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又抱怨幹閨女幹兒子沒用,都不知道去接她。


    “幹娘,你就歪吧。”秦小魚那邊正好給周司令搬最後一車,見她這樣又好氣又好笑。


    “我怎麽歪了,你就是心裏沒我!”王大娘坐在一個皮箱上,二郎腿一翹,扭著老蠻腰,就差起個調調唱上一段了。


    “好好,我馬上來幫忙。”秦小魚不敢耽擱,隻能過來先打點她的行李。


    “且慢,吉時不到!”王大娘掏出一塊懷表,又眯著眼睛看了看太陽,阻止秦小魚動手。


    這工人都是秦小魚從恒昌抽出來的,幫完忙還要回去,那邊一抿子事兒呢。


    她有點急,可是王大娘這脾氣,誰敢催她。


    “吉時是幾點啊?”齊四也過來了,他大嗓門,一聲就把周司令給驚動了,背著手跺步過來瞧熱鬧。


    “還有半個小時。”王大娘掐指算了半天,嘴裏念念有詞,半晌才說道。


    “時間有點長,要不先讓工人把行李倒進去吧,幹娘你到吉時再進屋。”


    “不行,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那是大忌!”王大娘一擺手。


    “我說,你這話說反了吧,兵馬未動,就是要糧草先行,怎麽就成了大忌呢?”周司令總算挑出毛病來,馬上說道。


    “你不懂,我這是請仙兒,你那是帶兵。那仙兒跟兵能一樣嗎?都聽你的話,那還叫仙兒?”王大娘的嘴皮子不帶輸的。


    “什麽仙兒不仙的!要破除封建迷信,這都什麽年代了!”周司令斥道。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不信迷信?過年過節你不給你家先祖燒紙?”王大娘還沒被人當麵戳過呢,麵子有點過不去了。


    “燒紙就是走過場,應景罷了。”周司令被捏了軟肋,小聲分辨。


    “這個老同誌,你要是唯心主義呢,就什麽也不信,你要是信了一點,就指甲蓋兒那麽大一點,就是不純潔了!”王大娘步步緊逼。


    “快,吉時到了,搬!”秦小魚怕他們吵起來,忙跟著起哄道。


    “沒到!沒到!還差一分三十秒呢!”王大娘護著東西不許動。


    周司令剛鬥嘴輸了,有氣。趁著他們不注意,拎著一個小包就送進門裏,回頭得意地一笑。


    “不是吉時不進屋,這家我不搬了!”王大娘一瞧火大了,張牙舞爪跳起來。


    “有能耐你就別搬!”周司令反將一軍。


    “你個老不死的,命硬……”


    秦小魚忙給齊四使個眼色,上去一把捂住王大娘的嘴,一左一右架著弄進門去,隻怕她把下半句“克死兩個孩子”的話說出來。


    周月也在那邊接應,嬌滴滴叫爸爸。


    自從周月懷孕,她又恢複了原來的地位,周司令對她言聽即從。


    聽周月喊,急忙小跑過去,聽女兒吩咐。


    王大娘勝在識時務,當然不能吃了眼前虧,所以嘴硬,可是身體誠實,也不十分掙紮,被齊四撮上二樓的房間,就開始收拾屋子了。


    秦小魚把王大娘安置差不多,才回自己的房子那邊去。哄還是要哄的,萬一王大娘真氣不順,給紮個小草人,把周司令給折騰出頭疼腦熱的,也是麻煩。


    含含奶奶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見了秦小魚隻讓她休息。


    本來齊四說好的,讓酒店送菜過來,可是周行媽堅持要一家人包餃子,說搬家總歸要自己做才好,那叫燎灶,是有講究的。


    “封建迷信。”周司令撇著嘴剛說一句,手裏多了一個擀麵杖,周月推著他過去幫忙。


    秦小魚從早忙到晚,又四幢樓哪叫哪到,忙到傍晚,水都沒喝上一口。


    眾人在4號樓的大廳包餃子,她走進去挽袖子就要幫忙,不想被周月給拖到一邊的沙發,按她坐下,剝了一個橘子,送到她的嘴邊。


    “快坐吧,要累死了。”周月現在是重點保護,沒人敢跟她爭辯,秦小魚也是累得要散了架子,閉上眼睛享受片刻輕鬆。


    突然,門開了,全身披掛戰袍的王大娘殺進來,左手一個薩滿手鼓,右手一張黃紙符,殺氣騰騰就撲向周司令。


    周司令嚇得連連後退,王大娘不客氣,抬手就向他的腦門貼下去。


    “不行,不行!”秦小魚激靈一下醒過來,一不小心叫出聲,把包餃子的人都嚇一跳。


    她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周司令已經把麵前的餃子皮堆成小山。根本就不見王大娘的身影。


    “幹娘沒過來?”秦小魚悄聲問齊四。


    “她在那邊逗孩子,沒空過來。”齊四咧嘴一笑。


    “謝天謝地,嚇死寶寶了。”


    “寶寶是誰?”齊四四下張望。


    秦小魚狠狠剜了他一眼,把莫明其妙的齊四扔在那兒。


    吃過晚飯,老人累了回去休息,年輕人留下看電視聊天,跟過年似的。


    秦小魚悄然從屋子裏出來,她站在噴泉前,看著燈火通明的四座小樓。


    一,二,三,四。


    這個數字會無限順延下去,這是她的帝國。


    “小魚,這麽冷你出來幹嘛?”齊四隻穿了一件衫衣,縮著從4號樓出來,向三號樓跑,瞧著那邊有黑影,認真看了一眼,見是秦小魚,急忙過來。


    “哥,快進去,別感冒了!”秦小魚急了。


    “你哥沒那麽矯情,啊,啊,啊啾!”齊四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秦小魚隻好扯著他一起往三號樓走。


    “你發什麽呆呢?”


    “哥你還記得剛認識我那會兒嗎?”這樣的夜晚,秦小魚不由得有些懷舊。


    “記得,一個小娘們,牛轟轟的。現在才知道,牛得有道理。”齊四笑道。


    “哥,我們認識都兩年了,時間真快。”


    “可不是,兩年了。”齊四也不由得感慨道,低頭看秦小魚,突然心底升起一股悵然,不管他怎麽努力,這個小女人,都隻能是他的妹妹。


    幾家人熱熱鬧鬧搬過來,很快就磨合好了,隻是這裏麵不包括周司令和王大娘。他們的梁子算是結下來。


    齊四吹牛吹大發了,到底凍成了感冒。小四嫂怕他把病氣過給孩子,直接踢到四號樓住,不許回來。


    秦小魚也看出問題,以後難免要來回走動,等著下雪了,地麵滑,老人也不方便。她就想著開春時找陳隊長,把四個樓都做成陽光通道,方便老人們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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