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開啟某甲的烏龜殼, 40%防盜比例,防盜時間72小時  秋華轉頭看了一眼:“沒事, 是內閣送題本的人來了,咱們不用出去。顧問行他們會給帶路的。”


    蓁蓁抱著暖爐點了點頭, 仍好奇地瞧著窗外,因隔得遠燭火又昏暗,隱隱隻能看出是個身形高挑的人,素金的頂戴紅色的穗子在夜裏也很是顯眼。他抱著一隻黃緞裹著的大木匣腳下健步如飛,藍翎在腦後一顫一顫。


    來人跟在顧問行身後走得極快, 到了正殿前顧問行給他拉開門, 他略拍去些身上的雪就一頭鑽進了屋裏。西屋的燭火被撥得更亮了些, 皇帝來回走動的身影清清楚楚地映在了窗戶上。蓁蓁困頓極了, 抱著暖爐坐在炕邊腦袋一下下地點著。不知過了多久,西屋突然傳出一陣騷動,秋華拍了拍蓁蓁,蓁蓁立刻警醒了過來,隱隱約約隻聽見皇帝發怒的聲音傳來。“一個內閣中書連字都能寫錯,出去跪著!”


    這次沒有了顧太監也沒了燈籠,隻有那個高挑的背影自己出來了,默默地跪在飄著大雪的院子裏。蓁蓁驚訝地趴在炕桌上往院子裏瞧, 雪越下越大, 白色的雪花一層又一層堆在那個人的頭上, 肩上, 幾乎快把他埋成了一個雪人。


    “你看啊, 這就是所謂伴君如伴虎,別說宮裏的人了,喏,就是這些有頂戴穿補子的也是一樣的。”


    蓁蓁眼看那個快要被雪埋了的人心有不忍,轉過頭去問秋華:“姑姑,外頭雪下那麽大,他這麽跪著會不會凍死啊。”


    秋華尋思:這孩子到是個心善的。


    “你別看了,朝堂上的事別說我們了就是主子也是不能多問一句的,祖宗家法在呢。”


    秋華說的蓁蓁自然是懂的,可她總忍不住回頭去望那個在大雪和黑夜裏越來越小的身影,她就怕自己一個不注意那個身影就再也瞧不見了。


    “姑姑。”顧問行掀了簾子進來,“皇上剛才一生氣把墨給摔了,這會兒要用才發現裂了。”


    “主子還有幾塊收在庫房裏,你同我去取吧。”


    秋華轉身去尋鑰匙,心裏想著:虧得主子留我值夜,齡華心不如她細,翊坤宮的財物向來都是秋華掌管。


    顧問行摸著頭哈哈笑著:“幸而是在鈕主子這,要是在別的宮別說幾塊墨了,怕是一塊也沒有。”


    “你還笑呢。”秋華朝院子裏努了努嘴,“那是怎麽回事?”


    顧問行湊到她身邊:“別擔心,那是文嬤嬤的兒子,皇上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一會兒氣消了就會把人叫進去的。”


    兩人說著悄悄話往庫房去了。蓁蓁待兩人一出門立刻從炕上跳了下來。蓁蓁的晚飯有兩個饅頭,她隻吃了一個,另一個放在食盒裏一直擱在茶爐邊,蓁蓁掀開蓋子摸了摸還是熱乎的。她找了方帕子把饅頭裹了,又夾了幾塊炭到手爐裏,見秋華和顧問行還沒回來,忙揣著饅頭抱著手爐一溜小跑到了院子裏。


    那個人幾乎就要被雪埋沒了,帽子上,身上,連臉上眉毛上都是雪,官服下一身的厚襖子也擋不住寒氣,身子哆哆嗦嗦地直發抖。


    蓁蓁拍掉他身上的雪,用力推了推他。“喂,這個給你。”


    李煦凍得幾乎快沒了知覺,要不是他知道這一睡必然是要沒命了拚命拿指甲摳自己的手心,這會兒早就昏死過去了。昏昏忽忽生生死死之間忽然有個聲音躍入他的耳中,手上一沉,一個熱乎乎的東西伴著一股香味被放進了他的掌心。


