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拿我的家人和親戚說事兒！”古佳佳死死拖住範俊的手臂, “你要是個男人, 有責任心, 不耗著我一年又一年，我的家人不會這麽不待見你！”
她從前嬌柔的嗓音已經變了調，此刻高亢而咄咄逼人。
“哎哎，怎麽就是我耗著你一年又一年了？”範俊瞪眼道，“合著我現在好像已經兒女滿堂，妻妾成群了似的。”
“那你就和我結婚啊！”古佳佳當即叫道，“為什麽我每次問你這個問題，你總是找這樣那樣的借口推脫？後來還幹脆搬走了。”
“古佳佳，你以為我像你一樣甘願自欺欺人的當包子當傻子嗎？我要不搬走，我現在已經被你那一大家子的親戚煩死了好不好？我還得給他們做牛做馬！”
“要不要說得那麽誇張？我家人和親戚雖然窮，碎嘴了些, 可你捫心自問，他們從你那裏得到過什麽？你不過就是請他們吃了幾頓飯而已，何況錢還是我出的！撇開他們不談, 範俊, 你再說說我又從你這裏得到過什麽？！”古佳佳尖銳而倔強的指責道。
“那是因為我比裴振亨聰明，錢袋子捂得緊！還有你，……”範俊趁古佳佳不注意，一把就將她推開了。
古佳佳握緊了手，看他並沒有立刻走, 忍了忍, 沒有再度上前拖住人。
範俊一臉心疼的整了整那一身被古佳佳拽得皺巴巴的西裝, 又扯正領帶，這才望向女人鄙夷道：“以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的臉湊過去，歪頭睇視著古佳佳，道：“你忘了你說裴振亨那個人木訥又沒情趣，他不能給你的，你從我這裏全得到了？”
“是我！”範俊突的拔高音量，食指點著自己的胸口，氣勢如虹的說：“是我範俊讓你明白了做女人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是我滿足了你對浪漫愛情的所有幻想，是我讓你懂得了什麽才叫做男歡女愛，以及那種讓人戰栗得想要衝全世界尖叫的舒爽！”
他越說越得意。
路燈下再看那副嘴臉，不僅油膩，而且無恥下流得近乎醜陋。
他的手緩緩撫上了古佳佳的臉，撩開頰邊的細長碎發，再抬高她的下巴，壓低了聲音湊到她的唇邊叨叨，“你說自從遇到了我後，再也不要做裴振亨眼裏清純的女神了，那特沒勁兒！你說你最喜歡的詩句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你還說你要在我身下像鮮花一樣盡情怒放、哭喊，即便曇花一現，也要讓我看見你那驚豔的美……然而佳佳，”範俊一聲歎息。
他嫌棄的甩開了手，嘖了聲，道：“怎麽現在你卻說什麽也沒有得到了啊？”
“女人啊女人，為什麽總是這麽不知足呢？金錢、物質、肉體……似乎無論怎樣都填不滿你們的欲壑，還如此善變！”他誇張的大聲評價道。
古佳佳別開了臉，長發遮住了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難堪，“愛情能當飯吃嗎？浪漫也不能浪漫一輩子不覺得煩。沒了激情，你現在看我不過是看牆上的一灘蚊子血。”
裴振亨聽見了她意味不明的低語。
“嗬嗬，彼此彼此。”範俊隻聽見了她最後一句話，冷笑了兩聲，轉身就走。
“站住！”古佳佳當即又衝上去抱住了他的手臂。
臉上的神情像隻瞬間滿血的鬥雞。
“你不能走！”古佳佳叫道，“你還沒有給我說清楚，不能走！今天你必須要將我倆的事情給個痛快，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範俊極其不耐煩，使勁兒搖晃著手臂試圖甩開她，但古佳佳抓得死緊，他隻得一根一根用力的去掰扯她的手指。
“你放開！我這身西服是高級手工定製的，好幾萬吶！”
“不放，堅決不放！”
