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趕上下雨,趙太妃那邊就更是格外注意著,提前就安排好了過來接應的人。


    韋媽媽去了不多一會兒就又打著傘快步走了回來:“夫人,宮裏的轎子來了,請您下車吧。”


    她伸手拉開車門,正看見長寧伯夫人手裏似是拿了個深藍色的東西,剛好塞到了旁邊的墊子後麵。


    世家夫人出門,馬車上也隨身帶著許多物件,隻是匆忙一瞥,韋媽媽也沒太在意。


    長寧伯夫人遞了手給她。


    她把傘交給跟車的婢女,自己親自把長寧伯夫人扶下了馬車。


    下麵的婢女和過來幫忙的宮人內侍都七手八腳的幫著上前攙扶、撐傘。


    韋媽媽伸手要去車上拿放在桌子上的錦盒,長寧伯夫人卻是忽的抬手一攔,隱晦的飄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沉聲道:“不用了。”


    韋媽媽心裏咯噔一下。


    為了促成今天的事,她可是暗中醜化準備了很久的,成敗在此一舉……


    好不容易按部就班的走到今天這一步,這長寧伯夫人居然要臨陣退縮?


    “夫人……”她一時情急,不由的低呼了一聲。


    長寧伯夫人卻是堅決的將她拽了一把。


    因為大雨,婢女隨後就馬上關上了車門。


    韋媽媽心裏雖然著急,可眼前十來雙眼睛盯著,她要是表現的太急切或者是做得太明顯了,必然馬上就要招致他人的懷疑……


    無計可施之下,隻能咬咬牙,暫時的忍了,想要等到了無人處再繼續重新遊說長寧伯夫人。


    長寧伯夫人上了轎,她撐傘在旁邊跟著。


    這樣的鬼天氣之下,大家全都狼狽不已,行色匆匆。


    一路去到墨陽宮,長寧伯夫人就隻濕了鞋襪和裙擺,韋媽媽則是下半身全被雨水打濕了。


    看見下雨,她是有隨身帶著長寧伯夫人的一套衣物的。


    站在墨陽宮門簷底下招待來客的祁姑姑看見長寧伯下了轎子,就趕緊將她們主仆讓到台階上避雨,一邊歉疚到:“沒想到今天會下雨,舅夫人辛苦了,請您先去偏殿換了衣裳吧,可別著涼了。”


    “也好。”長寧伯夫人點頭,“我這個樣子也不方便去拜見太妃娘娘,勞祁姑姑跟太妃娘娘說一聲,我晚一會兒在過去給娘娘請安。”


    “好!”祁姑姑答應著,叫了個宮裏給她們主仆引路,穿過抄手回廊,進了旁邊的的院子裏。


    那院子裏的幾間屋子都提前打掃出來了,就是方便今天給客人休息的,宮女將長寧伯主仆請到了最右邊的屋子裏,上前就要著手幫她更衣:“奴婢伺候舅夫人更衣吧。”


    “不用,我來就行。”韋媽媽急於和長寧伯夫人說悄悄話,不動聲色的就上前把她隔開了,笑道,“夫人習慣了由我服侍,今天天不好,還有別的客人,姑娘還是去招呼別人吧,咱們自家親戚,就不勞煩了。”


    她把話說得體麵,宮女又看了兩人一眼,就也沒說什麽:“那好吧,奴婢們都在前頭院裏,舅夫人有需要盡管吩咐。”


    “嗯!”長寧伯夫人略略點頭。


    韋媽媽將這宮女親自送出門去,又關了門,回轉身來就急切的兩步奔到長寧伯夫人跟前,焦急道:“夫人,您準備的那個東西怎麽……費了這麽大的力氣,好不容易說服了太妃娘娘設了今天的宴席,您怎麽能前功盡……”


    話沒說完,長寧伯已經冷冷一笑,一抬手,從袖子裏抖出一物。


    韋媽媽眼睛驟然瞪大,一時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您怎麽……”


    東西她最終還是帶進來了,這是……


    虛驚一場!


    韋媽媽隨後狠狠的吐出一口氣,再轉念一想又不禁狐疑:“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麽,您現在單獨把這東西帶過來,要怎麽轉到定遠侯府那姑娘手裏?”


