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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蓁蓁一聽眼圈都紅了,無措地望向綺佳, 綺佳知道皇帝是脾氣上來了拿她發作呢。她心裏歎了口氣, 斟酌半晌道:“皇上平日常說她字寫得不好臣妾就督促她多練, 今兒把她帶來也是因為她近日字練得頗有些樣子,想得皇上再指點幾句。”


    皇帝餘火未消, 拽過秋華手裏的鬆江布擦手, 擦完扔進蓁蓁端著的水盆斜著眼睛說:“那愣著幹嘛,去拿來給朕瞧。”


    隻見蓁蓁顫顫巍巍端著水盆跨出內殿,過了一會兒捧著一遝子紙進殿。


    皇帝一瞧她手裏一厚遝, 反而是氣笑了:“看著機靈這時候倒犯蠢, 朕是這麽遊手好閑能瞧你這一遝破字的人嗎?”


    蓁蓁忍著淚不敢接話,皇帝見她捧著紙的手都有些抖知道她是嚇到了,倒是有點唾棄自己欺負這麽個丫頭片子了,於是緩了緩語氣道:“那你挑三張最好的,朕來瞧吧。”


    蓁蓁忙抽了三張出來, 恭恭敬敬想放在書桌上, 但見桌上到處都是墨跡, 一時間不知放在哪裏了,皇帝瞧著她慌亂之態反倒開懷,把蓁蓁手中一整遝紙都搶了過來轉身坐在炕上, 又叫綺佳過來一並坐了, 連翻了十幾張才道:“嗯, 算是沒那麽醜了吧,總算能跟得上你那模樣了。”


    綺佳見皇帝神色略有緩和,悄悄鬆了口氣:“這是皇上指點得好,她練字比之前有些門道了。”


    皇帝看了眼蓁蓁低垂的後腦勺揶揄:“朕瞧著是這丫頭不琢磨不成器,平時都仗著你寵她就偷懶,還得朕來盯著她才知道用功。”


    皇帝這幾句話聽著已經沒那麽生氣了,蓁蓁受了這閑火心裏自然十分委屈,腦袋雖垂著但低聲囁嚅了一句:“奴才練了半個月本來還以為能得皇上一句半句誇,沒想今日成您出氣的了,早知道說什麽都不來……”


    皇帝被蓁蓁一噎,抬頭衝綺佳道:“你看看這丫頭被你慣的,伶牙俐齒!朕還說不得他了。”


    綺佳柔聲道:“蓁蓁,不能在皇上麵前沒規矩。皇上既然說她有長進了,也總得賞她一把吧。臣妾也是蓁蓁老師,能否跟著沾個光?”


    皇帝又瞧了眼蓁蓁的幾幅字,略沉吟了下:“龍抬頭,不負好春光。你是能文能武的,這些年宮裏也沒怎麽能騎馬吧?”


    綺佳見皇帝這麽說當真又驚又喜,她在家時蒙阿瑪親手□□,騎得一手好馬,進宮卻是騎得少了,隻在進宮頭兩年和皇帝及仁孝皇後一起去南苑時騎過。


    皇帝見綺佳驚喜,又添的一句:“朕記得那年去南苑,你騎在馬上半天都不下來,朕想遏必隆的女兒如何能不通騎馬射箭?”


    皇帝朝蓁蓁說,“你主子收你做學生,可不能光學這些筆墨上文縐縐的功夫,朕問你,你可會騎馬?”


    蓁蓁搖搖頭,卻是耐不住兩眼發光:“主子若能讓奴才學,奴才感恩戴德。”


    皇帝悶了一天的心這會子總算是雲開霧散:“朕和你們一塊兒去散散心吧,宮裏悶得慌。也就拿這當賞你了,過幾天朕就移駕去南苑,你跟著去跟你主子好好學學騎馬。”蓁蓁趕緊磕頭謝恩不提。


    在宮裏的迎春開第一枝後三日,皇帝便傳旨移駕南苑,並讓翊坤宮妃伴駕。別說仁孝皇後生故後,就是之前因著三藩的戰事,皇帝也已甚少移駕南苑,更別說讓人伴駕同去。這事比起皇上頻頻駕臨翊坤宮來得更為震撼,一時間連承乾宮那位也有些坐不住了,慈寧宮一日間多了好些個請安的人。


