態度都相當堅決。


    大約以後還有得耗,不過他不信誰能耗得過他。


    當夜,年紀大身體不濟的李偃拉著謹姝折騰到後夜,謹姝到最後已是差點躲到床底下了。謹姝困頓著,心裏仍舊不太確信,強撐著精神又問他,“夫君真的,不打算擴充後宮?”


    李偃親著她耳後,不安分地握著她的腰肢,從身後抱著她,“怎麽,阿狸很遺憾?”


    謹姝拿手肘捅他腰。


    李偃笑著,“娶你時,孤便許過諾,此生一妻足以。孤說過的話,永遠作數。”


    謹姝一愣,旋即笑了,“那時你還不是皇帝,如今是了。從前是君子之諾,現下已是天子之諾。阿狸是小氣的人,夫君許了諾,阿狸便當真了,日後你若反悔,我便不認了。”


    “好,咱們打個賭吧!”


    “賭什麽?”


    “賭孤守得了諾,若我贏了,下輩子你還嫁給我。”


    總覺得這輩子太短。


    不夠好好疼你。


    (正文完)


    第一次寫古言,實在是各種滋味混雜。


    後期的更新我都想罵自己,主要是手有點兒生,謝謝各位大佬不殺之恩。


    我琢磨寫點兒什麽番外。


    下一本寫春風十裏醉是篇現言。


    我貼一下文案,有興趣的寶貝可以去收藏一個,點開專欄就能看到哦,4月15號開坑,我盡量多存點兒稿子。


    行走江湖,要的就是氣勢,程慈給自己紋了個性感大花臂。


    然後爹媽雙雙突襲來看她,愣了兩秒之後,他媽開啟了暴力抽打模式。


    程慈一邊嗷嗷叫一邊逃出了家門,鄰居提著垃圾出來,被她撞到了牆上。


    同款花臂相當惹眼。


    於是女子單打演變成男女混合雙打。


    陸胤川被鄰居老爹拖著進客廳審問跟他們女兒交往了多長時間,為什麽帶壞他們女兒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此生還沒遇到這麽操蛋的事兒。


    那姑娘還在據理力爭,都快哭了,“我跟他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都不認識人家,老程你這不誠心破壞睦鄰友好嗎?”


    他憋了一肚子氣,都特麽氣笑了。


    花臂小可愛x花臂真惡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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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nbsp &nbsp番外


    大約謹姝的做過那麽幾日聽政攝政的皇後, 一群大臣對她無比忌憚。


    整天不是有人彈劾她幹政, 就是有人懷疑她有幹政的嫌疑,一個個戲多得不行。


    就連李偃不納妃,不擴充後宮,也把罪名安到她頭上, 一麵說她禍國殃民, 一麵說李偃枉顧社稷。


    有一年,黔中大旱,司天監的人夜觀天象,都能拐彎抹角地怪罪到她頭上,說是天降懲罰, 怨宮裏頭陽盛陰衰, 陰陽失調,這才導致風不調雨不順。


    那意思多明顯, 因著她這個專製的皇後, 皇上連個妃子都不敢納, 導致這麽幾年, 皇家也就允禎和昭寧兩個子嗣。


    多磕磣。


    這些年, 那些胡子一大把的老臣們可謂是操碎了心, 孜孜不倦地勸說著李偃,恨不得給他後宮裏塞幾個女人,天下之大, 多少美人, 怎麽就不能臨幸幾個呢?李偃坐擁天下, 卻連個妃子都不能納,可見她這個皇後有多霸道。


    可偏偏,李偃又不是那種好說話的人,說旁的事都好,唯獨這件事,氣死人不償命地跟人對著嗆。


    有人要他開枝散葉,他就說自己有兒有女,有人說子嗣單薄,他就說自己有兒有女,有人說太子殿下年幼,未來諸事都未可知,萬一出了事,連個後備的人選都沒有,此乃動搖根本的大事,他便寒著臉,問一句,“你咒我兒?”


