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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麻喇姑笑道:“奴才不敢領功,這是鈕主子做了送來的。”


    “哦, 是綺佳啊, 嗯,她素來是個心細的。”


    皇帝的眉宇不自覺地舒開了些。蘇麻喇姑和太皇太後對視了一眼微微笑了起來。


    “鈕祜祿氏穩重,佟氏嬌憨,納蘭氏賢惠,雖都及不上皇後周全可也各個都是解語花, 皇上到她們那走動走動找她們說說話解解悶也是好的。”


    太皇太後雖沒有明說,皇帝心裏卻是明白了。後宮的嬪妃裏皇帝喜歡馬佳氏多些, 可和皇後到底是結發,少年夫妻的情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這些年也一直都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從未紅過臉的好夫妻。嫡長子夭亡後,皇後隔了多年才又懷了身孕,那十個月都是熬著過來的, 皇帝忙著前線,無法時時關懷皇後, 皇後不適又全瞞著皇帝, 隻說一切都好。不想到了最後皇後因產子而亡, 對皇帝無疑是晴天霹靂, 他滿心都是愧疚。這小半年除了偶爾去馬佳氏那外, 其餘時候多有往鞏華城祭奠皇後, 後宮其餘女人都不太放在心上。


    可再深的愧疚也有淡的一天,今日聽到太皇太後提起皇後,皇帝雖心底還有那淡淡的悲傷,他知道這份愧疚和懷念是此生都難以消磨,卻再不如當時那般痛徹心肺,他也能靜下心來仔細盤算衡量下一步。


    中宮後繼,於保成,這個他心中唯一的太子,也至關重要啊。


    皇帝看了眼跟前的棗泥糕,心裏有了決定了。


    翊坤宮雖大但因主位紐鈷祿氏持掌有度所以事並不多,蓁蓁打掃完院子便拿了繡架同帶她的大宮女秋華坐屋簷下一塊練針線活。


    這宮裏雖是有針線處的下人伺候主子們的四季衣衫,可一些細小的縫補大多都是各主子身邊的宮女做的。有些手巧的因能給主子做些精細的玩意兒,那也是極容易得主子的眼的。再者,宮女放出去時大多都已過了韶華之年,若有門手藝傍身,既能安身立命,也能在說親的時候讓男方多青睞些。總之,在這宮裏把針線活學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蓁蓁入宮快有一年了,閑暇時就拿起針線練,到了這會兒縫縫補補已是十分上手了。秋華進宮九年了,如今已經能似模似地繡些花樣子了。她見蓁蓁已經學得有些基礎了便也不吝嗇地開始教她怎麽繡花樣子。


    這幾日秋華一直在繡的是一副鴛鴦樣子,倒是蓁蓁手巧非說要在鴛鴦旁加兩朵荷花,秋華本是嫌麻煩不願意就讓蓁蓁去找荷花樣子,結果蓁蓁沒幾天倒是真找來了,這會兒兩人正在琢磨這荷花怎麽配鴛鴦才好看哪。


    秋華邊教著邊打量起蓁蓁來。剛來翊坤宮時也不知是不是嚇著了,這孩子是整日低了頭縮著肩一句話都不說,這些日子漸漸敢說話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她畢竟不是打一開始就跟著主子的,齡華讓她平素多留個心眼,別是主子好心沒好報撿了個白眼狼回來。如今她瞧下來倒是齡華多慮了,這孩子聰慧,學東西快卻不愛張揚,是個踏踏實實的好性子。


    “秋華姑娘!”


    秋華一抬頭見有個太監跨過門檻正往這來,再定睛一瞧她遂笑了。


    “小顧子,哎呀,不不,咱們的顧諳達,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顧問行走到她跟前道:“哎呀,別忖我了,什麽諳達,還是叫我小顧子吧,你方才一聲諳達把我雞皮疙瘩都喊出來了。”


    他說罷還似模似有地抖了抖胳膊,像是想把他說的那些雞皮疙瘩給抖下來。


    顧問行是皇帝未登基就用在身邊的哈哈珠子,用了十餘年的太監,現在已經是乾清宮總管,宮裏誰都會給他三分薄麵。秋華進宮早同顧問行熟,此時沒忍住便輕輕笑了,蓁蓁緊緊抿著嘴,心裏卻也偷偷地在笑。


    顧問行瞧旁邊一小丫頭臉頰紅紅的,眼睛又大又閃,瞧著甚是可愛,手一指問:“這新來的?”


