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子裏的人死得淒慘, 讓在場的玩家見了難免一陣憋悶。


    倒不是死相有多難看,眾人將她從櫃子裏抬出來,其實身上並沒有什麽明顯傷痕。


    應該是被什麽東西迅速的一擊斃命,但凡也有點掙紮,也不至於外麵的玩家一點反應都沒有。


    從體表暫時檢查不出死因, 那麽就應該是複製人用特定的方式殺死的。


    隻是, 玩家們出生入死這麽多局副本, 並不是沒有看到過同伴死亡, 隨便一例都比這慘烈。


    更甚至有上一場女玩家在廁所裏被割喉,都比這看起來更有架勢一些。


    但要論起淒涼感, 這玩意兒卻是以往都沒法比的。


    說這個破節目惡心人,真的半點不冤枉它。


    玩家死與鬼怪迫害, 遊戲危險,甚至玩家算計那也就罷了,可讓人死在現實中最親最信任的家人手裏。


    雖說這些家人是假的吧,可剛剛大夥兒捆人的時候, 確認了那些人是沒有武力的, 和現實中的普通人一樣。


    端的是死的既惡心又憋屈。


    抬著屍體從廁所裏出來,將屍體放在大廳, 被捆住手腳堵住嘴巴的‘家人’們看到屍體又是一陣驚恐。


    這反應倒是絕沒有作假,更何況被鐵證戳穿的現在他們也沒有必要再裝模作樣。


    祝央冷冷一笑:“果然, 為了讓複製人更加以假亂真, 這破節目複製他們的時候, 甚至沒有在他們腦海裏植入自己是假貨的概念。”


    “不管複製遠離是從我們的內心印象中拷貝, 還是直接以現實為參照模板,至少這些複製人是打從心裏相信自己就是自己的。”


    這無處不在的惡心人的手筆,讓玩家們心裏一陣厭煩。


    有人反駁道:“不可能吧?如果他們自認為是真貨,那怎麽會傷害玩家?並且還在殺死玩家後變成對方的樣子騙人。”


    祝央道:“演技怎麽都有違和,唯有真情實感不留痕跡。至於殺人,隻要對他們設置一條指令,在特定的條件,比如四下無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啟動就夠了。”


    “我猜一旦殺人這些複製人的本質就會覺醒,知曉自己的真正任務,但這樣一來,偽裝得就不如一開始的天衣無縫了。”


    說著她一腳將就近的一個穿著睡衣的‘玩家’踹倒,這個玩家就是和家人一起上樓睡覺的兩個玩家之一。


    “不知道跑出去的侯信什麽時候回來,安撫家人休息一下這沒什麽。”祝央一腳踩在對方身上:“可連睡衣都換上了,還不到一小時呢就做出這麽一副睡眼惺忪的架勢,在沒有完全確定家人是不是真貨之前?”


    “你這麽心大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這話讓眾玩家深以為然,確實,這些以假亂真的家人是讓他們動搖無比,不管是蜜蜂來臨之際,還是投票趕人出去的選擇,都是萬萬不願意的。


    那是因為任何人都不敢賭那萬分之一對方是真人的可能,但保護是一回事,提防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兩種態度同時存在根本沒有矛盾。


    玩家們雖然分散開來,休息的休息,安撫的安撫,做飯吃的做飯吃,可並不代表就能毫無保留的把後背交給‘家人’。


    剛剛祝央一刀宰了‘侯信’給玩家們的震驚太大,注意力主要跑這上麵了,如果是通常情況,稍微一品,也會懷疑那兩個穿睡衣下來的家夥太過心大。


    隻不過通常在他們懷疑的苗頭才抓住時,祝央就已經得出結果了而已。


    祝央又道:“走吧,上去看看那倆倒黴家夥怎麽死的。”


    一行人又上了樓,分別打開那兩個玩家的房間,翻翻找找一番,果然從床底扒拉出一具屍體。


    也是外表無傷,死不瞑目,一身本事死在一個‘普通人’手裏。


    祝央看著那家夥的倒黴樣嗤笑:“這小表情。”


