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支付寶搜7269594領紅包充值感謝支持正版麽麽噠  沈南瑗眼疾手快奮力抽走手邊桌布, 猛地罩向男人, 踩著凳子一個回旋將他踹倒在地,回身落在小女孩身邊猛地抱住她, 男人惱羞成怒嘶吼著糾纏上來,沈南瑗被逼著步步後退。


    數步外, 杜聿霖及親衛正被數十人圍擊, 自顧不暇。


    兩人對上目光,沈南瑗清楚看到了杜聿霖神情染上了一絲焦灼暴躁。


    木倉聲不絕,一點都不給人走神的機會。


    沈南瑗被徹底斷了後路, 眼一閉一睜,身上氣勢陡然轉換,多了一抹鋒芒, 實際就是豁出去了,拚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不拚真的是死得快了。


    “杜聿霖!”沈南瑗大叫了一聲, 陡地把孩子向他丟了過去。


    而她自己則縱身一躍。


    大堂裏的紅布條分布四周,是係著台中央的一尺寬銅球的。


    沈南瑗拽住了布條一頭,在右手腕上飛快繞了幾圈, 才豁出去地用力助跑飛躍而起。


    那一襲翩翩衣裙, 如飛升的上仙, 在半空中蕩過, 又輕盈踩過紅木柱子, 中央的銅球發出捧的巨響, 彩色碎紙與玫瑰花瓣應聲繽紛而落。


    如一場旖旎花雨,所有人都因為這一幕而驚呆了片刻。


    連那些刺客都愣住了,忘記反應。


    沈南瑗爭取的就是這一秒,杜聿霖因此得空換了木倉匣,在瞥見那一眼的驚豔同時接連開木倉。


    而一直未能擊殺杜聿霖的殺手似乎也惱火,加強火力,另有一名狙擊手從後方繞了過去。


    從杜聿霖的方向並不能看到,而在吊在半空的沈南瑗卻是看得清楚。


    杜聿霖旁邊就是那小女孩,蹲著身子瑟瑟發抖。


    沈南瑗喝了一聲“杜聿霖”,鬆開了布條,飛身撲過去將杜聿霖壓在了身下,連著滾了兩圈,手裏還不忘撈著那小女孩。


    該死的,她原本就打算撈小女孩出來而已,結果命都要搭上了。也顧不上其他,直接揀了地上杜聿霖死去隨從的短木倉牢牢握在手心,一盯一個,毫不猶豫開了木倉。


    砰砰、砰砰。


    槍聲夾雜心跳聲。


    沈南瑗很快找到了準頭,卻來不及感慨被迫學會的技能,當然也沒能看到杜聿霖盯著她時,眼睛裏那道詭譎的光。


    木倉托的後坐力震得她虎口發麻,緊繃的身體突然被人摟住了腰身。


    那人近乎貼著她耳畔啞啞低笑,“這麽快就想跟我同生共死,我還是很感動的。”


    不同於電視劇上救兵總是姍姍來遲,杜聿霖的軍隊在兩人彈盡糧絕之前衝進了梨園。重重包圍之下,殺手們很快被一網打盡。


    沈南瑗是被杜聿霖扶著起身的,剛才還沒覺得,這會兒腿發虛得厲害,要不是拽住了杜聿霖的衣領子攀住身體,就差點跌倒出糗。


    但也因此兩人貼得極盡,跟投懷送抱似的。


    沈南瑗緩了會兒神,想要推開他脫身,但一隻大掌卻控住了她的腰身。


    心急火燎趕來的許副官瞥見裏頭這場麵一身冷汗,再看見二少懷裏摟著的,眼珠子差點瞪突出來。


    這、這不是剛跟大少定下婚約的——沈家三小姐麽!