    他本能地低下頭去啃咬著掌心裏的食物,幾口熱饅頭下肚後他終於恢複了些神誌。他抬起凍得發疼的臉,周圍依舊隻有似要吞噬人的黑夜和呼嘯而過卷著雪花的北風,不知何時卻有一抹嬌小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前,她的臉龐被黑夜的紗攏著,隻有一對靈動的眼眸無懼夜色地閃動著。


    “你……你是……”


    “哎呀,別說話!”蓁蓁忙捂住了他的嘴。這人怎麽這麽笨呀一說話要是被人聽見了怎麽辦,她想,難怪會犯錯事被皇上罰。“別說話,快吃。”


    李煦呆呆地望著她,嘴裏立刻又動了起來。他唇邊已然留了一簇青須,這一動立時劃過了她柔軟的掌心。蓁蓁縮回了手,想起還揣著的手爐便掏了出來往他懷裏一放。這無疑是他的救命稻草,李煦忙緊緊地抱住了。蓁蓁見他這會兒身上有了絲熱氣,眉毛上的雪自己能化了便放了心轉身跑回了值夜的屋子裏。


    一進門迎頭就見秋華已然回來了,正坐在炕上一雙杏眼直盯著她看,蓁蓁嚇了一跳,臉色發白揪著一雙手兩腿一彎就跪下了。


    “姑姑,我錯了……求姑姑別打我……我再不敢了。”


    秋華本是想教訓教訓她的,看她怕成這樣又想她到底是心善想要救人便軟了心,隻是嘴上仍嚴厲地斥責道:“隻這一次,再有第二次主子哪裏救的你就將你遣回哪裏去,咱們宮裏不留不聽話的!”


    蓁蓁拿手背抹了抹眼淚,默默地點了點頭,從地上爬起來後就乖乖地去守著爐子再也不敢往院子裏看了。她自是沒瞧見沒過一會兒顧問行就從正殿裏出來把跪在院子裏的李煦叫進了屋裏。


    顧問行領一瘸一拐的李煦進屋的時候皇帝正在低頭寫字,抽空瞥了雪人似的李煦一眼問:“在外頭跪了這麽會兒頭腦可是清醒了?”


    李煦重重地磕了個頭,道:“清醒了,奴才失職犯了大罪,請皇上責罰。”


    皇帝嚴厲地聲斥道:“內閣中書雖不是個要職但每日經手的卻都是重要的文書,朕把你放那裏是為了想讓你多看看多學學!將來好外放出去替朕辦大事。你倒好,連字都能抄錯,若不是念在文嬤嬤的份上朕……朕就……”


    李煦到了這會兒也顧不得臉麵,膝行到皇帝跟前對著地上就是重重地一磕。


    “奴才萬死不足報皇上提攜之恩,求皇上打奴才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他這一動身上的雪抖篩子似的都落到了地上,屋子裏暖和沒一會兒地上就濕了一片,而那些堆在他身上沒落下的雪都化在了他的身上,凍得人瑟瑟發抖。皇帝見狀歎了口氣。“你起來。”


    待李煦默默地站了起來皇帝又道:“把褲腿撩起來。”


    李煦一愣,呆呆地衝著皇帝看卻沒動。皇帝把手裏的湖筆一擱,從書桌後走到他跟前彎腰去撩他的褲腿。


    李煦縮著腰慌忙想往後退,皇帝瞪了他一眼,“別動。”他兩指捏著他的褲腿往上一提,李煦在雪裏跪了快兩個時辰,這會兒整條腿是又青又腫,足足脹大了兩圈。


    “就你這身板要不了幾板子朕怕你就咽氣了,罰你一年俸祿,再有下次朕定不赦了。”


    李煦拿袖子抹了抹眼。“奴才謝皇上。”


    “顧問行。”


    顧太監聽見皇帝叫掀了簾子進來。皇帝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李煦。


    “剛給李煦送吃食的丫頭呢,領他去,讓她找些凍傷的藥給他抹抹。”


    李煦一驚,見皇帝似笑非笑地著看著他,這才知道剛才院子裏的事皇帝其實全瞧見了。


    “還愣著幹什麽,快滾吧。”