    那玩家死之前估計也沒有想到自己防範之餘居然就這麽毫無還手之力。


    雖然祝央是在嘲諷死者,但其他玩家也突然覺得臉皮一熱,畢竟要說起來,所有人的意識都是半斤八兩。


    另一個玩家的拋屍就比較有水平了,複製人居然是打開窗戶把屍體扔出了窗外。


    外麵全是密密麻麻覆蓋的密封,這樣一來就絕不可能在別墅裏發現屍體了。


    之所以肯定,還是他們一行在屋裏毫無發現,祝央吩咐打開窗,其中一個玩家有風力異能,暫時吹開這附近的蜜蜂,在窗台下看到一個被蜜蜂裹住的人形。


    祝央毫不溫柔的用帶勾的繩索紮進那屍體裏,然後趕走屍體身上的蜜蜂把人拉回了房間。


    三具屍體這會兒全部擺在了客廳,加上從外麵回來的侯信的屍體,這才不到一個半小時,就已經死了四個玩家了。


    九個玩家幾乎一下子去了一半,這些‘家人’體質跟普通人相當,也就是他們不可能是憑著自身實力殺了玩家。


    但玩家仍然死得悄無聲息,那就說明隻要單獨相處,對方就一定有節目賦予的能力對玩家一擊斃命,僅僅是滿足單獨相處這一個條件而已。


    要是侯信在晚幾個小時回來,大夥兒也不可能一直在客廳等他,肯定最後會各回各房間。


    那麽他們防得住那未知的偷襲嗎?團滅的結局仿佛剛剛就擦著大夥兒的鼻尖掠過一樣。


    此時祝央坐在客廳那個單人沙發上,翹著長腿依舊氣勢十足,但剩下的玩家這會兒都有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


    整個客廳沉默了好幾分鍾,才聽到她嗤笑一聲——


    “怎麽?既然懷疑冒牌貨能變成我們的家人,就沒有想過對方也可能變成我們?”


    “還是覺得自己是有所倚仗的中級玩家了,就算有什麽狀況,也有一拚之力?”


    客廳裏那三具還沒涼透的屍體是就是活生生的打臉,他們甚至連求救提示的動靜都沒能發出來。


    玩家們頭埋得越發低,不知不覺麵對祝央就像自己剛工作的時候麵對嚴厲的上司一樣。


    其中一個玩家囁嚅道:“其實心裏防著呢,就是沒料到這麽不聲不響的就——”


    “嗬!說得就像是我在吹毛求疵一樣,要不要我誇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隻是節目太狡猾?”


    眾人臉更辣了,這玩意兒一疏忽丟的可是自己的性命,誰能硬氣得起來,對祝央吼一聲不稀罕你嗶嗶?


    要沒她即使嗶嗶,估計這會兒大夥兒已經涼了。


    雖說不甘心,但就像她說的那樣,隻要每一局一個人活著通關其他死掉的玩家都可以複活的話,那麽現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帶這麽一幫人。


    心裏再是不得勁,但兩次被她救了一命,這是無法摸消的事實。


    祝央見幾個家夥一副垂頭喪氣的倒黴樣,又放下大棒改拿胡蘿卜道:“卻是要說全怪你們,也有點苛刻。”


    “公告牌上的提示雖然明顯,可這節奏一步踩一步的逼地人手忙腳亂。”


    “大夥兒心裏還不混亂,就開始投票模式,強行把重點跨度到下一步,全不給人梳理的空隙。”


    “那玩家不湊齊就不會開始下一輪投票這一招也是毒,看著好像給充足的時間讓整體事態發酵,放任玩家為了保護家人勾心鬥角。當時大夥兒也是這麽認為的對吧?”


    所有人點頭,確實認為遊戲之所以看似這麽‘好心’讓下一個投票時間空隙這麽大,全是想他們玩家各懷心事內鬥而已。


    祝央打了個響指:“這不就上當了嗎?當然也有一部分這樣的目的,但實際上還是為了製造玩家和‘家人’單獨相處的空間。”


    “投票結果太慘烈,大夥兒親眼看見侯信的老娘和孩子被卷出去的慘烈,就更不願自己的家人在眼前眼睜睜遭遇這些。”


    “所以那所謂的玩家集齊才進行下一次投票的規則一出來,大夥兒就是知道它不懷好意,但下意識還是會鬆一口氣,這也就掩蓋了它真實的目的了。”


    聽她的分析大夥兒頓時豁然開朗,又有兩次破局的事實打底,越發覺得她明察秋毫,從始至終可靠無比。


    節目那點伎倆竟完全在她的眼皮底下,無所遁形。


    玩家們頓時信心大振,有人就問道:“那,那你怎麽確認這些是冒牌貨還可以變成玩家的樣子的?”


