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拎著食盒,沒有直接回住的地方,更沒有送給鍾璃玥。


    看著小林子消失在甘泉宮,初心在後花園找了個地方將食盒藏起來,看看四周沒人發現,這才拍拍手轉身離開。


    鍾璃玥並不想收華元祈的東西,袍子被她剪了個稀巴爛,現在送出去三塊兒,還剩下三塊兒沒用的,她晚上再找地方送出。玉佩太貴重,她正在想辦法看看怎麽處理掉。


    至於吃食,昨天的糕點她可是一口沒動,今天小林子又跑來送菜,她壓根不可能接。


    接的東西越多,到後來就越說不清,她可不想跟這個遍地留情,在皇宮裏還偷情的王爺有什麽瓜葛。


    鍾璃玥沒有午休,而是打了水,一邊清掃,一邊擦洗。整個東偏殿這麽大,隻有她一個人收拾,也不知道是不是誰說什麽不準幫她之類的,她一整天都沒看見春桃。要是這小丫頭在,一定能幫幫她。


    鍾璃玥收拾完整個偏殿,早就過了飯點兒,那些人,捧高踩低的,怎麽可能給一個宮女留飯,異想天開嗎?


    鍾璃玥看著泡得發皺的手,揉著已經快抬不起來的胳膊。真特麽累啊。


    將一切打理完,鍾璃玥準備回去,夙錦端了參湯從她身邊走過,鍾璃玥福身行禮,“夙錦姑姑。”


    夙錦微微點頭,一句話沒說,連個眼神都沒給鍾璃玥就進了正殿。


    鍾璃玥抱著胳膊,地位高就是不一樣啊,同樣都是給人幹活的,也可以這麽牛氣。


    “姑娘……”鍾璃玥走了沒兩步,就聽到了安順熟悉的聲音。


    她轉過頭,安順拎著個食盒在對她招手。


    鍾璃玥走過去,倆人躲在樹後麵,生怕被別人發現,看他一瘸一拐的,“你腿不疼?到處瞎晃悠什麽。”


    安順笑嘻嘻的,“晚上初心姑娘給了我個食盒,菜雖然都涼了,但是看起來不錯,我知道你沒吃飯,把好的都給你留著了,雖然沒地方熱,但總比餓肚子強。姑娘放心,我都用銀針試過了,沒毒。”


    鍾璃玥低頭一看,好麽,這不小林子中午送來的麽,怎麽到了初心手裏?“我不餓,你吃吧。”


    “哦,對了,上次你給我送的玉痕膏還有呢,我去給你拿,你吃完了在前麵回廊等我。”


    安順一聽,一屁股坐在地上,磕磕巴巴的,“姑娘,那玉痕膏……我可不能用。”


    鍾璃玥狐疑地看著他,“為什麽?難道你給我的東西有毒?”


    安順趕緊舉手發誓,“天地良心,我給姑娘的東西要是對姑娘有半分傷害,我天……”安順沒說完,鍾璃玥拉下他的手,“沒事兒別老發什麽狗屁毒誓,有毛用啊?”


    安順擠咕著眼睛,“姑娘,你說粗話。”


    “姑奶奶我不僅說粗話,還打人呢。”鍾璃玥說道,“沒毒為什麽不用,你不是說,那東西對傷口極好,好的特別快嗎?難道是騙我的?”


    “我哪兒敢騙你啊。反正不行,那是我師父、我師父他,好不容易弄來的,我這種低賤之人不配用。”安順說來說去,“反正我不能用就是了,姑娘自己收著吧,那東西金貴的很。”


    鍾璃玥越聽越借著不靠譜,一個太監的師父充其量也是個太監,那藥膏到底有多金貴?“行,一破藥膏比你腿還金貴的,我留著下崽兒。吃吧吃吧,我走了。”


    鍾璃玥洗漱之後,躺在床上渾身都疼,怎麽也睡不著。她翻了兩次身,春桃似乎要醒,她立馬就不敢動了。


    她枕著胳膊,想不明白,初心知道那食盒是華元祈送給她的,為什麽偏偏把菜送給了安順呢?有什麽企圖?


    想來想去也沒個頭緒,困意來襲,鍾璃玥終於睡了過去。


    第二天的活計輕鬆不少,安順腿腳不好,還搶著幹,鍾璃玥怎麽說他都不鬆手,實在是沒辦法。


    臨近中午吃飯的時候,小林子又跑來了甘泉宮,繼續送食盒。鍾璃玥看著跟昨天完全不同的樣式,“想好我昨天的兩個問題了?”


