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因說完那話後便接著找了開, 仿佛那話隻是突然地有感而發。


    但戚越卻有些微愣神。


    待回神之後,戚越快速扭頭,背對著薑晚因,小麥色的臉頰,卻蕩漾起一絲絲宛如晚霞般絢麗的紅暈。


    戚越, 害羞了。


    因為,薑晚因誇他。


    還誇得這麽出類拔萃, 與眾不同。


    不過,戚越的害羞並沒有持續多久。


    身後, 薑晚因忽然地一聲“驚呼”打斷了他。


    戚越迅速回頭,見薑晚因正半跪在地上,一手半撥開泥土,一手正轉動著什麽東西。


    戚越走了過去, 湊近一看, 薑晚因撥開泥土的地方露出了一半白色類似門一樣的東西。


    是船艙門。


    而薑晚因另一隻手上把著的是門把手。


    薑晚因見戚越靠近, 臉上乍喜。


    快速同戚越問道。


    “鑰匙在你身上吧?”


    原來,兩人先前夜潛前, 將船艙門鎖了, 船艙門的鑰匙, 薑晚因記得在戚越身上。


    現在的薑晚因真想敲敲昨晚的薑晚因的腦袋。


    這荒島野海的,別說人影兒, 連個動物都很少看到, 她當時是腦子秀逗了, 才想著要鎖船艙門嗎?


    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得就是薑晚因。


    而且這個船艙斷的極其奇怪,雖然還剩下了一半的船艙容積,但其中三分之二的位置都深深紮根在泥土裏,翻麵都不好翻。


    隻能從船艙門這個方向,正麵破開。


    先前薑晚因之所以激動“驚呼”,便是透過船艙門上的擋風玻璃看到裏麵有兩個她極為熟悉的一角。


    她買的兩個情侶行李箱。


    此時,那兩個從頭到尾都般配極了的“情侶行李箱”真的像兩個落難情侶一樣,並排依靠在土裏,等待有英雄來拯救它們。


    就像…她和戚越一樣。


    不知怎的,薑晚因腦海冷不丁劃過這個念頭。


    薑晚因唇線頓時抿成了小波浪。


    真是的,她究竟在想什麽呢?


    “沒有。”


    戚越的聲音難得帶有一絲抱歉。


    將胡思亂想的薑晚因一下子拉了回來。


    薑晚因好看的丹鳳眼微微放大,眉間輕蹙,像極了古代那些女詞人愁思的模樣。


    多一分太濃,少一分太淡。


    恰到好處的古典意味。


    這放在平時,該是能讓藝術畫家興致高漲,即興揮墨,在異域風情的國度,繪上一副難得的東方美人圖。


    戚越雖然不是藝術畫家,也具備基本的審美。


    可薑晚因這幅模樣若是瞅著戚越,他就沒心思欣賞了,反而有些墜墜不安。


    戚越唇角微泯,沉了沉聲,態度顯得有些誠懇道。


    “先前在海底,我不小心弄丟了,對不起。”


    “你想怎麽罵我都行。”


    低頭認錯的戚越,說話依舊一板一眼,也不知軟些態度,為自己爭取寬大處理,隻會悶頭老實地任人處置。


    有些擰巴的傻。


    但又傻的有些讓人心疼。


    薑晚因看到認錯的戚越,心頭便是這般感受。


    這要換作旁人,興許早就罵死戚越了,畢竟艙門的鑰匙是決定兩人之後能否好好生存下去的關鍵。


    但薑晚因卻不然。


    因著看到了行李箱,薑晚因的情緒瞬間穩定了不少,越發歸於正常。


    現在的薑晚因還算理智。


    戚越提到海底,她自然想到戚越昨晚在海底是如何保護她的,如果沒有戚越,她早就死在海嘯裏了。


    戚越的鑰匙,大抵就是在那時候丟的。


    因為要全心保護她,所以顧不上其他。


    可戚越偏偏不提這茬,大包大攬把責任全抗在了身上。


    薑晚因抬了抬眼皮,盯著眼前唇線緊抿,等待她懲罰判定的高大男人。


    唇角微微泄露出幾絲笑意,同時,心頭蕩起一絲絲暖意。


    “傻子。”


    戚越微愣,沒想到薑晚因竟是輕描淡寫笑著說他的。


    他一時有些沒琢磨明白薑晚因的心思,眸子微閃,有些小心地問道。


    “你不生氣?”


    薑晚因微微挑眉,眸子靈動地轉了轉。


    “氣啊,怎麽不生氣,你可是把鑰匙弄丟了。”


    戚越既然攬了責任,她也不點破。


    “那你……”


    “隻是跟傻子生氣,氣一秒就夠了。”


    “我已經氣過了。”


    薑晚因嘴角浮笑,選了個好地勢,蹲在地上,同戚越接著道。


    “與其說罵你,我們不如好好想想怎麽把這門打開來得實際。”


