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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正尖叫著, 突然聽到門背後傳來這懶洋洋的聲音。


    她瞪著眼睛猛的回頭, 就看到那碧池隻穿了條內褲抱著雙臂站在自己身後。


    雖然身體半裸, 但這碧池好像全不以為意,站姿囂張隨意,毫無瑟縮,橫過的手臂正好擋在胸前,長腿微伸,一隻腳的腳尖還有節奏的在地板上一點一點的。


    因此這對於一般人來說狼狽羞恥的處境, 對於她來說卻呈現出別樣的美感。


    就像藝術大師鏡頭下半裸主題的寫真一樣,這間常年簡陋陳舊,暗無天日的小黑屋子,此刻竟因為她的存在呈現出了一種時光沉澱的美感。


    女鬼咬牙切齒, 妒意仿佛能凝聚成針, 更有種自己的存在領地被入侵的恐慌。


    明明以前拉進來的人隻會感到暗無天日的絕望, 在夢境裏被她肆意摧殘,大限之日到來之前就是這樣被她一步步心理淩遲, 最終形神絕望,輕而易舉被她索命的。


    祝央見女鬼瞪著她不說話,眼睛裏的惡毒倒是猶如實質,不過仗著是做夢——


    估計這一環就是為了營造明知深陷夢境,但還是無法醒來的絕望感, 所以祝央知道自己在做清醒夢, 邏輯和思維全無滯澀。


    她無視對方的表情:“怎麽?不能說話?還是自知聲音太難聽, 所以在我麵前自慚形穢?來來來,先把睡裙還給我唄,打這麽些交道也不是不知道你嫉妒的嘴臉。”


    說著還扭了扭腰:“我這魔鬼身材你看了也不好受吧?”


    女鬼臉色更扭曲了,祝央還在使喚:“愣著幹嘛?就吊扇上,踩著凳子就夠著了——哦,不好意思,剛沒注意你腿短,算了算了,我自己取吧。”


    說到這裏,女鬼終於惱羞成怒,隻見她長大嘴巴,一直張到了下顎的極限,還在繼續,露出嘴裏一口腐爛發黑的牙齒和空無一物的口腔。


    舌頭不翼而飛,但是她的喉嚨裏發出一種咯咯咯猶如臨死前被絞著脖子的聲音,眼睛也不見了瞳仁整個翻白。


    然後伸出兩隻手臂,朝祝央掐了過來。


    祝央這會兒正把裙子扯了下來,套回自己身上,就看到兩隻慘白的手臂伸了過來,十指如勾,指甲腐敗灰黑。


    她下意識的就伸手一攔,一隻手按在女鬼腦門上,那女鬼便揮舞著手臂夠不著她。


    原因無他,和祝央比起來,女鬼的手臂都太短了。


    祝央應急之下這一按,差點沒把自己惡心死,她肯定自己按到了什麽滑溜溜的東西,至於那是什麽,祝央甚至不願意去想。


    她打小就愛幹淨愛漂亮,這一手的黏糊讓她當場理智崩潰。


    祝央手用勁一推順勢抽回來,然後趁著女鬼趔趄之際,提起地上那隻折疊凳就往女鬼腦袋上削——


    “我他媽讓你不洗臉,髒東西糊滿臉,嘴巴張這麽大還一口爛牙,我剛要是不小心把手伸進你嘴裏,那我這隻手還要不要了?”