    秋華道:“是呢。”遂把蓁蓁的來曆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顧問行聽罷一吐舌頭。“李主子的脾氣還是那麽大,皇上老說美人脾氣伺候不起,這兩年也不愛見了。”


    秋華一聽便是一歎。“合宮咱們主子脾氣最好也不見皇上多來幾次啊。”


    顧問行衝她一擠眼。“誰說的,我這不就來傳話了嗎。”


    秋華眼睛一亮。“真的?”


    “哪時誆過你了,皇上這會兒在乾清宮讀書,說申時就過來讓我先來傳話”


    “哎,顧太監稍等,我這就去給主子通傳去。”秋華此時也不繡花了,把繡架擺一邊往正殿去遞話了。


    蓁蓁來的這些日子皇上未曾駕臨過翊坤宮,故蓁蓁先前不知原來皇上來之前有那麽多的事要做。


    自打顧太監走後整個翊坤宮就忙了起來,秋華今日本是不當值的也被齡華叫進了裏屋過了半晌才出來。她滿臉喜色把蓁蓁招到跟前,道:“跟我去庫房取香燭去。”


    放香燭的地方在西側的圍房裏,就挨著宮女們睡覺的屋子。秋華拿鑰匙開了鎖,兩人進到屋子裏秋華張望了一圈立刻就在架子上找到了那對主子要的青玉雲紋燭台。


    另要的香片倒成了問題,因香片味道容易發散一般都是收在盒子裏的,庫房裏收有好幾種主子從家裏帶來的香片分裝在十幾個巴掌大小的朱漆描金方盒裏,秋華不識字,那些漆盒又都一樣她一時倒不知哪種是主子要的了。


    “姑姑,二排左起第一個盒子裏裝的就是榆線香了。”


    秋華拿起盒子打開一聞果然如蓁蓁所言。她眼角一彎,笑道:“你怎麽知道的?你識字?”


    蓁蓁微微點了點頭。


    秋華這下忍不住多打量了這孩子幾眼。“誰教你的?”


    蓁蓁想了一下道:“是叔父教的,叔父是廣儲司的筆帖式。”


    秋華哦了一聲,她也是上三旗的包衣自然懂的,廣儲司掌管皇帝的庫房是內務府七司中最大的,下屬的筆帖式也最多。


    “你叔父倒疼你,我阿瑪也算識得幾個字,不過隻願意教我弟弟,說我學了也沒用。”


    說到家裏人蓁蓁眼兒一彎說話聲音也輕快了起來。


    “家裏女孩子少,妹妹出生前三房合起來隻有我一個女孩家,大家都很疼我,大……叔父說進宮後伺候主子時若是識得幾個字總是有用的。”


    秋華關了庫房讓蓁蓁抱了燭台她自己拿了漆盒兩人往正殿走。


    “你家裏既然這麽疼你怎麽也不給你走動走動關係?我們旗有幾個姑娘家裏在內務府坐堂的就沒被挑進來。”


    蓁蓁嘴唇微微一嘟。“阿爺說這是祖宗的規矩怎麽能改,伺候主子那是咱們的本分,還說若我能去伺候太皇太後那就是給祖宗掙臉了,他定要去佛祖跟前燒香還願。”


    秋華聽她說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阿爺倒是有趣兒的人。”


    “阿爺一喝酒就愛說以前跟著太宗爺去朝鮮追擊敵首一夜,斬其首級的事。”


    秋華聽了眼睛都瞪大了。“真的?”


