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小個子隻覺得頭上一疼,回頭一看,是被銅盆砸的,抄著銅盆的老太太還站在他的身後,滿臉的怒氣,不對,這瞧著眼熟呢,隻是這帽子帶得太低,又呲出許多玻璃紙,擋了半張臉,可是……


    “看你奶奶個腿,你娘你都不認識了!跑這兒來丟人現眼的,給我滾!”


    老太太抬起盆又砸,這次小個子學乖了,舉手一擋,正砸在胳膊肘的麻筋上,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大哥咋回事?”小個子不是一個人來的,帶了幾個兄弟,聽裏麵動靜不對,忽啦一下湧進來。見小個子要吃虧,就想往前衝。


    “小八羔子!你媳婦又回娘家了,你死哪去了幾天不回家!”一個老太太從裏麵衝出來,揪住一個小子不放。


    “你給我過來,往哪跑!”又一個小子被親娘給揪到。


    比賽現場一片混亂,剛還威風的一群小混混,直接被親娘給教育了。


    秦小魚冷冷一笑,走出教室。王大娘對齊四這夥人最熟悉,把他們的娘都找來,不信治不了這群熊孩子。


    “小魚,你這找來的是啥人啊?”王師傅憋著笑,追了出來。


    “師傅你看著點,別碰著咱學員,弄壞東西就讓他們賠。燙頭不要錢,東西可不能白砸。”


    秦小魚讓王大娘打聽過了,齊四很快就會出來,隻要爭取幾天時間就行。這一鬧小個子他們元氣大傷,隻怕要緩些天再折騰了。


    這些隻是小混混,齊四是真正的殺人犯,秦小魚卻選擇信任他,也是奇怪。


    齊四出現時,頭發很短,秦小魚看了一眼他鋥亮的頭皮,知道他有段時間不用理發了。這是在局子裏剃掉的。


    “我來算賬的。”齊四坐到秦小魚辦公室的沙發上,掏出一盒大前門,點上一支,深吸一口。


    “小個子他們來了,我沒給。”秦小魚想好了,就是給也要給齊四。


    “知道了。你還挺有辦法。”齊四牽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笑。秦小魚發現他雖然還是滿臉橫肉,可是皺紋深了很多,這段時間對他來講,有點難熬。


    “哥,不行就換一行吧。”秦小魚突然來這麽一句,把自己都嚇著了。


    “換?換哪一行?我隻會打打殺殺。”齊四苦笑道。


    “也不是這樣的。原來你沒有能力時,別人欺負你,你就要打回去。現在不一樣了,你有根基了,可以做別的事,一樣賺到錢。有錢就有力量,不用打打殺殺,也可以辦大事。”秦小魚的聲音很輕,很柔。


    “嗬嗬,再說吧。我想想。”齊四竟然沒再反駁。他站起身往外走,秦小魚也起身相送。


    “哥,你不是說算賬?”秦小魚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你叫我什麽?”齊四停下來,頭也不回的問。


    秦小魚這才發現,她沒叫四哥,叫的是哥,她有點慌。


    “我跟你算賬,你還真跟我算啊?你以為我傻嗎?王大娘買得起大前門?東西是你送的吧?你都叫我哥了,我能不認你這個妹子?今天就是來認親的,沒別的。我走了,他們不會來了。”齊四說完,用力推開門。


    王師傅本來在門外偷聽,沒想到這麽一下,被撞得直接摔在地上,眼冒金星。秦小魚忙上前扶起她,齊四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怎麽回事?我怎麽沒聽明白?”王師傅顧不上疼了,急忙問道。


    “我也不清楚呢,看樣子不能再收咱保護費了,就這樣吧。”


    秦小魚又渡了一劫,鬆了一口氣。


    她回到家就覺得氣氛不對,平時這兄妹二人聽到她的聲音早就飛奔迎出來,今天沒動靜。


    “好像剛含含奶奶打了小妹兩下,那小子耍脾氣呢,把自己反鎖屋裏不出來。”堂嫂過來悄聲說。


    聽說小妹被打了兩下,秦小魚心裏登時就不舒服了。


    因為小妹不會說話,含含對她是百般寵愛,是從小在懷裏摟大的,秦小魚疼愛含含,就順著他的意思,對小妹偏愛一些,他們都舍不得動一手指的,讓別人打了,怎麽能痛快?


    平時秦小魚回家先去上屋報到,今天先敲的自家門。含含應門,低低叫了聲媽,眼睛紅紅的,扭身進屋去了。


    秦小魚剛要追問,含含奶奶走進來,手裏拎著鐵盒點心。


    這是貴重物品,如果不是送禮送出去,放在家裏能存上幾年。


    現在拿過來賠禮,一個是給了極大的麵子,還有就是一準是太太主使的,借含含奶奶幾個膽子她也不敢私拿出來。


    看到點心盒,小妹的眼睛亮了,從炕上站起來,死盯著盒子,把食指含在嘴裏,吧唧吧唧的流下口水。


    含含爬上炕,把小妹的手拉出來,拿手帕輕輕擦了,推她坐到裏麵,把她的目光隔斷掉。


    “小魚啊,這個給孩子吃吧。”含含奶奶見秦小魚淡淡的,不似平時熱絡,心裏有數。


    “不用了媽,他們要吃我就買。”秦小魚不領情。


    “小魚啊,你別生氣,今天的事兒怪我,也是我急了。”含含奶奶一急之下,竟掉下淚來,扯著袖口左擦右擦的。


    “行了媽,小孩子,打兩下就打了,隻是小妹……以後還是不要打了。”秦小魚說的違心,可看含含奶奶這樣也是不忍,隻好給她台階。


    “我也是真急了,她突然竄出來,撞到太太身上,要不是我扶得結實,就把太太又撞回醫院去了。”含含奶奶也是委屈,聽說是撞了太太,秦小魚也坐不住了。


    “這孩子淘氣,是該打!”


    “不怪小妹,是大奶奶找她玩捉迷藏,突然出來嚇她的。”含含忙分辯道。


    秦小魚和含含奶奶恍然大悟,原來還真是錯怪了孩子,這是又有人使壞了。


    “哎呀!你說她這人,這麽做損,也不怕報應!”含含奶奶氣得對著門外跺腳。


    “媽,有件事我沒說,今天還是跟你講了吧。太太住院時,我這兩個孩子差點沒了。”


    秦小魚把大娘往煤裏倒水的事兒講了一遍,把含含奶奶氣得全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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