    長寧伯夫人把玩著手裏的東西,腳上的娃子和一群都黏在皮膚上,她卻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樣,隻就眼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幽暗冷光,悠悠的道:“今天趕上下大雨,這是老天都在幫忙,就不用像我們提前說的那麽麻煩了。一會兒你就出去盯著,等那個武曇來了,她們主仆也勢必要先找地方換衣裳的……”


    她湊近韋媽媽耳邊,低聲交代了幾句話。


    韋媽媽聽得直皺眉:“您是說……禍水東引,把這事兒栽給臨安公主?”


    長寧伯夫人點頭冷笑:“原來是法子雖然可行,可如果東西是直接過的手給她的,回頭她要鬧著追查起來,難免要攀扯上我,就算提前做好了萬全的打算可以脫身,可惹上一身腥總歸是於我們無益,索性就直接全賴在臨安頭上好了。那個蠢貨,白瞎了這麽好出身,三番兩次的被武家那兄妹兩個擠兌的抬不起頭,說起來她這次能給我用一用,這也不算委屈了她,也算是替她出了口氣了。”


    武曇那小賤人是該死,但是要推臨安出去做替死鬼,她一樣毫無壓力。


    那個臨安,占著個公主的出身,簡直窩囊死了,先是被武青林看不上,最後許親還是許了個武曇挑剩下的……


    但長寧伯此時最看不慣的是——


    資質平平又蠢笨無用的臨安,就因為有個公主的身份傍身,有趙太妃護著,當年她倒貼武青林,丟了那麽大的臉,居然也可以全身而退,直接揭過了那些醜事,安心的等著嫁人;可是她的女兒呢?不過就是因為一次小的可憐的失誤,就一再的被人往下踩,直至深陷泥潭之中,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她要讓武家那個小賤人好看,也要讓臨安不得善終!


    憑什麽她們一個個的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活得風聲水起,偏就她的女兒死了?


    既然她們母女不要過,那索性就誰都不要過了!一定要看到她們都比自己母女還要慘,她才能泄了心裏的這口悶氣。


    韋媽媽做事一直很謹慎,提前計算好了每一步的,現在驟然聽說要把臨安公主也拖進來,不免有些意外和遲疑:“這……”


    長寧伯夫人已經走火入魔,看她居然露出不忍的神色,就當即橫眉怒目的斥道:“收起的同情心和好心腸,退一萬步講,就算今天臨安會受了連累,那也隻是因為她太蠢,把自己給蠢死的。反正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已經不可能收手,更不可能回頭了,你不幫我把這件事辦妥了,咱們兩個都沒跑!”


    針對武曇的事,無論如何也還是要做的。


    韋媽媽即使不讚成長寧伯夫人突然轉移目標要拖臨安公主下水的舉動——


    但她自己本身就騎虎難下。


    今天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古川對她的女兒有情有義,豁出命去替女兒報了仇,現在她必須投桃報李,如果她稍有差錯把今天的就會錯過了,事情辦砸了,古川的兒子就沒命了……


    “奴婢知道了。”韋媽媽心裏一切有數,所以也並沒有經過太長時間的糾結和掙紮就鄭重的點頭應下。


    她從長寧伯夫人手裏將那東西接過去仔細的收進了袖子裏,然後跪下去,手腳麻利的伺候對方換了鞋襪和衣物。


    長寧伯夫人換好衣裳之後就要去見趙太妃了,臨走前還不是很放心的又再跟她確認道:“還有那個梁晉,你確保沒問題嗎?如果他那邊出了差錯,他今天要是沒把那東西帶過來,那咱們就還是白忙一場,是要前功盡棄的。”


    韋媽媽謹慎道:“夫人放心,那東西做的精巧,他很喜歡,新鮮勁兒且沒過去呢,而且這位太孫殿下本來就有帶香囊的習慣,肯定沒問題!”