    對方誠惶誠恐地否認,明明說的都是嚴肅認真無比重要的事,每回都被李偃歪到天際去,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項固定的節日戲劇。


    一個拚命勸,一個當耳旁風。


    再後來,那些大臣勸不動李偃,改轉頭來勸謹姝,謹姝聽著那些人義正言辭大義凜然地說著一套一套的辭論,經常被唬得一顫一顫的,莫名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但她這人,強,她不樂意的事,誰勸都沒用。她就是這麽自私的人,自私得坦坦蕩蕩,慣常撩著眼皮一臉沉痛地聽著人勸,那表情豐富得,不知道的以為她洗心革麵,馬上要著手選秀女了,但末了,隻一句,“這事,本宮也做不得主,一切聽陛下的。”


    那些子老學究,全是讀聖賢書長大的,哪見過這樣的皇後,一個個氣得吹胡子瞪眼睛,轉頭罵她禍國妖姬,給皇上灌了迷魂湯了,竟讓李偃做出如此荒唐事。


    不開後宮,沒子嗣,皇家血脈,焉能如此單薄。


    有時候謹姝自己都佩服自己,原來自己有這麽大的能耐呢?


    對此李偃也是無比的煩躁,自己養了一幫什麽玩意兒,大旱的時候,不想著去解決旱情,拐彎抹角地罵他老婆。哪裏一有風吹草動,都能怪到他不擴充後宮上頭去。


    感情他跟人上床還有那麽多功效呢?


    他脾氣暴躁起來,什麽粗俗的話都說。


    這回旱災,他從幾個話最多的大臣那兒挨個兒坑了一大筆錢,國庫都不用開,直接拿著去賑災了。


    那幫子老頭子,一個個地氣得翻白眼,卻是敢怒不敢言,吃了個啞巴虧,終於消停了。


    李偃心情好,轉頭去太傅那裏看兒子。


    小小的允禎脊背挺得筆直筆直的,雖然父皇對他很好,可他總是有些怕他的,實在是李偃是個嚴肅的父親,平日裏對他也要求的嚴格了些。


    且父皇樣樣都很厲害,文武兼備,執得了筆,也提得起刀,騎馬射箭,無一不精。他作為父皇的兒子,自然也是不能差的,所以要很努力。


    李偃沒發出聲音,示意周圍人不用見禮,他默不作聲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太傅正在考校允禎的辭賦。


    小小的允禎斂著眉頭,努力定著神思,不讓自己在父皇的注視下失態。


    他不急不緩地背誦著文章,太傅毫不留情地一句接一句提問他,還好,他對答如流,且從容不迫。太傅最後收起一臉嚴肅,滿意地笑了笑,“甚好!”然後才遙遙衝李偃行了一虛禮,眉宇間頗為自傲,他自誇教得好,也碰上個敦敏聰慧的學生。


    人生何樂?不過如此。


    李偃抬了下手,示意太傅不用管他。唇角亦微微翹著,他的兒子,自然隨他。若非允禎聰慧,那些老學究逼他會更理直氣壯。


    課上到中午,李偃一直在旁聽,允禎的精神就一直緊繃著,太傅說今天就到這裏,他方鬆了一口氣,書童幫他收著東西,他起身走到父皇那裏去,拜道:“父皇!”


    李偃“嗯”了聲,不吝誇獎,“功課不錯。”


    允禎嚴肅的小臉上,終於也露出一絲笑意,“不敢懈怠,允禎當更勤勉。”


    李偃甚為寬慰,揉了揉他腦袋,“行,早日替了父皇,我和母後就去城郊別苑過瀟灑日子。那幫老學究,快把你父皇我氣死了,整天沒事就在我耳朵邊兒嗡嗡來嗡嗡去,遲早我把他們全扔到護城河裏去喂魚。”


    允禎張著嘴巴,震驚地看著默默發脾氣說渾話的父皇,半晌才點了點頭,過去抱了抱父皇,“父皇莫生氣了,母後知你說渾話,又該責怪你了。”


    李偃“嘖”了聲,在這個家,他是沒有地位的,皇帝老子就是個屁。


    他還挺樂,腦子裏全是謹姝似嗔似怒地板著臉教訓他的畫麵,他的阿狸,可愛得緊。


    他笑了笑,拍了拍允禎的後腦勺,“走了,回去吃飯。”


    李偃起了身,允禎忙跟上,父皇好高,他隻能仰著頭看父皇,他的腦袋堪堪到父皇的腰上,目光平視的時候,正好看見父皇腰上掛的玉佩,簇新的穗子,一看就是母後新打的。也不知那穗子又多特別,父皇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一個,母後不給,父皇就生氣,父皇生氣的時候,總是一言不發,坐在旁處,也不說話,也不罵人,隻眼神直勾勾盯著母後,一副“你還不來哄我?”的架勢,幼稚得很。