    太皇太後對此倒頗為淡然,蘇麻喇姑給她切茶的時候揶揄著自個兒的主子:“到底主子經過些大風大浪,不比那些個沒眼界的小女娃,多大點事,倒是把他們給驚的一個兩個盡來叨擾您。”


    太皇太後聞著茶香,歎了一句:“這個香,靠近些給我聞。”一邊撿了顆果子細細嚼著,“皇上是心裏有愧,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未來的中宮,總得有些不一樣。其實遏必隆也不是什麽輕浮的人,謹小慎微,看人眼色,當年四輔臣裏數他最會這些。據說鈕祜祿氏是他在家最喜愛的長女,從小養在跟前,是福晉親自教養的,我瞧著比遏必隆還謹慎幾分,哪裏會錯了故事。”


    “主子火眼金睛最會看人。”蘇麻喇姑把沏好的茶撇幹淨了沫子端給太皇太後,“今兒我瞧著,佟妃雖然也來打探消息,倒還算鎮定。”


    太皇太後精明的眼角閃了閃:“如果這就著急了,她可對不起他們佟家的好名聲。”


    蘇麻喇姑道:“奴才瞧著佟主子是個寬厚人。”


    “寬厚?”太皇太後擱下茶碗,瓷杯碰桌“哢噠”一聲,清脆一震,“寬不寬厚且看往後吧,後宮和睦,我老婆子自然比誰都樂意看見。日子還長,走著瞧吧。”


    雖是到了南苑,可皇帝還是依然忙於政務,才到南苑就進舊宮衙門召見大臣沒再出來。綺佳被車架儀仗折騰了一日也是疲累,稍稍整理後就先在寢殿歇息一會兒,又怕皇帝談完政事便要去遛馬,於是吩咐蓁蓁去皇帝處候著等消息。


    李煦一愣,呆呆地衝著皇帝看卻沒動。皇帝把手裏的湖筆一擱,從書桌後走到他跟前彎腰去撩他的褲腿。


    李煦縮著腰慌忙想往後退,皇帝瞪了他一眼,“別動。”他兩指捏著他的褲腿往上一提,李煦在雪裏跪了快兩個時辰,這會兒整條腿是又青又腫,足足脹大了兩圈。


    “就你這身板要不了幾板子朕怕你就咽氣了,罰你一年俸祿,再有下次朕定不赦了。”


    李煦拿袖子抹了抹眼。“奴才謝皇上。”


    “顧問行。”


    顧太監聽見皇帝叫掀了簾子進來。皇帝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李煦。


    “剛給李煦送吃食的丫頭呢,領他去,讓她找些凍傷的藥給他抹抹。”


    李煦一驚,見皇帝似笑非笑地著看著他,這才知道剛才院子裏的事皇帝其實全瞧見了。


    “還愣著幹什麽,快滾吧。”


    顧問行攙起了李煦往外走,待退到殿外顧問行見李煦還是滿頭的冷汗不禁勸慰道:“李大人別太放在心上,皇上總是心疼你的。何況人誰無錯,奴才在皇上身邊這麽久還沒見過哪個大人沒被皇上罵過呢。”


    李煦苦笑了笑道:“我……我就是個內閣中書哪能和他們比呢……”


    顧問行聽了倒是笑了:“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是宰相的啊,就說索老相爺吧,那也是從那什麽巴什……”


    “巴克什。”


    “哦,對對,巴克什做起的。”


    兩人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已經走到了西圍房前,顧問行喊了一聲:“姑姑。”秋華掀了簾子見顧問行攙著李煦站門口,秀氣的眉毛向上一挑。“這是……”


    “李大人腿凍傷了,皇上讓姑姑找些藥給他抹抹。”


    “哦,那快攙進來吧。”


    蓁蓁此時也來幫忙,屋裏燭火亮,李煦隻覺眼前人影一晃,一張極秀美的臉便突然躍入了他眼裏。蓁蓁手裏拿了個黃地小瓷瓶。


    “用這個吧,這是之前主子賞的,治活血化淤治最是有效。”她一說話李煦便認出是先前給他送熱食的宮女,她此時年紀尚小眉眼間還有些稚氣,但也難掩五官的秀麗,可想而知再過得幾年會出落成個什麽樣的清麗佳人。


    “嗯,嗯!”