    “好。”長寧伯夫人滿意點頭,然後就整理好衣物先出去了。


    她去了正殿和趙太妃說話,韋媽媽將她換下來的髒衣服用包袱裹好,抱在懷裏,先等在了這院子裏的回廊上,假裝掉了東西,低著頭慢慢地溜達。


    墨陽宮今天設午宴,但說好是家宴,客人請的不多,武曇就不好拖延,也是掐著點兒早早的進了宮來點卯了。


    下了這樣的大的雨,她自然也未能幸免,過來的時候鞋襪和裙子全都濕了。


    韋媽媽從這側院裏看見她在宮外下轎子,就趕忙成了散,埋頭幾步往外衝去。


    假裝是因為走得太急沒看路,衝出了大門外剛好迎著武曇主仆在下台階,她當然不會明目張膽的往武曇身上撞,隻是在下台階的時候腳下假裝踩偏,驚叫一聲就往下撲去。


    青瓷提前得了蕭樾的吩咐,有暗中去認過這個人,知道她就是長寧伯夫人身邊的細作,一眼認出來,自然是格外謹慎的。


    眼見著對方撲下來,她當機立斷的閃身來護武曇,側身將武曇擋開了。


    韋媽媽的目的也不是撞人,趁著下滑的機會佯裝慌亂的隨手一撲騰,順勢一把將青瓷抓在手裏的包袱往下一拽。


    青瓷那種身手和警覺性,要躲她實在是小菜一碟,不過為了配合演戲,就沒兜著,不動聲色的鬆了手,手裏那個放著武曇換洗衣裳的包袱就被韋媽媽一把拍到了台階底下的積水裏。


    “哎喲!”韋媽媽摔在地上,雨傘和包袱也全都掉了,無比狼狽。


    祁姑姑幾個人方才都沒看出來她是故意的,幾個人手忙腳亂的迎上去,幫忙扶人撿東西。


    “怎麽走路的!”武曇本來就討厭這樣的雨天出門,原來鞋襪濕了她就渾身難受了,這會兒又被濺了一身水,就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奴婢該死!奴才剛才走的太急,腳下打了個滑,不是有意衝撞小姐的。”韋媽媽自己渾身濕透,臉上表情惶恐又歉疚的趕緊賠罪。


    青瓷接過宮女幫她撿起來的包袱,那包袱已經能往下滴水了。


    她為難的看向武曇:“給主子帶的替換衣裳也濕了,馬車上也沒有多的了……”


    祁姑姑是趙太妃的心腹,當然知道趙太妃今日叫武曇來的用以,是要化幹戈為玉帛的,見狀,就趕忙說道:“沒關係,武二小姐進先去裏麵的偏殿把濕衣服脫了,奴婢叫人準備熨鬥和炭盆來,很快就給您處理好。”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找臨安公主的衣裳給武曇是以為武曇的身量還沒長成,比臨安公主還矮了半個頭,臨安的衣裳她穿肯定不合適。


    門口這裏一鬧,正殿裏的人也聽了動靜。


    趙太妃今天是壽星,自然不用她出麵,臨安公主匆匆趕了過來,看一眼青瓷抓在手裏的包袱,就提議道:“本宮那裏還有前兩年的衣裳,我叫人找一套給你,先將就吧,先把濕衣服換下來,別著涼。”


    本來韋媽媽還有點犯怵,不太想主動提出讓臨安公主拿衣服給武曇。


    現在臨安公主自告奮勇的站出來了,她也樂得順水推舟。


    長寧伯夫人的這個陰招不算失策,因為稍後還要赴宴,武曇肯定不能穿宮女的衣裳,而在這宮裏,她唯一能將就穿的就是臨安公主的衣裳了。


    隻要弄濕了她替換的衣裳,那麽這一招就一共一個準。


    武曇沒反對,被眾人擁簇著,臨走——


    忽的回頭深深地看了韋媽媽一眼。


    少女的眼波澄澈又清明,韋媽媽與她的視線對上,莫名其妙的心裏一突。


    她下意識的斂了呼吸,雖然明知道武曇不可能發現什麽端倪,可居然——


    有種毛骨悚然的心虛。


    這邊有宮女引著武曇主仆去旁邊院裏的偏殿,臨安公主去後殿自己的住處給武曇找衣裳。


    親姑姑對韋媽媽道:“我讓人找一套我的衣裳,你也先換了吧。”