    祝央腳尖踩了踩‘侯信’的外套,她當時借著查看傷勢的名義檢查他的外套,就是在做確認。


    其實她也不肯定複製人能夠變成玩家,畢竟又沒開天眼,怎麽可能萬事皆知?


    隻不過一旦離開視線的人,再次回來的是什麽玩意兒,這就不得不防了。


    所以在侯信追著人跑出去的時候彈了一顆彈珠進他口袋。


    這狗屁節目怎麽冒充人的她不知道,有可能是憑空複製,有可能是複製人變化,她也不敢保證如果隨便扔點別的東西,節目會不會照樣能複製下來。


    不過就祝未辛經曆過一次低級場的經曆都無法複製的話,想來這節目的權限是不足以複製遊戲相關的能力與道具的,所以祝央選擇了蟑螂。


    果然從回來的‘侯信’口袋裏掏出一顆黑色彈珠,但那彈珠卻沒辦法變成蟑螂。


    祝央就是這樣確認的。


    而和祝未辛單獨回房,她就把小黃雞掏出來,一來是避免兩個人單獨相處,二來知道小黃雞喜歡粘著舅舅,正好牽製他讓自己觀察,果然房間裏不是兩個人,那邊沒有任何異常。


    這當然不可能如是告訴玩家,雖說要使喚他們,可在這個節目是得做好隨時與他們為敵的準備的,能力是能少暴露就少暴露。


    隨便扯了個理由糊弄過去,像是節目也不能容忍她在這裏繼續建立威望煽動任性了。


    這時候,小醜適時的出現在屏幕上,看到眼前的場景,用誇張的語氣驚喜道:“哎呀,人已經集齊了嗎?又可以開始投票了呢。”


    玩家不可思議的指著地上那三具屍體:“人都死了好幾個了還投你媽呢?”


    這會兒大家對這節目相關人等也沒什麽客氣了,一路被惡心夠嗆,對著小醜也照噴:“再說這些冒牌貨,誰在乎他們死不死?”


    小醜卻完全沒有被拆穿的窘迫,攤了攤手:“哎呀,我隻是按照節目規則主持,你們樂不樂意讓家人去死,這就不是我關心的事了。”


    然後繼續補充規則道:“是這樣的,這一輪節目的投票者,我們隻認臉,畢竟我們節目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糾葛嘛,大家都不熟的,不看臉看什麽?”


    也就是說,不管是不是複製人偽裝,隻要頂著的是玩家的臉就夠了。


    玩家知道規則都是由他們定的,也不爭辯。


    指了指被她釘在地上的那個‘侯信’道:“就算另外三個冒牌貨能代替死人的空缺,這個已經死了的可沒法算數吧?所以玩家也不算聚齊。”


    才說完,就看到小醜咧出一個詭異的笑。


    別墅的大門又應聲推開,又一個‘侯信’出現在大門口,在他踏進來那刻,電視上的倒計時便同時開啟了。


    “這倒是,侯信的‘家人’可有兩個。”祝央道:“這恐怕也是節目一開始隨機選擇他們家的原因吧?”


    ‘隨機’兩個字咬得挺重,小醜聽到了抬頭望天並不跟她狡辯,這點確實是節目以防萬一留的後手。


    玩家們此時倒是比之前輕鬆多了:“不管這破節目了,隨便選一人扔出去,或者幹脆把所有複製人趕出去吧。”


    這話說完,小醜絲毫不露頹喪,反而驚喜道:“哦是嗎?眾位真有魄力,那麽就開始吧,嘿嘿嘿……”


    有時人就是這樣,對方做出一副滾刀肉的架勢,自己這邊本來已經確認的事實倒是得又回到心裏轉一圈確認起來。


    那家夥笑得不懷好意,仿佛他們這會兒把所有複製人扔出去,最終會後悔的會是他們一樣。


    玩家麵麵相覷,看了眼捆地上的家人們,他們用驚恐並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自己,活脫脫的一副被親人突然背叛的樣子。


