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從春天過渡到夏天。日照開始慢慢地變強,樹木的綠色也越發濃厚。當清風吹拂著樹木的時候,葉子的尖端上便會散發出閃閃的光芒,宛若光和綠的漣漪一般。像這種季節交接之際是我非常喜歡的。從春天到夏天,從夏天到秋天,從秋天到冬天,再從冬天到春天,不管是哪種我都非常享受。


    這僅僅踏出半步的感覺——。


    那時恰逢衣服換季,身上的衣服由深藍色的水手服換成了白色的水手服。第一次穿短袖水手服的時候,雖然大概能夠猜到是什麽感覺,但還是被這份輕盈的感覺所嚇到了。簡直就像是舍棄了一部分什麽似的。回過頭的時候,掛在牆壁上的深藍色的水手服映入了我的眼簾。仿佛是昆蟲褪下的皮似的。這樣子一直循環著蛻皮的過程,或許我也會一步步逐漸成為大人吧。


    母親不在之後,我還是和往常一樣去上學。雖然自己並不討厭也不喜歡學校,但如果僅僅是一點小感冒的話還是會去上學的吧。


    連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雖然有著其他目的,但是想去上學這一點是值得讚揚的。我一邊勸說著自己,一邊把腳踏上自行車的腳蹬子上,騎車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腳蹬子突然變得輕。對了,昨天健一君來的時候,好像是幫我把鏈子抹了油來著。僅僅是一點點油就能把這台破舊的自行車變得那麽給力。曾經需要站著騎才能騎過去的斜坡,現在的話坐著也能夠很輕鬆地騎過去了。


    真厲害真厲害。


    我心情愉悅地騎著車,不一會兒便到達了學校。感覺有些浪費,我還想繼續再騎2公裏。


    懷抱著這種急切的心情,我推著自行車走向了停車場,途中,在走廊上遇見了修老師。


    “老師早上好”


    我慌慌張張地說道,修老師也對著我笑了笑。修老師是我在心裏對他的稱呼。高萩修——自從我發現職員手冊上的這個名字的之後,我便暗暗地這樣子稱呼他了。


    啊啊,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呢。走進校門之後花了不到5分鍾就遇見了修老師。


    “早上好。川原你一大早就好精神啊”


    “因為自行車很給力啊”


    “嗯?自行車?”


    他的臉上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確實,修老師臉上表情總是變化無常的。心情好的時候會會大聲地笑,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一直沉默。給人一種小孩子的感覺。


    “在鏈子上抹油的話,自行車就會變得十分給力哦,明明我還想繼續騎呢,但是卻已經到學校了”


    啊哈哈,修老師開心的笑著。看來今天他心情不錯。


    “那幹脆在操場上騎怎樣?”


    “討厭啦老師。做那種事情的話大家都會笑話我的”


    嘛,那也是啦。修老師這樣子說著,點了點頭。


    “老師今天遇上了什麽好事嗎?”


    “哎?為什麽?”


    “總覺得老師今天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倒也不是什麽好事啦,隻是昨晚睡了一個好覺而已。啊,你別笑啊,擁有好的睡眠質量可是很棒的一件事啊。睡夠8小時的話,起床的時候頭腦會非常清醒,而且心情也會很不錯”


    明明隻是睡了一個好覺,就這麽開心地和我談話了。於是我也滿臉笑容地聽著他說這件事。話題的內容是什麽都無所謂,隻要能夠這樣子我就非常開心了。


    “川原你昨晚睡得怎樣”


    “不怎麽好,晚上總是很晚才睡”


    “你還是早點睡比較好哦。報紙上也有說吧,學習成績和睡眠質量成正比什麽的”


    “也就是說睡眠質量高的人的成績也會好嗎?”


    “嗯嗯,據說是這樣哦”


    “有點意外呢”


    “這隻是生活態度的問題罷了。隻要有規律地生活有規律地飲食有規律地學習的話,自然也能夠擁有好的睡眠質量了”


    “啊啊,煩死人了煩死人了”


    我一邊歡鬧地說著,一邊裝做用手塞住耳朵的樣子。看到我做出這樣的舉動,修老師也開心地對我笑了。此時此刻,我的心裏好像有很多東西在咚咚亂跳似的。


    哎呀,修老師發出一聲驚呼,然後慌張地看了下手表。


    “糟了,職員會議快要開始了”


    “老師記住不能在走廊上奔跑哦!”


    我向他開了個玩笑。


    “老師的話才不要緊咧!”