“好好好，說清楚說清楚！”範俊無法，隻得投降，“但是還是麻煩你能放開手好嗎？我還要穿著這一身去見客戶呢！”
古佳佳遲疑了一會兒，慢慢放開了手。
範俊便趕緊後退了一步逃離古佳佳的抓扯範圍，再次將西裝上的褶皺撫平，手勁兒用得很大。嘴裏不清不楚，顯然是在難聽的咒罵。
片刻後，他抬頭望著古佳佳道：“你還想說什麽就趕緊說啊，我等半天了！”
“不是我說，而是你說！”古佳佳簡直要被男人拖延推卸的態度氣哭了。
“說什麽？”
“你還裝蒜？”古佳佳急紅了眼，又想要去抓範俊，似乎隻有抓著男人才能找到腳踏實地的安全感。
範俊慌忙往後再退了一步，抬手阻道：“好好說話！別學你媽和哥嫂那樣，動不動就又抓又扯，像什麽話？！”
古佳佳就蜷起了手，極力隱忍。
範俊抹了把臉，似乎有些疲憊。
沉默好一陣後，他望著夜色冷聲道：“回家住的事情嗎？我不是說過了？你讓他們滾，全部都滾蛋！”
古佳佳一聽這話，當即就炸了：“範俊，你少給我裝糊塗，也別扯我家人出來做擋箭牌！”
“我讓你給我一個交代，可不是單單說讓你搬回來住的事情！我是要問你---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肯跟我結婚？你今天必須得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否則……”
“否則什麽？！”範俊倏地轉過臉來，神色陰鷙，“我已經說得很清楚很明白了，就等你把那群臭窮酸全部趕走，趕走！”他咬牙切齒道。
古佳佳忽然笑了，“範俊，你得了吧，我還不了解你嗎？你我心裏其實都清楚得很，他們之所以不走，也是因為你遲遲不肯對我負責的緣故。娘家人護著我，沒毛病！所以你拿此當借口是沒用的！”
“不是我威脅你，範俊，你要是想享受完了我的身體，耗掉了我的青春後，卻想把我甩掉，有什麽樣的後果，你自己掂量！”
範俊被這話給刺著了，眉頭一跳。
“交代交代，你還要我怎麽交代啊？又交代什麽呀？啊？你說啊！”他滿臉暴躁之色。
“古佳佳，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什麽時候你親戚走了，什麽時候我倆的事情才能有結果！就算我現在說我立刻跟你結婚，馬上結，那又怎樣？他們要是還在這裏繼續住著，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那我幹脆還是就做個負心漢好了！”
範俊將雙手一攤，如是無賴的說。
嗬，這可真是個好比先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要一直這麽無限循環扯下去，天就要亮了。
裴振亨望望天。
可惜今晚沒月，視線透過稀疏的枝葉望出去，中天上除了幾顆寥落的星子，便什麽也沒有，所以並不知道月亮此刻落在哪裏了。
古佳佳臉色陰沉，“範俊，你說的是真心話？”
“咳咳，……”範俊似乎有些後悔，轉瞬態度就溫和起來，胖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佳佳，結婚的事情咱們不是沒討論過啊？可一開始是你說的等兩年再說，你說我們結婚太快太早，影響不好，裴家肯定來找麻煩，而且還會讓老朋友老同學瞧不起我們。”
“再到後來，我忙著事業去了，的確沒時間結婚，耽擱了你幾年，可是我們不是沒討論過啊。那時候你身體不好，人很瘦，一直在將養。而你應該知道我爸媽很想抱孫子，我也是為了你好。若是你僅僅做我女朋友的話，他們就不好明著催你，隻會催我，所以咱們不是商量好了幹脆等你懷上了再……”
“我現在已經懷上了。”古佳佳打斷他絮絮叨叨的辯解。
範俊有些驚訝，張了張口，半晌後，才道：“已經懷上了？怎麽可能？什麽時候的事情？我們已經很久沒做~愛了啊，連麵都沒見過幾次。”
