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瞧見她黑著臉,福隆安依舊裝親切的走向她,在她身邊立定後,朝著對麵男子揚眉挑釁,


    “許願這種事,理該由未婚夫君陪著,就不勞世子費心了!”


    世子聞言,疑惑的望向眼前美人,“你定親了?他真的與你有婚約?”


    不悅的瞥了福隆安一眼,盡管她不願與他說話,但目前這狀況,又不能不承認,隻得點點頭,極不情願的回了聲“是。”


    眼尖的世子看出她對此人似乎很有意見,不像是姑娘家對心上人該有的模樣,便想著她可能隻是被迫定親,當下也不在乎,


    “定親又如何?我們蒙古人熱情好客,本世子隻是想與姑娘交個朋友而已,並無惡意。”


    同為男人,福隆安一眼就看出他的目的不單純,這才自作主張幫她解圍,“可惜容璃性子內向,不喜歡交朋友,怕是要辜負世子的一番盛情,我倒是喜歡結交朋友,世子閑來無事可找我一敘。”


    被打擾的世子眉心微蹙,心道我可不好男色!但若不理會又太失禮,眯眼笑應,


    “好啊!明日正好打獵,到時咱們切磋一番,也好增進情誼。”


    年輕氣盛的福隆安自是不怕,爽快應承,“一言為定!”


    沉默立在一旁的容璃總覺得他二人之間彌漫著似有若無的硝煙,心想這福隆安今日是吃錯了什麽藥,無端端的來她這兒給人下馬威,又打的什麽鬼主意?


    盡管福隆安一再攪和,世子仍舊不氣餒,笑對美人,“姑娘可莫忘了我的名字。”


    雖然太長,但她記性也不差,“旺劄勒多爾濟,我記住了。”


    “那就好!今日認識你很高興,希望我們有緣再見!”說著還朝她眨了眨眼,笑得格外愉悅,而後瀟然負手離去。


    徒留福隆安怒火中燒,指著他的背影難以置信的顫聲斥道:


    “他……他居然朝你拋媚眼?居然敢在我麵前對你拋媚眼!太過分了,都說你已定親,他還這般放肆,蒙古男人就這麽沒教養?”


    他本想上前教訓,然而容璃轉身就走,也不理他,福隆安頓感沒趣,幹脆跟上她,還不忘叮囑她,


    “才見人家姑娘就拋媚眼,這種人一看就不正經,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切記離他遠一些,萬莫被他哄騙。”


    他還好意思說旁人不好?容璃渾不當回事,麵帶譏誚,


    “世子隻是愛說話而已,又沒做什麽過分之事,算不得壞人吧?不像某些人,慣愛給人潑髒水!”


    被揶揄的福隆安理虧扶額,逞強辯解,“那件事的確是我太衝動,冤枉了你,我按照你的要求找你道歉,可你始終不肯見我啊!”


    他真的以為道歉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實在天真!“傷害已然造成,不是所有的抱歉都能換來諒解。上回說我指使皇兄找她麻煩,這回又說我在她的裙子上下藥,每一次汙蔑之後你都隻是輕飄飄的一句道歉來敷衍,你何曾想過我被指責之時心裏有多悲憤!”


    問罷她又覺得這控訴太過蒼白,多此一舉,自嘲苦笑,“你當然不會去考慮我的感受,反正你心裏隻有你的於姑娘,她永遠是對的,是最美好的,而我就是個惡人,拆散了你們的姻緣,你恨我也理所當然!”


    福隆安覺得自個兒也沒那麽糊塗吧!“也沒說她永遠都對,我也是講道理的好吧!雖然先前誤解了你,但我還是想法子去查明真相,也想了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你一個清白。”


    這話更可笑,偏偏容璃並不稀罕他的取證,“我本來就是清白,何須你來證明?福隆安,你總那麽自以為是,先來指責我一通,而後又說我清白,你覺得我應該感激你相信我嗎?可當初懷疑我的人本來就是你,隻有你!