    修老師這樣喊著,竟然真的在走廊上奔跑起來。我一直注視著他那離我越來越遠的後背。僅僅因為這種程度的事情便會感到幸福,人類真是種單純的生物啊。啊啊,不對吧。或許隻有我才是單純的生物。


    我喜歡修老師。


    我喜歡上了一個30歲的,有家室的男老師。


    修老師應該是我第一個真心喜歡的男人。在與修老師相遇之前,我對男人總是懷有一些恐懼感。


    因為和我最親近的男人,就是這樣一個無賴。


    我所說的無賴,指的就是我那第二位父親。


    那家夥真的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廢物。


    因為長相十分英俊,說話也很溫柔,所以很受女性的喜愛。他對所有人都很溫柔,但是唯獨家人除外。


    那家夥戴著的麵具,實在是非常完美。


    每當和他人見麵,那家夥總是麵帶笑容地說話。他也不會過分談論自己的事情,更擅長傾聽對方的故事。如果對方是女性的話,他就會變得更加溫柔體貼。那份體貼讓對方感覺到,這並不是故意偽裝出來的體貼,而是與生俱來的。那也是一種才能。不管是誰都沒有識破他的演技。


    如果我能為奧斯卡男主演金像獎頒獎的話,我會將這座獎頒給他20次左右吧。或者終身持有該獎也行。


    就連我那為數不多的朋友都一下子被他騙到了。


    “美月你的父親真好啊,長得又酷。我家那位不僅拖著個大肚腩,而且還老是說那些無聊的事情,真是糟糕透了”


    每次她們對我說這種話的時候,我的心便忍不住悲鳴。


    最糟糕的應該是我家的父親才對啊!


    但是我實在是說不出那種話。家醜不可外揚這種觀念,即使是我這樣的中學生也還是懂的。況且,考慮到一直在忍耐的母親的話,便更加不敢說那家夥的壞話了。


    每當一回到家,那家夥的態度就完全變了個樣。


    簡直就是一個暴君。


    他常常因為一些無聊的事情而發怒,然後我和母親就被他當作出氣筒。在母親離家出走之前的那段時間,曾試過被他踹到在地。並且那多半是突如其來的。突然發出一聲巨響,然後母親的聲音便從怒吼聲變成了哭泣聲。那個時候,我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好,我像是被凍僵了似的一動不動。


    有一次,我忘記了是什麽原因了,母親朝他扔了一隻杯子。雖然沒打中那家夥,但是就在杯子碰到地板然後碎裂的時候,那家夥站了起來。他一躍躍過桌子,一邊將自己的怒氣撒向這個狹小的屋子,一邊突然猛抓母親的頭發。雖然母親像小孩子一樣大喊著“放開我!”,但是他卻絲毫不為所動,就這樣子把母親拉倒在地。之後那家夥還將母親正臉壓在床上,而且為了不讓她起來而用右膝蓋頂住她的後背,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上麵。這是那家夥一貫的做法。他很少毆打母親的臉和身體,而是將其推倒在床,將她的臉緊緊壓在床上。不管母親如何哭泣,即使明明沒有必要道歉但還是道歉了,但那家夥還是完全不為所動。在母親窒息而死之前,一直緊緊地將她的臉壓在床上一動不動。那個時候我還是呆呆地站著。即使知道阻止不了他,但是也想傾盡所能來阻止他。但是身體卻動彈不得。唯有覺


    得很害怕。在我眼裏,那家夥就和怪物沒兩樣。要是能夠重新來一次,我想我還是隻能夠呆呆站著一動不動吧。


    那家夥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毫不在意。每當年幼的阿孝向他撒嬌的時候,他都會大聲訓斥阿孝。


    “給我把這家夥帶走啊”


    對於那家夥來說,阿孝就隻是一個來曆不明的胖乎乎的東西而已。但是這個東西卻在花費著自己的錢,還剝奪著自己的時間。孩子什麽的,那家夥好像根本不想要。那家夥總是說,他隻是個意外罷了。也就是說,阿孝隻是個不被人期待的孩子*。(原句:“望まれない子”一般暗指意外懷孕……)


    在那家夥離家出走之前,曾經有一個女人打過電話過來。


    “久司在嗎?”


    拿起話筒的時候,話筒裏一下子便傳出這樣的聲音。久司是那家夥的名字。但是母親從來沒有喊過他的名字,而我也一直稱呼他為父親。所以,我一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心裏便嚇了一跳。


    “不在”


    我鼓起勇氣說道。因為現在那家夥正和母親一起出去了。


    話筒裏傳來哼的一聲。


    “真的?”