    “成天山寨貞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人家貞子小姐生前是清麗絕美超能力少女,死後更是鬼界大佬,多年蟬聯最高影響力女鬼寶座。”


    “你配和人家相提並論嗎?你配嗎?你配個幾把!你還山寨人家楚人美,人家生前那也是粵劇名伶,哈我發現你這傻逼自己沒兩把刷子,眼皮子倒是高得很,你咋不冒充聶小倩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夢裏全靠一腔憤怒不用真的浪費體力,戰五渣的祝央一把折疊凳舞得虎虎生風。


    等她揍舒坦了捋了把頭發站起來,那女鬼已經被打成了蝦米,弓著身子一邊往前爬,一邊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疑似在哭。


    女鬼拉人入夢其實本事並沒有這麽不堪,隻是兜頭就被那碧池先發製人的嚇破了膽。


    所謂狹路相逢先出手者製勝,這裏是夢境,精神世界的莆一碰撞,誰先占據主導,這裏便是誰的主宰了。


    女鬼一開始露怯就已經失去了主動權,隻是仗著這碧池不懂規則,還抱著僥幸想和她鬥上一鬥而已。


    換了別人,首先被女鬼拉入夢境的恐懼所支配,就已經著了道,然後整個夢境世界便可以隨她操控修改,她甚至能讓人體驗一晚上的末日追殺或者一萬種死法。


    但相對的,這碧池掌握主導權後,也就處於絕對壓製地位,所以她一介女鬼在夢裏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


    女鬼被削怕了,忙趁著這碧池疏漏之際從她夢境逃走,這番恥辱更是被深深積攢了起來。


    她已經在撓著指甲等待第七天的來臨了,快點讓她能夠顯實體吧,她要宰了這碧池。


    女鬼一走,祝央便從夢境中醒來,此時窗外已經微亮。


    她連忙翻身下床,衝到廁所死命搓洗自己的右手,雖然是夢,但是太過清醒了,那黏答答的感覺讓人記憶尤深。


    祝央不知道搓了多久,始終覺得手上才殘留著膈應,早上吃飯的時候都不願意自己動手,嫌惡心。


    於是讓阿姨喂她!


    謝奕從房間出來吃早餐,看到她這架勢,歎為觀止道:“我上次見到這麽被喂的,是我家不到三歲的侄女和我一個客戶的腦癱女兒。”


    祝央白了他一眼,把昨晚的夢跟他說了。


    謝奕聽完,鄭重其事道:“你對未來的職業有規劃嗎?如果還沒有的話,捉鬼天師了解一下?收入很豐厚的哦,憑你這手撕活鬼的魄力,咱倆一定能財源廣進。”


    祝央嗤笑一聲,張嘴咽下阿姨喂過來的草莓:“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住的屬於我的豪華大別墅醒醒神?”


    “再說了,即便我真的哪天淪落到抓鬼賺錢,幹嘛要憑空給自己找個拖後腿的?”


    謝奕果然掃了一眼周圍,按照這個城市的房價,這棟別墅至少是兩千萬打底。


    而且單是買來給女兒讀書落腳用,這祝家即便說不上名流豪門,那至少也是有錢土豪。


    上午祝央來到學校,因昨晚女鬼的埋汰實在惡心她夠嗆,她覺得自己也有必要讓女鬼同樣嚐嚐這膈應的滋味——


    看看,揍了人家一晚上,合著還當吃虧的是自己。


    祝央一個電話招來了朱麗娜,朱麗娜經曆過這些,知道其中規律。


    她來的時候腿都有些發抖,生怕祝央在夢裏被嚇著了找她撒氣。


    結果一到祝央就扔了一遝畫紙出來:“我不會畫畫,你來,把你印象中那碧池的衰樣全畫出來,哦還有,昨晚她在我麵前變成楚人美,你應該能聯想她做楚人美樣子的時候是什麽樣吧?一樣畫出來。”


    “動作快點,我中午之前就要。”


    朱麗娜都快哭了,可以的話她是這輩子也不想再回憶那女鬼,可明擺著祝央的話不容拒絕。


    她隻得心肝發顫的一一照著印象畫了出來,而且照著祝央的說法,轉挑又醜又low的視角畫。


    雖說那女鬼本來就長得不怎麽樣。


    中午吃飯的時候朱麗娜一臉恍惚的把幾張畫紙交給祝央,周圍的姐妹會成員見狀,有點懷疑祝央是不是真的撞邪了。


    祝央卻是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對朱麗娜誇讚道:“不愧是美術係的才女,這還原度,跟我要的那死樣子一模一樣。”