    隻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而我還顧念著你的家人,一直忍氣吞聲,不到皇阿瑪那兒告狀,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太懦弱,但凡我強勢一些,也不至於被你欺負到這般境地!”


    說到後來,眼淚已是止不住的往下落,福隆安見狀有些慌亂,下意識上前想去安慰她,她卻一再後退,倔強抬手抹去淚水,不願他看到笑話。


    福隆安眼中的容璃一直都很膽小,人也內向,不大喜歡說話,有心事隻會忍在心裏,一個人默默哭泣,小時候他去找永琪玩兒的時候時常看到她一個人在哭,永琪問什麽她都不肯說,越哭越凶,福隆安便過去想法子逗她開心,轉移她的注意力,直至她露出笑容,不再難過之後,他才會借機詢問她為何不悅,


    她仍舊沉默不肯說,他就哄她來到大樹下,讓她對著樹洞說,這樣就隻有樹洞知道,還說樹洞可以幫她解決煩惱。


    年幼的容璃當了真,便讓他走遠些,她則對著樹洞講心事,而他就躲在附近偷聽,而後總是悄悄幫她解決煩惱,完成心願。


    多年來她都是這般掩藏心事,今日突然朝他發火控訴,似是頭一回,大約是真的忍無可忍,才會爆發吧?


    回想最近之事,他也覺得自己的確很混賬,總是為了於蕊茵而誤解容璃,衝動之下說些難聽之言,渾不顧兩人相識多年的情誼,渾忘了她再習慣沉默,也還是會痛的,即便她可能不喜歡他,但被朋友這樣誤解,也是很傷心的一件事。


    皆是他的過失,福隆安也不推諉,真摯的向她道歉,“容璃,是我對不住你,狠言厲語傷了你的心,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可以向你保證,往後不論做什麽事,一定三思而後行,避免衝動惹禍。”


    是真心懺悔還是權宜之計,她已無心去探究,畢竟他的態度與她關係並不大,十六的月亮格外的圓,懸於夜空,照亮她心中的彷徨,


    “你不必向我保證什麽,我也不會去管你如何,隻要你盡快想法子退婚,了斷你我之間的糾葛,你就可隨心所欲,我也活得自在些。”


    漠然道罷,容璃也沒與他打招呼,就此轉身離開,去找敏毓。


    望著夜色中她那明明落寞卻假裝堅毅的背影,自以為了解她的福隆安忽然覺得,這麽多年來,他似乎都不曾真正看透容璃,尤其是最近,她的變化太大,敢於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才開始懂得反思自己的行為,事不過三,福隆安也暗自警告自己,遇事冷靜些,切不可妄下定論,再傷人心。


    次日開始圍獵,女眷皆留守,王公大臣們則隨皇帝一道去打獵,此乃證明實力的好機會,獵物多少亦是榮耀的象征,是以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表現自己,浩瀚林海與廣袤草原交錯相接,碧波萬頃,群馬奔馳在草原密林中,場麵激烈且宏壯,看得人心振奮,一種征服欲不斷升騰,催使他們策馬奔馳,勇往直前!


    張弓策馬的福隆安英姿颯爽,與五阿哥他們一道前行,但凡五阿哥看上的獵物他不會去搶,再去尋找旁的目標,此時的福隆安發現一隻黑琴雞,正待拔箭,竟被人搶了去!


    順著射箭的方向一看,但見遠處有一蒙古男子得意收弓,目光緩緩移向他,福隆安見狀,麵色頓黑,居然又是他!簡直陰魂不散!


    原本世子是瞧不上這黑琴雞的,但能搶了他的,倒也十分有成就感,遂朝他挑釁一笑,


    “承讓了!咱們還真有緣,這麽快就又見麵,今日可得好好切磋騎射之術!”


    一想到昨日他朝著容璃拋媚眼,福隆安就心裏不自在,看他格外不順眼,不消他開口,也要與其一較高下,“不過一隻黑琴雞而已,世子喜歡拿去便是,雄鹿才是我們的目標,盡管放馬過來,看誰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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