    “是的”


    話筒裏再次傳來哼的一聲。


    “你是久司的女兒?”


    “是的”


    啊啊,不對,我才不是那種人渣的女兒。我才沒有和他有血緣關係。但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即使內心感到十分憤慨,但我沒有說出來。


    對方也一直沉默著,一股不自然的沉默將我們兩人之間持續著。撇開母親不談,她應該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吧。


    “那就算了”


    她突然掛了電話。


    我想她應該是那家夥的情人吧。因為那家夥不可能去養情人,所以大概是她在包養著那家夥。如今已經17歲的我非常清楚,那家夥根本沒有錢去養其他人。他本來就是一個專吃軟飯的男人。隻是他吃軟飯的技術十分高超,所以才看起來不像是在吃軟飯罷了。


    雖然是個卑鄙而糟糕的男人,但是他總算是告訴了我一個真理。人絕對不是什麽美麗的生物。絕對不美麗


    僅僅隻有這件事我非常感謝他。


    最後一節課結束的時候,我快速地衝出校門。為了消除早上的怨念,我自由地騎著車四周亂逛。自行車的輪胎在柏油路快速滾動著,連我的情緒也被帶動著漸漸高漲起來。半路上我向右拐了個彎,開始著河邊的散步道前進。初夏的清風給人的感覺非常好。整個世界好像在閃閃發光一般。騎了將近2公裏遠,正當感到口渴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座圖書館。


    將自行車推進停車場鎖好之後,我幸運地發現休息廳裏麵安放著一台冷水器。雖然隻是間圖書館,但實際上也是是市裏麵的公共設施,所以這裏麵還附設有體育館。這台冷水器應該是提供給那些使用體育館的人吧。我一邊用手按住下垂的頭發,一邊側過頭來喝冷水。在年幼的時候,不知為何總是不能夠這樣子喝到水。每當嘴唇一碰到水,都總是不能將水送到喉嚨處。真是個沒用的孩子啊,母親經常因為這樣而嘲笑我。說起來,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會喝冷水器的水了呢。


    用冷水潤了潤喉嚨之後,我走進了圖書館。雖然市中央圖書館非常氣派,但是因為這裏隻是分館,所以這裏並不大。幾乎就和學校的圖書館差不多吧。在搖搖晃晃的書架旁邊走著的時候,幾個熟悉的文字映入了我的眼簾。九故事*,賽林格。(《九故事》(ories)是美國作家傑羅姆·大衛·塞林格的一部短篇小說集,裏麵一共包含著9個短篇故事)早些時候,修老師曾經說過這本書非常有趣。我抽出這本書,一頁頁地翻看著。就借這本吧。啊啊,糟了,忘記帶圖書證了。這裏的圖書證是很久以前辦的,現在我都不知道放哪裏去了。我看了看四周,周圍並沒有人,而櫃台的阿姨也正在工作中,並沒有留意這裏。


    我快速地抽了抽手,將書放進手提包中。


    我坐在分館前麵的小公園那修剪得很好的草坪上,慢慢地開始讀這本書。這本書十分陳舊,每次翻頁都會散發出一股古書的黴味。隻讀了3個短篇,我就已經一邊歎氣一邊將書收回到包裏。因為很久都沒看書了,所以總覺得很累。雖然也有些難懂的語句,但是,像是“康涅狄格那個身手敏捷的老頭”這樣的語句也非常有趣。讀完這本書的時候,必須得偷偷的將書放回去。


    一隻狗兒長長地伸出舌頭,氣喘籲籲地從我的眼前走過。因為很胖,所以走起路來顯得搖搖晃晃的,像是很辛苦的樣子。我抬頭往上看了看,黃色的保齡球瓶映入了我的眼簾。那是保齡球場的招牌。因為離我非常遠,所以看起來正好和真的保齡球一樣大小。但是實際上是大得多的吧。腦海裏想象著巨大的保齡球不斷滾動,然後擊倒巨大的保齡球瓶的情形。那真是太不得了。就連周圍的樓房也會被撞倒吧。