“做了，你搬出去的那天前夜不是做了嗎？”古佳佳緊緊盯著他的臉。
“那，那……那就是說有三四個月了？”範俊神色複雜的看向古佳佳的肚子。
可惜她穿著臃腫的睡衣，什麽也看不出來。
“怎麽之前我們電話聯係的時候，你一直沒說呢？”範俊還是將信將疑。
“自那次打胎後，我不是就開始習慣性流產了嗎？失望了很多回，我幾乎都絕望了，很傷心。” 古佳佳靜靜的敘述道，“這一回再懷上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沒報任何希望，我怕又會像從前那樣。”
“等到三個月後，醫生明確的告訴我說胎兒很穩定，我開心極了，大哭了一場。範俊，我今天叫你過來，主要還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情，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聽罷，範俊晦暗不明的笑了笑，“嗬嗬。”
他似乎想抽煙，伸手在上衣內外摸了摸，但什麽也沒摸出來，又往下摸了下褲兜，仍舊沒有摸出香煙和打火機，頹然放棄。
再抬眼看了下對麵一直等著他發表感慨的女人，垂頭，咕噥道：“就那次就懷上了啊？也沒做多久，分明草草結束。自那次打胎後，你不是怎麽都懷不上的嗎？”
“……”
古佳佳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失望，有恨意浮上眼底。
“怎麽？我終於懷上了，孩子還穩穩的待在我的肚子裏了，好像你還不高興？”
目中有一絲不自在一閃而逝。
範俊嘴角扭曲，“你說什麽傻話呢？佳佳，我的年紀不小了，這個時候有孩子，我高興得很呢。”
“說傻話嗎？”古佳佳卻不信他的話了。
她好似終於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一雙秋水翦瞳睜得大大的，緩緩說道：“從前不搬出去，這次這麽幹脆的搬出去住，是以為公司的資產已經轉移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可以蹬掉我了？而你和丁柔的愛巢也已經築好，終於可以雙宿雙飛了吧？”
範俊臉上的強笑於瞬間消失殆盡，“佳佳，我看你是在家待得太久，腦子都待出毛病來了吧？！”他厲色道。
“你真應該拿著鏡子好生看看現在的你！”
範俊開始繞著古佳佳轉圈兒，他的食指一下下嫌惡的點在她穿在身上那件難看的大紅大綠的睡衣上，說：“你說你一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山旮旯裏飛出來的金鳳凰，好容易脫胎換骨了，為什麽要自甘墮落呢？”
“兩年多時間不出去工作不說，還整日與你古家那群既沒文化，還很粗鄙，又不事生產的女人東家長西家短的長舌，不僅把自己弄得邋裏邋遢，還對我變得疑神疑鬼！”
“古佳佳，我倆近年來老是吵吵吵，你不該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嗎？卻總是指責我不負責任！”
“哈哈哈哈……”聞言，古佳佳捧腹大笑，“真是太好笑了！”
她的笑聲久久不止，眼淚直流。
範俊被笑得十分窘迫，低聲咒罵道：“瘋婦！”
“哼！我不出去工作，難道不是你讓我回家去養身體的？” 古佳佳倏然收起大笑。
“那時候我身體瘦，又曾經打過胎，小產期間月子也沒坐好，後來便慣性滑胎流產。你說要結婚，父母急著抱孫子，讓我趕緊把身體養好了好跟你造人呢！”
“當時你說得冠冕堂皇，天衣無縫的扮演著我的絕世好男友。現在可好了，我聽你的話離開公司，安心在家養身體，如今孩子終於也懷上了，可我的身材也因此走了樣。臉上長了斑，年紀也大了，眼角有了皺紋。我不再年輕、漂亮，所有過往的種種一切便就成了不是，成了你拋棄我的理由、借口！”
