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悅航愣怔的看著蘇瑾延,心裏想道,這個靠著老嶽父的公司混成的商界精英的確夠有雄膽。


    竟然能這麽明目張膽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盡管心裏對這樣的人頗有微詞,可一個設計總監,麵對的又是自己的上家客戶,她能說什麽?


    轉身,她去叫藍憶蕎。


    從樓上到樓下這短暫的路程,她一直在想藍憶蕎這個人。


    看小姑娘那股子對時裝設計的熱愛勁頭,以及她對公司的賣力勁頭,小姑娘不像個靠美色吃飯的女孩。


    可


    半個月前,有個自稱姓譚的男人打來電話要給藍憶蕎請假,徐悅航從男人低沉而極富威肅的語調中能聽得出對方肯定不是一般人。


    藍憶蕎姓藍,那男人姓譚,應該不是家中父輩或者兄長,唯一的可能就是和藍憶蕎過從甚密的男性朋友。


    而小姑娘在二十天前曾親自公開承認她是蘇瑾延養在外麵的小三,而今蘇瑾延也明目張膽的承認了。


    這可真亂!


    但徐悅航似乎分析出了,小姑娘這是在腳踏兩隻船。


    看著挺勤奮挺能幹的一姑娘,實際呢?


    怪不得監獄裏待了兩年。


    也難怪絕大部分公司都不要剛出獄的人員,這姑娘著實不是個善茬!


    思索著,徐悅航已經來到了藍憶蕎的辦公區域:“蕎蕎,你出來一下。”


    藍憶蕎正準備收拾收拾自己辦公桌然後出去巡店呢,抬頭看到總監叫她,便出來了。


    她笑眯眯的看著徐悅航:“總監您找我有事?”


    她這幾天比較順,心情也比周末的時候好多了。


    有時候人想開了就是這樣,無論誰來威脅她讓她離開譚韶川,而她始終依然在譚韶川身邊不是嗎?


    珍惜好現下的每一天,就是她的打算。


    至於將來,她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三年內不能離開這個城市,親生父母不要自己,最疼愛自己的養父母和姐姐沒有下落。


    她本來就是個沒有將來的人,她何須考慮將來呢?


    她隻要現在陪在譚韶川的身邊,給他擦鞋,給他熨衣,為他打領帶,為他係腰帶,吃他的,花他的,用他的,陪他笑,陪他睡,陪他吃,給他買大花褲頭,給他小弟蓋大印。


    此生,死了也不枉。


    至於他和誰結婚?她不在乎。


    等到他結婚的那天她再消失也不遲。


    現在,她隻想與韶川哪怕緊緊隻是同坐在一間客廳的沙發上,什麽也不做。


    隻歲月靜好,就可以了。


    “你最近挺高興的哈?”徐悅航意有所指的看著笑眯眯的藍憶蕎。


    “人活著就是為了高興的,總不能天天哭吧。”藍憶蕎笑看著徐悅航,覺得總監今天的話語有些怪怪的。


    可又不知道怪在哪裏。


    “一會兒見了人之後,你會更高興。”徐悅航笑道。


    “是嗎?”她眼珠子機靈的轉了一下,該不會是韶川……來這裏了吧?


    上上個星期請假那次是韶川親自打電話過來的呢。


    一路懷揣雀躍的心,她跟著徐悅航來到了總經理會客室。


    “你進去吧。”徐悅航說道。


    藍憶蕎推門,看到人的一刹那,她驚了。


    “怎麽是你?”臉色也立即變得難堪至極。


    自從上上周自己差點沒有被公司裏的唾沫星子淹死,而她差點就打算辭職之後,她沒再見過蘇瑾延。


    更沒有接到過蘇瑾延打給她的騷擾電話。


    她以為自己以後再也不會跟蘇瑾延扯上任何瓜葛,沒想到他今天還是出現了。


    “蕎蕎,告訴你個喜事。”蘇瑾延沒有回答藍憶蕎的話,而是帶著一種意氣風發的語氣說道。


    藍憶蕎:“……”


    “我漲工資了,月薪一次性漲了兩萬塊,你男朋友我,在四年內終於實現了年薪一百五十萬的夢想。以後多供養一個你,足夠了!”