    “二少……”


    杜聿霖卻倏然沉下眸子。


    沈南瑗發現他目光正對著自己,唬了一跳,順著就看到了自己胳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彈痕擦傷的,沁出殷紅。


    “嘶——”終於後知後覺知道疼了,一張玉白的小臉褪去了點血色,默默忍受的樣子讓人瞧著就心疼。


    “許敞叫何大夫去康山別莊,立馬去。”杜聿霖冷聲下了命令。


    “是!”許副官立馬領命,心下卻越發驚了。


    沈南瑗當然也感覺很不自在,尤其是那隻手像烙在她腰窩那似的,滾燙滾燙的。“杜聿霖,我自己能行。”而且什麽康山別莊的,她才不要去。


    她硬是掙脫了杜聿霖的鉗製。


    結果,還沒兩秒,眼前一抹黑。


    失去意識前眼前唯一劃過的畫麵,是杜聿霖逼近的俊臉。


    熱,說不出的鬱熱。


    沈南瑗覺得好像又回到了上海六七月的正午,炎熱無風,大街上路麵蒸騰起的滾滾熱氣能把人烤熟似的難忍。


    忽而有一縷縷的涼意從旁邊散發出來。


    沈南瑗趨於本能的貼近,而那冷墩子似乎遠了點,她當即不滿地哼哼呻|吟了下,又扒住了,似乎中間搏鬥了幾回,最終心滿意足地抱住了‘冰箱’死不撒手。


    夜沉,沈南瑗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腦子浮浮沉沉發著懵,一側頭就看到男人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線條畢露,說不出的性|感誘|惑。而自己的手,正好死不死搭在某處,因為接觸而微微凸起。


    沈南瑗整個人如同觸電般縮回了手,‘咻’的從床上起身。


    原在沉睡的男人幾乎是在同一刻做出快速反應,不費吹灰之力扭住她牢牢控製在身下。


    從枕頭底下掏出的物件抵在沈南瑗太陽穴上。


    方想掙紮一下的沈南瑗頓時一動不動了,驚呼了聲,“杜聿霖!”雙手不由自主地舉起,保持投降的姿態。


    殊不料,這一舉動讓兩人肌膚完全貼合,沈南瑗這才驚覺自己夢裏以為的‘冰箱’正是——杜聿霖!整個人都陷入驚悚狀態,而一抹紅卻從臉頰蔓延至耳根,如傍晚天邊的火燒雲,緋麗旖旎。


    杜聿霖微微眯了下眼,那一瞬的冷冽似乎稍作收斂,卻並不對這一姿勢做出改變,“如果不是我收住了,你現在就是具屍體。”


    “你怎麽會在我床——!”沈南瑗聲音拔尖,微微帶著顫音,氣惱地讓她失去了理智,話並沒有說完,她便意識到這裏是個陌生的地方,她睡的也許是杜聿霖的床。


    不過她毫不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不管睡在哪兒,他枕頭底下一定會有把木倉,以他的警覺靠近者必死無疑。


    自己算是撿回一條命。


    沈南瑗卻絲毫不感慶幸,胳膊的牽扯隱隱作痛,她的餘光瞥見了白色紗布纏裹著的傷處,氣悶不已。


    抵著腦袋上的木倉口終於移開,沈南瑗的身體漸漸放鬆,這一放鬆卻讓她完全感受到了杜聿霖壓在身上的重量。“你、還不起來!”她咬牙切齒,眼神裏也不掩飾那幾分嫌棄與怒氣。


    杜聿霖還從沒被人這般對待過,他並未挪動,反而一手仍撐著床板,“之前是誰抱著我不肯撒手,恨不得獻身。”


    “你趁我昏迷,趁人之危!”沈南瑗麵色緋紅,死不承認地說:“總之,你在編造誣陷。”她對杜聿霖猶如蛇蠍避之不及,獻身個鬼!


    杜聿霖挑眉:“衣服是你強扒的。”


    沈南瑗扭臉,明擺著表示——你繼續編。


    杜聿霖叫她給氣樂了,伸出手。


    沈南瑗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一躲。


    杜聿霖眼神微暗,仍是貼落在了她額頭上,“燒退了,有點涼,大夫說你今日受驚嚇過多,風寒所致。”


    沈南瑗微愣,難怪覺得腦袋一直發昏不舒服的。但這動作又有些熟悉,好像夢中有人也如此反複做過。


    “你照顧我?”沈南瑗覺得得出這個結論的想法非常可怕,也非常的匪夷所思。


    杜聿霖被她那直勾勾的直白眼神盯得微微側了過去,“在梨園,算你救了我。”


    沈南瑗的眼眸倏然亮了起來,這算歪打正著嗎?


