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達從香港回來,打算再去一次上海,就要回國的。上次在方夫人這裏住時,她留下一些東西,現在想著要取回去。沒想到小錦的筆記本扔在桌上,被她看到了。


    “你做得不錯。”米蘭達見小錦拿著筆記本要進廚房,說了一句。


    “還行吧。”小錦到底還是孩子,也知道米蘭達這人高冷不好打交道,被她誇一句,還是蠻開心的。


    “你有沒有興趣跟我走,學做雜誌?”米蘭達繼續說。


    “去,去英國?可是我還沒有考大學!”小錦吃驚地張大嘴巴,轉身走回來,直盯盯看著米蘭達,懷疑她是喝醉了。


    “在哪裏讀大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天賦。說實話,你的設計理念,比我那些助理可強得多了,我想自已帶出來一個得力助手,你很合適,願意跟我走嗎?”


    “我的英文並不算好。”小錦為難地說。


    “把你扔到一個語言環境裏,你很快就會如魚得水,這都不是問題。”米蘭達是慧眼識人,這年頭,聰明肯努力的人不少,可是有天份的人,確是不好遇見。


    “我爸媽和小姨,也不知道怎麽想……”小錦當然是想去英國,一想就興奮的事,隻是擔心家人不放心。


    “去問下就知道了。”米蘭達的行動力很強,直接帶著小錦過來阿雷家。


    阿雷這邊永遠都是熱鬧的,不缺人。


    她想見的人都在,聽說要帶小錦去英國,鄧緘言、周月和秦小魚,都有點懵,這個變數太快了,一時轉不過彎來。


    “小錦還沒有參加高考。”周月遲疑地說。


    “是的,如果錯過高考,再補習,又要花很多工夫。”鄧緘言附和道。


    “這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你們想不想讓她出去。”米蘭達不喜歡他們的憂柔寡斷。


    “小錦,你先上樓去,我們談一下。”秦小魚把小錦支開,有些話不方便當著她講。


    小錦雖然不情願,可是不敢不聽話,乖乖上樓去了。


    “我知道你是覺得小錦有天賦才要她的,可是你也不能保證以後會讓她發展成什麽樣,這要取覺於許多因素。我的想法就是,我們不想讓孩子成實驗品,她不是小白鼠。要有責任心的人管理她,在她還不能找到人生正確路線時,幫她指路。如果你一時興起,把她帶走,過兩年覺得不合適,再拋棄她,那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秦小魚說的很絕,一針見血。


    “很好。其實這就是一個賭局,我也不知道將來她會怎麽樣。但是這對她絕對是一個機會。這個孩子的成績也應該不會太好,就是參加高考,也可能碰壁。這樣吧,給你們幾天考慮,我在上海等你們的意見。”米蘭達說完起身就走,還是那股子高不可攀的架勢。


    “說真的,我不放心她,她這人……”秦小魚想說沒有責任心,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如果她沒有責任心,事業不會這麽好。


    確切的說,她是太過冷血,知道取舍。這樣對別人太殘酷了,尤其是小錦這樣的孩子。


    “小錦一定是想去的,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周月歎口氣。


    “再議吧。”秦小魚實再是拿不定主意,隻能暫時這樣了。


    明知道這一別,又不知要多久,阿雷還是沒去機場送別。米蘭達孤獨地踏上了飛機,秦小魚想,這就是她的選擇吧。


    因為明天付迪要過來了,所以晚餐時都在聊付家,把米蘭達早就拋到了腦後。


    “快看!飛機出事故了!”含含眼尖,看到電視畫麵,就大叫起來。


    秦小魚心裏一陣不祥的預感,過去一看,還真是廣州飛上海的飛機,在降落時遇到雷暴天氣,雖然沒有墜毀,可是降落時致多名乘客受傷。


    阿雷霍地站起身,衝到電話前,他知道米蘭達每次去上海都會住和平酒店。


    很快就聯係到了前台,米蘭達訂了房間,可是並沒有入住,至於她在哪,沒有人知道。


    房間裏鴉雀無聲。


    “去上海吧。”秦小魚見阿雷拿不定主意,幫他做了決定。


    飛機是等不及了,他們連夜上了火車。


    秦小魚再一次痛恨這個信息不發達的時代,雖然阿雷帶了大哥大,可是信號並不好,電話時斷時續,還總是打不出去。


    所以一路上並沒有得到什麽確切的消息。


    到上海時打了舅舅的電話,才知道米蘭達已經入院了,情況並不算嚴重,他們這才鬆口氣。


    阿雷和秦小魚來到病房外,裏麵很安靜。門玻璃上擋著白門簾,他敲了一下門。


    裏麵沒有動靜。他輕輕旋轉門鎖,推開來。


    這高間,隻有一張病床,米蘭達靜靜躺在病床上,看起來格外憔悴。


    他們走進去時,米蘭達並沒有醒過來,依舊閉著眼睛。


    一個護士匆匆進來,看了一下輸液管。


    “你們是親屬嗎?她還要過一會兒才能醒過來,用了止痛藥。”


    “我們是親屬,會留下來護理的。”秦小魚輕聲說,護士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房間裏隻有兩張椅子,阿雷去護士站了解了病情了,秦小魚坐在米蘭達的床邊。


    “你來了?”米蘭達睜開眼睛,聲音還有些虛弱。


    “醫生讓你盡量少說話,現在肋骨有骨折,會疼的。”秦小魚製止了她。


    米蘭達大概也實再是痛苦,就沒再爭辯,扭過臉又昏昏沉沉睡去了。


    他們兩個人椅子上睡了一夜,好在病房裏並不冷,米蘭達醒了幾次,阿雷搶著給她喂了些水,又倒了尿袋。


    他們都是無聲的,沒有一點交流。


    到天亮時,秦小魚出現了意外狀況,她的奶水漲起來,衣襟都濕了。


    她隻好找護士弄來抽奶器,隻怕萬一把奶水給漲回去,就可憐了小加加。


    阿雷心疼得不得了,直攆她快回去。


    “我不放心你。”秦小魚一想到阿雷自已留下,就心疼。


    “孩子重要,我這麽大人了,你不放心什麽?她還能吃了我?”阿雷堅持訂了票。


    “你們都走吧,我不需要人護理。這麽多年一個人,生病從來都是自已住院的,這都是小事兒。”米蘭達的精神頭兒恢複一些了,又帶回了那張冷漠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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