    蓁蓁吐了吐舌頭。“額娘說阿爺那都是醉話,不讓我們多聽。”


    話說到此兩人剛好走到了正殿前,蓁蓁立馬就住口了。秋華抬腿跨進殿裏一回頭見蓁蓁還抱著燭台矗門口站著。“你也進來吧。”


    “是。”


    蓁蓁微抬起腿,石青色的衣擺一晃她便跟著秋華進到了翊坤宮的正殿裏。秋華領著她在西次間前站住了,秋華隔著門簾道:“主子,東西都取來了。”


    不多一會兒,屋子裏就響起了那日在慈寧宮花園裏救下蓁蓁性命的聲音。


    “拿進來吧。”


    簾子一掀,一股濕氣迎麵襲來。鈕主子瞧著才沐浴完,像玉一樣白皙的兩頰上這會兒多了些紅暈。一個眼生的姑姑正給她梳頭,齡華姑姑兩臂上各掛了一件衣袍似是在讓鈕主子挑。秋華把盒子遞到綺佳跟前,“主子要的可是這個?”


    綺佳瞧了一眼盒上的黃簽點了點頭。“那青玉燭台呢?”


    “也找著了,收放得妥當,沒落一點灰。”


    “喜姐,拿去放屋裏吧。”


    先前給鈕祜祿氏梳頭的宮女走到蓁蓁跟前抱走那對燭台,蓁蓁這跑腿的夥計也就算是結束了。她福了福便退出了屋子,簾子一放便隔絕了屋裏的一切,隱隱隻有一句話飄了出來。“主子,這兩件你瞧瞧……”


    申時的更一敲,不過一刻皇帝的禦駕就到了。


    這下好,蓁蓁白日騎馬不算,晚上回來還要讀書寫字,回到宮裏的時候就差沒累嘔血了。


    “姐姐,我總算懂皇上小時候怎麽會做功課累的吐血了。”


    蓁蓁一回宮看見齡華就抱怨,齡華此回被留在宮裏看守翊坤宮,自然是不知道南苑發生了些什麽。齡華瞧著蓁蓁握了兩天韁繩的手都有些腫了,也是有些心疼這個小妹妹,找了活血化瘀的藥膏來替她抹了抹,“現在知道不能逞能了吧,就為這個我和秋華誰都不敢跟主子學本事。”


    蓁蓁見齡華拿來藥膏的時候心底全是:齡華要知道自己在南苑犯了什麽事,怕是能再罰她一回。因此咬緊牙關,不敢多說那些事。


    “齡華姐姐。”藥還沒上完,就聽得外麵有宮女敲門,齡華讓人進來,隻見使女說:“納蘭貴人來了,說是要求見主子。”


    齡華聽得便有些不高興:“她這時候來做什麽,都什麽時辰了,主子才回宮,有什麽事不能讓主子歇歇嗎?”


    這齡華雖然脾氣直了些,卻也還是有些心眼的人,她轉念一想,這納蘭貴人地位不低,雖然生育了阿哥卻一直以來行事沒有半分差池,此番漏夜而來,怕是有什麽要緊事。


    她想到這一層便讓蓁蓁去內殿:“你就告訴主子,納蘭貴人求見已經在門口了。我先去宮門前招呼,不要讓人覺得我們翊坤宮怠慢了人。”


    蓁蓁忙擦了擦手,往內殿去稟告,綺佳本已經卸妝,此時已經穿了寢衣正準備就寢,聽得納蘭貴人已在宮門口了也是一驚,轉念也和齡華想到一塊兒了。她招呼宮女給她批件衣裳,又讓蓁蓁去請納蘭貴人進來。


    蓁蓁雖然之前見過幾回納蘭氏,但是瞧得都不真切,此番近看,隻見納蘭氏臉色有些蒼白,身材高挑,卻極其瘦弱,弱柳扶風,莫過於此。此刻她緊揪著手裏的帕子,眼角泛紅,隻一進暖閣便直接跪在了地上:“姐姐開恩,救救我們母子吧。”


    綺佳連忙朝齡華和蓁蓁使眼色,兩人一左一右過去架起納蘭氏,秋華招手讓殿裏其他人都退出去,又關上門。


    綺佳這才正色道:“那妹妹,這話不能亂說,天子腳下,你和阿哥都是頂頂尊貴的身份,又有什麽人能害你們,能救你們?”


    納蘭氏聽得綺佳說這話一下又跪在了地上,泣訴道:“姐姐,宮外頭傳來消息,說是說是……”


    納蘭氏平日本是穩重人,隻是這消息太過於震撼,她一時間已無法克製自己的害怕和震驚,“他們要把保清送出宮去啊!”