    小林子下意識地搖搖頭。


    鍾璃玥白了他一眼,“沒想好還來送東西,不收。”


    小林子:……想哭。


    下午幹活比較清閑,鍾璃玥拿著剩下沒用的三塊兒抹布,給穆瑤送了一塊兒,讓安順給他師父一塊兒,剩下一塊兒給了安順。


    她琢磨著,華元祈說當天會來要袍子,她現在分沒了,她就不信,她華元祈敢去他皇兄的嬪妃宮裏討要一塊兒抹布!


    幹了一天活,索性今天沒有錯過飯點兒,鍾璃玥剛準備去吃飯,卻被打著孝順名頭來陪太後用膳的華元祈逮了個正著。


    “我的衣服呢?”華元祈單刀直入。


    鍾璃玥沒想到華元祈還挺直接,她盡量讓自己扯出一個哀傷的麵容,可惜,就是沒有眼淚,“奴婢對不起王爺,沒能保住王爺的衣服,讓一條惡狗侵犯了王爺的衣服,奴婢真的是無顏見王爺。”


    華元祈真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說話的,“惡狗?侵犯衣服?”


    鍾璃玥極其認真地點點頭,“嗯,王爺您不知道,那惡狗有多討厭,奴婢好不容易洗完您金貴的衣裳,將您月牙白的衣裳晾曬在陽光下,結果,那惡狗似乎看出來那衣裳與眾不同,飛撲上去,用牙咬,用腳踩。您那衣裳,最後被弄得慘不忍睹啊王爺。”


    華元祈扇著扇子,看著眼前的姑娘擠眉弄眼,滿口胡話,卻出奇的沒有打斷。


    “最後……最後那條狗竟然因為太喜歡王爺的衣裳,竟然將衣服扯個稀巴爛,奴婢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王爺您的衣服已經不能要了。奴婢氣的不行,當場找了個棍子,將那條狗斬殺,然後扔去燉了,王爺您覺著我這麽處理合不合您的心意?”鍾璃玥問道。


    華元祈合上扇子,“燉了?吃肉了?”


    鍾璃玥點點頭,“嗯,王爺您要是覺著不解氣。奴婢去問問,還有沒有剩下的狗肉,給您拿一塊兒過來。”


    華元祈從來不吃狗肉,聽了以後,臉色都變了,“下不為例。”


    “王爺您真是大人有大量。”鍾璃玥蹬鼻子上臉。


    華元祈甩袖子氣哼哼的離開,鍾璃玥終於鬆了一口氣。


    晚上躺下睡覺的時候,鍾璃玥想著,華元祈又不傻,當然知道自己是瞎編的,可為什麽沒追究呢?


    鍾璃玥不敢再大幅度翻身,怕吵醒春桃,越躺越累,索性坐起身,穿鞋下地。


    穿好衣服,一個人悄默聲地溜出了甘泉宮。


    前陣子為了學東西,基本沒怎麽出去過,這兩天幹活,也沒時間,還別說,這宮裏,她似乎好久沒走動過了。


    揉揉空空如也的胃,鍾璃玥下意識地避開巡邏守衛,往禦膳房走去。


    可是走到門口看到有人看守才驚覺,她來了也沒用啊,又進不去,難道再去找什麽咬不動的綠豆糕?


    鍾璃玥覺著無趣,轉身就要離開,卻不想被一雙大手拉住了,她差點兒尖叫出聲,結果被另一隻大手捂住了嘴。


    鍾璃玥嚇得心髒砰砰跳,借著月光看清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別出聲。”華元祉一身便服輕聲說道。


    鍾璃玥點點頭,華元祉才將手放開。


    “你怎麽在這兒?”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鍾璃玥嘿嘿一笑,“我餓了,沒地方去,隨便轉轉。”


    華元祉將人拉到一旁的假山後躲起來,“在這兒等著,我去拿吃的。”


    鍾璃玥不疑有他,華元祉想拿吃的,一定能拿到,沒什麽可擔心的。不過奇怪的是,華元祉今天沒穿侍衛的衣服,就是一身便裝,看不出來身份那種。不過不一樣的是,今天的衣服是玄色的,看起來貴氣天成,又不失威嚴之感。