古佳佳驀地伸出枯瘦的長指，指甲戳在範俊的臉上，劃出數道紅痕，她憤怒詰問：“範俊，你的臉呢？！”
範俊痛得嘶了一聲，惱怒的打掉了她的手，又別開臉。
似乎已厭惡到不願再多看一眼麵前的女人。
古佳佳不甚在意，再道：“你說裴振亨蠢，我何嚐不蠢？現在想來，當初你讓我離開公司，根本就是有預謀的！”
“一則是為了方便你跟丁柔偷情，二則其實是想將我踢出公司，從此以後公司賺多賺少你都好把我蒙在鼓裏了，所有一切都沒了我的份兒，而你也再不必在我麵前低聲下氣！我猜對了吧？範俊！”
“隨便你猜！”範俊一邊煩躁的鬆領帶，一邊不耐道：“都說了你整天就隻知道疑神疑鬼了，反正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我已經無所謂，這都是被你逼的鬧的！”
“我是亂猜嗎？哼，你名義上將我表妹提拔成了行政部經理，卻打的是將她調離財務出納崗位的主意！盡管我是大股東，可從此後，我也根本沒法子想看公司報表就能隨便看了！”
範俊似乎很疲憊。
他揉著太陽穴，閉著眼說：“佳佳，今時不同往日，哪裏還能像從前那樣，財務、後勤、人事……重要的崗位一股腦兒由老板的家人親戚來把控？我們的公司想要發展壯大，內部管理就要按製度來。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他歎了口氣，續道：“說老實話，你們古家那群人攪得公司一團烏煙瘴氣。我要真的是你想的那樣，我肯定會把你們家所有親戚都開出去，而不僅僅是將他們調往無關緊要的崗位上！”
“你不是正在做這件事情嗎？”古佳佳駁道，“先把他們調離關鍵崗位，再慢慢一個個開除出去。隻因為還沒到最後時刻，你不好跟我翻臉而已。”
“那什麽是最後時刻呢？是不是將公司的資產都掏空完了後，或者再讓我這大股東背負上一屁股的債，你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可理喻！”範俊將古佳佳冷冷看了眼，轉身即走。
古佳佳忙奔過去抱著他的腰身妥協道：“好好好，我不說公司的事情，你說得有些道理，公司是該規範管理了。那養小三兒的事情你又怎麽解釋？！”
“範俊，我已經跟了你這麽年，一路扶持你，孩子也都為你流了幾個。你倒好，功成名就了，有錢有地位了，就開始在外麵胡來亂來，學人家養小三兒，你對得起我嗎？！”
麵對古佳佳的控訴，範俊語氣平平，隻簡單道：“沒有小三兒。”
“那丁柔呢？你跟她什麽關係啊？！”
“古佳佳，我看你還是盡早將那群人趕走吧。趕不走，你也別整天待在家裏，報個班學學插花畫畫什麽的，也省得整日窩在家中，被你古家那群臭窮酸教唆得辨不出真假是非！”範俊避重就輕的說。
然後他抬腕看看表，道：“已經快淩晨三點鍾了，就這樣吧，該說的都已經說清楚了，你好自為之。”
“你說什麽？已經說清楚了？你糊弄我吶？！”古佳佳十分憤怒，抬腳就朝範俊小腿上一陣猛踢，“說了半天，你都還沒有說到底什麽時候跟我結婚！”
“……”
她踢打的動作徹底激怒了範俊。
他麵色一狠，抬手就抓著還抱在他腰間的那隻細瘦皓腕狠命一擰。古佳佳痛得當即鬆手，他便趁機抓著女人的肩膀往旁邊重重摜去！
一聲驚叫，古佳佳狼狽的撲倒在地。
幸得她摔的地方不是青石板，而是石板路旁邊的泥土地，那裏滿是青草和落葉枯枝，所以人並未受重傷。不過手巴掌卻被劃出了好幾條細長的傷口，當即有血跡溢出來。
古佳佳便沒有起身，索性坐在地上，抬頭狠狠的瞪著範俊，那意思是等著他去哄。
可惜範俊並無意去把她拉起來。
他居高臨下冷漠的看著她，道：“要說清楚嗎？好，那就徹底說清楚吧。”