    顧問行在旁清了清嗓子,李煦回過神從蓁蓁手裏接過瓷瓶。“謝謝姑姑。”


    秋華得給皇帝準備克食,便留蓁蓁在屋裏照看李煦,李煦身上衣服都濕了冷得直發抖,可翊坤宮裏沒有男人的衣裳,蓁蓁隻能搬來兩個火盆給李煦取暖,李煦心下感激不已。


    蓁蓁見他臉上有了些氣色不再像先前那樣發青知道他是緩過來了,她有一事一直放在心裏,這會兒秋華剛好不在,她悄悄問李煦:“大人……”


    李煦聞言惶恐:“我就是個小小的內閣中書,姑姑喊我李煦就好了。”


    “姑姑家裏可是有人在前線?”


    蓁蓁點了點頭,“有位族兄去歲領了差事去了雲南,然後……然後就再無音訊了……”


    李煦聽罷心裏便有了底了,那正是吳逆起兵謀反之時,包括雲南巡撫朱國治在內的多人來不及出逃都被殺了。他心下估摸著蓁蓁所提之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隻是當著她的麵他這話說不出來隻撿寬慰的說。“吉人自有天相,姑姑的族兄是誰,我托人打聽打聽去。”


    蓁蓁瞧著李煦,一時欲言又止。


    李煦見狀道:“姑娘但說無妨,姑娘托我的事我隻私下悄悄打聽不會讓旁人知道的。”


    蓁蓁心裏一歎道:“族兄名傅達禮原在翰林院當差。”


    李煦一怔,不免多看了蓁蓁兩眼,原來她是傅大人的族妹,難怪有此人品了。


    “姑姑莫擔心,傅大人已經平安還朝了,如今官複原職仍在翰林院當職。”


    “真的?”蓁蓁一聽頓時是雨止雲散,“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此時秋華送完克食打正殿回來了,內廷外朝禁止結交,蓁蓁便不再說話了。李煦心裏略有些遺憾,他不經意地一抬頭卻見蓁蓁正對他淺淺一笑,嘴角旁的兩個酒窩時隱時現,李煦心中咯噔一下,那時未及多想卻不料這一笑自此在他心底印了一輩子。


    皇帝挑燈批折,直到子時才睡下,卯時的更一敲便又起來了,顧問行服侍皇帝穿好朝服,兩人一出門就見綺佳已然穿戴整齊站在門外,瞧著像是已經等了許久了。皇帝見她眼下浮著一片淡淡的青色略有愧疚。


    “朕這一來倒累得你也睡不好了。”


    綺佳端莊一笑:“皇上說什麽呀,服侍皇上是臣妾該做的。”


    她衝齡華一點頭,齡華領著兩個宮女上前服侍皇帝洗漱。皇帝淨麵後又在翊坤宮用了些點心這才神情氣爽地離開。


    皇帝說得到也沒錯,綺佳這一晚睡得並不踏實,兩耳總得留意著西屋的動靜,皇帝卯時要離宮赴乾清門朝會,綺佳寅時二刻就起來了。這會兒送走了皇帝綺佳頓覺疲憊不堪,身子往炕上一歪準備懶上個半日,齡華端了茶來身後跟著秋華,因都是自己身邊的人綺佳也不起身了,靠著軟墊問:“昨晚我聽院子裏一直有些動靜,怎麽是有什麽事嗎?”


    秋華遂把李煦如何被皇帝罰跪雪地,蓁蓁如何偷偷給李煦送吃食,又把自己的藥拿來給李煦用的事說了。


    綺佳聽了忍不住笑了。“瞧不出,那孩子到是個心軟的。也多虧了她,否則文嬤嬤的兒子這會子遭得罪可就大了。”


    齡華咕噥著道:“我瞧這丫頭是個不懂規矩的還膽大包天,皇上要罰的人她也敢去接濟。”


    看到蓁蓁不解的眼神,齡華把聲音放得更輕道:“這位從前就是個側福晉,說是府裏前頭兩正室一直沒能有孩子,才討了她,後來生了主子和現在的國公爺才有點地位。”