    一句話納蘭氏說完已是泣不成聲,綺佳瞧她這樣想是納蘭氏知道這消息已不是一日兩日,自個兒在宮裏也怕是哭過好幾回了。


    綺佳親自把納蘭氏從地上攙扶起來,納蘭氏哭得傷心,一下拉住綺佳的手哀切求道:“我和你同年進宮,咱們當年是一樣的情分,我知你不容易,你也知我,隻是如今你快熬出頭了,我本也有了保清,可他們偏不放過我啊。”


    綺佳知道納蘭氏說的是什麽意思,納蘭氏是葉赫納蘭氏,太宗生母之後,葉赫國主之後,多麽顯貴的身份,本也是應該在皇後人選之列的。聽聞納蘭氏如果不進宮,本來已經意欲許給順承郡王,但她卻和綺佳一般,因著家族變故,列為妾妃之位。她的族伯恰恰也是四輔臣之一的蘇克薩哈,蘇克薩哈與鼇拜和遏必隆爭鬥不成,最後身敗名裂,鼇拜連蘇克薩哈的兒子也一個沒放過。


    眼看著葉赫納蘭的衰敗,蘇克薩哈的族侄明珠卻心眼一轉,把納蘭氏放進了皇後之爭送進了宮。


    父親和蘇克薩哈相爭,綺佳本來應該與納蘭氏敵對,但兩人卻都從皇後之爭敗落,都承擔著家族的期待和命運進宮,也生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意。


    納蘭氏也是宮裏為數不多能在文采上和綺佳想較之人,她性格恬淡,不喜花哨,相處得越久,綺佳越是喜歡她幾分。隻是礙於家中,與她來往並不密切,有時候綺佳覺得古人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概就是她與納蘭氏的樣子。


    納蘭氏今日這般近乎失態地來求她,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的骨肉。


    “自己的骨肉啊!”綺佳想到這裏心裏一疼,卻也更理解納蘭氏此刻的痛心。


    “這消息準不準?可是明珠傳給你的?”


    綺佳轉念一想,如果明珠已經傳話進來,就說明此事已是板上釘釘,以明珠的地位都已無法轉圜。


    納蘭氏聽得綺佳如此問,哭得更是傷心:“叔父傳來的意思是已經定了,他都毫無辦法。姐姐,保清他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皇上怎麽下得了這樣的狠心,他們這是把我們母子往死裏逼啊。保成雖比保清小,但嫡子就是嫡子,我們母子隻想安生度日,哪裏搶過他們分毫了。”


    綺佳聽她說得露骨,忙捂了她的嘴:“隔牆有耳。”


    納蘭氏掰開綺佳的手道:“他們欺人太甚,我管不得了。”


    綺佳再度按住她道:“你仔細想想,保清送出宮真的是壞事嗎?”


    納蘭氏紅著眼似有不解:“皇上的阿哥不能在宮中撫養,我們母子還要生生分離,還有更壞的事嗎?”


    “有。”綺佳正色道,“你想想承慶。你還記不記得了?”


    納蘭氏如同被雷劈過一樣,她如何不記得,這是比她入宮更慘烈的事情,她的長子,說沒就沒了的長子,剛剛會說話會叫額娘就突然高燒不治而死。綺佳突地揭開這道傷疤,納蘭氏一下就懵了,納蘭氏本就是聰明人,隻是慈母心腸蒙了眼睛才有今日的失態,被綺佳點了一下,立馬冷靜了下來。


    “姐姐的意思是?”