    可欣喜來不及放大,就聽杜聿霖又說:“但也不能排除是你故意為之,與人串通。”


    “怎麽可能!”沈南瑗嗤笑出聲,“杜聿霖你是不是疑心病重到了以為全世界的女人不是想要你命就是想要對你獻身?”


    杜聿霖的眉頭一蹙,這個女人居然敢對他冷嘲熱諷。


    倏然陷入沉默,空氣裏的溫度有升溫的趨勢。


    杜聿霖坐起,並不介意裸露上半身。


    軍服裏的白色襯衣被扯壞了紐扣,他不會再穿,而今晚的事,在那隻柔軟小手伸入他襯衣裏時就往他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了。


    “在找到足夠確鑿的證據證明之前,委屈沈三小姐在這裏住一陣。”


    沈南瑗的眼睛瞪大,“你這是非法囚禁!”


    “非法?”杜聿霖回首,微挑的眼尾明擺著在說他就是瀧城的法。


    沈南瑗心下一沉,猶如墜入冰窖,看著周遭陌生卻又熟悉的陳設,古樸的沉香木架,琺琅瓶,還有牆上掛著的名畫玫瑰……這裏是康山別莊?!


    ——原主就是在這裏成了杜聿霖的金絲雀,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再也無法逃出少帥的手掌心。


    她根本就不會拉,拉出來的聲響簡直難聽極了。


    沈南瑗捂著耳朵,翻一個身,徹底醒了。


    這時,樓下的西洋鍾有規律地敲了八下。


    沈南瑗在床上賴了好一會兒,望著那雕花的大床,紗幔輕垂,還是覺得這一幕很荒唐。


    李氏進來的時候,她就那麽睜著眼躺著。


    因為思緒混沌,眼神顯得迷離慵懶。


    一頭烏絲纏纏繞繞在枕邊,襯得肌膚白嫩剔透。


    “醒了可得起來了,老爺在下麵等著,說是要帶你一塊出門。”李氏輕聲道。


    沈南瑗歪著頭看向李氏,“爹說了要帶我去哪兒嗎?”


    李氏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下,“早上的時候督軍府來了人,說是請老爺過去。”


    “杜督軍呐?”沈南瑗喃喃,手指勾纏了發絲轉了轉,不知在思忖什麽主意。


    李氏正要說點什麽,見女傭進來就沒說,果然是來請沈南瑗的。


    沈南瑗本來就沒了睡意,不費什麽功夫就把自己收拾好了。


    裙衫還是包袱裏帶來十成新的,收腰做得不好像是孕婦裝,她自己動手用絲帶如穿針引線般弄了個小花扣,一下變得不同。


    原本還愁沈南瑗沒得體衣裳,李氏看了看自己翻箱倒櫃找出來的,不由失笑,收了起來,卻被沈南瑗眼尖發現。


    “這衣裳……”


    “前些年給我妹子做的,結果沒想到她用不上了,也就沒機會送出去。”


    沈南瑗自然察覺到她語氣裏的低落,轉而問:“是要送我的麽?”


    “要是你不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沈南瑗怎麽會辜負她的善意,兩套衣裳的料子遠比她身上要好多了。


    李氏很是喜歡她這般直爽,展了笑靨,眉眼也跟著生動起來。


    “我幫你梳妝?”


    沈南瑗拿自己的頭發沒轍,正好有人幫忙,就放任去。“謝謝三姨太。”


    這一答應,就上了賊船。


    李氏完全把她當作了洋娃娃,身邊侍候的冬兒從她那搬來了不少化妝品。


    沈南瑗之前就是做雜誌,涉及這方麵,但親眼見了複古的化妝品還是挺新奇的。


    小支的丹祺口紅,還有鐵盒裝的西蒙香粉蜜、指甲上光液、粉蝶霜……


    她看得稀奇,李氏已經拉著她坐在了老式的花梨木梳妝台前。


    陽光透過窗子洋洋灑灑落下,空氣裏飄來秋桂的淡淡甜香。


    鏡子前的少女,雙頰紅潤細膩,一頭烏絲如瀑布垂在肩後,巴掌大的小臉不施粉黛素淨可人,眉眼間藏不住的靈動秀氣。


    十五六的年紀,最是天真無邪。


    李氏與鏡子裏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對望著,不由心中發軟。


    青絲細挽,隻留有一小撮長長的垂在右側編成一股細細長長的辮子,再繞回用點翠蝴蝶發卡別住。


    冬兒替她抹了點腮紅,隻一點,就如粉霞暈染,很是增色。“三小姐真好看。”