    顧問行攙起了李煦往外走,待退到殿外顧問行見李煦還是滿頭的冷汗不禁勸慰道:“李大人別太放在心上,皇上總是心疼你的。何況人誰無錯,奴才在皇上身邊這麽久還沒見過哪個大人沒被皇上罵過呢。”


    李煦苦笑了笑道:“我……我就是個內閣中書哪能和他們比呢……”


    顧問行聽了倒是笑了:“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是宰相的啊,就說索老相爺吧,那也是從那什麽巴什……”


    “巴克什。”


    “哦,對對,巴克什做起的。”


    兩人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已經走到了西圍房前,顧問行喊了一聲:“姑姑。”秋華掀了簾子見顧問行攙著李煦站門口,秀氣的眉毛向上一挑。“這是……”


    “李大人腿凍傷了,皇上讓姑姑找些藥給他抹抹。”


    “哦,那快攙進來吧。”


    蓁蓁此時也來幫忙,屋裏燭火亮,李煦隻覺眼前人影一晃,一張極秀美的臉便突然躍入了他眼裏。蓁蓁手裏拿了個黃地小瓷瓶。


    “用這個吧,這是之前主子賞的,治活血化淤治最是有效。”她一說話李煦便認出是先前給他送熱食的宮女,她此時年紀尚小眉眼間還有些稚氣,但也難掩五官的秀麗,可想而知再過得幾年會出落成個什麽樣的清麗佳人。


    “嗯,嗯!”


    顧問行在旁清了清嗓子,李煦回過神從蓁蓁手裏接過瓷瓶。“謝謝姑姑。”


    秋華得給皇帝準備克食,便留蓁蓁在屋裏照看李煦,李煦身上衣服都濕了冷得直發抖,可翊坤宮裏沒有男人的衣裳,蓁蓁隻能搬來兩個火盆給李煦取暖,李煦心下感激不已。


    蓁蓁見他臉上有了些氣色不再像先前那樣發青知道他是緩過來了,她有一事一直放在心裏,這會兒秋華剛好不在,她悄悄問李煦:“大人……”


    李煦聞言惶恐:“我就是個小小的內閣中書,姑姑喊我李煦就好了。”


    綺佳微微一笑,從來端莊的人倒生出了一絲打趣皇帝的心:“皇上也不擔心我們幾個給您挑些無鹽女?”


    皇帝哈哈一笑,眼神往坤寧宮裏一掠:“不會,你挑的人朕哪有看不上的。”


    這日,綺佳和佟氏、納蘭氏並坐在禦花園的絳雪軒,綺佳坐在上座,蓁蓁在一旁請打著團扇。三人正對著手中的冊子對著外頭三選的秀女,佟氏瞧了一會兒便摔了簿子像是要躲懶耍賴一般:“不看了不看了,都看第三回了,腦仁都看疼了。”


    納蘭氏咯咯一笑:“貴妃娘娘這時候就不幹了,趕明還有更多的事兒可怎麽辦。”


    綺佳在旁不動聲色地瞧著她,心中暗歎納蘭氏不愧是明珠教出來的,皇帝定下佟氏為貴妃時,他與綺佳都覺著皇長子的生母納蘭氏或許會有些吃心,沒想著到現在是半分也沒露出來。


    “姐姐莫取笑我了,我是真看不下去了,這三四五六的不就這麽些事麽,二位姐姐做主,再讓老祖宗點頭,也就是了,我不過是那個瞎湊熱鬧的,有這功夫還不如回去好好養養。”


    佟氏生的弱,一到時氣轉變總免不了身體有些病痛,這絳雪軒在初夏已略有些悶熱,她不過待了半日,已是半頭細汗。


    “皇上前幾日還說哪,來了個新的太醫給你調理的不錯。你可別私藏著,回頭引薦給我瞧瞧。”


    “姐姐瞎說,我哪有私藏,張太醫來日給我請完脈立馬送到姐姐宮裏。”佟氏拿著帕子抿了抿額頭的薄汗,“要說私藏,姐姐才最會私藏哪,我瞧姐姐最近手裏帕子靈氣十足,是不是江南抄來的好東西皇上都送給皇後娘娘了呀?”


