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說我個性強,從小到大,要的東西都必須得到。其實不是的,我放棄了很多,得到的隻是因為相對我的地位,那些真的不算什麽。可是現在我有你了,不管以後經曆什麽,有多難,有多苦,我都不想放棄,你也不要拋棄我,好嗎?”


    “我一直在想姥姥的話,如果我真的放手了,你會怎麽樣?”


    “我跟著你,直到你想起我,再把我撿起來。”


    “周行,你沒有這麽卑微。”


    “對別人沒有,對你,我隻能這樣。”


    “我有什麽好?”秦小魚已經覺得虧心了。


    “你不知道的,你掉進錢眼裏拚命撈錢的樣子,很迷人。”周行俯身看過來,目光迷離,秦小魚心裏拚命敲警鍾。


    好容易等到雨小下來,秦小魚才肯放周行去附近求助。他找來兩個工人幫忙,總算把車推了出來。


    “要不要給他們些錢?”秦小魚小聲問。


    “你說什麽呢?要給也是寫表揚信,再不就是送錦旗。”周行嗔怪地看了看她。


    “表揚信……寄哪?”秦小魚說完就閉嘴了,那兩個工人身上穿著工作服,上麵赫然寫著陶瓷廠幾個大字。


    神奇的年代,人人想當活雷鋒。


    回到市裏時,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周行把秦小魚送到學校門口,秦小魚下車時不放心,又繞過去囑咐他回去喝薑水,雖然知道他並不會去做。


    看著他的車開走,秦小魚的心裏萬分不舍。


    “小魚,你可是回來了。”王師傅滿臉焦慮。


    “有事?”


    “昨天晚上周月突然跑來了,說要睡在你的床上。我也不敢多問,半夜好像她一直在哭呢。”


    秦小魚的心裏格登一下,大概明白了,這是周月在婆家受了委屈,不敢回娘家,跑來找她的。可她偏偏在周月最需要她的時候,不在。


    “現在她人呢?”


    “起早就走了,我都沒看到人。”


    秦小魚忙去辦公室,撥通了周月婆家的電話,是勤務兵接的電話。


    不出她所料,周月不在。


    太晚了,現在去周家不合適,也不方便打電話過去。她隻好硬頭皮去了宿舍。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就往周家跑。第一次見她來這麽早,周行媽有些詫異。


    “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想看看兩個孩子。”秦小魚羞澀地一笑,她沒說謊,可能是白天太累了,晚上做了好多噩夢,還夢到含含的媽媽要帶他們走。


    “當媽的都這樣,小魚,快來看我給小妹準備的禮服。”周行媽親昵地叫她過來。


    “小月姐回來了嗎?”


    “沒有,怎麽了?嫁出的女潑出去的水,她都蒸發了。”周行媽說話還挺給力的,秦小魚差點笑出來。


    “我好想她,這些天她也沒去我那,我想給她打個電話。”秦小魚想試下從周家打電話,看周月的夫家還敢不敢拒接。


    “小魚,你見外了,打電話就自己去打,還要問什麽,這不跟你自己家一樣嗎。”周司令拿著報紙要上樓,聽到這話有點不樂意。


    這次周月夫家的勤務兵態度好多了,很快那邊就傳來周月的聲音。


    “小月姐,哪天回來?我想你了。”


    “小魚啊,過幾天吧,我要出門。我有點感冒,去睡了。”周月很快掛斷了電話,聽她的鼻音很重,倒是像感冒了,可秦小魚憑直覺,覺得這事不那麽簡單。


    小妹的新禮服,是訂製的,跟上次的優雅大方款不同,這次偏童趣,整個裙擺都訂滿了紗堆小花,穿在身上,就像一隻隨時起飛的小小花仙子。


    這段時間小妹竄個子,身上瘦了些,臉蛋還是鼓鼓的嬰兒肥,不論誰見了,都想咬上一口。周行媽對她的喜愛,已經到了癡迷的程度,兩個人形影不離。


    馬上就要到八一了,演出在即,小妹壓力大,秦小魚這個親媽不能不管,所以幾乎天天往周家跑。


    周行媽嫌她每天過崗亭太麻煩,索性給她辦了出入證,警衛也都眼熟了,她進進出出,隻是點個頭的事兒。


    那天下午,她忙完學校的事就往周家去,剛過崗亭聽有人叫她,回頭一看,原來是王團長。


    王團長要登記了才能進門,秦小魚就站在一邊等著。


    “瞧你啊,我跟小敏一起這麽多年,都沒混個出入證。”王團長歎口氣。


    “那是王阿姨來得次數太少了,要是像我這樣天天折騰,也要給你辦一個,都嫌麻煩了。”秦小魚笑道。


    “分校的事,又撂下了?”王團長惦記著選址的事。


    “我去看過了,地方不錯,小妹的演出結束,我就著手去辦了。”


    “那趕情好,這也沒幾天了。”


    兩個人有說有笑到了周行家門口,秦小魚撇見不遠處停著一輛紅旗,有些眼熟。


    果然周行家來了不速之客,白薇薇笑吟吟的起身叫了王阿姨,她身邊那個儀態萬方的中年女子,應該就是她的母親,早就耳聞的青小許。


    屋子裏這三個中年女子,是那個年代的楚翹人物。周行媽自帶大家閨秀的雍容華貴,王團長則如牡丹開得熱烈,自帶一分霸氣。青小許,則是典型的知識女性,骨子裏都透著書卷氣。


    秦小魚聽說她在政府工作,職務不低,可看本人卻沒有一絲官架子,隻是舉手投足間,都是被墨浸潤的優雅,比白薇薇不知強上多少倍。


    “嫂子來了。”白薇薇意味深長地一笑。


    “你們認識?”周行媽有點詫異。


    “見過了。”


    王團長從進屋就有點發怵,這是倒了幾輩子黴,撞到這個場合,她預感到白薇薇來者不善。


    如果換是別人,她就跑了,不摻和別人家的事,是她的原則。可這別人是秦小魚,她怎麽躲?隻能硬著頭皮留下來,怎麽把場圓下來,全指著她的功力了。


    秦小魚也發現是進了圈套,隻能找機會脫身吧,就怕白薇薇有備而來,不肯輕易放過她。


    “呀,這裙子太美了!”王團長把話題引回正路,周行媽正得意著呢,拎過裙子給她看。


    “這孩子是?”青小許還有點沒弄明白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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