    她對著鏡子驚歎。


    這也恰是沈南瑗心底想的,原主的底子當真是好得沒話說,無怪後來得了瀧城第一美人稱號,眼下就可見一斑。


    過了約莫大半個鍾頭,兩人才一塊下了樓。


    底下原本等得不耐煩的沈黎棠在看見沈南瑗的那刻,什麽怒意都消了,看得呆了。


    李氏有一雙神來之手,給沈南瑗描了個淡妝,螓首蛾眉,效果卻是極好的。另還別有心意地在沈南瑗袖子上繡了兩隻翩翩細蝶,小小的,仿佛不經意停駐,在舉手投足間,搖曳風情。


    “爹。”沈南瑗過去,乖巧喚了一聲。


    沈黎棠此時也是一身正裝,外麵罩了件青墨色大風氅,裏麵是白色豎條紋的西裝,搭配同款領帶,領夾一絲不苟,上衣的口袋上墜著塊金表,金表鏈子泛出金光,派頭十足。


    “爹今天真帥氣。”沈南瑗毫不吝嗇地誇讚道。


    這幅小女兒神情,如今這年紀做起來一點都不矯柔造作,反而有點憨憨的,十分可愛。


    沈黎棠很是受用,再看沈南瑗心底不止一丁點滿意。


    這麽一打扮,當真看不出一點鄉下養著的痕跡,就是比城裏那些名媛淑女都沒差了去。


    沈芸芝叫眼前這父慈女孝的畫麵刺激,沒忍住哼出了聲,剛好沒人說話,引起了注意。


    沈黎棠掃了過去,“芸芝,你對你三姐的話有什麽異議?”


    沈芸曦飛快踩住了沈芸芝的腳,又挪開,“是我不小心踩到妹妹。我覺得爸,你比電影裏的黎祥還要帥!”


    沈黎棠還是挺喜歡這知書達理的大女兒的,故此她說話就不追究真假了。


    而沈芸曦一身粉色洋裝,溫婉大方,儼然是個大家閨秀。


    “芸曦也一塊,走吧,別讓督軍那邊等。”


    沈南瑗原以為就帶她一個,看著半路殺出來的大姐,眸子染上狐疑。


    難不成昨個蘇氏受刺激太大,為了不讓她如意,想讓沈芸曦嫁給督軍那個傻兒子?


    她是沒有什麽意見的,她誌本就不在此,無非就是被困這裏,借用一下“嫂子”的名分,壓一壓那個狂妄的杜二少。


    隻不過,她要是沒了用處的話,蘇氏不定得攛掇沈黎棠怎麽對待她……


    “妹妹,我習慣坐後麵,你坐前麵好不好?”沈芸曦回頭問她。


    沈南瑗點了點頭頭,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沈公館門口,蘇氏目送沈黎棠帶著倆孩子離開,尤其在看到沈南瑗不得已獨自一人坐在前麵時浮現出了一絲淺淡的笑意,眸子裏還閃著得意的精光。


