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國外,你在這邊,我不會允許的。”阿雷也很固執。


    “你真的不用這樣,我無所謂的。如果你怕別人說你不孝什麽的,我可以替你解釋。”果然米蘭達說話半點分寸不留,阿雷哪疼就往哪戳。


    這就是秦小魚擔心的原因,她寵著愛著的人,憑什麽給別人傷著。


    “米蘭達,我覺得你既然生活在人間,還是要吸點人間煙火。隻想做仙女你就別下凡。你是阿雷的母親,至少要擺出點母親的樣子,你這算什麽?”秦小魚開懟了。


    “小魚,別說了,你回去吧。”阿雷這委屈求全的樣子,讓秦小魚頓時就無語了。


    他什麽時候這麽慫過?


    米蘭達堅持不讓他們留下,阿雷和秦小魚隻好離開醫院,回到方夫人的家裏。


    整個樓裏隻有兩個仆人和他們兩個,安靜的有點不習慣。


    秦小魚開始想念那個熱鬧的家和孩子們。阿雷雖然一直沉默,顯然也沒有入眠。


    “沒事兒的,有我們在。”秦小魚過去擁住他。阿雷拍了拍她的手,沒有說話。


    “你父親是什麽樣的人?”秦小魚突然對他的家庭有興趣了。


    “他很嚴肅,很少笑,隻有在試驗室才會很興奮。幾乎不會表達感情,對我很嚴厲。”阿雷幾句話,已經把兩個人間的距離感說出來了。


    “我有點明白了,一定是米蘭達對理工男有什麽誤解,所以一頭紮進來,等發現是個騙局後,就止損了。”秦小魚仔細一想就懂了,米蘭達這種人,怎麽會跟一個無趣的男人過一生呢?


    “他並不無趣,他會的很多,比我會的還要多。隻能說他們都沒有遇到對的人吧。”阿雷歎口氣。


    半夜時分,突然電話鈴聲大作,是醫院打來的,他們離開時給護士站留了電話。


    米蘭達突然心衰,在搶救。


    他們趕到醫院時,米蘭達還在急救室,門上的紅燈轉得人心慌意亂。阿雷緊張得全身在抖,秦小魚用力抱緊他的身體,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才好了。


    天亮時,米蘭達脫離了危險,隻是還暫時留下觀察,阿雷被允許進去探望一下。


    白床單下的米蘭達瘦瘦弱弱的,阿雷勉強走到她的床邊,突然身體一矮,跪下去,失聲痛哭。


    米蘭達的監視器發出了警報,醫生護士衝進來。


    “不要刺激病人,快出去!”阿雷被拖著扔了出來,米蘭達又被各種管子圍住了。


    “我控製不住,我錯了。”阿雷伏在秦小魚的懷裏,哭得像個孩子。


    秦小魚卻莫明的一陣欣慰,誰說米蘭達沒有感情,機器不撒謊。在看到阿雷哭時,她母親的身份複活了。


    這次阿雷留下來陪護,米蘭達並沒有拒絕。


    周行媽實再不放心,幹脆和周司令護送著小加加回了上海,方夫人也跟了回來。


    孩子過來了,不影響喂奶,秦小魚和阿雷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專心照顧米蘭達了。


    “恢複的很快呢,醫生說你再有一周能出院了。”秦小魚怕米蘭達一直躺著身體壓得不過血了,有時間就給她按摩一下。


    這個阿雷是不好意思伸手的,他隻能跑個腿,取個藥什麽的。


    “謝謝你。”米蘭達總算說出這三個字了。


    “沒什麽,一家人應該做的。”


    米蘭達難得沒有起刺兒。


    米蘭達出院就回到方夫人的家裏,這次住在了主樓,方便照顧。她已經急不可耐地投入工作了,阿雷敢怒不敢言,隻能派秦小魚來做工作。


    “你拚起命來,隻怕不比我差。”米蘭達從眼鏡的上方看了秦小魚一眼,看得她心虛。


    “我年輕……”


    “嗬,你這句話,要是對過去的方夫人說,就能直接打你入冷宮,一輩子不放出來。”米蘭達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奶奶並不難相處。”


    “我知道,比我強得多,她圓滑。但她也不是好母親,從她那幾個孩子身上就看得出來。”


    “是的,都不會當母親。”秦小魚歎口氣,“我也一直在學習。”


    “說母性是天生的人,大概都是男人。”


    “我也是這麽想。”


    米蘭達生下阿雷時,她隻有二十三歲。


    那之前她就是個豪放的富家女,從小就到處遊曆,見識很廣博,身邊的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家人甚至懷疑她會不會結婚。


    見到阿雷爸時,她一頭就紮進去。


    阿雷爸有一張英氣逼人的麵孔,尤其是專注時,眼睛都是放光的。他跟方家人並不同,幾乎沒有什麽緋聞,大部分時間是在圖書館或是試驗室。


    他把自已的初戀給了米蘭達,這對她講,即虛榮,又滿足。


    阿雷爸笨拙地談著戀愛,在情人眼中,他的一切隻能說是可愛,沒有什麽缺點。


    可是等阿雷出世,一次都改變了。


    米蘭達承受著所有生育帶來的痛苦,等她被一個軟軟的,隻會哭個不停的小東西困住時,發現阿雷爸還沒準備好做父親。


    “我跟我閨蜜那些人的苦惱正相反,她們不知道自已的丈夫在哪裏。可是我知道,他一定在試驗室。”米蘭達回憶起往事,目光溫柔許多,還帶著此許感傷,“我試圖留下他,可是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麽?他跟我講物質的半衰期……”


    秦小魚聽到這裏差點笑出來,不厚道,可是真的想笑。


    “想笑你就笑,現在我已經能風輕雲淡的把話講出來,就不怕別人笑了。”米蘭達看出她的心思。


    米蘭達一怒之下提出離婚,阿雷爸慌了。他不知哪根筋搭得不對,一心以為米蘭達一定是不愛他了愛上了別人。


    方家對離婚這種事,並沒有過分幹涉,方夫人隻是打了個電話,婆媳在電話裏隔著幾千公裏大吵一通。


    被夾在中間的阿雷爸更加手足無措,他發現這些女人比那些物理難題難搞得多。


    最後為了息事寧人,他又做了一件讓米蘭達憤怒,永遠不能原諒他的事。


    他宣布自已出軌了。


    他隻想著讓米蘭達離婚順利,可是沒想到這是對米蘭達的羞辱,她的自尊心被踩到眾人的腳下,拚命揉搓,鮮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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