    咕咚咕咚。


    喀琅喀琅。


    咕咚咕咚。


    喀琅喀琅。


    我無聊地想像著,再次低下了頭。我麵前的這條河有些髒,但是河水流動的聲音和水麵上泛起的波紋給人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河的兩岸生長著茂密的雜草,每當風一吹,這些雜草便會一起低下頭。幾個孩子正在草叢中非常粗暴地跑跑跳跳。全部都是些男孩子。在孩提時代,我非常害怕這樣的好動的男孩。他們能夠輕鬆地在岩石上蹦跳行走,還能站在那細長的鐵棒的頂端。偶爾會從上麵隆重地掉下來,摔傷手臂和腳腕。雖然那個時候我覺得他們做的事情很傻,但是對於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的我來說,卻是有點羨慕嫉妒恨呢。我已經再也回不到那個可以胡所非為的時候了。僅僅5年,人就會改變很多。既得到很多,但也失去了很多。


    一旦開始思考這些事情,我的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騎自行車時那種暢快的感覺已經完全消失了。雖然這還算是不上憂鬱的程度。這當然和母親的離家出走沒什麽關係,因為我根本毫不在意這件事。


    啊啊,是這樣子啊,我察覺到了。因為我在正想著修老師的事啊。


    喜歡上某人並不是件壞事。甚至還會讓人覺得非常美妙。但是在另一方麵,確實也會使人消沉。比如,心願不能實現,但是不實現的話會更好之類的事。正因為是無可厚非的想法,所以才不可能總是快樂著的吧。


    但是,喜歡上老師什麽的,真是荒唐啊。


    這種戀愛根本不可能實現。


    況且他還有妻兒。


    對於修老師來說,我僅僅隻是一個學生吧。我和他的關係僅限於每周三次的國語課中的師生罷了。


    即使如此我還是喜歡修老師。


    我很欣賞修老師那手漂亮的板書,聽到他朗讀教科書的時候,我的心就會撲通撲通地亂跳。明明我不怎麽喜歡國語這門課,但是僅僅因為想被他表揚而將學習的重心放在了國語科上。因為戀愛的力量十分強大,所以自從開始上修老師的國語課以來,我的國語成績一直是優秀。


    突然察覺到麵前有一道黑影。


    “喲”


    我嚇了一跳,原來是健一君。


    “在幹什麽?”


    “唔,發呆呢”


    哎?健一君說道,然後在我的斜對麵坐下。


    “健一君你呢?”


    “我正在回家啊,這條散步道是近道來著”


    “是這樣子啊”


    回想一下的話,我甚至連健一君的家的位置都不知道。我和他認識了還不夠一個月。所知道的隻有學校和名字還有年齡而已。雖然我覺得那已經足夠多了。


    “健一君有喜歡的人嗎?”


    怎麽了啊,一下子就


    。健一君苦笑著。


    “為什麽要問這個啊?”


    咦。到底是為什麽呢?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的話,應該算是有吧,美月你呢?”


    “我也有哦”


    “他是個怎樣的人?”


    健一君說得有點急。


    “是學校的老師”


    向別人述說自己對修老師的感情,想想的話是還是第一次呢。明明也一直瞞著學校裏的朋友呢。啊啊,到底是為什麽呢。對方是健一君的話,就絲毫不設防了。不管是什麽事情……或許是他知道家裏的事,還知道貓的葬禮的原因吧。


    “但是他有老婆孩子了”


    “那還真的是段令人絕望的戀情呢”


    一下子被戳中要害,我非常失落。


    “嗯”


    “啊,不好意思。都怪我講話不經過大腦”


    “不,你說的是事實”


    我充分施展著糟糕的演技,不留情麵地大笑起來。


    我隻能這樣子糊弄過去了。


    “那位老師是什麽類型的人?”


    “唔,和wbs*的大石先生很像”(wbs,全稱:world business satellite,日本一個經濟節目)


    “那是什麽?”


    “有這個節目的啊。12頻道的深夜檔。雖然感覺像是專門播報經濟新聞的節目”


    “專門播報經濟新聞的電視節目……你看那種節目的嗎?”


    “之前偶爾打開電視的時候正在播嘛,畫麵還正好是大石先生,我覺得老師和他很像,於是就每天都開始看這個節目了”


    這是愛呢,健一君笑著說道。


    嗯,的確是愛呢。我也笑著回答。


    此時一條琥珀色的狗正路過這裏。健一君對著它伸出手的時候,那隻狗便迅速地跑了回來,用臉蹭著健一君的手。真是條既老實又和藹可親的狗啊。狗的主人,某位大嬸也向我們這邊折了回來。


    “多少歲了?”