    看得剩下的幾個玩家一陣煩躁,那邊小醜居然還在催促:“時間已經過去三分鍾了,還不扔嗎?既不扔也不選,接下來就又是隨機抽取了。”


    一個玩家一拳打地板上,地磚頓時多了一道裂縫。


    他恍然大悟道:“這王八蛋就是故意的。”


    複製人在觸發單獨相處這個條件前,本身自己就認為自己是真貨,要讓玩家把抱著這樣心情的‘家人’丟出去死,不是不能做到,但這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等回到現實,麵對真正的家人,總不免想到這一幕,這就是一個心結,不管對長遠之路有沒有影響吧,畢竟不是好事。


    況且小醜的態度裏讓大夥兒又多了一絲不確定,他為什麽這麽幸災樂禍?是不是還有別的問題是他們沒想到的?


    這一琢磨,竟然就好幾分鍾過去了。


    此時祝央嘖嘖兩聲站起來:“下三濫!”


    “誒?”小醜正看著客廳裏突然陷入的低迷氣氛得意。


    就算這些人已經破解了謎題怎麽樣?這局玩的本來就是心理戰,隻要他們對家人無比在乎,那就會為一點風吹草動裹步不前。


    即便這局已經無力回天了,但也要把影響力和後遺症弄到最大。


    聽到祝央的話時,小醜臉上的得意來沒來得及收起,配合對她的畏懼和驚訝,表情很滑稽。


    祝央道:“哦!不是對你說的,畢竟你連下三濫都不是,你隻是下三濫手底的雜魚。”


    小醜:“……”


    好吧,湊合聽著吧,還能揍她咋地?又打不贏。


    祝央割斷綁住祝未辛的繩子,把刀遞給他,在其他玩家不可思議的驚駭表情下,看著她對自己的弟弟吩咐:“去,殺了被綁上的人。”


    這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她弟弟的那個複製人既然還沒有攻擊她,那就意味著沒有‘覺醒’吧?


    打心裏認為自己是祝未辛這個人吧?她作為親姐,怎麽讓普通人的弟弟去殺人?


    然而讓他們更震驚的是那個少年,剛被解開繩子還委屈巴巴的看著姐姐,下一秒聽了她的話,居然就真的拿起刀走向了‘家人’們。


    大夥兒來都來不及反應,那些複製人就被一刀一個抹了脖子,真不敢相信這是一個非玩家能瞬間下出的狠手。


    不對,一般玩家也做不到這麽心狠手辣的吧?


    “祝央你——”其他人麵色複雜,懷疑她弟弟在現實中是不是連環殺人犯,然後對於自己的‘家人’在眼前被殺也有那麽一絲別扭。


    雖然這當機立斷倒是省了他們的選擇。


    卻見祝央摟過自己弟弟脖子,把他抱在懷裏,抬眼看著電視機那邊。


    視線雖然是落在長大嘴巴的小醜身上,但卻像是透過他看著他背後的存在。


    因為‘家人’們的死亡,本輪倒計時也停止,祝央的雙眸裏麵好像有什麽濃黑的情緒在翻湧。


    突然她嗤笑道:“如你們所見,如果在複製人覺醒之前,他和我現實中的親弟弟思維想法智商體質如出一轍的話,那麽現在心裏應該早就理解狀況了。”


    “我的弟弟,可不是這麽多異樣的事擺在眼前,又當著他的麵毫不避諱的商量線索還猜不出事情真相的蠢貨。”


    ‘祝未辛’半跪在地上,縮在她懷裏,良久抬頭看著她,眼睛紅紅的。


    “所以如果剛剛在臥室裏沒有——的話,我會動手殺了你?”


    祝央摸了摸他的頭:“你殺不了我。”


    “騙人!”他道:“那幾個家夥動手的路數我看過了,最次的都比我強,跟著他們離開的家人隻是普通人,但為什麽在有防備的前提下還是會死?”


    “那就說明一旦滿足條件死亡就不可規避,隻要你沒有強於‘節目’規則,就無法避免。”


    說著他眼淚就流了下來:“所以我差點殺了你?”