    “你他媽放屁!”藍憶蕎轉身就要走。


    “蕎蕎!”蘇瑾延一把抓住了藍憶蕎的手臂。


    “放開我你個混蛋,鴨!你鬆開我!”藍憶蕎拚命掙脫蘇瑾延,盡管她一向自恃力大如牛,可一個瘦弱的女孩在一個男人麵前,力氣的懸殊仍然不止一點點。


    她掙不脫蘇瑾延。


    “我喊人了!”藍憶蕎惱怒不堪的說道。


    “這是在公司裏,蕎蕎,我又不能把你怎麽樣,你為什麽連個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呢?”蘇瑾延的手鉗住她的胳膊,頗具耐心的對她說道。


    藍憶蕎:“……”


    想想自己終究是掙不脫他,也隻能先聽聽他說什麽。


    “好!你說我聽著。”她不再掙紮,而是選擇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蘇瑾延坐在她對麵,看了藍憶蕎有一會兒才說道:“蕎蕎,你瘦了。”


    “別廢話!”


    “好,我直言。”蘇瑾延笑笑。


    然後自信的看著她:“跟了我,回到我的身邊來做我蘇瑾延的女人,我保你一輩子衣食無憂。”


    藍憶蕎:“……”不可思議+震驚震怒的眼神看著蘇瑾延,像似在看一個怪物那般。


    “我是你的初戀,你也是我的初戀,我的心裏從來沒有裝過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哪怕我跟楚心櫻結婚了,可我的心裏,裝的一直都隻有你一個人。”蘇瑾延見藍憶蕎不說話,便一再強調他對藍憶蕎的真心。


    藍憶蕎的確不說話。


    她是被氣的,說不出來話來了。


    她索性就這樣看著蘇瑾延,聽他講。


    “咱們不容易,從大學裏,勤工儉學,窮的連貴一點的菜都打不起,那時候我看著你為了每天省下來兩塊錢,省到月底給我買一件五十塊錢的t恤衫,你每天都隻吃最便宜的兩個菜,土豆泥,菠菜。”


    提到這裏,藍憶蕎的心裏就一陣心酸。


    她覺得四年前的她真的就是個傻逼。


    大傻逼!


    她暗自咬牙。


    蘇瑾延還在繼續說:“就因為看到你那麽辛苦,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暗暗發誓,我一定要努力往上爬,總有一天我要混出個人樣來,混的出人頭地!到那時候,我便能給你舒適的生活,我便能養活你,讓你什麽都不做,隻每天睡到自然醒,睡醒了之後逛逛街,美美容,在家做個全職小女人。而我今天,我終於做到了這一點。”


    “全職小女人,而不是全職太太是嗎?”藍憶蕎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蕎蕎……隻是名分上的而已,實際上我以後再也不會和楚心櫻同床共眠,我和她隻是一紙婚約,你才是我心裏的我真正的妻子。隻要你願意,我養你一輩子。”


    “也就是說,楚心櫻是你的正妻,而我,養在外麵的小情人,小三?”藍憶蕎又問道。


    “蕎蕎,不是我不願意娶你,你理解我一下,我們……我們多不容易?你為我付出了那麽多,你在監獄裏蹲守,這些我都知道,我這輩子不會辜負你,可現實很殘酷,如果我不跟楚心櫻結婚,我沒有今天這個成就,我做不到今天這個位置,這個世界能有多少完美的事情?尤其是我們這些掙紮在貧困線上好不容易熬出頭的人,有時候事情不能兩全其美。我隻能在這裏向你保證,我愛你一輩子,一顆心隻給你,保你衣食無憂,以後不用你朝九晚五的辛苦上班,還要看人臉色,我一個人掙錢養家養你,就夠了!”


    “然後呢?”藍憶蕎的表情隻有笑容,她倒是越來越冷靜了,她很想知道蘇瑾延對於孩子是什麽想法。


    “孩子呢?你知道的,我已經不能生育了。”


    “孩子……”這還真把蘇瑾延問住了。


    頓了頓,他直言說道:“我也不想隱瞞你蕎蕎,我父母親隻有我這一個兒子,我不要孩子是不可能呢,我從鄉下,偏遠山區找個女人給我生個孩子,給她個幾十萬!孩子生下來就抱來給你養,你就當他是親生的!行麽!”


    “哈哈!”藍憶蕎揚天一聲笑:“你對我,還真的蠻用心的。”


    “我是這個世上對你最好的男人,隻不過我讓你等了我三年,蕎蕎。相信我,我會對你好一輩子。”蘇瑾延越說越動情,越說越專注。


    其實這一刻,他是坦白的。


    他心裏就是這種想法。


    作為一個貧窮沒背景又有野心的男人,在往上爬的這條路上,他不可能不腹黑,不可能不做出相應的犧牲,而藍憶蕎是他的最愛,藍憶蕎應該是能夠理解他的。


    而且


    現如今這個社會,做小三的女人鋪天蓋地,試問哪一個成功男人的身邊不是明的暗的妻妾成群?


