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隻是租了兩個月,就賣了三家,最後一個受害者,比他們還要慘,買房款都是借的。


    他是哭著跑進來的,聽到已經蓋棺定論,直接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眾人亂成一團,又是搶救又是叫救護車。


    秦小葉等不下去了,失魂落魄走出門去。


    她不想聽到救護車的聲音,錐心。


    她漫無目地的走著,也不知能去哪裏,這世界很大,可是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安身立命,她是不是走到頭了?


    可是走到黃浦江邊,看著滔滔江水,黃黃的,渾濁的,她回頭看,高大的花旗銀行,還有和平飯店。傻子也知道選哪邊。


    這人世對她不友好,可她還是舍不得。


    她不能跳,跳下去,母親就白死了。她還要活出個人樣來!


    就這麽一個念頭撐著,她還是回到了後巷的房子那裏。


    正下著小雨,到處濕漉漉的,小葉爸站在雨裏,守著他們的行李,正在發呆。


    秦小葉看著他,突然明白了他身上的氣味是怎麽回事,不知哪來的怒火,撲上去又撕又打。


    小葉爸理虧,躲躲閃閃。


    最後委委屈屈說一句,“小魚也不敢打我!”


    這一刻,秦小葉第一次覺得秦小魚做得都對,原來這些賤人,就不能好好對待,不值當。


    原是誰活得自私,就活得最好。小葉爸贏了。


    秦小葉敗給他,撲嗵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她是要臉兒的人,放過去,哪裏肯這樣潑婦一樣的坐在地上哭。可現在她還有臉嗎?


    天黑下來,越來越冷,她全身抖得厲害,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是同樣沒有死的勇氣。


    “走吧,我這裏還有點錢。先找地方住下。”小葉爸言語中帶著羞愧。


    秦小葉秒懂了,這錢是從她這裏“賺”去的。有時真是諷刺,他是想從中賺點差價,到成了救命錢。


    後來從小葉爸的言語中,秦小葉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


    是胖女人用的美人計,小葉爸心神激蕩,哪裏還辨真假,很快就簽約了。至於另外兩家,就不得而之了。


    總之這個女人很厲害,能找到人的軟肋。


    小葉爸心還挺黑,這筆錢沒少貪。足夠秦小葉把心情平複下來,有了重新生活下去的勇氣。


    她決定先找個工作,就憑她的姿色,找個差不多的老實人接盤,還是不難的。


    工作並不算好找,八十年代的工作多半是固定的,很少用臨時工。秦小葉隻能在服務行業找工作。最後好容易在家酒店裏做了服務員。


    這大概是她做的最辛苦的工作,天天穿著高跟鞋,腳都磨起泡了。一層沒好,又磨破一層,走一步,鑽心地疼。


    原來在第一百貨的專櫃時,秦小魚體諒大家,不要求穿高跟鞋,還花二百多給她買了一雙進口的小羊皮鞋,柔軟的包在腳上,像一雙手不時在嗬護。


    這些都沒有了,她也不配有。


    她天天瞄著這人來人往的門口,隻盼著來個有緣人,把她帶走。現在不比原來,也不敢挑了。


    可這些人不知是瞎了還是怎麽樣,原本她冷冷的,還有許多人兜搭,現在主動熱情了,反倒沒人理。


    老板倒是沒老婆的,可是有幾個小姘頭,防她跟防賊似的,近不得身,她也就灰心了。


    這天偷了懶,坐在門後正琢磨著,要不要換個地方,這家店怕是風水不好。


    突然門開了,進了一行人。她忙起身撫平裙子上的褶皺,上前甜甜地打了招呼,引著人們去吧台。


    “先生們請裏麵走,一共幾位?要包房還是在大廳?大廳裏熱鬧,包房裏安靜,看您的選擇……”


    聽到她的聲音,有個客人馬上回了頭,冤家路窄,不用說,是張大海。


    秦小葉萬沒想到,這種時候讓他們相見。夜深人靜時,她整理過他們之間的事,總是找不到答案,是應該恨還是應該原諒?


    或者愛沒愛過他,她都不得而知。這段感情算計得太多了,連他們自已都看不懂。


    她小時候也看了很多愛情小說,就想著怎麽著他們之間也應該有過感情,隻是讓她把一手牌給打砸了。


    現在她要怎麽麵對?是若無其事還是表現出受傷的樣子?他還會給她憐憫嗎?


    秦小葉的心裏一千個念頭閃過,她的心又活了。


    張大海見到她也是吃了一驚,可是很快就咧嘴一笑,調侃道,“怎麽混到這地步了?”


    “拜你所賜。”秦小葉脫口而出。


    “喲,還是這麽不饒人。”張大海已經落後了,前麵的人不時回頭張望。


    “你笑吧,盡情看我的熱鬧。”秦小葉冷冷地說,她一向嘴硬,現在雖然心裏恨不能把嘴給縫上,可是一句也沒落下,全懟回去了。


    “給你張名片,我一個朋友跟我說,讓我幫找一個……你現在這樣,有興趣就去,他花錢大方,總被做服務員好。”張大海把一張明片塞進秦小葉手中,揚長而去。


    秦小葉愣了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隻覺得身上發冷,這是被羞辱了,可是她還傻傻在這裏聽著,還是人嗎?


    她把名片撕個粉碎,扔進垃圾箱。


    事情並沒有就這樣過去,第二天,她當小三的事兒就在同事間傳開了,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


    這事兒應該不是張大海主動說出去的,八成是有人認出秦小葉,在席間問話,隻言片語被服務員聽到,拿來不用添油不用加醋已經夠盡爆的了。


    “小秦,瞧你挺高冷的,她們說的不是真的吧?”有人忍不住了,故意來問她。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秦小葉還想裝傻蒙混過關,可是說完這句話,臉慢慢紅了。


    “昨天的客人,可是點你的名說你做了小三的,還被包養,同居了幾個月,有沒有這事兒啊?”


    “你管不著。”秦小葉臉上掛不住了,沒好氣地說。


    “喲,做婊子還想立牌坊,怕人說就別做。這人臉皮可真厚。”那人被懟得生氣了,最煩這種三觀不正的人,偏還不認錯,所以她嘴裏也沒饒人。


    她話音剛落,就覺得頭上一疼,秦小葉從後麵偷襲了。揪著頭發就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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