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是這麽嚴重的。”顧允之給人捏著肩膀, “不喜歡就不喜歡,我們不和定遠侯府來往了, 您不要生氣了。”


    敬親王妃美目掃了人一眼,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當然了。娘才是最重要的。”顧允之麵上極為真誠, 心裏想的則是,到時候實在不行就去求一道聖旨,自己“不情不願”地娶人過門好了。


    “你看看我這樣的力道成嗎,要不要再加重一點。現在皇叔還沒有給我安排什麽事情,我有空就多過來陪陪您好了。”


    “淨會拿一些好話哄我玩。”敬親王妃板著一張臉,語氣倒是緩和了。


    顧允之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她所做的一切也隻不過是希望人以後的人生能偶順遂。


    薑家的那個小姑娘她不是不喜歡, 可是人太過聰慧了, 而自己的兒子又這麽巴巴地瞅著人, 以後若是真的娶進門來, 豈不是人說要如何, 這府中便會如何。


    再者說,多年前薑家做的事情也真的膈應人,就算是現在她的心裏都過意不去。


    好姑娘又不是沒有的,她的府中就有一個, “你覺得湘湘怎麽樣?”


    顧允之手上的力道沒有半分的輕減,漫不經心地回著:“挺好的, 母親若是喜歡的話, 可讓她在府中多陪陪您。”


    “也陪不了多長的時間, 畢竟她也這麽大了, 到了要嫁人的時候。”敬親王妃終於將話題給繞了回來,“要我說啊,將人留在府上是最好的。”


    “那可不成。”這次顧允之倒是有了反應,迅速地說:“自古就沒有姑侄兩嫁給一個人的說法,這樣不是讓別人白白看了笑話嗎?”


    她明明就不是這個意思!敬親王妃氣不打一處來,戳著人的額頭,“說什麽胡話呢!我是說你和湘湘。”


    “我和湘湘隻是表兄妹,一輩子都是。”顧允之的神情嚴肅了幾分,“您若是覺得無聊,想留人在府上住多久都是成的。”


    “她是給你下了什麽蠱?”敬親王妃神色複雜地看向人,“你知道你十七叔最近回來是為了什麽事情嗎?太後已經下了決定要將薑明月許配給人,之前太後也問過她的意思,她都是同意了的。”


    “她不會的。”顧允之沒有多少的表情,“我相信她不是這樣的人。”


    “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她,她說什麽我都是相信的。除非她當麵和我說,否則別人我都是不相信的。”顧允之垂眸,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敬親王妃的麵前,撩著衣袍直直跪了下去,“娘,我想請你去定遠侯府提親。”


    “啪”,清脆的巴掌聲想起,敬親王妃的死死地抓住桌角,渾身都在發顫,“你再說一遍!”


    “我想請您去定遠侯府提親!”顧允之一字一頓的,眼底一片堅毅。


    “你死了這條心,難不成你還想傳出叔侄兩為了一個女人大打出手的事情嗎!”敬親王妃將桌子重重一拍,“明年你舅舅一家人便會到盛京來了到時候將你和湘湘的事情定了下來。”


    “我不會娶她的。”顧允之自己站了起來,大步地朝著外麵走,“您若是不怕成親的時候沒有新郎,您盡管安排。”


    敬親王妃看著人離開的背影,直接抄起手邊的茶盞朝著地上砸去,眼角的餘光卻不小心看見站在暗處的女子,也不知道人將話聽去了多少。


    她年輕的時候傷了身子,等生下顧允之之後便沒有再要孩子了,所以真的將楚湘湘這個侄女當做親生女兒一般對待。她向人招招手,喚了一聲,“湘湘,過來吧。”


    “姑母。”楚湘湘還沒有開口,聲音就已經是沙啞了。


    她一下子就跪在了敬親王妃的麵前,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小獸,貼著人的手背,“是不是湘湘做錯了什麽,表哥才這樣討厭我?”


    “沒有,你很好,他現在隻是被外麵的人迷惑了,不知道所謂的好歹罷了。”敬親王妃憐惜地拍拍人的手,“放心吧,定遠侯府和恭親王府的親事都是確定好的,等人成親了之後,他有該死心了。”


    楚湘湘眼中滾出熱淚,眼神卻漸漸變得怨毒。薑明月,遲早有一天我要將你狠狠地踩在腳底下!


    ——


    今日的盛京竟然比過年還要熱鬧,大街小巷的無人不在說丹陽公主和杜國公府大爺偷情的事情。一夜間,關於兩個人是如何認識、如何看對眼、又如何人私通細節都被人編造了出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是自己親眼看見了一般。


    丹陽公主和杜家大爺本就是高調的人,兩個人都是和皇家有牽連,平民百姓對於那皇親國戚中的豔色傳聞無不是狂熱的,甚至有說書的先生直接將這件事情當成了評書,在眾人的追捧中抑揚頓挫地道來。


    衛登從煙柳巷子中出來的時候,剛好聽見了人的那一句,“可憐那駙馬爺啊,白白替人養了十幾年的兒子,都不知道自己的頭上戴著這樣一頂綠帽。”


    他有些疑心,在聽見丹陽公主的名字之後,頓時怒不可竭,直接衝到人麵前揪著人的衣領,手臂上青筋突起,對著人的臉上啐了一口,“你放屁!要是在亂說的話,小心老子撕爛你的嘴!”


