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己的媳婦這一世取了一個名字叫郝小三。


    宋軍當即就遺忘老丈人千辛萬苦給他弄羊奶喝的感動,打從起名開始,小嬰兒就緊抿著嘴,不在睜著黑溜溜的眼睛看向他老丈人,一泡尿直接尿老丈人身上表示很生氣。


    可惜,老丈人壓根就不在乎他生氣不生氣,一臉討好的把他送到了郝家老太太那個窮得隻剩下光禿禿的四壁的狼窩裏:“娘辛苦你了,小三就放你屋了,我回去看看我家小誌去。”說完拍拍屁股回屋,照顧剛生孩子沒多久的媳婦,和一歲多的寶貝大兒子。


    直接用行動昭示了,和老婆兒子比起來,小閨女算是什麽,能養著就行了。


    被老丈人丟到老太太炕上,隻能看別人冷屁股的宋軍,除了生氣,除了哭泣,他什麽事情都幹不了,無能為力,甚至連說話都說不了,除了哇哇兩嗓子還要被人罵,隻能嬰兒癱在炕上黑著臉。


    怒火在心中燃燒。


    宋軍還記得快離婚前,他為了挽救他的婚姻以兒子剛剛考完高考需要放鬆為借口,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


    當時銀屏上曾經放過這樣一個場景,兩方人馬足球比賽,一方出了名的強勢,一方很弱,弱勢球隊的球員嘻嘻哈哈的跟在對方主力球員身旁防守,一邊跟著主力球員跑動,一邊和其聊天。


    弱勢球隊球員一臉誇獎的道:“你老婆的電影我看了,演的真好。”


    強勢球隊球員眼睛死死盯著球場被踢的四處飛的球,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


    弱勢球隊球員又道:“你老婆長得真漂亮,不愧是有名的大電影明星,就是有明星風範。”


    強勢球隊球員眼睛死死盯著球場被踢的四處飛的球,企圖尋找機會接球,神色漠不關心沒怎麽搭腔。


    弱勢球隊球員跑在敵對主力球員身旁萬分的激動感慨道:“你知道別人都怎麽評價你老婆嗎?難怪能演得那麽像勾人的狐狸精本色出演啊!”


    強勢球隊球員還是眼睛死死盯著球場被踢的四處飛的球,企圖尋找機會接球,習慣性的當對方在誇讚他老婆,習慣性的“哦”了一聲。


    反應也就三秒,突然間醒悟到對方在說什麽,臉色大變揮起拳頭一拳塞在對方的臉上怒道:“你特麽的在瞎說什麽!”


    球場裁判員立刻吹哨,紅牌警告。


    可想而知,是個男人在再重要的場合,本能的都接受不了他老婆被人罵是狐狸精,更何況宋軍的媳婦起名就叫郝小三!


    郝小三!好小三!


    一談起他的老婆,人家就說,宋軍的老婆是好小三!


    任誰老婆成天被人笑話,被人談來論去,那個男人也會受不了啊!


    宋軍感受到了這個世界森森的惡意。


    他開始靜默,雙拳緊握,開始思考人生,思考如何才能改變現狀。


    另一頭,隔壁家,作為全家最寶貝的大孫子,吃著家裏最好的食物的郝甜甜一邊吃著老太太用勺子舀到他嘴巴的雞蛋羹,一邊很努力的回憶前世的年代文小說,看看有什麽可以借鑒拿來改善現在的生活的。


    “老頭子,咱村裏的莊稼都曬幹了嗎?”老太太一邊舀著雞蛋羹喂心肝大孫子,一邊不放心的問她家的男人,關係到未來的口糧問題,不問清楚了不放心。


    這還用說,生產大隊為了秋收上上下下跟拚老命一樣,尤其是見周圍的幾個村子裏減產,更是心驚肉跳的守著糧食生怕出了什麽意外。老宋頭幾口喝完小米粥,取出旱煙狠狠的抽上幾口,吐出煙氣道:“我看過了,都曬幹了,明兒一早就去鎮子上交公糧。”


    老宋頭話少,又隻顧著抽旱煙,可把家裏的幾個女人給急壞了,老太太忙扭頭看向她大兒子,宋老大也是被周圍的村子的減產給嚇慌了,糧食沒分到手裏就一直安不下心,見他娘問他,定了定神道:“村長說了,明兒一早就去鎮子上交公糧,公糧一交,回來我們村就分糧食,大家也早一點安心。”


    周圍方圓十幾個村子都糧食減產,就他們桃花村靠著湖水澆灌糧食豐收,自從秋收之後,那日子過得就像是被一群餓的眼睛發綠的群狼給盯著,就問你慌不慌!


