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端,佟博翰蒼老的一顆心狂跳不止,他顫抖著接通女兒的電話:“喂……”


    “爸。”一接通,佟桐便哭了:“我該怪你呢?還是該怪我呢?我不想當一個毒梟,我想嫁人,嫁給譚韶川,可我是您的女兒,我隻能選擇走您的老路,可……”


    那一端,佟博翰的手機差點掉地上:“女兒,是不是……全盤皆輸?”


    佟桐吸了吸鼻涕:“爸,都怪我,遇人不淑,是我太稚嫩了,我以為我考察了蘇瑾延一年多,著人把他從垃圾場裏撈出來,我以為是我先注意到他的而不是他注意到我的,我就認為他是安全可靠的,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是臥底,他藏的太深了爸……嗚嗚嗚。我們輸了。”


    旁邊,被打的渾身是傷的蘇瑾延:“……”


    他切身的體會到什麽叫做百口莫辯。


    電話這端,佟桐和父親在電話裏談了一會兒,說了哭,哭了說之後便是:“嗯嗯,我知道,啊,我知道爸,我知道,我回去找他,讓他幫我一起把譚韶川給綁架過來。如果有譚韶川和這個警察在我們手中的話,我們差不多能全身而退的!嗯,我不能多聊了爸爸,我怕警察找到我們,掛了爸爸。”


    收了線,佟桐一轉身,看到了蘇瑾延正虎視眈眈的一雙紅眼珠子瞪著她,尚未反應過來,蘇瑾延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根皮帶,他不知哪來那麽大的力氣,一把將皮帶套在佟桐脖子上就勒。


    他已經意識到了,折在佟桐和這個察哥手裏,他是必死無疑的,與其被他們折磨死,他不如奮起反抗,或許能有一條活路。


    然而,他的腰帶還沒有將佟桐勒緊,另一端,察哥便槍托猛砸他的頭部。


    將他砸的口鼻竄血。


    佟桐也站起身來,高跟鞋猛踹蘇瑾延的肚子:“還嘴硬,還說自己不是臥底,一個不是臥底的平民老百姓,根本不可能像你這麽經打,也不會像你這麽狡詐!你這分明是一個臥底的素質!察哥,我們必須把他打廢掉,否則的話,指不定什麽時候,他又反抗我們!”


    察哥點點頭。


    蘇瑾延一陣絕望。


    到這個時候,他又一次深刻體會了毒梟的狠毒。


    身上新傷舊傷一拳一腳,他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逃生。


    如何逃生。


    “不會被我們打死了吧?”察哥蹲下身去,手指頭湊近蘇瑾延的鼻息。


    佟桐也猛然一驚,看著死豬一般的蘇瑾延,她問察哥:“死……死沒死?”


    察哥放心的噓出一口氣:“還在喘氣,沒死。不能再打了,如果把他打死了,我們便少了一份籌碼。”


    佟桐點頭。


    將蘇瑾延踢到一邊去。


    蘇瑾延臉朝下,一雙腫成細縫的眼睛微微張開了一點。


    他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


    是的,他在裝死。


    他不能坐以待斃。


    另一端,佟桐和察哥顧不上管他了,佟桐掏出手機又朝外打了個電話:“喂,老鬼嗎?我還有七八千萬的私房錢,全都給你……”


    “對,隻要把譚韶川給我掠來……”


    “我知道這個很難,但我告訴你,隻要把他掠來,我保證出境之後,我還能給你一個億!對,我保證,我爸和你打交道三十年,從來沒騙過你吧?”


    “我們都想賺一筆大的,不是嗎?”


    “好,在那處您和我爸會麵的深山老林裏,我等你好消息。”


    佟桐將電話掛斷。


    一晃。


    三天後。


    譚韶川果真被人掠到了一處深山密林裏,被人摘下黑色頭套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佟桐。


    “別來無恙。”譚韶川一絲一毫都不驚慌。


    倒是佟桐:“……”目瞪口呆的看著被掠來的譚韶川。


    她百感交集。


    這個男人,這個她自從第一次見了他就夢寐以求的男人,為了他,她和她的父親曾經都想金盆洗手,都想從此走向白道。


    然而,他卻無情的將她和父親一舉趕出了內陸。


    知道這一刻,他都已經成為階下囚了。


    他卻依然這般的淡定自若。


    佟桐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的往外蹦:“譚!韶!川!”


