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宋鸞的臉嫩的可以掐初水來, 咳嗽了兩聲, 她低聲道:“還行吧。”


    春日裏,哪怕是天氣好,也還是有些冷的。趙南鈺用自己的鬥篷把她裹在懷裏, 親了親她的額角,歎聲道:“外邊風冷, 還是待在屋子裏好。”


    她的身子是經不得一丁點的差錯了。


    宋鸞乖乖的縮在他懷中, “天天待在屋子裏我都悶死了。而且我這兩天身子好了很多了。出來透透氣也沒什麽。”


    她都快被關的發黴了。


    趙南鈺沒對她說些重話,隻是事後罰了她身邊的下人, 他的聲音有些冷, “我不是說過嗎?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讓她出來。”


    可是宋鸞在這個家若是真的想做什麽,也沒有人敢真的攔她, 這位嬌小姐從前發脾氣楊鞭子的模樣,她們都是見識過的。


    趙南鈺揉揉眉心, 將隨從叫了進來,冷聲吩咐, “找兩個聽話的丫頭過來伺候她。”


    聽話自然是要聽他的話, 不會怕宋鸞。


    “是。屬下這就去辦。”


    宋鸞已經睡著了, 回屋之後她本來想看兩本書,封麵都沒看, 隨手從書架上拿了一本, 上麵密密麻麻的字看的她頭昏眼花, 昏昏欲睡。


    趙南鈺側過臉便瞧見她倒在軟塌上, 整張臉都埋在書裏麵, 他走過去,拿了毛毯蓋在她身上,輕輕地將她手裏的書給抽了出來,她的臉頰被熏得有些紅,瑩潤嫣紅的嘴巴微微嘟了起來,嚶嚀一聲她似乎睡的不是很舒服,轉過身又換了個姿勢。


    趙南鈺怕她受涼,將她抱了起來,哪知道這麽點的動作便驚醒了宋鸞,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她緩緩睜開眼,有些茫然,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問道:“我剛剛是睡著了?”


    “嗯。”他問:“還困不困?要不要繼續睡一覺?”


    宋鸞往外邊看了一眼,天都還沒黑了,她搖頭,“不睡了。”


    腦海逐漸清明,她熟稔的摟著他的脖子,邊說:“那本書太催眠了。”


    “明日給你買些民間話本。”


    趙南鈺也知她不是個能待得住的人,他這些日子又有些忙,看不住她。


    夜裏宋鸞還是發起了高燒,半夜裏都還在說胡話,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血色又迅速白了回去,這些天裏她整個人也瘦了很多,原本就不怎麽豐腴的人,弱的好像他一隻手就能把她給折斷。


    趙朝不在府裏,趙南鈺急匆匆的叫了大夫過來,開了一劑退燒藥,宋鸞喝過藥後逐漸好了點,直到後半夜額頭的溫度才降了降。


    這麽一折騰,天也快亮了。


    宋鸞意識朦朧,對外界發生的事沒多大的反應,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過,她隻是覺得自己睡的很難受,翻來覆去總是睡不熟,嘴裏哼哼唧唧的話就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


    第二天醒來,渾身清爽,想來昨天夜裏發了的那些汗,已經讓趙南鈺給擦幹淨了。


    她悄無聲息的從床上坐起來,窗柩前站著背影清瘦的男人,沉寂、陰鬱。


    許是察覺到宋鸞的視線,趙南鈺轉過身,見她醒了過來,眼中隱藏頗深的陰翳才逐漸消散,“醒了?”


    宋鸞的腦子還昏昏沉沉,“嗯。”


    她張了張嘴,想給自己解釋一下,她真的沒有那麽虛弱叭叭叭的,轉念一想,好像又沒有了這種必要,因為這些話就連她自己都不信。


    宋鸞唉聲歎氣,這麽一來,趙南鈺以後肯定把她看的更加嚴了。


    她自己也沒想到這具身體的免疫力已經差成了這樣,才吹了一點點的風,就病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她總算明白了後來,原主為什麽會一心求死,慢慢的感受身體裏的所有器官一點點損壞,無比清晰的感知的五髒傳來的疼痛,比廢人還不如。


    一股涼氣泛到她的腦後,宋鸞光是想想以後的日子,心裏都發冷。


    她的手指不受控製的發抖,趙南鈺的掌心抱著她的手,問:“是冷嗎?”


    “不是。”她嗓子有些啞。


    趙南鈺又問:“餓不餓?”


    “餓了,我想吃餃子。”


    “好。”


    很快,一碗熱騰騰的餃子便端到了她麵前,宋鸞的確是很餓的,可她才吃了幾個餃子,就填飽了肚子。


    她把碗給放了回去,不肯再吃。


    “你多吃點。太少了。”再這麽下去,她都要瘦的不成人形了。


    “我真的吃不下。”


    軟的不行,就來硬了。


    即便是宋鸞扯著他的袖子撒嬌也不是很管用,趙南鈺輕掐住她的下顎,逼她張開嘴,“把這碗吃下去,我就不逼你了。”


    宋鸞不情不願的被他逼著又多吃了幾個,她皺著臉,避開他遞過來的勺子,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說:“吃不下了,再吃我要吐了。”


    有些反胃,很難受。


    趙南鈺歎氣,總算是饒了她。


    宋鸞嫌棄屋子裏總有一股餃子味,非要下床開窗,趙南鈺按住她的手不讓她亂動,又好氣又好笑,“還敢開窗?沒燒夠是不是?”