    不管這個‘祝未辛’是否一旦滿足條件就會想起自己的使命殺了祝央,等他覺醒過後,現在這份複製於真正祝未辛的感情瞬間煙消雲散。


    但此刻他的眼淚和痛苦都是真的。


    祝央眼神深沉,一下下的順他腦袋,柔軟的發絲在掌中穿過,這也就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這個節目的原因。


    她心裏正變態,其他玩家卻看著祝未辛震驚無比。


    一般來說普通人擁有這麽強大的素質嗎?就是他們也是摸爬滾打這麽久再加上運氣和隊友協作才走到這裏的。


    沒有祝央掰碎了解釋很多問題他們還雲裏霧裏呢,而這小子卻一眼就點破了關鍵。


    其他家人就是現實中再精明潑辣的,這會兒碰到這麽一連串的詭異,又是蜜蜂圍城,又是殺人節目,又是屍體又是打鬥,還被至親捆起來,早嚇得無法思考了。


    就是聽了他們的話也串聯不起前因後果,更兼內心無法接受,是完全不在狀況的。事實這也是普通人的正常反應。


    唯獨這小子,中途被複製過來,這會兒卻比他們玩家還要清明,顯然是已經把事情琢磨透了的。


    不僅聰明冷靜,連殺人也毫不猶豫,這小子要是成為玩家,得又是一個天才選手吧?


    他們奇異的看著那對姐弟,這原來是普通人的時候已經這麽妖孽了嗎?


    祝未辛擦了擦眼睛,從地上撿起剛剛殺人的刀,對著自己的脖子:“與其作為狗屁節目的爪牙死,我更願意以你弟弟的身份死去。”


    正要抹脖子,被祝央一把抓住了手。


    她咧嘴一笑:“別,死不死的,這玩意兒我說了算。”


    接著她仿佛想到了什麽,心情輕鬆不少,對著電視節目笑道:“哦對了,被這家夥一打岔,都忘了剛剛話才說到一半。”


    她又搓了搓祝未辛的頭:“剛說什麽來著?哦你是下三濫。”


    看著小醜張大嘴巴的表情,她眉頭一皺:“滾遠點,別擋鏡頭。”


    小醜聞言連忙縮到屏幕一角,留下大片空白,仿佛像是祝央在和什麽東西直接對視——


    “不要誤會,我說你是下三濫,並不是惱羞成怒逞口舌之快罵你什麽的。”


    “畢竟那說明我確實被激怒得無以複加,但又拿你無可奈何,隻能逞點口舌之快正確一絲精神勝利,這是很可悲的事,更何況如果真的罵你的話,這點用詞根本不夠看。”


    她一下一下的拍著祝未辛的背,像哄一個入睡的嬰兒,神情溫柔,說話輕聲細語漫不經心。


    可這溫柔的語調裏,說出的內容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是真正客觀的分析評估過後,確認你就是個不入流的下三濫的,這是建立在事實上的評價,嗬嗬!無意冒犯,但這是你自己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某些存在能手腕通天,無視世界的屏障,自由穿梭於時間空間無所不能,而你隻能在這種大佬手下一多如牛毛的世界之一龜縮不是沒有原因的。”


    “打個比方,如果遊戲是擁有無數房產,每天出入租客無數,生意興隆的豪門巨賈。你就是租了人家其中一個小小單間,並把人家的單間進行二次出租的窮迪奧絲。”


    “你以為你這會兒在操縱我的生死,玩弄我們於鼓掌之間挺得意是吧?”


    祝央笑了,臉上是不加掩飾的諷刺:“不不,情況不是這樣的。”


    “看得出你的野心,你那些自以為天才實際上在別人眼裏隻是坨屎的點子。可你所謂的節目,就憑你這種癟三再努力一百年,也難登大雅之堂。”


    “人家遊戲如果是黃金八點檔,你卻連放棄收視率的節目都擠不進去,隻能自掏腰包蝸居在一座寒酸小鎮裏自娛自樂。”


    “證據就是明明去高級場可以更無所顧忌,憑你的實力應該也沒有問題,但卻甘願龜縮在這裏遵守一定規則的製約。是把自己當神了吧?或者說——”


    她聲音拉長:“還是高級場有什麽存在讓你不得不選擇龜縮?亦或者在什麽競爭者徹底敗北灰溜溜的逃竄過來的?”