    而他蘇瑾延,真的是能夠保證此生隻愛藍憶蕎一個人。


    他隻是不能夠給她婚姻罷了。


    婚姻又能算得了什麽?


    一張紙罷了。


    這個社會有多少人的婚姻是名存實亡的?還不如實實在在的黏膩在一起,實實在在的相守在一起來的更為實在。


    再說了,藍憶蕎有前科,又再不能生育了,這樣一個女人能夠得到他蘇瑾延全身全心的愛一輩子養著她。也算是她藍憶蕎的福分了。


    “我謝謝你對我還蠻專一的。”藍憶蕎依然平靜的說道,說完,起身就走。


    “蕎蕎!”蘇瑾延沒想到,他都說的這麽明白了,她還想怎樣。


    “蘇瑾延!從此之後我們兩不認識!”


    “藍憶蕎!”蘇瑾延猛然一拍桌子:“你到底要怎樣!”


    藍憶蕎回頭看著憤怒中的蘇瑾延。


    靜待他還能在說什麽?


    她好奇,她想聽。


    “你以為你現在攀附了譚韶川,你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嗎?蕎蕎,你醒一醒行嗎?譚韶川是誰?身家千億,在整個青山市獨一無二,你覺得他會娶一個坐過牢,被父母遺棄了的,身份不明的女人嗎?你覺得可能嗎?三歲的小孩子都能意識到這絕對不可能。不僅如此,就是他身邊的一個他最寵愛,最親密的情人也排不上你吧!既然如此,你何必不和我一起,我們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呢?我雖然沒有他那麽財大氣粗,可我會把一顆心全部給你,然後讓你衣食無憂。”


    “呸!”藍憶蕎惡狠狠的一口,吐在了蘇瑾延的臉上。


    “你!”蘇瑾延整個人怔了,這是藍憶蕎第二次吐他。


    足見,藍憶蕎對他有多恨。


    可他,卻從未想過要放棄藍憶蕎,在他的心裏,藍憶蕎這輩子都是他蘇瑾延的女人,無論他能否給她婚姻,她都隻能是他蘇瑾延的。


    “蘇瑾延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你再糾纏我,我就殺了你!我藍憶蕎已經在大牢裏蹲了兩年了,我已經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了,我不在乎將來我的是終身監禁還是被判死刑!”語畢,轉身就走。


    而麵上,藍憶蕎帶著冷笑。


    耍狠,誰不會!


    “這麽絕情嗎!”蘇瑾延在身後叫道。


    “我跟你有情可談嗎!”藍憶蕎頭都沒回。


    “別忘了,你這份工作都是我給你找的!你有多喜歡這份工作你有多依賴這份工作,別人不知道,我蘇瑾延還能不知道呢?我怎麽讓你得到的這份工作,我還能怎麽讓你失去這份工作!”


    藍憶蕎又頓住了。


    然後回頭笑:“早就知道你會用這一招,蘇瑾延!本來我咬咬牙的確想放棄這份工作,但是,我現在不願意放棄了!我就是要賭一把,我賭我能不能得到這份工作!”


    語畢,大步流星下了樓。


    餘下蘇瑾延站在貴賓室的門口:“……”


    心裏暗自發狠。


    他這麽拚盡全力的努力工作,努力的抓住楚雙實業的經濟命脈,努力的經營著他自己的人脈,目的就是讓自己強大,然後將藍憶蕎圈養起來。


    卻沒想到,他什麽都做到了,藍憶蕎卻再也不對他言聽計從了。


    曾經,她是個多聽話的小女人。


    而今……


    他雙拳緊握,雙眼眯成了一條縫:“藍憶蕎!你隻能是我的!”


    藍憶蕎是聽不到蘇瑾延的狠話了,她離開蘇瑾延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辦公區域,而是轉身來到了總監徐悅航的辦公室,敲開門她便開門見山的說道:“徐總監,我想見一見老板。您能替我引薦一下嗎?”


    徐悅航:“……”


    “你不替我引薦的話,我隻能自己親自闖進去找老板。”語畢,藍憶蕎轉身就走。


    “蕎蕎,等等!”徐悅航叫住藍憶蕎。


    她不知道藍憶蕎和蘇瑾延談的如何,以至於現在她也不知道藍憶蕎怎麽突然之間要找老板,如果自己不帶藍憶蕎上去,由著藍憶蕎自己闖入老板辦公室的話,她這個做設計總監的也不好擔當什麽。


    “走吧,我帶你去!不過,能告訴我你找老板什麽事嗎?”徐悅航問道。


    藍憶蕎:“……”


    “好吧,我不問了。跟我來。”徐悅航領著藍憶蕎便去了蘭溪時裝有限公司老板的辦公室。


    敲開門,徐悅航極為歉意的說道:“錢總,藍憶蕎說想和您談談。”


    “沒空!”錢總直言拒絕。


    他對藍憶蕎印象並不好。


    這女人,忒惹事!