    譚韶川挑挑眉,不語。


    “沒想到吧!你譚韶川竟然也有今天,你沒想到我能把你掠過來嗎?”


    譚韶川朝她紳士一笑:“佟小姐的確手眼通天,是譚某低看佟小姐了。”


    “怕麽?”佟桐問道。


    “怕?”譚韶川仰天想了想?


    繼而看著佟桐,饒有興趣的說道:“讓我想一想,自我一出生,我就飽受貧困的折磨,直到我十歲的時候,我跟我母親三餐不飽,有時候幾天都吃不到一頓熱飯,後來去了英國,我獨自一人在英國生活了將近十年,嗯……有好幾次,我也是九死一生,怕麽?”


    譚韶川笑了笑,看著佟桐,他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種成熟男性特有的醇厚魅力:“你說呢?”


    佟桐咬了牙,舉槍指著譚韶川:“你高傲什麽!鎮定什麽!你現在是我的階下囚!我一個擦槍走火,你都有可能當場斃命!”


    “是嗎?”


    譚韶川不緊不慢的問道,然後穩穩的抬起手臂,扶住了佟桐拿槍的那隻胳膊,一點點的將她的胳膊放下,這才又說道:“如果我死了,你和你的合作夥伴怎麽處境,如果我死了,即便你們出境了,你們還有資本東山再起麽?”


    佟桐:“……你!”


    “所以,放下你的槍。”


    “譚韶川!”


    佟桐惱羞成怒:“是!我是不敢殺死你,我是把你當做了籌碼,可你現在依然是我的階下囚!階下囚!你是死不了,可你也沒有資本在我麵前驕傲了!”


    譚韶川看都不看她,隻淡淡的說道:“那你……惱怒什麽呢?”


    佟桐冷冷的笑,一邊笑一邊哭:“譚韶川,你給我聽好了,你現在所在的這片林子非常隱蔽,如果我不給你送吃的喝的,你會餓的前胸貼後背,我是不能殺死你,但我要讓你嚐嚐挨餓受凍的滋味!直到……”


    譚韶川挑眉:“直到什麽?”


    “直到你向我求饒,直到你說一聲,你愛我!”


    譚韶川:“……”他想冷笑一聲。


    但他沒有。


    這女人太可憐。


    可憐到他不想與她一般見識,他不在看她,而是看著腳底下拴著自己的腳鏈,冷叱了一下,他兀自一人走到鏈子的那一頭拴著的大樹邊緣,盤腿一靠,他開始閉目養神。


    如果他自己不想被抓進來,任何人都動不了他一根汗毛,在警局徹夜製定抓捕佟桐的計劃的時候,譚韶川一直都在警局。


    不為別的。


    隻為能盡早抓住佟桐。


    雖然他和蕎蕎兩人給蘇瑾延設了個陷,讓佟桐認為蘇瑾延是個臥底,他們將自己撇的一幹二淨,可佟桐和他的同夥如果一天不抓到,這個隱患依然存在。


    被佟桐掠過來,便是譚韶川和警局製定的一個計劃。


    以他自身作誘餌。


    三天後,他成功的被一位叫老鬼的犯罪頭子掠到了這裏來。


    此時此刻,再睜開眼看著這深山密林,看著不遠處汩汩的小溪流水,以及更遠處的一處嘩嘩向下流水的瀑布。


    譚韶川突然想到,這裏的景致不錯,有一種世外桃源的美感,要是帶著蕎蕎和孩子們來這裏過個周末什麽的,還真心不錯。


    縱然被掠了,他的心情依然愜意的很。


    然而,那一端的藍憶蕎卻猶如天塌地陷了一般。


    因為是和警方合作,事關高度機密,所以製定這個計劃的時候,譚韶川並沒有讓藍憶蕎知道。


    而此時,當譚韶川被掠來的這個晚上,身在家中的藍憶蕎已經坐臥不安,她手中的電話都已經被她打爆了,手機一摸都燙手,她將手機放下用座機一個個的打。


    到最後,實在是絕望了,她拿起手機打給譚家老宅。


    電話那一端,接聽的人是姚淑佩,一聽到藍憶蕎那蒼老沙啞的聲音,姚淑佩心中一驚:“蕎蕎,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媽……”藍憶蕎哭的像個無助的孩子:“媽……我找不到韶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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