    這話一出,房間裏雖然依舊毫無變化,但莫名的,玩家們就是趕集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


    就仿佛麵對一個碾壓級別的高手,對方正用惡意的氣勢傾瀉而來一般。


    所有人都汗毛炸裂,頭皮發麻,但祝央卻仍然一副從容自若的樣子端坐在那兒,就連順弟弟頭的頻率都沒變化。


    或者說她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三分:“哎呀!隻是隨便一猜,看來至少戳中了一截尾巴呢。”


    “哦對了,你知道我為什麽至始至終都沒有為‘家人’的真實性有所動搖嗎?說來汗顏,因為意外,我曾經牽連過我弟弟進入過遊戲。”


    “然而你連這點都不知道呢,可見你的權限脫了這個世界就連低級場都沒人買賬呢嗬嗬!”


    “權限不足,趣味有限,格局狹隘,資源寒酸。最可笑的是,在你這裏通關破局,居然沒有獎勵。你說說你這破節目有哪怕一絲可取之處?”


    祝央這邊一刀一刀的剮某個存在的心窩子,小醜自然比玩家們更先感受到不對,他瑟瑟發抖的看著某個方向,正恨不得從電視裏鑽出來縫住那家夥的嘴巴。


    但不行啊,他隻是個戰五渣的辣雞,現在走又不能走,停又不能叫停,夾在中間嚇的尿意湧上來好幾泡了。


    仿佛聽到了他的祈禱,那邊祝央終於收尾了。


    她歎了口氣:“別的就算了,沒有獎勵這塊我說什麽都不能忍的,白幹活的事我這輩子沒做過。”


    “既然你不願意發,我就自己拿囉!”


    說著低頭看著‘祝未辛’:“你願不願意跟我?”


    祝未辛蹭蹭她的手掌,撒嬌道:“你說呢?”


    祝央拍手:“好,那你就是我的了。”


    祝未辛道:“可我——”


    他明白他是複製人的話,控製權永遠在節目手裏,這個不由祝央的態度所決定的,哪怕是現在他的態度,也是因為節目設定的原因。


    所以這個提案一開始就不可能。


    但還沒來得及提出來,就看到祝央掏出一本書,那本書的質地居然是人皮的,作為靈異道具生物,他一下就能感覺出來。


    祝央笑了笑:“這還是我第一次使用它的契約技能。”


    正是當初從吳越那裏得到的人皮書,人皮書可以通過血液操縱附近鬼物,代價是鬼物行動過後會反噬血液的提供者。


    這本書最牛逼之處,就是它可以無視原有的契約進行覆蓋,並且無視等級。


    之前在蛤/蟆村,鬼新娘們就是祝央利用這本書擺脫了鬼菩薩的控製,讓她們可以親手將那蛤.蟆千刀萬剮的。


    但是除了這一點,這本書還可以在鬼物自願的前提下簽訂從屬契約,祝央以前一直沒用過,因為不用到這一步已經收到了足夠使喚的小弟了。


    她讓‘祝未辛’將手指割破,放在一張白頁中間。


    當他的血浸入書頁時,‘祝未辛’的臉突然發生變化,變成了一個看不出樣貌的人形黑影,有點像柯南裏的小黑。


    隨即他整個人被吸入書頁中,隨之那頁紙上出現了符咒和關於他的物種簡介——


    【千麵鬼,擅偽裝,截取目標內心印象變化成記憶中別無二致的人,作戰實力與本體相當,有上限。】


    “哎呀!”祝央拿著書鄙視的晃了晃:“本來我還以為就是個靈力木偶之類,居然是這麽好用的靈類生物。”


    千麵鬼被吸納進來後,其他的‘家人’和偽裝成玩家那幾個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消失,想來這玩意兒雖然可以分出不少份使用,但人皮書簽訂契約卻是霸道的將整個‘千麵鬼’的存在給霸占了的。


    舉個栗子,就如同人家隻搭上來一個手指頭,但它卻凶殘的通過手指頭把整個人拽進來。


    小醜一臉懵逼的看著祝央,抬手指著她整隻手臂都在顫抖:“你,你——”