    不枉費昨個費了半夜,才磨得沈黎棠同意帶上芸曦。


    芸曦不愧是她的好女兒,稍稍點撥,就表現得令人非常滿意。


    況且等入了督軍府,沈南瑗就曉得厲害了。


    隻是她回想起,方才見到沈南瑗時的情景,心底浮起一層隱憂。


    沈南瑗的容貌跟白氏有七八成像,那白家是怎麽敗的……她突然不敢往下深想。


    從沈公館開車到督軍府,花了不到二十分鍾,沈黎棠撥弄著懷表時,沈南瑗瞥了一眼,就老老實實跟著下了車。


    看著門前那熟悉匾額,沈南瑗心裏有些打鼓。


    聽說杜聿航是個傻子,饒是有心理準備,她也擔心自己一會兒會不會受驚。


    杜督軍今日特地留在府中接待沈黎棠,對沈黎棠來說是莫大榮幸。


    在瀧城地界,說杜督軍是土皇帝也不為過,但凡沾點親都能得到不凡好處。


    沈黎棠跟著傭人進門,還不忘回頭叮囑兩個女兒別亂走,也別惹出亂子。


    “爸放心,我知曉分寸的。”沈芸曦應聲,即便是對這地方好奇也始終表現落落大方。


    而沈南瑗亦步亦趨跟著,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天把杜聿霖敲昏的一幕。


    晃個神的功夫就看到沈黎棠略有不滿的蹙眉,當即道,“我會跟緊大姐的!”


    “……”沈芸曦輕挑了下眉,有種被拉下水的錯覺。


    “沈先生,太太請兩位千金去花園喝茶,聊聊天兒。”畫琅得了杜夫人的吩咐,在沈黎棠去督軍那裏前攔截到了人。


    沈芸曦抿了下嘴角,眼裏掩過一抹精光。


    杜夫人,就是杜聿霖的親生母親,督軍府的主母。


    沈南瑗則暗暗蹙了下眉頭,那位杜夫人……回想起書裏零星的片段,她可是認定是原主勾引了兒子,作妖作個不停。


    這回換作杜聿航,又不是親兒子,自己應該不至於那麽倒黴吧?


    畫琅在前麵帶路,實則也在暗暗打量她二人。她是夫人的心腹,自然要替夫人看得仔細。


    這沈南瑗容貌出色近妖,八字與大少相和,另一個看起來倒像是端莊的淑女。


    “聽聞夫人和二少母子感情深厚,為了夫人喝上一壺好茶,就連西洋的伯爵紅茶都搜羅來。我知道夫人好茶,特意帶了點自己製的。”沈芸曦示好地拿出一小罐子茶葉,包裝仔細,顯然花了心思。


    又取了一盒,“這是大少和二少的。”


    沈南瑗看她像變魔術似的拿出幾個罐子,以及提到杜聿霖時那一抹並不顯眼的紅暈,一下回過味來。


    “沈大小姐真是客氣了。”畫琅笑盈盈的,目光落在了那罐子上,“夫人好茶,卻有點癖好,那就是隻喝二少送來的。”


    她頓了頓,又道,“大少倒是喜歡,二少那就算了,他沒有喝茶的習慣。”


    畫琅隻收了一罐子,轉手就給了旁人讓人拿去大少院子。


    還不忘特意叮囑是沈家小姐的心意。


    “這……”沈芸曦咬唇,麵上劃過一抹驚慌,隻是送出去的就再拿不回來。


    萬一教人誤會……


    沈南瑗倒是察覺了沈芸曦的心思,心底暗忖自己費盡心思想逃離的火坑,偏就有人一股腦的往下跳。


    杜聿霖那變態有什麽好的!


    畫琅引著人到了花園,不過空無一人。


    她招呼二人:“夫人方才還在,估摸有事離開,兩位先等等,我去泡茶。”


    沈芸曦道謝。


    沈南瑗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


    偌大的花園裏,就剩下姐妹二人。


    沈南瑗瞥見桌上色澤誘人,還十分精巧的糕點,忍不住拿了一塊。


    “主人家都不在,你就吃上,怎麽這般貪吃的!”單獨相處,沈芸曦雖然維持著麵上笑意,可語氣裏仍是泄露一絲嫌棄。


    “既是招待,那就是可以吃的,大姐要不要也吃一塊,這紅豆糕糯嘰嘰的很好吃呢!”沈南瑗仗著年紀小,天真嬌憨捏來即是,心思卻活泛的很。


    照杜夫人的心性,保不準在哪個角落看著呢。


    她不裝得傻一點,讓人放心點怎麽行。


    沈芸曦推開了那塊紅豆糕,“你自己吃罷。”再看她那憨傻樣,心想果然是鄉下土包子,連個糕點都覺得稀罕,怪丟人的。


    可就這麽看著,她心底突然有了主意。


    杜夫人早前留過洋,最喜歡的就是這些個精致東西,手腕上的瑞士表品牌正是由《不愛江山愛美人》成名的童月娟代言。不過杜夫人手上和市麵上的不同,是鑲了無數顆小碎鑽的,完全純手工定製,價值自然也不可比。


    現在那手重重拍在書桌上,氣憤不平,“讓那小賤人跟我一塊操持聿航的事情,就憑她那個賣魚的爹,也配跟我提一塊兒麽!”