    接著就毫不客氣的一把將畫紙扔林茜麵前,趾高氣昂道:“你,把這些畫掃描下來,傳到論壇上,編個主題。”


    “主題內容就是評選十大最醜女鬼,把國內外以醜陋著稱的女鬼或恐怖片女主搜羅進來,讓大家票選。”


    “但你得在背後控風向,主要有兩點,第一點先是嘲這山寨貞子跟楚人美的醜逼何德何能可以上榜,然後再暗箱操作推她上榜首,最後號召眾人p圖,誰能把她p得最荒誕搞笑,恐怖氣息全無,前三名有10000到2000不等的獎金。放心,這錢我出。”


    “不過這些全部的今天之內辦完,明天中午截止。”


    林茜正懵,就見祝央拍了拍她的肩膀:“總之我要你在一天之內把這渲染成全校話題,明天中午再等我接下來的通知。”


    “不,不是!”林茜忙把麵前的畫紙推開:“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祝央你是不是真的撞邪了?我新聞部的資源是用來搞這種惡作劇的?”


    祝央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以話題的發酵和擴散時間來看,我以為你現在應該馬上行動,而不是在這裏跟我刨根問底。”


    “除非你星期天不想來我的派對了。”


    林茜一怔,不被邀請集體活動,相當於變相被逐出姐妹會了,況且程學長到時候也會去,她還得防著祝央到底會不會玩陰的搞她。


    所以再是不滿也得領了活兒去辦事了。


    祝央打發走林茜,便繼續吃飯,因手上還覺得膈應,中午也是要人喂的。


    今天中午坐她右邊的正好是朱麗娜,所以就由她做了布菜丫鬟。


    餐盤的沙拉裏有幾粒晶瑩水潤的葡萄,看得人胃口大開。


    祝央便吩咐道:“把葡萄給我。”


    “好!”不知道為什麽,朱麗娜這聲應聲突然變得有些陰森沙啞。


    祝央正準備張嘴,就看到眼前的朱麗娜,染成時髦的淺栗色的波浪長發,突然一縷縷變成了垂直油亮的黑。


    漂亮姣好的臉蛋也轉為僵硬普通,嘴角掛著怨毒險惡的笑。


    然而她的手正舉著,叉子上叉著的那枚葡萄,赫然變成了人的眼珠子。


    那碧池被嚇哭還欠了一回嘴後,意識防備有所加強。女鬼自己都不確定這次的半夜驚嚇,就內心層麵的傷害來說。


    到底是這碧池受的驚嚇比較大,還是她的肺管子被戳得更疼。


    然而現在祝央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女鬼隻能含恨消失,鏡子裏的倒映也恢複成了祝央自己的模樣。


    祝央在鏡子裏看到自己的臉,眼淚戛然而止,大鬆了口氣。


    伸手摸向鏡子,哽咽道:“嚇死我了。”


    又看了看自己梨花帶雨的樣子,忍不住陶醉:“連哭都這麽漂亮,到底得多黑心爛肺不要臉,才能舔著臉拿自己的樣子替換我的?”


    說完話洗手間的空氣驟然冷得要結寒霜似的。


    祝央打了個激靈,趕緊逃了出來,打開了房間裏所有的燈,裹了一床被子在身上。


    整個屋子頓時亮如白晝!


    強光驅散了些許陰晦恐怖,祝央立馬抽出電話,可要撥號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該打給誰求助。


    姐妹會的塑料姐妹?各有目的的追求者?永遠從公事上抽不出身的父母?