“古佳佳，你真是不了解男人，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歡年輕誘惑、美麗不可方物的鮮嫩肉體，好比我範俊，就十分有追求，我喜歡征服有個性的女人。所以，你不要把自己已經人老珠黃常掛嘴邊，也別拿為我流了幾個孩子說事兒，其實這都不是重點，你懂嗎？不懂就聽好了！”
範俊忽然就坦然了，一聳肩道：“不錯，我是移情別戀了，我喜歡上了丁柔。聽清楚，是喜歡，我和她是互相吸引，所以我不是在養小三兒。我和她是在談戀愛！說她是小三兒，這是對她的侮辱！”
“為什麽喜歡她？她其實年紀已經不小了，跟你差不多大。可是看看你，再看看她。你麵容憔悴枯槁，臉蛋兒不再光潔，黃褐斑、眼角紋、抬頭紋以及那因為抽煙變黃的牙齒，這一切看著都令我反胃！”
“而她呢？三十多歲的女人，甚至還比我大了幾個月，她長得有你好看嗎？並不！她也是你口中的人老珠黃。我喜歡她，隻因為她很有個性，說起來她很像年輕時候的你。隻是你已經變得俗不可耐了，她卻一直保持著誘惑人的個性。”
“丁柔她似乎永遠都渾身充滿了活力，工作時她全身心投入，專注的神情能令男人發狂，玩樂時卻可以瘋狂得堪比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她臉上時常帶笑，說話溫柔。伴在她身邊，我覺得舒服極了。沒有壓力，沒有噪音，沒有吵鬧，沒有盤詰追問……這是我想要的夫妻生活。”
……
裴振亨表示，範俊這冠冕堂皇的一番話聽下來，並沒有掩蓋掉他其實就是對古佳佳失去了熱情，已厭倦她的實質。
不喜歡一個人了，為了掩蓋變心的本質，為了挽尊，於是拚命放大對方的缺點。
嗬嗬。
為什麽就不能老老實實的承認他已經膩煩了她呢？激情到頭了，還要傷女人一把，往自己臉上貼一層金。說是女人的錯，是你失去了個性，才讓我不愛你了。
範俊每說一句，古佳佳的臉色就冷一分。
曾經，他也是這麽讚美她的。
說她跟其他女孩兒不同，這裏好，那裏好，連她的矯揉造作，在家人麵前的包子性格在他眼裏，都是善良的、可愛的。他被她吸引，不受控製的愛上了她，她就是他理想的人生伴侶！
嗬嗬。
“佳佳，還真不是我說你水性楊花。你看看你這毛病一直沒改，你的本性就是如此騷浪，吃著碗裏的，卻看著鍋裏的。得了，大半夜的，我明天還要去客戶那裏拜年呢，可沒空跟你多糾纏，就這樣吧。”
古佳佳出神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了範俊說了這麽一段話。
“你說什麽？”她愣愣道。
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範俊頭也不回的輕笑，說：“佳佳，這個世道就是這個樣子，流行及時行樂。我以前沒有錢，玩不起女人。現在有錢了，自然應該好好享受一番。人生苦短，何必自己捆著自己？你也是個富婆呢，去吧，我是不介意你也去玩男人的。”
古佳佳的腦袋“轟”的一下炸裂，“範俊，我是那樣的女人嗎？！何況我肚子裏還懷著你的孩子！”
“古佳佳，你夠了啊！假正經什麽？之前一直懷不上，我一走你就懷上了，不會讓人覺得蹊蹺麽？你還這麽著急的要跟我結婚，從前你也沒有這樣子連著數日追魂奪命call我啊。我又不笨，會不知道你跟你那誰誰誰姑舅家的兒子三天兩頭的碰麵？”
“範俊，你混蛋！”古佳佳從地上爬起來。
她臃腫的睡衣下，仍能明顯看得出她已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是是是，我混蛋，可是你以為你就是個好的了？”範俊開始往林子外麵走，“別再裝清純無辜了好不好？除了你那個親戚家的兒子外，你以為我不知道之前在公司的時候，你還跟風險部的陳德讓眉來眼去？我可是已經查過你的通話記錄了，即便你已經辭職在家，一個月裏，你和他通話的次數和時間都比我還多！”