    “夫人您先別上火,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六姨太剛過門沒多久,督軍寵……”她斜到了夫人狠厲眼光當即收住口,又轉了話題:“督軍要您和六姨太操辦大少婚事,那這樁婚事當真是板凳釘釘沒的回轉了?”


    “回?”說起來杜夫人越發沒好氣,正主兒都抓著人家小手不撒開了,還轉個什麽,她隻要一回想起督軍當時的滿意勁兒就一陣頭疼。


    她急急出聲道:“畫琅,你把你撿的那信給我。”


    畫琅連忙把在花園裏撿到的信遞了過去,“這是那位大小姐掉出來的,可上頭的名字卻是那位三小姐的。”


    杜夫人本就信命理這回事兒,拿了仔細研看,越看越不對勁。


    她打開了抽屜,拿出沈黎棠送來的八字一比對,完全風馬牛不相及。“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應該沒這個膽子蒙騙吧?”畫琅說的是個疑問句。


    正是這時候,杜聿霖在外麵叩了叩門。


    “媽,在歇著麽?”


    畫琅聽出聲音主人,立刻轉了話頭,輕快地說:“夫人,今天二少回來得早,可要及早準備晚飯?”


    “嗯,去吧。”杜夫人把那紅紙飛快收起,一邊應了杜聿霖,招呼人進屋來,“你上回拿來的西冷紅茶怪好喝的,我送了馬太太那兒兩盒,剩得不多,回頭再給我捎點來,用得上。”


    杜聿霖卻沒有閑話的心思,開門見山直問:“大哥和沈家那姑娘的婚事定了?”


    杜夫人怔愣,“定了,怎麽了?”她似乎是覺得有些奇怪,又說:“這事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你父親那裏早有盤算,如今見上一麵,不過是商定具體的事宜。”


    杜聿霖明顯臉色不大好,“我不是說了,任何人都可以,就那沈家姑娘不行。”他站起身直視杜夫人,眼神裏那一瞬的陰鬱無所遁形。


    杜夫人打心底裏駭了一跳,他這副樣子讓她想到十幾年前他養的那隻小貓死那會兒。那小貓很通人性,也愛黏他。督軍怕他玩物喪誌,趁他不在就把那貓給斃了,回頭聿霖放學回家一個人什麽話也沒說,就在後院埋小貓屍體。


    應該說,自那之後杜聿霖再沒提過要求,性子倒是越來越剛硬,跟他爸幾乎是一樣。


    杜夫人歎氣:“你爸決定的事,你覺得有更改的餘地嗎?”


    杜聿霖麵無表情,頭部微不可見的劃出弧度,似乎是向杜夫人致意告辭,一聲不吭就抬腿離開。


    畫琅守在門邊:“二少,廚子備下了您愛吃的菜,您這麽快就要走了麽?”


    杜聿霖連看她都沒看一眼擦身而過,裹挾著一身森冷寒意。


    畫琅怔怔,回過頭就看到了佇立在房間裏的杜夫人,呐呐喚了一聲:“夫人……”


    “隨他去。”杜夫人的聲音有些沙啞,氣聲弱了下去,她站在窗子前,正好能看到杜聿霖邁出去的頎長身影。


    “我這個當媽的能不為了他好,可、可你也得體諒我的難處啊。”前半句像是對畫琅說的,可後半句就轉了杜聿霖。


    似乎不是她該聽的,畫琅低垂下腦袋,暗自解讀。


    “夫人,您上回不是讓我去找算命的,這生辰八字改沒改套不出話,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位沈副部長的夫人前後去了兩三趟,對這事兒格外上心。”


    “你的意思是……”