    戚越見過薑晚因冷靜精明地同人掰扯責任歸屬方,他原以為丟了鑰匙這麽大的事,即使薑晚因再冷靜,也會忍不住怨怪他,他都做好受薑晚因責罵的準備了。


    誰料,薑晚因竟然輕描淡寫就放過了他。


    戚越腦海中冷不丁回放先前薑晚因說他“傻子”那一幕。


    樹影斑駁,將麵前女人的麵龐印的半明半暗。


    雖女人隻唇角泄露幾分笑意,整個人卻好似渾然有些不同,像是沉入海底的珍珠,蚌殼微開,即使隻泄露出的一絲絲光華,也根本掩藏不住,將那黑沉的深海,點綴出耀眼的美麗。


    女人嫣紅的嘴唇微張,隻輕輕吐出兩個字。


    “傻子。”


    語氣難得沒帶有客氣疏離,隱隱還有絲嬌俏。


    這樣靈動的薑晚因,卻一下子讓戚越心底發顫。


    他見過薑晚因許多麵,隻這一麵,他打從心底心甘情願戰栗。


    如果能天天得見,即使以後她永遠叫他“傻子”他都樂意。


    “回神。”


    質感冷翠的聲音,輕輕鬆鬆拉回了戚越的注意。


    對於薑晚因的聲音,戚越很難不注意。


    戚越眨了下眼,看向蹲在地上的薑晚因。


    就見她對著那塊鎖著的門發愁。


    “戚越,這門究竟怎麽打開?”


    “你肌肉力量怎麽樣?要不學學李小龍,啊打?!”


    許是因為找著行李箱,雖然現在門打不開,但至少知道目標在哪,薑晚因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竟然還開起了玩笑。


    戚越看見蹲在地上的薑晚因穿著一身暴露曲線的樹葉衣服,偏偏學那李小龍打架姿勢。


    樣子略有些滑稽。


    可又滑稽的可愛。


    戚越唇線起了波紋,忍下笑意,恢複成在外人看來依舊是嚴肅的戚越後,才同薑晚因道。


    “這個我來解決。”


    薑晚因略微訝異挑了挑眉,她還尋思得同戚越一起商量解決方法,結果人戚越早就有方法了。


    一時,薑晚因好奇地看了戚越一眼。


    來了荒島之後,她越發發現。


    ——戚越是個寶藏男人。


    越是相處,越能挖出不同閃亮的寶石麵。


    ***


    戚越讓薑晚因在原地等了一會,自己則不知跑去哪裏了。


    過了好一會,戚越才回了來,手裏拿著一塊……


    薑晚因伸長了下脖子,眯了眯眼,仔細盯了一下。


    是一塊碩大的石頭。


    薑晚因粗粗估算了下重量。


    嗯,是她兩隻手也抬不動的石頭。


    可戚越單手就能拿起。


    倒不是薑晚因太弱,反而是戚越太強,薑晚因估計就算是其他成年男子,單手也不一定拿得動。


    她略微扯了扯裙邊的樹葉,越發覺得戚越是寶藏中的寶藏。


    隻是,可惜……


    薑晚因眼神劃過一絲淺淺的黯淡。


    但很快,薑晚因就將思緒拋離了出去。


    想那麽多沒用的幹嘛,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活下去。


    薑晚因起了身,給戚越騰了一塊合適的位置,好方便戚越砸窗戶。


    戚越確實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不論拿石頭的姿勢,還是角度都極其專業,不是胡砸一通。


    所以,很快船艙的窗戶便被砸了開。


    薑晚因小臉驟喜,一旁的戚越也難得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


    希望,有時候就是這樣美好又可愛的東西。


    給絕望的人,一次次分享甘甜的滋味。


    隻是,薑晚因著急想往裏麵進的時候,卻被戚越一把攔住了腰。


    戚越淡淡道。


    “別急,我來給你開門。”


    戚越說完,就伸手往那堆破碎的彎彎曲曲的玻璃探去。


    這些玻璃,剛砸開,鋒利的緊,一不小心可會傷到皮膚,留下傷疤。


    戚越餘光掃過薑晚因白皙的胳膊。


    像是剝皮荔枝一般軟嫩的細肉,如果留下疤痕,可不是件好事。


    戚越動作倒是快,探手進去,輕輕一扭,本是反鎖的艙門一下子打了開。


    但戚越也沒讓薑晚因進去,而是讓她在一旁候著。


    他記得清楚的,方才有些玻璃,還落進了泥土裏。


    然後戚越獨自伸頭進去,將埋在泥土裏的兩個行李箱都運了出來。


    薑晚因一見著行李箱,整個人徹底安定了下來。


    不是暴躁,不是壓抑。


    恢複了一派從容。


    她同戚越道了聲謝,趕緊拆開自己的行李箱檢查。


    戚越略微挑了挑眉,這是第二回,他見著薑晚因這麽著急。


    第一回,是昨晚薑晚因剛上沙灘的時候。


    薑晚因她,究竟在找什麽?


    戚越起了好奇,拆自己行李的手微頓,眼神朝薑晚因方向遞了過去。


    不遠處的薑晚因是側麵對著戚越的,從戚越這個角度看過去,不論她拿什麽,戚越都能看得分明。


    戚越微微蹙眉,等待一個答案。


    而薑晚因白皙的小手,左右各抓著了一個物件。


    微微抬起。


    戚越瞳孔微滯,其後是綿長的不解。


    眼鏡盒?


    和零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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