    齡華緩了緩又道:“繼福晉縣主死後,先國公爺討的三繼福晉不是什麽大家出身,又兼著先國公死時三繼福晉的小兒子才三歲,太皇太後、皇上看著主子的麵子這爵位便給了這位的大兒子、主子的同胞弟弟。這位仗著主子和國公爺把人正經的太福晉擠走了,如今裏外尊稱她一句太福晉,管先國公爺的三繼福晉叫老福晉。”


    “倒是苦了主子。”蓁蓁感歎綺佳這般的完人,偏偏攤上這樣一位生母。


    齡華飛了個白眼:“以前章嬤嬤說漏過嘴,主子不是這位帶大的,主子從前是養在繼福晉跟前的,人家是穎王家的縣主。連入宮時的添妝也都是那位福晉給的,福晉看不上裏頭那位,連頭都不許主子去磕。”


    齡華心直口快,一時間該說的不該說的跟倒豆子一般吐了出來,蓁蓁心眼更細一些,她暗覺齡華說得太多,雖明知這是對自己信任不防,但還是提醒她:“姐姐這話和我說說就得了,在外頭可別說漏了嘴。”


    齡華雖然嘴快,但不是拎不清的人,飛快地點了點頭,拉著蓁蓁到正殿廊下候著。


    綺佳見蓁蓁和齡華退出去,便領著母親往內室去,舒舒覺羅氏一如往常地喋喋不休,不曾注意綺佳凝重的神色。


    綺佳走到多寶格前拉開一櫃子,從一堆綾羅下拿出一枚荷包來,本在咋呼的說著什麽太子什麽嫡母的舒舒覺羅氏見得綺佳這一動作倏地住了口。


    “額娘可還記得?”綺佳捏著荷包的手微微哆嗦著,舒舒覺羅氏神色發怵,看著自己親生女兒的神色如同活見鬼。


    “額娘剛剛可是說讓我多去瞧瞧太子?”綺佳嘲諷一笑,擺弄著手裏的荷包,“額娘見過太子嘛?額娘可知太子有多肖母?”


    舒舒覺羅氏驚懼交加,一下往後退了好幾步,綺佳卻是逼視著自己的生母,戰栗著訴道:“額娘你說我如何敢去見他?”


    綺佳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嘶啞,卻一下子把舒舒覺羅氏打醒了,她一下掰著綺佳的手,低聲哀求:“我的好綺佳,這都是她的命,她走了,你要當皇後了,這是命,是命!”


    舒舒覺羅氏幹枯的手小心翼翼地拂過綺佳的頭發、眉眼、臉頰,如同賞玩一件珍寶一般看著綺佳:“孩子,你沒什麽好怕的,安安心心住你的坤寧宮,那本就是你該得的,是他們赫舍裏氏不要臉偷走的!咱鈕鈷祿氏和愛新覺羅氏打□□皇帝那輩兒就結了姻親了,他索家就是個奴才出身,憑什麽搶我們的?如今還仗著太子成日騎在滿洲貴戚臉上,別說我們不服,你問問納蘭家的,佟家的,董鄂家的,又有幾個服他們?”


    綺佳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都一樣都一樣,她在心裏默歎著,章嬤嬤當年也是這麽說,額娘也是這麽說,誰都覺得坤寧宮該是她的,可皇上不覺得,太皇太後不覺得,這一切又有什麽用?這不是赫舍裏氏的命,是她的命啊。


    綺佳無力地掙脫自己的生母,頹喪地跌坐在炕上,手緊緊握著梨花木幾桌,棱角磕得她的手生疼。舒舒覺羅氏見綺佳如此情狀,不免有些慌張,趕忙坐在了綺佳身旁摟著她的肩膀溫柔道:“我的好皇後,今天是生辰哪能隨便哭啊,你是浴佛節出生的孩子,你阿瑪當年給你洗三的時候說你是我們國公府的福星,會和佛祖一樣保佑咱們家。”


    聽得阿瑪,綺佳的肩膀微微顫抖著,舒舒覺羅氏深知她與遏必隆最親,故而又拿了遏必隆生前與綺佳的好些事絮絮叨叨了一通,綺佳從來仁善,對母親總是有一份孺慕之情,母親如此陪小心哄著,她緊繃地敵對之心也漸漸放鬆下來。舒舒覺羅氏從綺佳小時候學寫字、學蒙文又是遏必隆帶她出去打獵一路說來,綺佳慢慢有了些笑容,偶爾還會插幾句母親不知道的細節。


