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秀才牌坊?”老趙頭敲了敲手中的煙杆兒, 擰著眉頭看著眼前的村長。


    這村長自然也是姓陳, 說起來還是老陳氏的族兄, 雖說關係離得比較遠了, 但一直以來的感情卻還不錯,偶爾還有走動, 對他們趙家也頗有照顧。


    陳村長樂嗬嗬的點了點頭,說道:“可不是嗎,我去衙門問過了,雖說秀才牌坊衙門是不給牌坊銀子的, 但走走關係還是能夠批下來。”


    這話的意思老趙頭倒是聽明白了,感情衙門是不給造秀才牌坊的, 也是, 一般不都是說舉人牌坊進士牌坊, 秀才牌坊少之又少。


    但是陳村長覺得陳家村能出一個秀才已經不容易了, 誰知道將來趙九福能不能考中舉人呢, 這會兒趁著官老爺對他讚譽有加,先把牌坊給造了,好歹也是村裏頭的一件大事。


    陳村長是真心覺得能造牌坊就是大好的事情, 從此之後他們陳家村也能改頭換麵了,不說別的, 村裏頭的姑娘小子出門說親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老趙頭想的卻更多一些, 他跟陳村長不同, 對兒子趙九福以後能夠考中舉人還是帶著幾分希望的, 畢竟兒子現在才十歲啊,總不可能一直蹉跎吧。


    這般想著,他就說了:“老兄,我也知道你的意思,知道你是為了咱家阿福好,但前兩日我見著官老爺說了幾句話,聽著他的意思就琢磨著,他們這些大人怕是不希望阿福太張揚的,這雖然是好事兒,但總歸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


    陳村長有些急了:“怎麽會名不正言不順,這衙門都答應的事情。”


    老趙頭就說了:“衙門雖說沒反應,但肯定是不支持的,你瞧瞧咱們戴河鎮一座秀才牌坊都沒有就知道了,再說了,他們也不給牌坊銀子。”


    陳村長已經知道老趙頭不那麽同意了,心中有些可惜,最後掙紮著說了一句:“真的不造嗎,這銀錢你不用擔心,村裏頭會出。”


    這老趙頭就更加不能答應了,陳家村大部分人都姓陳,他們老趙家才是外來戶,這要是讓村子裏頭幫著出了銀錢以後還了得,還不得欠著這麽多人的人情:“還是罷了,若是阿福有出息的話,將來能考中了舉人,再來說牌坊的事情也不遲。”


    陳老村長見他執意如此也隻得答應了下來,心中卻不那麽看好,君不見隔壁鎮有一位考生,二十歲的時候也是連中小三元風光無限,娶的妻子都是有錢有勢人家的小姐。


    結果呢,後頭繼續考試,一考就是許多年,一直到快七十的時候才將將考中一個舉人,這事情流傳頗廣,這位還算是幸運,雖說老了到底是考中了舉人,多少秀才一輩子就是秀才。


    “行吧。若是阿福能考中舉人的話,到時候就把牌坊建在村口的地方,讓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見。”陳老村長隻得這麽說道。


    這個老趙頭自然不會反對,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老村長又對著趙九福說教了幾句才離開,走的時候遠不如來的時候高興。


    趙九福倒是高興,笑著問道:“爹,你居然沒答應?”


    老趙頭沒好氣的給了兒子一個板栗子,罵道:“在你眼裏頭你爹就這麽點出息,這事情的緩急輕重爹清楚的很,可不能因為一時得意失了分寸,反倒是給你惹了麻煩。”


    說完這話,老趙頭又帶著幾分得意說道:“再說了,我兒子出息著呢,遲早都是能考中舉人的,到時候直接造舉人牌坊豈不是更加痛快。”