    “多謝祁姑姑!”韋媽媽趕忙道謝。


    祁姑姑是趙太妃的心腹,也住在後殿,她自己脫不開身,就叫了個宮女帶著韋媽媽去了她房裏。


    那宮女找了身舊衣出來就也趕著出去做事了,韋媽媽三兩下換了,然後走到窗邊。


    這個屋子是後殿旁側的耳房,從臨安公主那出來,回廊要經過窗前,韋媽媽略斟酌了一下,覺得這個位置可以利用,就將窗戶稍稍推開一點縫隙。


    不多時一個宮女捧著一疊衣裳從後殿出來,走過這窗子之後,忽聽見左邊的庭院裏有石子落地的聲音,她循聲看去,卻見雨水裏突然躺著一角碎銀,心下一喜就要下去撿,但剛走了兩步就想起手裏捧著的衣裳,於是順手就把衣裳放在了窗台上,自己衝進了雨幕裏。


    韋媽媽從窗口伸出手去,將藏在袖子裏的東西塞進了那疊衣物裏。


    小宮女下去撿了銀子,前後就一眨眼的工夫,回來又心滿意足的捧著衣裳去給武曇送了。


    韋媽媽暗暗鬆了口氣,隨後也從那屋裏出來,做戲做全套,她就還是提著長寧伯夫人的那套髒衣服出了墨陽宮的大門,先送回了宮門外的馬車上。


    上了馬車,因為包袱濕了,她就放在了桌上,臨走看見靠墊後麵隱約露出來的那點色彩,就狐疑的伸手去拿。


    結果——


    那裏放著個她十分眼熟的瓶子。


    她拿在手裏看過之後,不禁大驚失色,隨後就什麽也顧不得的又下了馬車,衝進了宮門。


    她原來的計劃,隻是慫恿長寧伯夫人送給武曇和梁晉相同的信物,並且借著今天的機會,大庭廣眾之下叫他們百口莫辯,古川說,威脅他的人隻要求做個表象出來,並不需要真的毀了這兩個人,可是——


    長寧伯夫人居然在那東西裏下了藥!


    韋媽媽心驚肉跳,急吼吼的往回趕。


    一來她和武曇還有梁晉無冤無仇,算計他們本來就是出於無奈,是真沒想過要鬧出人命來,二來,威脅古川的人有言在先……


    有些事,過猶不及。


    現在事情明顯超出她預期了。


    韋媽媽心急如焚的往回跑,這邊的墨陽宮裏,正在和趙太妃說話的長寧伯夫人見她神情焦灼的在院子裏扯著脖子朝殿內看,就借口如廁,先從那殿內出來了。


    “夫人!”韋媽媽將她拉到一邊,壓著嗓音顫聲道:“您在那香囊裏加了藥?咱們不是說好了……”


    “你閉嘴!”長寧伯夫人眼神一厲,當場喝止她:“既然要做,就要做得立竿見影,徹徹底底!”


    “可是這樣會出事的!”韋媽媽急道,眼神此處亂飄,正想著要如何阻止。


    長寧伯夫人卻是眼睛盯著墨陽宮大門的方向,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冷笑道:“我就是要看他們出事,我就要他們統統去死!”


    韋媽媽循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穿著一身大紅錦袍,笑容燦爛的梁晉招搖過市的從宮門之外進來。


    而偏殿那邊,武曇也不習慣用陌生人服侍,所以那宮女送來了衣物之後她也立刻打發了對方。


    她脫了衣裳,躲在被子裏。


    青瓷在檢查那堆衣物,一件件的抖開,一邊查看大小:“這個大小主子您穿應該是剛剛好的……咦?這是什麽?”


    說著,就從那堆衣裳裏撿起一個精致的鏤空鴛鴦球掛件來。


    拿東西也就一大一小兩個核桃大小,純銀打造,燒藍點翠的釉色妝點,又精致又漂亮,隱隱的還散發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幽香。


    青瓷是暗衛出身,見識有限,這東西她是第一次見,但也一眼看得出來這東西必然價值不菲,並非尋常的東西。


    武曇起先沒在意,裹著被子扯著脖子嚷嚷:“別研究了,先把衣裳拿給我穿啊。”


    “哦!”青瓷回過神來,就將那東西暫時放下,拿了衣裳到裏邊床邊幫著武曇麻利的穿戴好。


    武曇跳下床,才走到桌旁去撿了桌上那件東西查看:“是個銀香囊嘛……”


    尋常的香囊都是布料縫製的,再精致,也不過是加以刺繡,或者鑲嵌上珍珠和寶石之類,而另有一種純銀打造的香囊就很難得了。


    因為銀料要全部打造成鏤空的圖案,裏麵還還設置盛放香料的機關,製作起來非常的麻煩,而且如果不是技藝精湛的老師傅,還做不出來。


    臨安公主借她衣服也就算了,如果有這麽精致的東西,怎麽會隨隨便便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也送出來了?