    舒舒覺羅氏見此,內心是長舒一口氣。綺佳自幼不養在她膝下,脾氣性子都是隨著大福晉和國公來的。雖然她在國公去世後在國公府裏揚眉吐氣,可這早早入宮的女兒已不是她三言兩語就能擺布得了的。


    舒舒覺羅氏瞧了眼外邊的日頭已是朝西,又見綺佳平複了些,便也說起了此番進宮想說的正事來:“好孩子,聽得宮裏傳話說你要立後了,我是歡喜了好幾晚,又是拉著你三弟媳婦跑了次香山找大師卜了一卦,大師說你現在待的地方有龍氣,這一年內能有貴子在這兒懷上。”


    綺佳聽得母親又神神道道心懷歹念,不禁厲聲道:“額娘糊塗,這種江湖術士的話也能信嗎?”


    舒舒覺羅氏眉眼兒一彎,“事在人為麽。”


    她放低聲響在綺佳耳邊急急道:“額娘手裏有個生子的法子,不瞞你說你進宮後額娘就到處找人,好不容易你弟才尋到了一位高人得了這個法子,哼,不知怎的讓那索家的知道了,使了些下作的手段自以為聰明從咱們手裏偷了去,可他們蠢,用得不得法,先頭那位才……”


    “夠了!”


    綺佳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盞也被震得磕碰出聲,連外頭的齡華他們也是一驚,不由叫到:“主子,主子?”


    綺佳收了收心神,穩聲道:“無事。”


    又對著母親壓低聲道:“先皇後的事情一句都不要再提了,母債子嚐,這份罪孽我已經在還。而您切切不可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則定會給我鈕鈷祿氏合族招來滅頂之禍。”


    “我看你養那個答應,想你肯定是要求子,那不如自己生。”舒舒覺羅氏眼珠一溜,“不過這法子是險,你要是用她先試試?”


    綺佳又氣又無奈:“額娘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宮裏都傳出話來了,說你養了個答應在□□,我剛剛瞧了一眼模樣是好。可人心隔肚皮,要不就做的幹脆,到時候奪子去母。”


    “混賬話!”綺佳心驚,不知道宮裏什麽時候傳出這樣的閑話來是一,而母親的歹毒念頭更讓她不寒而栗。“額娘有心思去多教導法喀吧,國公府要綿延永昌,不能靠這些齷齪東西。”


    舒舒覺羅氏雖然蠻橫,但在此事上和女兒倒是一條心,“我如何不知,隻是你弟弟也大了,如今又襲了爵位成了親,我哪管得了他,所以咱們更要有個阿哥。”


    舒舒覺羅氏仍是對皇子的事不甘心,綺佳卻不容她再多說一句:“能有皇後之位,我該知足,額娘也是。積德積善,才能有福報。此事到此為止,額娘往後要日日為太子祈福才是。”


    她將炕桌上的荷包拾起多看了一眼,攏在袖口裏,又想起了一事,“阿靈阿如何了?該到他入學的年紀了吧。”


    綺佳口中的小弟就是遏必隆的三繼福晉的幼子,名為阿靈阿,舒舒覺羅氏平生最恨這母子兩,聽到這名字臉立馬就拉長了:“你問他做什麽,他是死是活和咱們沒關係。”


    綺佳有滿肚子的話想要叮囑母親,卻聽得齡華的聲音在外響起:“主子,時辰到了,該送太福晉出宮了。”隻能匆忙叮囑了幾句送走舒舒覺羅氏不提。


    隔些日子便是十五,綺佳已擔起中宮之責,十五之日都在坤寧宮主持祭祀,坤寧宮炕上的銅鍋正燒開時,顧問行通傳皇帝駕臨。


    “別拜了。”皇帝長臂一伸將欲行禮的綺佳饞起來,他細細瞧了眼綺佳,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是不是哪不舒服?朕瞧你生辰那日過後就懨懨的,不如找太醫來瞧一瞧。”


    “無事,不過是最近事多又頻頻落雨,臣妾晚間睡得不太踏實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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