    前幾天差點把謝氏集團謝老太太給得罪了。有心想把她開除了,可又有個大客戶蘇瑾延擋在這兒。


    這把他這個當老板的鬧得進退兩難!


    看到藍憶蕎就煩。


    “我手上有你感興趣的資料,我能夠能讓你在半年之內不再做二手加工,而能成立自己的品牌!”藍憶蕎壓根不聽錢總的驅趕,而是吐字清晰的對錢總說道。


    “什麽?”錢總沒想到。


    徐悅航更是沒想到的表情:“……”畢竟藍憶蕎是她的手下。


    藍憶蕎竟然肚子裏憋著這麽多的想法,她這個做總監的一點都不知道?藍憶蕎才是小設計師助理,她連出了圖署上自己名字的資格都沒有,怎麽突然間就這麽大口氣跟老板說話?


    “藍憶蕎!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站在你麵前的是我們的老板,你胡說八道什麽?”徐悅航忍不住訓斥起藍憶蕎來。


    再是蘇瑾延的人,也不能這麽口出狂言吧?


    “你讓她說下去。”老板製止徐悅航道。


    “我手上有老板你從未見過的時裝款式,我的這些款式每一款都能保證上市後熱銷。”藍憶蕎淡定的表情顯示著她沒有誇張。


    “怎麽可能?”她話音剛落徐悅航就接了過來:“藍憶蕎你很努力,你也非常有天賦,繪製的款圖每個都算是經典我看出來了,但是你的這些圖都已經上交了,不再算是你的個人作品了你給我聽明白了!”


    藍憶蕎看了徐悅航一眼,禁不住輕叱一笑。


    她極為輕描淡寫的挑眉看徐悅航以及老板,慢條斯理的語氣說道:“不好意思啊徐總監,你們所謂的那些我上交上來的,不需要做太大改動便能打樣成功的,你們當做寶貝一樣的,那些設計師爭搶著要署上她們姓名的我繪製的款圖,在我心裏,隻能算是我看不上的,準備當垃圾扔了的,殘次品罷了。”


    徐悅航:“……”


    老板的整張臉都肅整了起來:“藍憶蕎你說什麽?”他仿佛沒聽清楚一般。


    “也沒什麽?就是我每天例行公事,必須得上交給那些資深設計們的款圖,是我自己十分不滿意,我本來打算扔到垃圾桶裏去,但是一想到那些資深設計師們把它當成寶,我就用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給他們交差嘍。”藍憶蕎聳聳肩,極為大度的說道。


    徐悅航倒退了三步,站都站不穩了。


    她撫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努力的讓自己鎮定,然後又問道:“這麽說,你手上還有更好的款圖,沒讓我們看到?”


    “不然呢?”


    藍憶蕎勾唇輕笑:“不然你以為,我每天這麽辛苦的東奔西走,搜集資料,搜集靈感,然後每天回到家熬夜到大半夜,我幹什麽呢?”


    “有多少款?”老板下意識的問道。看待藍憶蕎的眼神也由一開始對她的不屑,厭煩,轉變為現在的忌憚,以及重視。


    同時他在心裏盤算,好像藍憶蕎來公司上班還不到兩個月吧?


    而且她第一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呢。


    “五百款。”藍憶蕎正色說道:“雖然我隻是個設計師助理,但是最近一段市場跑商場我也大致了解一下,一般專櫃內一個星期能夠上十款新貨都算多的了,而我的這五百款,正好夠蘭溪公司一年之內陸續不斷上新款。”


    這一番話,讓老板和徐悅航兩人的心裏暗暗吃驚。


    如此能切中主題的小姑娘,他們之前竟然還強行讓她出的款圖呈交給資深設計師,連署名都不讓她署。


    真是年紀輕輕,後生可畏。


    “既然敢於直接找我,而且告訴我了這些,我想你一定是有什麽條件吧?說說你的條件吧,我看看能不能滿足你。”老板就是老板,這個時候他不難猜出,藍憶蕎一定會提出條件。


    “把蘇瑾延踢走,也就是把藍汐公司的上家客戶楚雙實業踢走,不再與他們合作!讓蘇瑾延永遠都不要踏入藍汐時裝公司!”藍憶蕎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說完之後,她又一字一頓的補了一句:“我永遠不想見到蘇瑾延!”


    ------題外話------


    還有一章節,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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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原以為是死對頭的那個少年,卻暗戳戳的對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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