    自然,母後最後都會心軟。


    母後心最軟了。


    父皇說回去,是說回乾元殿,父皇的寢宮,哦,不,父皇和母後的寢宮。


    這偌大的後宮,隻父皇和母後,沒有鶯鶯燕燕的妃子貴人,亦沒有那些傳言裏的勾心鬥角,隻有很大的花園,閣樓,園林,母後說喜歡什麽,父皇就會著手去辦。


    這裏是家,不是皇宮。


    走到半道,父皇嫌他走得慢,雖然他已經努力在追父皇的步伐了,可父皇那麽高,腿比他人都長,隨便一走,他跑著都追不上。李偃幾次駐足等他,最後不耐煩,直接把他抄起來背在背上。允禎忙摟住父皇的脖子,視線突然變得高了起來,能看見鋪得平整的石板路,遠處的宮殿,樹木垂下的枝葉,他抬手摘了一片葉子,別在父皇的領口。


    他今天好累,不知不覺睡著了。


    謹姝正在哄昭寧,昭寧原本是和允禎一塊兒聽學的,昨夜裏受了些微的風寒,起了熱,今日就沒去,謹姝一直陪著哄著,這會兒剛吃了藥,到現在還在鬧脾氣,苦得小臉皺巴巴的,看見父皇,一咕嚕從榻上爬下來,委屈地叫著,“父皇~~~”


    兩個字,可憐巴巴地拐了九曲十八彎。


    李偃的心也隨著她的腔調轉了十八轉,走近了,才噓一聲,聲音卻溫柔得不行,“乖,哥哥睡著了。”


    昭寧便不吭聲了,捂了捂嘴巴,乖乖地噤了聲。


    侍女過來幫忙把允禎放到裏頭床上躺著,昭寧跟過去,還給哥哥蓋了被子,允禎迷迷糊糊醒了,握了握妹妹的小手,輕聲問,“燒退了沒?”還惦記著。


    昭寧把他手搭在自己額頭上,乖巧地點點頭,“退了。”


    允禎這才放心了,揉了揉她腦袋,歪過頭,沉沉睡去。


    昭寧跟著父皇出了門,然後才撒嬌地拽住父皇的袖子,李偃拿她一點轍都沒有,輕輕抱住了,攏在懷裏,低聲哄著她,“藥很苦?”


    昭寧擰著秀氣稚嫩的眉頭,重重地點了點頭。


    李偃抱著她走到點心盒子旁,捏了塊兒綠色的糕點給她,小小的一個,昭寧就著父皇的手,一點一點啃著,渣子弄了李偃一身。


    謹姝吩咐人布菜,回來就看見這一幕,搖搖頭,笑著把昭寧接過來,“就會衝你父皇撒嬌,喝了藥都一個時辰了,哪還會苦?”


    昭寧悄悄吐了吐舌頭,摟著母後的脖子,皺著鼻子,一本正經地說,“心裏苦。”


    謹姝哭笑不得。


    吃了飯,照例要午睡一會兒。


    謹姝安頓了允禎和昭寧,和李偃躺在一塊兒,李偃湊過來,親了親她鼻尖,謹姝躲了躲,他又追過來,這回直接扣著她的後頸,吻了上去,兩個人挨在一塊兒,身子貼著身子,擠得沒有縫隙,他從鼻尖親到嘴唇,又親到臉頰、耳後,在她耳垂上咬了咬。


    謹姝推了推他,提醒說:“別鬧,快些睡一會兒吧,下午還要去見幾大藩王。”


    李偃方醞釀好的情緒,一下子就散了,他翻身讓自己平躺著,沉沉歎了口氣,“阿狸,你真是十數年如一日地會煞風景。”


    謹姝不知想起了什麽,頭抵在他肩上笑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住,戳他臉,“明明是夫君你慣是不合時宜。”


    不是,因為是你,我總是方寸大亂,分寸盡失。


    他還記得,兩個人大婚那日,她從婚輦上下來,他伸手,她遲疑著,把手遞過來,他緊緊握住了,牽她的手,兩個人往禮堂去。


    那條路,他走了一輩子,還沒走到頭。


    就一個番外吧!


    麽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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