    “那位夫人還合了二少和沈家大小姐的八字,所以今兒掉到這兒的八字,指不定是誰的。”畫琅附在她耳畔悄聲說道,唯有自己知道那一刻聲音有多惡毒。


    杜夫人的眼眸陡然一沉,確實也沒想到有人會把心機用在她身上,看起來還是有備而來,頓時對沈黎棠這大女兒再沒了好感。“做父親的賣女求榮,做女兒的攀龍附鳳,一家子什麽玩意兒。”


    杜夫人闔眸,像是疲倦,“行了,我知道了。”她又想到了杜聿霖出門前那古怪態度,總覺得有些不大妙,“算了,不想這些了。這事既然定下了就早點操辦,不管大事小事都仔細著點兒,別落人口舌。”


    “噯。”


    ——


    沈南瑗是一大早被熱醒的,原該是秋天了,不知道天氣怎麽又返熱,悶得不行。


    她又衝了個澡,穿戴好才施施然下樓。


    周六休息。


    沈黎棠和蘇氏正興奮說著什麽,看見她下樓,熱情招手道:“昨兒個睡得好不好?”


    沈南瑗搖頭,擱在桌上的手腕適時露出一截,正好是昨兒個被杜聿航掐紅的印跡。默不作聲的小可憐包模樣。


    果然,沈黎棠一看這個就瞪了沈芸曦一眼,後者眼睛紅紅的,似乎已經哭過一頓。


    “老爺,您看這款如何,樣子簡單大方,又不落了俗套。”蘇氏連忙溫柔挽住了沈黎棠,兩人選的恰是沈南瑗婚禮需要用的請帖。


    沈南瑗拿湯勺舀著熱粥,明白這事是真的定下了,而且日期就在兩個月後的八號,黃道吉日。


    正走著神,手腕似乎被人拿捏住了,不過動作輕柔。


    沈南瑗順勢看了過去,就看到李氏有些擔憂的神情,“是那杜家大少抓的?怎的——”這麽野蠻?


    “他不是故意,不過還留存著小孩心性,沒注意手勁兒。”沈南瑗替杜聿航辯解,此舉得到了沈黎棠抽空投來的一記欣慰目光。


    “都說沈家大少智商留在了七八歲,看樣子是真的咯?那不就是個傻——”沈芸芝則要口無遮攔的多,沈芸曦要攔都沒攔住。


    沈黎棠當即一拍桌子,“吃飯還堵不上你嘴!要不想吃就幹脆別吃了,跟你姐一塊去學院幫忙。”


    “我還沒吃……”飽。


    沈芸芝一縮頭卻是不敢說了,她知道說自己又說錯話了,瞥見姆媽不高興的臉,隻得蔫巴巴放下飯碗跟著大姐出門。


    沈黎棠似乎還不解氣,其實也是礙著沈南瑗在,偏偏沈南瑗從坐下就沒有多說一句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昨天在車裏的那番話聽了進去。


    再瞧著那張神似白氏的臉,就好像狂風暴雨裏的一朵小白花,柔弱無依,配杜聿航……唉,他又歎息了一聲,心底愈發不是滋味。


    “爹,我今天想出去轉轉。”沈南瑗似乎和沈黎棠心意相通,在他希冀她能提出什麽要求來彌補一下心裏愧疚時就提了出來。


    “該采買的自然有人采買,你這親事都已經定下,剩下日子應該跟著……”蘇氏立馬接口,突兀看到了沈黎棠變幻了的臉色,意識到自己似乎太過於冒進了,心思一轉,換了個說辭:“督軍府有督軍府的規矩,越是名門望族規矩就越多。老爺,您說是不是?”


    沈南瑗吃了半碗魚片粥,差不多是個半飽,似乎才意識到自己這請求令‘父母’不合,她稍稍低垂腦袋,情緒不如剛下來時那會兒明媚。


    沈黎棠當下就心軟了,“該學的是得學,不過也不急這一刻。”他頓了頓,正要繼續就看到沈南瑗望著李氏的方向,臨到嘴邊的名字就改了,“那就讓三姨太帶南瑗出去逛逛,梨園看看戲也不錯,出去玩身上帶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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