    打給警察叔叔?深更半夜說自己見鬼?被當成惡作劇挨頓批評算輕的,給你轉接青山精神病院都不是沒可能。


    祝央生平頭一次覺得求助無門,又翻到通話記錄裏她弟弟祝未辛的來電。


    立馬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樣撥了回去——


    祝未辛半夜兩點多被吵醒,摸過手機迷迷糊糊應了聲:“喂?”


    少年的嗓音已經褪去了青澀,往成年人的成熟磁性靠攏,又不失年輕的清爽精神。這會兒剛醒,喉嚨還有些沙啞,最是好聽。


    祝央見電話接通,忙驚惶道:“喂!阿辛,我跟你說我這裏——”


    誰料祝未辛聽到他姐的聲音頓時來了精神,蹭的從床上坐起來,沒等祝央說完話。


    便道:“怎麽?夜深人靜終於被內疚感折磨的睡不著覺,知道反省自己下午的無理取鬧了吧?”


    祝未辛委屈了整整小半個晚上這會兒終於暢快了:“是不是覺得還是有弟弟住一起好些?”


    “抗大米換燈泡通下水道還能替你打流氓,送上來的免費勞力你多不得了啊,還嫌棄。”


    “這會兒知道自己當時腦子進水後悔了吧?我告訴你,晚了!要想我住過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態度這事咱們要好好掰扯掰扯——”


    被弟弟這翻欠兮兮的一打岔,祝央徹底冷靜下來。


    雖說無數次想把這塞回媽肚子裏回爐重造,可畢竟是親生的。


    以前在家闖了禍,仗著他是男孩子皮實抗揍甩鍋給他也就算了,現在這事明顯不對。


    把人叫過來是可以壯膽,但要真出事害了自己弟弟怎麽辦?或者隻是虛驚一場,那把人叫來就攆不走了。


    想到這裏祝央不等他喋喋不休的得意完,就幹脆道:“哦那算了,你剛剛高考完,自己在家窩著哪兒也不準去。”


    祝未辛像正歡天喜地高歌的鴨子突然被掐住脖子一樣:“嘎?不是,你就不爭取一下?好好說的話我要求也沒那麽高。”


    “不了,滾去睡覺吧,都兩點了還浪什麽浪。”說完就掛了電話。


    祝未辛一個人聽著忙音,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這是——被他姐涮了?


    祝央也不知道自己一晚上怎麽熬過去的,早上醒來已經九點多,當時那麽怕居然也能迷迷糊糊睡過去。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神經或許沒有自己想的那麽敏感纖細。


    有了昨晚那慘無人道的一幕,祝央照鏡子的時候小心翼翼,還好鏡子裏沒有變人。


    年輕就是好,這麽折騰一晚,她氣色看起來如同往常,也沒有黑眼圈。


    蓋因平時徹夜狂歡尋樂,就精力消耗來說,這點著實不算什麽。


    等梳洗打扮磨磨蹭蹭來到學校,一上午基本快混過去了。


    她直接去了學校餐廳二樓,果然姐妹會的人大部分已經等在那裏了。


    屬於她的餐點也已經有人替她點好,祝央坐下,以她為首的一桌女孩子個個美貌靚麗,衣著光鮮。


    連頭發絲和指甲都散發著精心打理的細致,真叫一光彩照人,美不勝收。


    整個餐廳樓上樓下,隻要是個長眼睛的,都得往那邊多瞄兩眼。


    祝央落座後看了眼旁邊的謝小萌,發現她整個人萎靡不振,神思恍惚,眼下有些青色。


    “你這是——”祝央挑剔不悅的眼神掃了她的臉一圈:“氣色這麽差還不化妝,早上沒醒夢遊就出來了吧?想拉低咱們的平均顏值嗎?”