    周圍好像出現一個吐血的聲音,反正不是玩家也不是小醜。


    祝央笑了:“不客氣啊,我就當時這場通關的獎勵了,你們也聽到了,人家自己願意的,不然我也簽訂不了,我這本書簽訂契約是絕對要遵從本人意願的。”


    見小醜還一副傻樣,不滿道:“怎麽?兩場了才收你們一樣,已經算優惠了。”


    “那就這樣了,接下來每場報酬自覺準備好。”說著她眼神一厲:“不然我就隻好自己討了。”


    討你麻痹!可憐節目一身本事,確實如她所說那樣。


    既然處於中級場,對於中級場有著碾壓級別的實力,又不肯遷入高級場,行動上就隻好受限於規則。


    非節目期間是不能傷害玩家的,即便節目裏也得遵循規則,不得設計沒有通關概率的死局。


    本來就被那碧池叭叭叭一張嘴氣得半死,還被搶走一個好用的道具,氣都能氣死。


    它是怎麽想不開要設置複製體在一定條件前自以為是本體的規則的?就因為這樣,那千麵鬼把自己當她弟弟,當然一勾手指就上當。


    節目千算萬算沒想到,挖了這麽多坑,結果最深那個把自己埋了。


    然而這會兒還有什麽用?複製體全部消失,也就意味著‘詐騙團夥’全滅,這一局,破了!


    窗外的密封散去,電視機即將關閉,但祝央卻突然叫住小醜:“等等!”


    小醜現在已經是被她收拾怕了,加上剛剛的驚嚇,真的半點不想再理會她。


    可又不敢,這家夥稀奇古怪的本事這麽多,雖然比老板不上,但收拾自己是絕對沒問題的,又不能申請調崗位,隻得顫顫巍巍道:“誒!您還有事嗎?”


    眾玩家:“……”


    這癟三對祝央和對他們完全就是兩個態度,對他們就是各種尖酸刻薄惡意嘲諷,對祝央那尼瑪就是個瑟瑟發抖的小雞子。


    祝央問他:“當然有事,沒眼色呢?趁蜜蜂還沒散完,給我搞點蜂蜜回來啊。”


    得!這位是雁過拔毛,連蟲災都不放過的,見識她吃螞蚱,取蜂蜜已經不是事了。


    小醜連忙應聲,端著廚房裏的盆跑了出去。


    還別說,那些蜜蜂圍困他們期間還真產出了不少蜂蜜,小醜手腳倒是麻利,不一會兒裝了一大盆回來。


    順便還把死在外邊的侯信給帶了回來。


    侯信回來後,幾個死去的玩家同時複活,看著眼前的同伴們,一個個是垂頭喪氣。


    雖說破局過程他們沒參與,但總歸是著了道,就知道自己小心再小心還是上的當了。


    祝央問:“你們是怎麽死的?”


    大夥兒也挺好奇普通人體質的複製人怎麽殺的他們,便聽幾個家夥晦氣道:“不怪咱們著道,隻要滿足條件,複製人殺我們就太簡單了。”


    “隻需要喊我們的名字,然後說把你的命給我,然後就有三秒的時間我們不能動。”


    三秒,足夠殺死一個人了。尤其對於鬼物來說。


    不過祝央和‘祝未辛’單獨回房時,一來是第一時間掏出小黃雞沒有滿足條件,二來即便小黃雞不算做人。


    那麽它也不會坐視‘祝未辛’傷害媽媽,所以比起其他玩家,倒沒有那種逃過一劫的驚險。


    四個複活過來的玩家交口抱怨遊戲難度太大,這狗屁節目太過惡毒刁鑽。


    尤其是舒甜,昨天第一天死的有她,今天還有,哪怕是破局之後可複活,但這是能忍的?


    幾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各種對這狗屁節目的不滿以及這難度的心有餘悸。


    其中一人道:“這尼瑪明擺著是想把咱們所有人搞死在這裏吧?”


    “多來兩次誰特麽受得住,到時候通關獎勵和咱們受的罪成正比嗎?”


    活下來的五人中的一個抽了抽嘴角:“別人我不知道,反正祝央肯定不會吃虧的。”


    “為什麽?”四人茫然。


    “因為剛剛她自己從節目哪兒搶過來一個靈類生物做獎勵了。”


    你不給,我就自己拿。


    四人回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祝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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