    老太太聽到了她想聽到的,閉上嘴不坑聲了。


    這般惶恐不安的日子過得誰都覺得怕,不到真正把糧食裝到自己的口袋裏,誰都不敢放下心來,郝甜甜捧著小臉麵無表情,曆史上這個時候可是不得了的時候,三年災害不知道餓死了多少人,她沒親眼見過,也聽她父母講過,就一個字——慘!


    可她能怎麽辦?


    她投胎之後就比別人多一手機,還是那種看不見摸不著,沒有網絡,隻能單線和宋軍聯係的那種!


    除了和宋軍互懟,還有個毛用?


    看小說的時候,主角往往金手指大開,空間、大力士、各種bug,運氣都逆天,隻有主角想不到的,沒有主角做不到的。


    哪像她那麽苦逼,投胎就投胎吧,還投胎到她前夫身上,雖說是把大孫子當寶貝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可也因為如此的嬌慣,三歲的男娃娃連吃飯都不回,前世在幼兒園小班寶貝們都可以自己吃飯,她連自己吃飯的自由都沒有,更何況是和爺爺奶奶談種地,談掙錢,別兩老人驚嚇過度把她給燒成灰了。


    可她不想不行啊!


    她這裏雖然日日一個雞蛋羹,每天不是細白麵就是白米粥,可那也隻是全家十幾口人就她一個人享受特權,老太太說了,就是因為她的出生,家裏才接二兩三的生下男娃娃,她是老宋家的大功臣。


    老太太護著她,作為宋家老大家盼了好多年都差點盼得絕望的宋爸爸,哪有什麽話,唯老太太馬首是瞻。


    宋家老二也盼媳婦懷孕盼了好幾年,好容易大侄子出生後,媳婦懷上了,給他生了一個大小子,他也迷這個,覺得老宋家的男丁都是他大侄子帶來的,也不敢吭聲。


    宋家老三是見怕了他大哥,二哥求子求了那麽多年,媳婦死活懷不上,被村裏人嘲笑蛋都不下一個,也迷這個,也是任由他娘寵著他大侄子,不吭一聲。


    宋家老四家更慘,前麵三個哥哥再千辛萬苦兒子好歹都生了下來,他媳婦剛娶肚皮還沒什麽反應,生怕他媳婦和他哥哥們都一樣,死活懷不上,還隻指著老宋家風水變了呢,給他媳婦肚子裏送一個大小子,也不敢吭聲。


    當家男人都不吭聲,各兄弟的小媳婦敢說什麽,就這樣郝甜甜以老宋家大孫子的身份,吃獨食。


    可全家都喝野菜粥,就她一人吃蛋羹,她吃到嘴裏消化不良啊!


    尤其是她又不是真正的宋家大孫子宋軍,她心虛更是食不下咽。


    郝甜甜眼珠子直轉,主意一會打在她爺爺老宋頭身上,一會兒又盤算在老太太頭上,努力的回憶曾經看過的小說,一條一條從裏麵拎出來和老宋頭和老太太配對。


    她生下來就在廠子裏,大學也沒去農學院,韭菜和麥苗都分不清,指導老宋頭種地就pass掉。


    農家除了種地,就隻能養豬養雞,可她知道蚯蚓能人工養殖,可以喂雞喂魚,還可以喂豬,但是蚯蚓應該怎麽養呢?求百度,求網絡科普,在線等啊!


    幹了一天的活,累了一天,吃了飯終於可以歇歇的眾人開始男女分化起來,男人們都坐在條凳上聊天,女人們帶娃的帶娃,喂奶的喂奶,幹活的幹活,始終沒有休息的時間。


    天色漸漸變得黯淡,鄉下貧窮飯都吃不飽哪有閑錢點燈,在過一會等天黑下來,大家就回屋睡覺了。


    郝甜甜坐在四條腿小破凳子上,看著爺爺抽煙,看著奶奶指揮著嬸子們把家裏養的雞趕回雞圈裏,看著四個兄弟聊天打屁,家裏唯一的小閨女就跟隱形人似的除了幹活就是據葫蘆嘴。


    突然下午才聊過天的智能手機發出叮咚一聲。


    郝甜甜心下一緊,突然想起下午時分她奶奶走的時候嘴裏小聲的嘀咕,果斷的打開信息一看,頓時倒抽一口氣。


    【郝甜甜救命啊!你奶奶要把我扔到山上去喂狼!】


    郝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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