    謝小萌抬頭,看到祝央,平時被說一句睫毛膏沒刷勻都要介意半天的人,這時卻全然不在意這些諷刺。


    忙拉著祝央的手道:“你應該也見到了吧?昨晚,我回去之後,我以為是自己嚇自己而已,可我洗手的時候時候,我發現——”


    謝小萌說話舌頭都捋不直了,抓著祝央的手在發抖。


    祝央本來心裏就存了這事,被這慫逼一激,大白天人來人往的餐廳裏也覺得發毛。


    她低聲道:“你也在鏡子裏看到那女人的臉了?”


    謝小萌瞳孔一縮,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艱難的點了點頭。


    如果說同時撞邪還能說是被詭異的情況嚇到了,可連手筆都一模一樣,真的不是巧合能形容的。


    兩人正偷偷說著話,這時旁邊插過來一個聲音:“看到什麽了?”


    祝央她倆抬頭,一個瓜子臉,頭發染成巧克力色的膚白大眼美女好奇的看著她們。


    她叫林茜,姐妹會的成員之一,播音係的係花,一直致力於拉下祝央自己做頭頭。


    然在婊勁上和祝央不相上下,智商卻硬差一籌,所以三年了,目標仍觸手可及卻遙遙無期。


    祝央和謝小萌的異常表現,林茜有些敏銳的觸覺,所以就聞著腥湊過來了。


    祝央壓了這碧池三年,豈會不知道隻要稍顯狼狽,迎麵而來的就是落井下石的狂歡?


    老實說比起女鬼的威脅,她更在意自己的統治地位。況且這傻逼三年了來來去去還是這套。


    不知長進得她都看不下去,祝央隨口便道:“哦!看到你昨天朋友圈的照片了。”


    “講道理你是認真的嗎?本來就是瓜子臉還要把下巴修得這麽尖,你是要競爭這一屆錐子臉女王?”


    “你看把萌萌嚇的,也不是我連你們的網上動態都要指手畫腳,可你既然學了這個專業,現在也在積累粉絲,以後肯定是想進一步走入公眾視線的吧?”


    “那就得好好培養一下自己的審美意識了,磨皮大眼尖下巴,嘖嘖!你真覺得有誰會對這種千篇一律的網紅臉有印象?”


    林茜事情沒打聽到半點,倒被一頓削,臉都被撅紅了,心裏更是把祝央砍了幾百刀。


    周圍還有碧池捧她臭腳:“就是,茜茜你這塊應該多聽聽祝央的意見,她是真被星探發掘過的,而且還不止一次,那就說明在人家專業眼光裏,她的審美風格是可塑的。”


    “不說我現在才說這話,其實我也覺得你的審美老透著股廉價味,自己的風格和魅力特點不去突出,修圖修到景物都變形也不是第一次了,好歹你現在還沒什麽名氣,要不然不得被網上群嘲啊。”


    “你們也別光說茜茜,估計是那幾個留言活躍的迪奧絲吹捧多了,讓她誤以為這沒毛病,哎喲!你這小腦瓜子到底多傻才會信了那些沒見過世麵的low貨的?”


    連剛才還神思不屬的謝小萌都順勢道:“嗯!腦子清醒點,別飄!”


    林茜差點沒被這群碧池左一句右一句的噎死,尷尬的強笑道:“哎呀,不就是最近那個p圖軟件,我看著新鮮玩了兩張嘛,值得你們大驚失色的。”


    自搭梯子轉移了話題,這時又有帥哥過來打招呼,提到祝央的生日派對,暗示自己能不能得到邀請。


    眾女生調侃帥哥之際,林茜偷偷拿出手機,把最近發的自拍全刪了個幹淨。


    午餐過後幾個女生才散開,謝小萌忙把祝央拉到美術室,趕走了兩個在這裏聊天的美術生。


    “我說,你現在還會覺得這事是我多想了嗎?”說著人都要哭出來了:“本來就是一張可疑的碟片,你扔了不就完了?非要看,現在好了,怎麽辦啊?”