    趙九福哈哈一笑,覺得這果然是親爹,不是親的一般都不能有這樣子的自信。


    解決了這事兒,趙九福心中開始考慮自己的進學問題,如今他已經是生員,不可能再去書院接受胡秀才的教導,就是胡秀才自己也已經明白的說了沒有東西可教。


    這樣一來,他總不可能窩在家裏頭讀書的,那樣子就算他天賦異稟也闖不過千軍萬馬的獨木橋,更別說繼續往上走了。


    而擺在他麵前的選擇有兩個,作為一位新鮮出爐的稟生,戴河鎮上的縣學,新亭府那邊的府學他都可以去。


    論教育質量的話,府學自然是比縣學要好一些,從朝廷設置的教官就能看出,府學設教授一人,訓導四人;州學設學正一人,訓導三人;縣學設教諭一人,訓導三人。


    這些教授、學正、教諭的履曆怕就相差巨大。


    可話不能隻是這樣說,他去府城的話且不提人不生地不熟的事情,那邊的關係也錯綜複雜,府學並不僅僅是考進去的秀才,還有一部分是靠著家族蔭封而進去的。


    這樣一來府學的環境就注定比較複雜,趙九福自然不會怕生,卻怕自己的小翅膀遇到大粗腿,到時候一個鬧不好反倒是影響到他的科舉之路。


    再有一個,趙九福在新亭府的時候曾經打聽過府學的情況,聽聞府學因為有部分特殊人群的存在,所以教授十分寬鬆,上課是有的,絕對沒那麽盡心。


    這一點與國子監的情況是相同的,論資曆才華的話,這種高等學府的教授自然是更加出色,但論學習氣氛的話,反倒是初級區域的更好一些。


    縣學的師資力量,書籍儲備不如府學,但其餘的卻十分不錯,趙九福就曾聽胡秀才說過,他們這一屆的知縣大人十分重視縣學,對這一塊抓的嚴格。


    最後再退一步說話,這年頭縣學府學的休假製度是休沐,一個月才會有一天的時間,要從新亭府來回至少也得三天,這麽一來趙九福若是去了府學的話,一年到頭怕也隻能回家一趟,更別提照顧父母了。


    好不容易白玉童升級了,趙九福還想讓大家多享用一些,他這要是一走就是一年的話,老趙頭和老陳氏哪裏還用的上。


    縣學就不同了,就算是休沐時間相同,但他完全可以繼續住在家中,就算要求住校,一個月他至少也能回家一趟,他打聽過,縣學對住宿是沒有強製要求的。


    這邊趙九福剛把去縣學入讀的事情辦下來,他現在不能直接插班進去,而是得等到明年年初跟著新生一塊兒入學。對於這一點趙九福倒是不在意,讀書不急在一時,他能在家多陪陪爹娘也是好的,再說了,年底他們家還得辦宴。


    縣太爺知道趙九福的選擇也十分高興,一個小三元的秀才,還是知府大人和學政大人親口誇過的孩子願意留在戴河鎮,這以後八成就是他的政績了。


    沒等縣太爺想好怎麽誇人,一道聖令忽然傳到了他的手中,要知道縣太爺本來就是個舉人謀官出生的,別說皇帝了,連知府大人的麵都沒見過幾次,這一次落到他手中的卻是聖旨。


    縣太爺激動萬分,接過聖旨的手幾乎都是顫抖的,雖說這聖旨獎勵的不是他,但卻是他治下的百姓啊,他心中對趙九福的喜歡更上一層樓。


    接到聖旨之後,縣太爺馬不停蹄的帶著人往陳家村趕,他們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進村,嚇得當地的百姓戰戰兢兢,好不容易弄明白他們來是為了獎勵趙九福,立刻撒丫子狂奔去報信。


    等到一群人來到趙家門口的時候,老趙頭和老陳氏等人已經搗鼓出一個像樣的供案來,看著自然不太符合頒旨的禮節,但卻是老趙家能準備出最好的了。


    幸虧來到人也不在意,確定趙家人都到了之後就打開聖旨念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新亭府戴河鎮陳家村趙氏五子趙九福年少成才,學富五車,上能彩衣娛親,父慈子孝,下能入孝出悌,孝悌忠信,於國於家皆是大善,特封孝悌之家,賜百兩牌坊銀,著戴河鎮知縣戴和宗輔以建孝悌牌坊,欽此。”


    趙九福也沒料到自己居然能夠得到聖旨封賞,更讓他意外的是在接過聖旨的當下,萬亨卻播報道:“恭喜阿福獲得孝悌稱號,獎勵積分1000積分,請阿福再接再厲,獲取更多榮譽稱號。”


    這一次趙九福不再是鎮定的,作為一個鄉下出生的孩子,忽然得到聖旨的敕封若還能鎮定才不正常,他手指也有些微微顫抖,這可是聖旨啊,有了這東西就算將來他考不中舉人,一輩子吃喝也不用發愁了,這個名聲就能當飯吃!


    老趙頭和老陳氏更是高興的不知道怎麽好了,若不是趙老二和趙老四一邊一個攙扶這,怕是已經高興的暈過去,至於趙老大和趙老三也好不到哪裏去,正傻高興呢。


    最後還是戴知縣好心好意的提醒了一句:“趙秀才,這可是聖旨,還不快些供奉起來,再者牌坊的事情也不能拖久了。”


    趙九福連忙把聖旨供奉起來,想了想又拿了裝著是十兩銀票的荷包去送那位頒發旨意的太監,這太監倒是和氣,東西收了,人卻沒有多留。


    戴知縣臨走之前笑著說道:“趙秀才,公公那邊我會幫你招待,你們啊,先想好牌坊要立在哪裏,隨後本官就派人過來商量,咱們可得造的風風光光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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