    “我沒什麽意思,你隻仔細想想就是了。”綺佳正色道,“你再仔細想想這是不是壞事。”


    納蘭氏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姐姐說的是,說的是,我這就回去準備準備。給保清準備出去的東西。”


    她說著急匆匆的要走,綺佳一把拉過她,急道:“這都不是最要緊的,告訴明珠,保清未來能不能是大阿哥,就靠養大阿哥的人了。”


    納蘭氏聽得這句,一下跪在地上,恭敬地朝綺佳磕了個頭:“姐姐,你的大恩,我們母子銘記在心。”


    綺佳長歎了一口氣,道:“你去吧,雖然這不一定是壞事,可保清到底要離開你了,好好和他道別吧,來日方長。”


    納蘭氏又朝綺佳磕了個頭,才急匆匆地離開了翊坤宮。


    ………………


    “主子……”


    秋華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便再沒起來,屋中眾人隻聽她嗚咽著哭泣。綺佳拿帕子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淚看了眼齡華和蓁蓁,兩人心領神會一左一右地攙起了秋華。


    “傻子。”齡華解了帕子給秋華抹眼淚,自己一雙眼睛通紅通紅,“主子跟前哭什麽。虧得主子平日還總說你比我穩重,讓我多學學你……”


    這話匣子一開說的卻全都是往事,齡華越說眼眶越紅,話說一半自然也就說不下去了。蓁蓁眼裏淚珠子直打轉,忙拿袖口悄悄地抹了。綺佳讓她打開炕桌上的描金彩漆黑盒,這裏頭收著的全是綺佳的體幾,秋華是綺佳的親信又如何不識。


    “蒙主子恩賜讓奴才提前出宮,又給奴才配了戶好人家,主子對奴才的恩德奴才這輩子都還不清,奴才再不能收主子的賞賜了。”


    綺佳讓蓁蓁拿了三張銀票出來,蓁蓁一瞧每張都是一百兩的數額。“傻秋華,你的婚事是我做的主我就是你的娘家了,你的嫁妝自然是我來出。”


    秋華捧著三張銀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綺佳歎了口氣,兩眼卻幽幽地望向了屋外。


    “能出去了,應該笑啊……”


    秋華走的那日,蓁蓁一路送到了神武門口,秋華的家人早已等在了神武門外。秋華拿著帕子給蓁蓁又擦了擦眼淚:“蓁蓁,你該替我高興不是?主子都說了,這是喜事,你該替我笑啊。”


    蓁蓁咗著眼淚,依依不舍地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我剛到翊坤宮還是姐姐教我繡工,這方帕子的鴛鴦繞荷塘還是和姐姐一起畫的樣子,姐姐嫁人我沒什麽好送的,但願和姐夫如鴛鴦般長長久久吧。”


    ······


    秋華入宮十年一直在綺佳身邊服侍,她為人穩重,處事公平,平日裏人緣極好,她這一走整個翊坤宮上下不免都鬱鬱寡歡了起來。


    齡華是個藏不住心思的就別提了,就連綺佳這樣的心思也藏不住一抹憂傷,蓁蓁更是有些無精打采,她一來翊坤宮就是秋華領著她學規矩,學針線,兩個人還睡一個屋子,平日相處就和親姊妹一樣。雖知道秋華是出宮過好日子去了,但蓁蓁還是時常會想起她。


    隻是她也並無多少空閑來懷念已經離開的人了……


    秋華走了後綺佳身邊就剩了她和齡華,綺佳仰賴她的時候也比之前多了許多,不覺她來到這翊坤宮已經兩年多了,秋華這一離開更是讓她一夜間長大了許多,雖比不上秋華那樣穩重,卻真的成了這翊坤宮裏能擔事的姑姑。


    倒說皇帝近一年都頗愛來翊坤宮,而綺佳喜愛博弈之道,皇帝常常見到她會陪她來一盤。


    今日也是這般,皇帝想了想在中路落下一子,綺佳心裏為這一手暗暗叫好,她凝神去想下一子該落哪,不自覺地纏緊了手裏的帕子。皇帝見了舒心一笑,他知她需要費些功夫便端起了手邊的青瓷杯。


    他眼神一掠瞧見了站在一邊的蓁蓁,輕咳了一聲問:“有些時候沒考教你的功課了,最近你這字練得如何了?”


    屋子裏明明點著燈,皇帝的臉看上去卻是那樣的陰沉讓人害怕。聽見綺佳這樣吩咐蓁蓁心裏一鬆,忙抱著綺佳脫下的披風退到了外屋。


    屋裏隻剩了皇帝同綺佳,皇帝示意她坐下說話,綺佳坐到皇帝對首緩緩道:“小阿哥是千金之軀臣妾不敢造次,隻讓太醫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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