    祝央甩開她的手:“閉嘴,你除了慫,汙染情緒,還會幹什麽?就你這樣的,要是在恐怖片裏活不過開頭兩分鍾。”


    謝小萌不服氣:“那校花頭頭也不是能活到最後的,能活到最後的都是一臉蠢樣,衣品差得要死,脖子手腕全包住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個貞潔烈婦的女主角。”


    “我要是先被女鬼索命了,你,你後一步也跑不了,時間問題而已。”


    “你說什麽?”祝央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造反。


    謝小萌立馬就慫了,哭道:“我不是在這兒跟你發瘋,可是你得想想辦法啊,明顯咱們攤上事了。”


    祝央這才收回眼神道:“別隻知道在這兒哭訴犯蠢,控控腦子裏的水好好捋捋前因後果。”


    “這事雖然邪門,但源頭在哪裏明明白白的,不就是那張光盤咯,既然是看了光盤才有這事,肯定解決的辦法也逃不開那玩意兒。”


    “電視裏的辦法是給別人看轉移詛咒,不知道那女鬼是不是照搬人家的套路,不過七天死亡預警都出來了,□□不離十。或者砸掉光盤也能破解呢,總之先把光盤找到。”


    謝小萌見她腦子清晰,一下了把事情理得簡單頭頭是道,像找到主心骨一樣——


    “好好,我昨天因為害怕,出門就把光盤拿出來扔你花園的草叢裏了,正好不用去翻垃圾桶。”


    祝央:“……”


    兩人正要翹了下午的課回家,突然聽到美術室裏傳來一聲細細的尖笑。


    這聲笑太輕,不注意還真容易聽漏。


    接著從窗外刮進來一陣風,吹起了白紗窗簾,又吹得室內畫架上的紙張獵獵作響。


    這風不大,來得快去得也快,但給人感覺就有點邪門。


    風停止後,窗簾慢慢飄回本位,待它掠過一張展架後,謝小萌本就警惕的臉上,表情變得驚駭恐懼。


    祝央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張畫架上別著的畫,是一個女人的頭像。


    普通寡淡的長相,輕拈牛角梳梳著她那頭過分黑亮的頭發,赫然就是錄像帶裏的女鬼。


    她的眉眼帶笑,深深的看著麵前的兩人,平平無奇的眼睛仿佛有股魔力要把人吸進畫紙裏。


    “啊——”謝小萌短促的尖叫被祝央一把捂住了。


    這會兒祝央也心髒狂掉,喉嚨幹燥,隻是看了謝小萌當時的表情心裏有所準備才繃住沒叫出來。


    她怕又是女鬼的幻象,然後謝小萌一尖叫把人全喊進來,發現屁事沒有,所有人都圍著她倆看她們失態恐懼發癲。


    比起女鬼,那才是真正災難的開始。


    謝小萌平靜下來之後,祝央才鬆開她,低聲罵道:“你想從人人羨慕的校園女神墮落到神誌不清的瘋婦就給我盡管叫。”


    謝小萌想了想那可怕的場景,自覺自願的捂住自己嘴。


    接著祝央又使喚她:“你去把畫拿過來。”


    “啊?”謝小萌沒被她嚇死。


    “啊什麽啊,你仔細看,那玩意兒好像是真的。”祝央指了指畫架:“那畫架太輕,剛剛被風吹過來了,所以我們才看到。”


    謝小萌不想知道這些,她就是不願意去碰那可怕的畫,可又不敢不聽話,她怕祝央把她踹開讓她獨自麵對女鬼,之後又把她從姐妹會裏除名,那才是最可怕的後果,而且她相信這碧池絕對幹得出來。


    祝央接過謝小萌躡手躡腳拿過來的畫,忍著不適看了看。


    隨即鼻子一嗤,發出一聲冷笑:“喂!說起來朱麗娜已經三天沒來學校了吧?”


    謝小萌這才突然想起朱麗娜就是美術係的:“之前我給她打過電話,說是病了,這兩天窩外麵租的房子裏養病呢。”


    又看了看周圍:“就是這裏,她經常在這邊畫——畫!”