    綺佳低頭瞧了瞧自己的帕子,塞進了佟氏手中:“這是我身邊的蓁蓁秀的,哪是什麽江南來的,她最近看宋詞看得多,就秀了這麽幾條梅花帕子,得了你這麽誇,看來是秀得不錯。”


    佟氏鋪開帕子多端詳了兩眼,隻見白色雲錦上繡著紅白絲線相摻的梅花,雲錦上用白線本是顯不出色的,偏偏紅絲蹌的正好,梅花若隱若現,而梅花孤寒繡在帕子上未免清冷,加秀一首詞既不破壞梅花高潔之姿,又不顯得繡帕空落,“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佟氏眉心一動,把帕子塞回綺佳手中,“好詞,姐姐說蓁蓁秀的,可是身邊這個年紀小的宮女?”


    佟氏秀指一點正朝著蓁蓁,蓁蓁立馬放下扇子欲跪下請安,倒是佟氏先止住了她:“別動不動跪呀跪的,我隻是和你主子話家常罷了,弄得你一跪我都不好意思往下說了。”


    說著兩手托起蓁蓁,細細上下打量,嗪笑對綺佳道:“姐姐好眼光,如此標致的宮女,我承乾宮中就已經挑不出了,再比上這繡工、這情思,滿宮裏都比不上姐姐會養人了。”


    綺佳淡淡一笑:“妹妹又瞎說。”


    納蘭氏瞧著坐一旁也合上了冊子,問身旁宮女討了薄荷膏揉了揉太陽穴:“佟妹妹說得其實也是,這連著三回了我瞧著也頭疼,皇後姐姐做主定下便是了。已經圈的先皇後之妹,自然是位列上等的,其餘的佼佼者自然是盛京來的兩個了,隻是不知道是都錄了還是選其一就是了。”


    綺佳點了點頭:“辛苦了你們兩了,盛京那兩位老祖宗已經吩咐了,姐姐活潑,妹妹沉靜,一對姐妹花,剛好給宮裏添添色彩。都是關外來的,據說騎射也都俱佳,老祖宗和皇額娘聽聞都很是高興。”


    納蘭氏頷首:“我滿洲舊俗,女子內能持家治田,外能騎馬涉獵,我瞧著兩人也不失教養,能都入宮自是她們的幸事。倒是這位份?”


    “既然有姐姐在,自然是以長為尊,老祖宗想來也無異議。”綺佳又翻開冊子瞧了瞧,“戴佳氏出身不錯,品行容貌都是秀女裏的佼佼者,也留下吧。”


    佟妃聽著翻開冊子瞧了眼,抿嘴笑說:“姐姐眼光好,我也瞧著是個體麵人。不過說到盛京那兩姐妹,似乎妹妹容貌才華都勝過姐姐些。”


    “那又如何,宮中才貌雙全的何止一二,如若為這點位份,剛入宮就與姐姐心生嫌隙,也不是皇上所能中意之人了。”


    納蘭氏雖說得直白,卻也引來綺佳的讚同:“老祖宗也多次吩咐了,此次選秀非求貴女,非求美人,說到底,還是希望得體的人能進宮伺候皇上,如此才是後宮之福。”


    “是。”佟妃在座位上微微欠身,“兩位姐姐言之有理,是我短視疏忽。”


    綺佳不以為意:“我等都是第一回操持選秀,細處上多上心也是好的。其餘我看鑲黃旗的納蘭氏,正藍旗的舒舒覺羅氏,正紅旗的舒穆祿氏都很好。七人入宮,其餘便等皇上賜婚於宗室或是回本家自行婚配便是。”


    佟妃與納蘭氏都對綺佳所提之人並無多異議,三人又聚一起略略篩了家世可供宗室婚配之人,列了一張單子,交於內務府之人。綺佳見此,可算是一切大定:“兩位妹妹都辛苦了,等這些新人入宮了,我與老祖宗皇上商議後,再勞煩二位妹妹多操心新人的宮室了。”佟妃與納蘭氏自是應允。