    說書先生見人蠻橫,心中已經生出膽怯來。但是這麽多人看著,他又不能認慫,挺著胸膛,梗著脖子,“我怎麽就亂說了,那天在杜家,丹陽公主和杜家大爺被當場抓住的。”


    衛登渾身一震,臉漲得通紅,“老子今天就打死你這個爛人。”


    隻一拳,說書先生半張臉都發木,鮮血緩緩流下,才察覺到疼痛。他本能地想要往地下一蹲,抱頭逃竄。但是周圍聽書的人一下子衝了上來,團團圍住衛登,紛紛指責。


    他才大了膽子,墊著腳扒開人群衝衛登挑釁著:“你這麽生氣幹什麽,難不成你就和那被帶了綠帽的駙馬爺一樣,家裏的婆娘也給你染綠了!”


    “老子要殺了你!”衛登雙目欲眥。


    衛登少年得意,也曾經是盛京城中的好兒郎。尚主多年,那些雄心壯誌就變成了一杯苦酒,慢慢飲下,肝膽都是苦的。


    現在那些苦楚和鬱憤都變成了滿腔的怒火,丹陽那個賤女人毀了他的仕途不夠,現在居然還偷人,讓他成了全盛京的笑話。


    他提著劍去的單陽公主府的,因為身上的戾氣太重,竟然無一人敢上前去阻攔。


    抓住一個丫鬟,嗬斥,“那毒婦現在在什麽地方。”


    丫鬟腦子一懵,下意識地指了指後院的方向。


    衛登將人一推,直接往後院闖去。


    丹陽公主身邊的丫鬟自小都是生活在深閨中的,沒見過什麽大場麵。現在見一個男人忽然提著長劍闖進來,小臉頓時被嚇得一白,手上有什麽東西已經不重要了,直直往身後躲著。


    院子的尖叫聲和瓷器雜碎的聲音攪和在一起,衛琳琅端著藥碗問身邊的嬤嬤,“外麵怎麽了?”


    下一刻她看見來人,震驚出聲,“父親,你怎麽回過來?”


    她這才注意到人的手中提著長劍,“你這是做什麽!”


    “我要殺了這個毒婦。”衛登看見人眼睛都泛紅,走上前去。


    衛琳琅見事不好,直接跪了下來,哀求著:“父親,娘親現在身子不好,一直病到現在,有什麽事情等人病好了再說,成嗎?”


    “你給我讓開,我今天必須殺了這毒婦。”衛登現在哪裏能夠聽得進去這些,腦子裏全都是那些粗鄙小民的嘲笑。


    丹陽公主聽見動靜悠悠轉醒,猛地咳嗽了兩聲,然後轉過臉,麵上如死灰一般,“衛登,你要是有本事今天就殺了我啊!”


    她最後的幾個字是抓著被褥,拚盡了全力從嗓子裏嘶吼出來的,“這天下誰都能指責我,就是你衛登沒有這個資格!”


    “娼婦,你還有臉!”衛登大怒,一劍劈向黃花梨桌子,桌子應聲碎成了兩塊。


    所有的聲音頓時消失幹淨。


    就在此時丹陽公主突然發出了詭異的笑聲,那笑聲讓人發毛,“我怎麽沒臉?衛登,當年是誰求到我父皇的麵前,說會娶我,會一輩子都對我好的?可是你自己都做了什麽事情,成親三個月,你便納了美妾來惡心我。我是娼婦又怎樣,你還不是一個靠著娼婦活下去的人!”


    “我要殺了你!”衛登舉著長劍就要對著人砍過去。


    衛琳琅死死地抱住人的腿,哭著:“父親,不要!”


    “你攔著我幹什麽!”


    “琳琅隻有這一個母親,您若是有是什麽怨憤,就出在琳琅的身上好不好?”衛琳琅哭得不成樣子,“阿弟已經沒了,琳琅不能再沒有娘親了。”


    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也圍上去阻攔。


    衛琳琅的哭喊聲一句句地傳進丹陽公主耳朵裏,她原本麻木的心次才漸漸蘇醒過來。


    對了,她還不是什麽都沒有,她還有一個女兒的,怎麽能就這樣輕易認輸的?


    她還是有翻盤的機會的,她一定要找出是誰在後麵陷害她的。


    一定是薑家人的!她一定不會放過人的!


    丹陽公主撐著自己的手,艱難地坐了起來,過往對於這個男人的愛戀全都磨耗幹淨。


    她冷冷地看向人,“你來殺我啊,殺了我之後你衛家貪墨的賬本可就被送到宮裏去了。我就算是死了,也會拉著你整個衛家陪葬!”


    看見人暴怒卻不得不隱忍的樣子,她的心中一陣暢快,“你幫我一件事情,事情成功了之後,我就將衛家的賬本還給你,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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