    武曇的第一反應就是——


    不對勁!


    下一刻,就趕緊拿帕子裹了,遠遠地扔給青瓷:“先拿著……”


    正琢磨問題出在哪裏呢,突然聽見有人敲窗戶。


    武曇和青瓷警惕的互相對望一眼,青瓷戒備著三兩步走到窗前,試探著將窗口拉開一道縫隙,待到看清楚外麵的人的臉時,就翻了個白眼往後退開了:“是南梁的太孫殿下。”


    武曇也是一臉不待見的挪過去:“你幹嘛?”


    梁晉歪著脖子看她,眼中笑意璀璨如狐狸,到有興致的砸著嘴,似乎很是感慨:“原來是你啊……”


    明明是他主動來敲得窗,這又是什麽意思?


    武曇狐疑不解,眼神裏瞬間就又多了幾分戒備,慢悠悠的又朝窗邊挪過去兩步:“你在說什麽?你來這幹嘛?”


    梁晉卻眼神極不老實的在打量這屋子,一看之下就瞧見了青瓷攥在手裏,露了一邊在帕子外麵的銀香囊。


    他努努嘴:“那……”


    武曇轉頭看了眼,忽的意識到了什麽,眉頭就不由皺的更緊,示意青瓷把香囊拿來。


    青瓷把香囊遞給她,武曇將東西扣在手指上,左右打量,不解道:“你見過?”


    這玩意兒到底有什麽貓膩?如果說是裏麵的香料有問題,那她要中招也早中招了,但是隻是個香囊而已……


    正納悶呢,就見梁晉低頭鼓搗了一陣,片刻之後他將手掌往半空一攤,居然一枚同樣的香囊也從他掌中蹦了出來。


    “咦?一樣的?”他跟臨安公主有一樣的香囊?


    武曇立刻就湊上去,眼睛放光,腦子裏第一個蹦出來就是這樣的念頭,熊熊的八卦之魂正待要燃燒,突然就覺得氣氛好像不太對。


    然後,又聽身後的青瓷囁嚅了一聲:“王爺……”


    武曇驚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還不及收斂,尋聲看去,就見小院門口蕭樾和蕭昀一行人全都堵在那。


    幾個人神情各異,盯著這邊的窗口。


    隨行的宮女和太監們更是好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們這是看到了什麽?這邊廊下窗前,南梁的太孫殿下笑得一臉燦爛,悠閑地靠在窗口,手裏得意洋洋的把玩著個印象囊,拿著同樣香囊的定遠侯府二小姐站在窗內,兩人湊在一起說笑……


    呃,畫麵表麵一眼看去,賞心悅目,可就是莫名的又叫人覺得詭異和不對勁。


    是的!不對勁!


    定遠侯府的二小姐是要許給晟王殿下的……眾人不約而同的緩緩轉頭朝身邊的晟王殿下看去,晟王殿下還是算是有涵養的,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隻是六月底的一場雨,卻分明叫眾人都淋出來寒冬臘月的感覺,總覺得從骨子裏發冷……


    就連旁邊的皇帝陛下,也像是跟著受了莫大的刺激,臉色黑如鍋底灰,盯著裏麵的窗口,眼神幾乎能殺人。


    梁晉是真沒想到自己會被現場抓包,臉上表情微微凝滯。


    武曇盯著蕭樾,雖然這個場麵是有點難看,可是她打從心裏地就沒覺得蕭樾會誤會,嘴唇動了動,剛要說話……


    不想,蕭樾居然一聲不響的轉頭走了。


    他轉身的動作極為利落迅捷,滿天的雨幕仿佛瞬間都被他身體化作的刀鋒破開了一道裂痕,然後下一刻,跟大的雨鋪天蓋地的罩下來,他的背影果決倉促,迅速的在從視線裏淡出。


    武曇沒想明白他為什麽連一句解釋也不聽就突然有了這麽大的反應,隻是心裏莫名的一慌,然後就倉促的衝到旁邊拉開房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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