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驥含笑看著這幅母慈子孝的畫麵,突然開口道:“既然小三和小四喜歡你,你就在這兒多住些時日吧。過些日子水族們過節,這片海域都會非常熱鬧的。”


    白秋練慌忙搖頭,“我即刻就走了。”開玩笑,她又不是龍宮的人,留在這裏算怎麽回事?


    在這裏留的時間不短了,也該告辭了,她出去找聶政,這小子正被七八蚌女和蝦女圍著呢,那些女水族仿佛看稀罕似的,這個摸一把,那個摸一把,他躲閃不及,雙手抱著肩,臉上隱隱現著紅暈,也不知是臊的,還是氣的。


    瞧見白秋練,他立刻推開那些女水族,“你出來太好了,咱們趕緊走吧。”他怕他再留下去,非得被這些水族們給扒了不可。


    兩人跟馬驥告辭,馬驥剛才還百般挽留,這會兒卻道:“龍宮裏出了點麻煩事,我也不能留你們了,一會兒讓夜叉送你們上去就是了。”


    白秋練詫異“出什麽事了?”


    馬驥歎口氣,“是一隻鯊魚精在海中被漁船給抓住了,它本來就受了傷,哪裏經得起漁船的鐵鉤,片刻就會沒命了。我得前去救它。”


    白秋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到底出了什麽事,你詳細說說。”


    兩人一起往外走。


    馬驥道:“說起來也是前一段時間,這隻鯊魚精突然叫肚子疼,找龜丞相看完之後,才發現它肚子裏不知什麽時候吸進去許多塑料和垃圾。”他說著,臉上現出怒色,“這些人類真是可惡,往海裏到處扔垃圾,害得我們水族們不僅生存空間縮小,還經常被垃圾纏身,造成一身的傷痛。龜丞相給它做了手術,把他肚子裏一團一團纏繞的都取了出來,這才沒兩天,傷還沒養好呢,就被漁船給抓住了。它若是身體好好的,那些漁船又怎麽可能抓得住他?”


    白秋練聽著忍不住歎口氣,人類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斷壓縮各種動物的生存空間,別說東海如何了,她的老家紫陽湖也早被糟蹋的不成樣子。水質汙染嚴重,她的親戚們大都從那兒搬出來了,有的去了都市生活,有的尋找別的水域。也就她娘還死扛著留在那兒,說是怕她爹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她了。


    她爹早連骨頭都不剩了,能回得來才怪了?


    想起這些事都覺糟心,今天要是不給人類一個教訓,他們還以為他們水族都好欺負呢。


    聶政也想跟著去,可他實在不識水性,就算會遊泳,他也不可能在深海處暢遊,更何況是救人了。隻能眼巴巴看著白秋練和別人走了。


    馬驥在外麵一起點齊了一隊蝦兵蟹將了,他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水族的一員,帶著一隊兵,雄赳赳氣昂昂的報仇去了。


    天庭對於下屆精怪有規定,讓他們不得驚擾人類,不得傷害人類性命。不過這種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們這些精怪隻要不露麵,誰知道是他們幹的?


    那千裏眼和順風耳,也總有打瞌睡的時候,隻要不出人命,就是上界也基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他們遊到水麵上,此時海上停著三條漁船,現代化的捕魚網帶著無數鮮活的魚蝦拋到船上,一個個蹦跳著迎接他們的死亡。


    在一艘最大的漁船的船頭,吊著一頭巨大的鯊魚,這鯊魚是普通鯊魚的兩倍大,身上幾處被電動魚叉叉過的傷痕。魚嘴張著,顯然呼吸困難,奄奄一息了。


    兩個水手站在船頭看著這鯊魚,一個道:“我捕了這麽多年的魚了,像這麽大的鯊魚真不多見。你說這也夠厲害的,咱們撈上來這麽久了,還沒死呢。”


    另一個道:“不死也活不了多一會兒了,回頭拉上了岸,這條魚可是能賣大價錢的。”


    兩人說著話,突然水麵如開了鍋般沸騰起來,那些原本撈在網子裏的魚,發了瘋似的往下衝,衝的整個漁船都晃悠起來。


    不知誰大喊了一句,“快看,海嘯。”


    海麵掀起了幾十丈的巨浪向這邊撲來,船上的人都有些傻眼了,有人喃喃道:“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有台風啊?”


    “媽呀,好大的風浪。”


    船長在指揮室裏大叫著:“轉舵,快轉舵。”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海風大起,海水衝破了漁船,整個都被大浪給打翻了,那些被抓的魚蝦螃蟹,都被衝進海裏。他們重新獲得新生命,一個個活蹦亂跳,歡快遊著。


    這一切發生前後不過幾分鍾的時間,白秋練化成一條魚,在水下看著那些水族們拚命踩著水,帶起驚濤駭浪,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仇恨,心中有恨,浪帶起來的也格外的大。


    馬驥本來的意思是小懲戒一下,可現在早已失去控製,那些水族們恨不得把這些傷害他們族類的人都淹死在海中。


    白秋練心裏忽然想起那句話,“你如何回報大海,大海總有一天會如何回饋你。”


    人類的過渡捕撈,遠洋開采,生活垃圾,石油泄漏,核汙染,對水族們造成了很大影響,他們的生存都受到了威脅,無數海中生物死亡。這一回的報複,也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了吧。


    這會兒馬驥已經帶著幾個水族,去解救鯊魚精了。


    馬驥指揮螃蟹精把巨大的鐵架子剪斷,一群小螃蟹和龍蝦奮力勇猛,把魚線剪斷,把他從鐵架上救了下來。


    這隻魚精一下水就變成了一個壯漢,除了鼻子還能喘氣,渾身上下竟沒一個好地方。


    那三艘漁船都被憤怒的水族們給掀翻了,水手入下餃子一樣一個個掉進海裏。


    馬驥本來還想讓水族們把落水的人救上去,現在卻也開不了口了。隻能犧牲這幾個人的性命,暫時平息眾水族的憤怒了。


    不過他心裏隱隱有些擔憂,這麽多人遇害了,若是天庭追查下來,怕是龍王不好交代了。


    把鯊魚精救回龍宮,夜叉也趕著他的馬車來了,他送白秋練和聶政回岸上。


    臨走時馬驥忙龍宮的事,也沒顧上跟她道別,倒是小三和小四一路送她上了岸,拉著她的衣襟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


    “娘親你記得還來看我們啊。”小三流著眼淚道。


    小四雖然沒說話,但那忽閃的大眼睛裏也滿是祈求。


    白秋練被兩人這麽盯著,隻能沉默的點點頭,心裏卻道,東海這地方,她以後打死也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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