    說著謝小萌自己的聲音也慢了下來,看了看祝央手裏的畫:“你說她——”


    祝央把畫紙一撕:“走唄!姐妹都生病好幾天了,咱們不去看看多說不過去。”


    “嗯,先回我家找到光碟,再去買卷膠帶。碧池搞到我頭上來了,恁不死你。”


    所以饒是現在女鬼就想伸手掐死這個第一眼就讓她凶戾之氣暴漲的碧池,實際操作上也無能為力。


    不僅如此,這才第一天,影響力實在有限,隻能在人最無防備的時候入侵意識。


    那碧池被嚇哭還欠了一回嘴後,意識防備有所加強。女鬼自己都不確定這次的半夜驚嚇,就內心層麵的傷害來說。


    到底是這碧池受的驚嚇比較大,還是她的肺管子被戳得更疼。


    然而現在祝央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女鬼隻能含恨消失,鏡子裏的倒映也恢複成了祝央自己的模樣。


    祝央在鏡子裏看到自己的臉,眼淚戛然而止,大鬆了口氣。


    伸手摸向鏡子,哽咽道:“嚇死我了。”


    又看了看自己梨花帶雨的樣子,忍不住陶醉:“連哭都這麽漂亮,到底得多黑心爛肺不要臉,才能舔著臉拿自己的樣子替換我的?”


    說完話洗手間的空氣驟然冷得要結寒霜似的。


    祝央打了個激靈,趕緊逃了出來,打開了房間裏所有的燈,裹了一床被子在身上。


    整個屋子頓時亮如白晝!


    強光驅散了些許陰晦恐怖,祝央立馬抽出電話,可要撥號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該打給誰求助。


    姐妹會的塑料姐妹?各有目的的追求者?永遠從公事上抽不出身的父母?


    打給警察叔叔?深更半夜說自己見鬼?被當成惡作劇挨頓批評算輕的,給你轉接青山精神病院都不是沒可能。


    祝央生平頭一次覺得求助無門,又翻到通話記錄裏她弟弟祝未辛的來電。


    立馬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樣撥了回去——


    祝未辛半夜兩點多被吵醒,摸過手機迷迷糊糊應了聲:“喂?”


    少年的嗓音已經褪去了青澀,往成年人的成熟磁性靠攏,又不失年輕的清爽精神。這會兒剛醒,喉嚨還有些沙啞,最是好聽。


    祝央見電話接通,忙驚惶道:“喂!阿辛,我跟你說我這裏——”


    誰料祝未辛聽到他姐的聲音頓時來了精神,蹭的從床上坐起來,沒等祝央說完話。


    便道:“怎麽?夜深人靜終於被內疚感折磨的睡不著覺,知道反省自己下午的無理取鬧了吧?”


    祝未辛委屈了整整小半個晚上這會兒終於暢快了:“是不是覺得還是有弟弟住一起好些?”


    “抗大米換燈泡通下水道還能替你打流氓,送上來的免費勞力你多不得了啊,還嫌棄。”


    “這會兒知道自己當時腦子進水後悔了吧?我告訴你,晚了!要想我住過來也不是不可以,但態度這事咱們要好好掰扯掰扯——”


    被弟弟這翻欠兮兮的一打岔,祝央徹底冷靜下來。


    雖說無數次想把這塞回媽肚子裏回爐重造,可畢竟是親生的。


    以前在家闖了禍,仗著他是男孩子皮實抗揍甩鍋給他也就算了,現在這事明顯不對。


    把人叫過來是可以壯膽,但要真出事害了自己弟弟怎麽辦?或者隻是虛驚一場,那把人叫來就攆不走了。


    想到這裏祝央不等他喋喋不休的得意完,就幹脆道:“哦那算了,你剛剛高考完,自己在家窩著哪兒也不準去。”


    祝未辛像正歡天喜地高歌的鴨子突然被掐住脖子一樣:“嘎?不是,你就不爭取一下?好好說的話我要求也沒那麽高。”


    “不了,滾去睡覺吧,都兩點了還浪什麽浪。”說完就掛了電話。


    祝未辛一個人聽著忙音,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這是——被他姐涮了?