    宋鸞搖頭,非常無辜的看著他說:“味道太大了,我就想開條縫透透風。”


    趙南鈺把她裹得嚴嚴實實,才勉為其難的同意,走到窗邊給她開了條細縫,那麽點可憐的風自然是吹不到她身上去的。


    宋鸞還在低燒,幾天過去,就是好不全。


    她猜,天氣暖和起來之前,趙南鈺恐怕是不會讓她出這間屋子一步了。


    原本在宋鸞身邊伺候的人也被他換掉了,換成了些鐵石心腸的不知道哪兒冒出的小丫頭,身手利落,她猜這些人都是會武功的。


    宋鸞不由得開始懷念起以前的丫鬟,又軟又萌,裝模作樣的稍微嚴厲一點就害怕的不行,她說什麽做什麽都不敢攔著,不像現在。


    毫無自由!毫無人/權!嗚嗚嗚嗚。


    但宋鸞還很能開解自己,心想趙南鈺這也是為了她好吧,她能怎麽辦呢?忍著唄。


    *


    開春之後識哥兒便正式去私塾念書了,他這樣小的孩子自然不用寄宿,每日都能回家,隻不過趙南鈺管得嚴,每日都要定時檢查他的功課。


    宋鸞一個月算起來也就隻能見到這孩子五六次了,新年一過去,識哥兒就像枝條一樣的長,個子拔高了不少。


    不過這孩子脾氣倒是沒怎麽變,對外人愛答不理,也不喜歡笑。


    唯有見到母親的時候才肯笑一笑的。


    之前宋鸞還發著燒,怕自己把病氣過到他身上,不讓他來。


    這幾天,燒總算完全退了,她也不再咳嗽,識哥兒便又來找她了。


    趙聞衍也來了,初見那個傲慢的少年似乎沉穩了很多,望著她的目光也沒有了那麽多的惡意,不過一開口,還是沒什麽好話。


    宋鸞其實心裏很開心,因為她好像很久沒見過外人了。哪怕現在來個人跟她說說話,抬抬杠她都很開心!


    她對趙聞衍眨了眨眼睛,盡量以長輩的口吻同他說話,“阿衍,我聽你母親說,你的親事定下來了是嗎?”她捂著嘴笑了笑,“真的是恭喜你呀。”


    三夫人曾經來探過一次病,順嘴提了一句這事。宋鸞看的出來,三夫人是很滿意未來的兒媳的。


    原書裏趙聞衍自始至終都沒有娶妻,眼裏心裏都隻有原主一個人,最後下場慘淡,如今宋鸞看見他能有個好的歸宿,真心為他開心。


    趙聞衍臭著臉,“多謝二嫂。”


    除了恭喜他,宋鸞也想知道趙聞衍未來的妻子會是哪一個呢?


    “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有這麽好的福氣。”


    趙聞衍哼了兩聲,語氣不善,陰陽怪氣,“我以為我母親什麽都告訴你了,你還需要來問我?”


    宋鸞笑了笑,“你不想說就算了。”


    她其實也沒有那麽好奇,反正她遲早都是要知道的。宋鸞就是搞不明白趙聞衍這又是在發哪門子的脾氣?她笑著搖搖頭,還真是弄不懂這些年輕人心裏頭在想什麽。


    趙聞衍一口氣堵著出不來,“人家是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總之就是比你要好!比你懂事多了,認的字也比你多。”


    身為隻愛美隻喜歡攀比,隻對金銀珠寶感興趣的原主,當然認不得太多的字。


    而穿越過來的宋鸞,也是磕磕絆絆才能看明白這個朝代的字體,所以也怨不得她每次看書都會睡著。說是半個文盲也不為過。


    “好吧。”宋鸞渾然不在意。


    趙聞衍仿佛泄了氣,蹭的站起身,轉頭就要走。剛走到門邊,他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又氣鼓鼓的回過身,“啪”一聲,把他帶來的東西擺在桌麵上。


    “這是我……”剛起了個頭,他立馬改口,“這是我娘讓我給你送的補藥,你也別問多,這藥是個好東西,你隻管吃了就是。看著你這病秧子的模樣都討厭。”


    弱不禁風的,跟快要死了一樣。


    宋鸞道:“謝謝。”


    “你還是……多管管你自己,別其他人的事了。”他指了指他帶來的盒子,“裏麵可是一株很值錢的雪蓮,你不要……不要浪費了我娘的好意。”


    “我替阿鸞謝過母親。”趙南鈺一身寒氣的從外麵回來,視線在趙聞衍的身上轉了轉,最終落在他帶來的那株雪蓮上,意味深深,“母親真的太費心了。”


    這根本不是三夫人讓他帶過來的,而是趙聞衍花了重金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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