    如此一切大定,三人也開始說些和選秀無關的瑣事,佟妃喜愛小孩子,而太子自幼喪母又正是需要人陪的時候,綺佳因著舊事又因著繼後之位對太子總有一兩分避嫌的心,除了逢年過節,從不接近太子,而佟妃卻不然,常常去看望,此刻正說著太子近來總愛和太監們玩騎馬的遊戲,納蘭氏的保清自從被送出了宮,雖然說不上音訊全無,但到底隔著宮牆,隻能聽了太子的瑣事略寬慰自己的思子之情。


    “納蘭姐姐別說哪,我們的小太子還真有些戎馬精神,就是有時候這上房揭瓦的勁頭實在是擋不住。那日我和皇上帶著太子在禦花園玩,太子在假山上抓著石子扔,都不小心砸到了李嬪姐姐哪。”


    “李嬪?”


    綺佳乍一聽卻嚇了一跳,忙和蓁蓁對視了一眼,“她的病這是好了?”


    佟妃搖了搖團扇,撇著秀眉回憶:“我瞧著是還有些弱不禁風,皇上偶爾瞧見了也覺得甚是可憐呐。說來也怪,我記著這李嬪脾氣跟個爆碳似得,這一場大病下來啊,脾氣倒是收斂了不少,那日皇上都誇她謙遜有禮了哪。”


    納蘭氏想起李嬪的脾氣也是頭疼不已:“她呀,要是能有貴妃妹妹一半的好脾氣,皇上也不至於躲著她了。要是真能改了,也算一樁幸事。”


    “如此倒也好,她也病了有些日子了,我回頭讓太醫再去瞧瞧,別落下什麽病根才是。”綺佳聽到這心裏已經明白了七八分,如此是她小瞧了那人的能耐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這李嬪確實膽子夠大,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


    綺佳如此思量一番過後自是會有些動作,此時卻不動聲色,和兩人又閑話了一陣,才各自回宮。


    入夜時分,綺佳帶著選秀定下的紅紙在昭仁殿稟告皇帝,皇帝手中正翻看著蓁蓁近日抄的佛經,聽綺佳說著即將入宮的新人似有些心不在焉。


    綺佳說了幾句,見皇帝如此,放下手裏的紅折,略有些嗔怪:“這是皇上的喜事,臣妾在這兒說個不停,您倒不上心了。”


    皇帝聞言嘟囔了一句:“朕說過,你挑的人朕自然是滿意的。”


    除夕這日從慈寧宮散了,本來皇後若在,裝模作樣的,皇後也得請各宮姐妹坐坐。可綺佳名分沒正,她也懶得看見一堆人在她眼前虛情假意,在慈寧宮門前與向納喇貴人問了幾句大阿哥的事,又向佟妃寒暄兩句,直接就上了暖轎回翊坤宮。


    綺佳回宮已是黃昏時分,由著宮女替她脫下撚金孔雀羽大氅和朝服,換了身青色萬字常服,便說:“蓁蓁呢,叫她來。”


    齡華一聽便嘟起了嘴:“主子現在滿眼都是蓁蓁,哪還有我們?”


    “齡華你學嗎?”綺佳揮了揮手裏的論語,齡華一瞧飛一般地竄出了殿外。綺佳淡淡一笑,靠著交椅自個兒翻起書來。


    不一會兒,聽得腳步聲,綺佳頭也沒抬說:“我問你子不語怪力亂神,如何解?”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皇上!”綺佳一聽這聲驚得要從交椅上跳了起來,倒是被皇帝用手一按,沒能站起來。


    皇帝還穿著騎行裝和披風,朝著綺佳溫和一笑,“前朝的事總算是完了,可把朕累壞了,明兒開始不用早朝總算能歇歇了。”


    又抽了綺佳手裏的書說道,“論語你從來都熟,怎麽看起這個來了?剛又是問誰?”


    綺佳還未從皇帝突然來了的震驚中緩過來,喃喃道:“皇上,今日可是除夕。”


    皇帝揮了揮手:“小顧子。”顧問行忙上前替皇帝解了大氅,又讓人送上常服給皇帝更換,綺佳回過神來忙替皇帝換上青色萬字便服。皇帝一瞧自己的便服便笑了:“倒是巧了,和你是一樣的,這回真像是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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