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是不可能的,他們也怕丟臉。


    秦小葉聽秦小魚話裏話外講過,未來的上海會發展得很驚人,地皮也貴,她動了心思,不如趁著手裏有錢,再投個房子,或者弄個小門麵,做個小買賣。


    她跟小葉爸一商量,就達成了一致。小葉爸開始認真的出去跑,找鋪麵。每天勤勤懇懇,整個人又黑又瘦,已經變成實足的南方人。


    這段時間給她個錯覺,生活似乎也不錯,至少還算安逸。


    她買菜,做飯,等爸爸回家。父女二人在餐桌上認真研究門市房的地理位置,價位。


    隻是有些抬頭看一眼空著的位置,心就會疼一下,會覺得對不起母親。


    小葉爸這人一向眼界高,他看中的地點,都是位置比較好的,相對也貴很多,秦小葉手裏的錢根本不夠。


    “這個門麵我是真的相中了,你考慮一下,不行把這個房子賣了吧。”小葉爸拿出一張旅遊地圖,手在南京路後巷點下去,秦小葉心動了。


    他們一起出去玩時,秦小魚曾經說過一句,“這裏以後寸土寸金。”


    雖然秦小葉不知道秦小魚哪來的消息,可她說的話,哪句沒應驗?她就是有這個本事的。


    再說這房價,還真就不貴,性價比非常高。


    第二天秦小葉陪著小葉爸一起去見了房東。


    那是個矮胖的女人,腫眼泡,眯著的眼睛快睜不開了,塗了一張血腥大口,好在長了一身白肉,白得發亮,不然真沒得看了。


    她對這父女二人格外熱情,帶著樓上樓下看了。


    上海這種弄堂小樓,采光都不算好,年頭又久了,有一股子說不出的味道。要不是有這位置跟著,這房子白給秦小葉都不會要。


    她站在二樓搖搖欲墜的陽台,向遠方張望,從樓房的間隙,竟然看到一線黃浦江,就這一眼,她決定把房子拿下來。


    女房東的價格還算是很良心,秦小葉算了一下,把現在手裏的房子賣了,再加了積蓄,足夠了,還能剩下一點錢把房子收拾一下。


    全部談好了,就交給小葉爸去辦。


    這點事兒總歸他還能辦好,好歹也是個老師出身。


    秦小葉把家裏的東西收拾一下,其實也沒什麽了,上次損失太大,除了她後來買的幾件換洗衣服,她一貧如洗。


    小葉爸跑的很認真,先賣房,再買房。


    每天拿著一遝文件回來,帶著老花鏡細細算。秦小葉覺得還挺踏實的,這才有個父親的樣兒。


    隻是他身上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讓人覺得似曾相識。


    秦小葉再怎麽也沒想到,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就走私了。


    這邊房子正式交出去了,父女二人搬進了後巷的房子。


    本來裏麵也沒什麽家具,破床都快散了,他們也是勉強用一下。秦小葉這一點跟秦小魚很像,走到哪一步說哪一步話,不會強求。


    現在是虎落平陽,她不信等她東山再起時,比不過一個秦小魚。


    舊房子不比原來的住處,夜裏被老鼠鬧了一宿,又不知哪裏在漏水,滴嗒滴嗒直到天明。


    秦小葉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時,第一反應是來賊了。


    自從上次被邢家上門打了一頓,她已經下破了膽,有點風吹草動就嚇得要死。


    她欠起身,認真去聽。


    果然,有人進了屋門,手腳很重,似乎並不在乎有沒有人聽到。


    有交談聲音,還不止一個人。秦小葉慌了,上次的陰影很難消褪,她急忙抓過衣服穿好,這時聽到外麵小葉爸激動地跟來人在理論了。


    “這是我的家,你們闖進來,是犯法的!”小葉爸推搡著來人。


    “什麽話,這是我們買的房子,怎麽成你們家了?”來人更橫,又是兩個年輕男子,小葉爸很快就處於下風了。


    “怎麽回事?”秦小葉鼓起勇氣問道。


    見裏屋出來一個美女,兩個男人都老實了,把眼睛在她的身上掃來掃去,秦小葉出來的匆忙,衣著不算得體,欲遮還露,凹凹凸凸。


    “這是我們買的房子,今天來收拾一下,很快就要搬家了。”瘦高的男人是蘇北口音,瞧著也是走南闖北的人,偏普通話,秦小葉聽得很明白。


    見到秦小葉,他總算有耐心好好說話了。


    “你們是不是走錯門了?這房子是我們買的。我們有房契。”秦小葉理直氣壯地說。


    “錯了?”男人有點不自信,從黑人造革包裏掏出一份房契,認真看了,讀出門牌號,“3弄71號。”


    “還真是。”小葉爸緊張地看了秦小葉一眼,眼神中突然一下躲閃,被秦小葉捕捉到,心裏沒底兒了。


    “我看一下。”秦小葉上前一步,搶下房契,上麵寫得清清楚楚。她把房契塞給男人,轉身向小葉爸叫道,“房契拿出來!”


    小葉爸嚇得轉身就跑,進屋翻了一會兒,拿出房契來。兩份房契對到一起,簡直就是雙胞胎,一模一樣。從地址到麵積和格局,就是複製粘貼。


    兩夥人都傻了。


    “這事怕是不能私了,我們報官吧。”男人還是有主見,兩家人一起去報了案。


    聽他們講到一半,警察就已經明白了。


    “你們遇到慣犯了,這人早有案底,一直沒有抓到。”


    “實再不行,我們將就一下,兩家把房子分了吧。”男人聽這話就知道錢是追不回來了,隻好出此下策。


    秦小葉的心被刀割一般的痛,這錢來之不易,那可是小葉媽用命換的。


    可是兩邊都不放手最後對誰也沒好處,不行就認了,兩家把房子賣掉分房款,就當損失了一半。


    她還在心理鬥爭,做取舍。那邊警察到先樂了。


    “你想得好,可惜怕不是那麽簡單。她一向的手法是把租來的房子賣出去,我們還在查真正的房主,如果找到了,這房子你們一平米也拿不到。”


    “不行!我交了錢的,憑什麽房子不給我!”秦小葉比那二人激動,猛然站起身就要撲上去搶房契。


    “同誌,不要衝動,在這裏衝動沒好處。你上當並不是我們造成的,你是成年人,要對自已的行為負責。”警察說完把卷宗一斂,收起來了。


    他們在派出所足等了半天,最後真正的房主還是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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