    這皇帝天天不老實在乾坤殿待著,或者正常招嬪妃侍寢,怎麽天天在宮裏瞎轉悠。


    不對啊,聽說今天晚上傳的是沈清言侍寢啊,怎麽把自己嬪妃扔下,自己跑出來遛彎?真是不科學。


    沒多一會兒,華元祉竟然拎了個食盒出來,“走,換個地方。”


    鍾璃玥自然跟皇帝大佬走,皇帝大佬說,不會被人發現,那絕對不會啊。


    繞來繞去,華元祉竟然將鍾璃玥帶進了映雪宮內。


    這些日子她也聽說了,映雪宮之所以附近沒人,那是因為,這映雪宮是皇宮的禁地,不讓進不說,如果靠近被發現,輕則挨板子,重則殺頭。


    想來,她運氣真的不錯,第一次迷路到映雪宮,就碰上華元祉,結果他竟然沒提禁地的事兒,也沒發怒,真是不容易。


    華元祉不知道在哪兒弄的火折子,照亮了院子內的青玉石桌,將食盒放在上麵,鍾璃玥扯過自己的帕子將凳子好賴擦擦。


    倆人麵對麵坐了,華元祉從食盒裏拿出四碟兒小菜,兩雙筷子,一壺酒,兩個杯子。不僅如此,還親自將酒杯斟滿,推到鍾璃玥眼前。


    “我不會喝酒。”鍾璃玥說道。


    華元祉挑挑眉,獨自撞了鍾璃玥的酒杯一下,一飲而盡。隨即又為自己倒了一杯,“不陪我喝一杯嗎?看在朋友一場的份兒上。”


    鍾璃玥似乎看到了華元祉眼中的悲戚與感傷,不由得拿起酒杯,“那幹杯。”


    兩隻酒杯撞到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鍾璃玥仰頭喝下白酒,感覺口中和嗓子裏都是火辣辣的灼熱之感,她趕緊夾了幾大口菜,“太辣了。”


    華元祉笑了笑,“看來你真不會喝酒。”


    鍾璃玥好不容易將口中的辛辣之感壓下去,問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算是吧。”


    鍾璃玥撇撇嘴,什麽叫算是,真敷衍。不過這位皇帝大佬今天到底怎麽回事兒,從禦膳房拿出來的東西,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難道和他有約的另有其人?


    華元祉指定不可能等的是她啊,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能出來。


    “你母親待你如何?”華元祉突然問道。


    鍾璃玥想想,實話實說,“她很寵我,也是真心疼我,對我很好。我進宮,她很難過。”


    “所以你想出宮,陪她好好過日子?”華元祉問道。


    “算是吧。”鍾璃玥將剛剛華元祉的話又還給他。


    華元祉挑挑眉,笑了笑,“看你這衣裳,最近被貶為末等宮女了?”


    “看出來還問,在我傷口上撒鹽嗎?”鍾璃玥挑挑眉,“看你的衣裳,你不怕被侍衛當做刺客抓起來?”


    “無妨。”華元祉抬頭看了看映雪宮中最高的樓閣,“你知道那座樓叫什麽嗎?”


    鍾璃玥搖搖頭,“不知道。”


    “它叫如雲樓。”華元祉說著又喝了一杯酒,“它是皇宮內最奢華,也是最高的一座樓,站在上麵,仿佛可以摸到天上的雲彩,爬上去,可以看到宮外的景象,到如今,已經差不多二十四年沒人上去過了。”


    鍾璃玥本能的想離開,皇帝大佬啊,您是要給我講述皇家秘辛嗎?我不想聽啊,知道太多會不會掉腦袋啊。


    “你知道,這座宮殿,為什麽取名叫映雪宮嗎?”


    鍾璃玥繼續搖頭,“不知道。”而且,我不想知道,可以嗎?


    “因為,二十五年前,這宮裏的主人閨名映雪,因此取名映雪宮。”華元祉繼續說道。


    鍾璃玥算了一下,二十五年前,華元祉還沒出生呢。她之前還以為,這映雪宮是禁地,是因為皇帝有個白月光呢,現在看來,她想的大錯特錯啊。


    “二十四年前的今天,這宮裏的主人映雪,從如雲樓上跳下去,自此,映雪宮的大門,再沒有打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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