    當健一君這樣問道的時候,大嬸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想她大概以為健一君在問她的年齡吧。突然被素未謀麵的陌生的男子高中生詢問自己的年齡的話,肯定會十分震驚吧。不過,健一君的詢問方法也真是太糟糕了。他沒有看著狗,而是直直盯著大嬸問的。


    而大嬸也好像馬上便意識到了自己的理解錯誤,有點害羞地說道。


    “12歲了”


    雖然狗十分可愛,但是害羞的大嬸也很可愛。


    “很老了呢”


    “嗯,已經是條老母狗了”


    健一君和大嬸開始閑聊狗的話題。這個與母親年齡相仿的大嬸彷佛對健一君很感興趣。肯定是因為健一君長得很像她那心目中的兒子吧。在我思考著的時候,狗狗把臉靠到我身邊。確實一副年老的模樣啊。真是條可愛的老母狗。我一邊說“好乖好乖”,一邊輕撫著它的後背的時候,狗尾巴的搖晃幅度便會增大。雖然我更加喜歡貓,但是狗也是挺可愛的。


    之後,狗狗便對著和自己道別的健一君搖晃尾巴離開了。我們一起笑著,注視著身後那隻逐漸遠去的背影。


    “不管是老師還是大石先生,他們都長的不漂亮,也不酷,就像那些囉嗦的大叔,即使是休息日的時候還會穿著惡心的開襟毛線衣的感覺”


    “嗬”


    健一君還在注視著狗的背影。


    它的尾巴心情很好地搖晃著。右邊,左邊,右邊,左邊——。


    “不但樣子很像,連周圍的氣氛還有性格也很神似。大石先生在休假結束後的星期一雖然很精神,但是到了周末的時候,他的心情便會變得很糟糕。明明是個播音員,卻老是會讀錯稿子。這一點給人的感覺真不像是大人。你知道,有時候星期一也會休息的吧?”


    “happymonday休息日*之類的嗎?”(happymonday:將一部分日本的國民節日的日期調到某個特定的星期一,類似於調休)


    “對對,即使那天明明是星期一,大石先生的情緒卻依然很糟糕。我覺得肯定是他被女兒抱怨了,所以才心情不好的吧。明明大家都在休息,可為什麽爸爸你要去工作不可呢,大概是被女兒這樣抱怨了所以才會那麽失落”


    即使不是大人的我,也會根據情況的不同而隱藏自己的情緒。即使很失落,但是也會裝作像沒事一樣。但是修老師和大石先生卻絲毫不會這樣做。


    “你喜歡他這一點嗎?”


    “嗯”


    啊,糟了。不知不覺地又在自誇喜歡的對象了。這不簡直就是一個思春期少女嗎。雖然事實確實是那樣,但是果然還是覺得十分害羞。健一君從剛才開始便一直在撕著雜草然後扔到遠處,被扔到遠處的雜草乘著清風在空中飄舞著。


    “你母親有消息了嗎?”


    “沒有哦”


    話題突然改變了,我稍微歎了口氣。


    “為什麽要問這件事?”


    “哎,我擔心是十分理所當然的吧”


    健一君坦率地對我說道。我混亂了。因為我早就不知道什麽叫做理所當然了。現在的感覺簡直和剛才被誤以為在詢問自己年齡的大嬸一樣。不過,說起來也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也說不定。


    但是,果然還是不太明白。


    在這之後,我也好健一君也好,都沉默了。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我想要是再來一條狗的話就好了。那樣子的話,還能問清楚狗的性別和年齡什麽的。


    “我該回家了”


    看來沒有狗要過來了,所以我也站了起來。


    “我也要回家了”


    “要來我家吃飯嗎”


    “不了,今天在家吃”


    那再見了,我說,然後騎上自行車正準備回家,但是突然我想起了一件事,於是我停了下來。


    “健一君!”


    “什麽?”


    “自行車變得好給力啊!”


    噢噢!健一君笑道。


    “不要騎太快了啊!會摔的!”


    “嗯,謝謝你!”


    自行車變得很輕很輕,就連回家的道路上的斜坡也能一下子騎過去了。其實不管是自行車還是人的心都是一樣的,都會因為某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變得輕盈起來——。


    那天夜裏,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已經11點7分了。我慌張地打開電視,坐在其正前方觀看。


    因為今天是星期五,所以大石先生已經兩次讀錯稿子了。我覺得他焦急地訂正自己的錯誤的那個樣子也非常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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