    祝央也不知道自己一晚上怎麽熬過去的,早上醒來已經九點多,當時那麽怕居然也能迷迷糊糊睡過去。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神經或許沒有自己想的那麽敏感纖細。


    有了昨晚那慘無人道的一幕,祝央照鏡子的時候小心翼翼,還好鏡子裏沒有變人。


    年輕就是好,這麽折騰一晚,她氣色看起來如同往常,也沒有黑眼圈。


    蓋因平時徹夜狂歡尋樂,就精力消耗來說,這點著實不算什麽。


    等梳洗打扮磨磨蹭蹭來到學校,一上午基本快混過去了。


    她直接去了學校餐廳二樓,果然姐妹會的人大部分已經等在那裏了。


    屬於她的餐點也已經有人替她點好,祝央坐下,以她為首的一桌女孩子個個美貌靚麗,衣著光鮮。


    連頭發絲和指甲都散發著精心打理的細致,真叫一光彩照人,美不勝收。


    整個餐廳樓上樓下,隻要是個長眼睛的,都得往那邊多瞄兩眼。


    祝央落座後看了眼旁邊的謝小萌,發現她整個人萎靡不振,神思恍惚,眼下有些青色。


    “你這是——”祝央挑剔不悅的眼神掃了她的臉一圈:“氣色這麽差還不化妝,早上沒醒夢遊就出來了吧?想拉低咱們的平均顏值嗎?”


    謝小萌抬頭,看到祝央,平時被說一句睫毛膏沒刷勻都要介意半天的人,這時卻全然不在意這些諷刺。


    忙拉著祝央的手道:“你應該也見到了吧?昨晚,我回去之後,我以為是自己嚇自己而已,可我洗手的時候時候,我發現——”


    謝小萌說話舌頭都捋不直了,抓著祝央的手在發抖。


    祝央本來心裏就存了這事,被這慫逼一激,大白天人來人往的餐廳裏也覺得發毛。


    她低聲道:“你也在鏡子裏看到那女人的臉了?”


    謝小萌瞳孔一縮,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艱難的點了點頭。


    如果說同時撞邪還能說是被詭異的情況嚇到了,可連手筆都一模一樣,真的不是巧合能形容的。


    兩人正偷偷說著話,這時旁邊插過來一個聲音:“看到什麽了?”


    祝央她倆抬頭,一個瓜子臉,頭發染成巧克力色的膚白大眼美女好奇的看著她們。


    她叫林茜,姐妹會的成員之一,播音係的係花,一直致力於拉下祝央自己做頭頭。


    然在婊勁上和祝央不相上下,智商卻硬差一籌,所以三年了,目標仍觸手可及卻遙遙無期。


    祝央和謝小萌的異常表現,林茜有些敏銳的觸覺,所以就聞著腥湊過來了。


    祝央壓了這碧池三年,豈會不知道隻要稍顯狼狽,迎麵而來的就是落井下石的狂歡?


    老實說比起女鬼的威脅,她更在意自己的統治地位。況且這傻逼三年了來來去去還是這套。


    不知長進得她都看不下去,祝央隨口便道:“哦!看到你昨天朋友圈的照片了。”


    “講道理你是認真的嗎?本來就是瓜子臉還要把下巴修得這麽尖,你是要競爭這一屆錐子臉女王?”


    “你看把萌萌嚇的,也不是我連你們的網上動態都要指手畫腳,可你既然學了這個專業,現在也在積累粉絲,以後肯定是想進一步走入公眾視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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