“陳德讓他以前是追求過我，可是我不喜歡他，我和他如今隻是閨蜜，是很好的朋友而已，這件事情你不是知道嗎？”
“是嗎？不過……”範俊嘲弄味兒十足的說，“誰信誰知道！”
看範俊腳下未停，古佳佳在身上一頓急摸，突然就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她比在自己的手腕上，淒厲叫道：“你不準走！你要是不答應跟我結婚，範俊，你隻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立刻死在你麵前！”
“又說要尋死，你煩不煩？”範俊腳步頓住，不耐的轉身，卻果真看見古佳佳的手上有把亮晃晃的水果刀。
他隻愣了片刻，便緩緩搖頭：“古佳佳，你看肥皂劇太多了，想學電視上一哭二鬧三上吊啊？這都什麽年代了，麻煩你清醒點好嗎？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竟然還搞自殺逼婚這一套！”
“更何況我剛才已經跟你說得那麽清楚了，你以為我還會娶你嗎？”
說罷，範俊轉身就走。
古佳佳看自殺威逼不成，腳一跺，高叫著“反正你也不要我了，幹脆一起死了算了！”拿著水果刀便衝範俊去了。
範俊側身避過了她紮向自己手臂的那一刀，反手抓住了她握刀的手，猙獰道：“你這個瘋婆子，又發什麽瘋？真要想我死，你就幹脆往我胸口上插啊！劃我手膀子、屁股這些肉多的地方，有意思嗎？！”
隨後抓著古佳佳的手腕便狠狠一摔，再用力將她攘了一把。
水果刀掉在了地上，古佳佳踉蹌著後退了四五步，最後撲在一旁的長木椅上。
範俊氣恨不已，追過去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啪！
耳光非常響亮，可見下手之狠。
但似乎如此根本不夠解恨，接著第二個巴掌，第三個巴掌……他幹脆左右開弓，巴掌連番招呼上去。
“老子今天一定要打醒你這個瘋婆娘！”他叫囂著，“打不醒，我這條命遲早交代在你手上！”
清脆的巴掌聲伴著古佳佳的痛嚎響徹了浪漫的櫻花林。
從前他悉心嗬護在掌心裏的女孩兒，此刻被另外的男人毫不憐惜的打罵，而那女人似乎甘之如飴的還很愛他。
嗬嗬。
裴振亨不禁想起了竇興國唱的那首老男人的歌：
穿越火焰的鳥兒啊，
不要走。
你知今夜瘋掉的啊，
不止一個人。
……
他從櫻花樹後走出去，彎腰拾起了那把水果刀。
她從前嬌柔的嗓音已經變了調，此刻高亢而咄咄逼人。
“哎哎，怎麽就是我耗著你一年又一年了？”範俊瞪眼道，“合著我現在好像已經兒女滿堂，妻妾成群了似的。”
“那你就和我結婚啊！”古佳佳當即叫道，“為什麽我每次問你這個問題，你總是找這樣那樣的借口推脫？後來還幹脆搬走了。”
“古佳佳，你以為我像你一樣甘願自欺欺人的當包子當傻子嗎？我要不搬走，我現在已經被你那一大家子的親戚煩死了好不好？我還得給他們做牛做馬！”
“要不要說得那麽誇張？我家人和親戚雖然窮，碎嘴了些, 可你捫心自問，他們從你那裏得到過什麽？你不過就是請他們吃了幾頓飯而已，何況錢還是我出的！撇開他們不談, 範俊, 你再說說我又從你這裏得到過什麽？！”古佳佳尖銳而倔強的指責道。
“那是因為我比裴振亨聰明，錢袋子捂得緊！還有你，……”範俊趁古佳佳不注意，一把就將她推開了。
古佳佳握緊了手，看他並沒有立刻走, 忍了忍, 沒有再度上前拖住人。
範俊一臉心疼的整了整那一身被古佳佳拽得皺巴巴的西裝, 又扯正領帶，這才望向女人鄙夷道：“以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的臉湊過去，歪頭睇視著古佳佳，道：“你忘了你說裴振亨那個人木訥又沒情趣，他不能給你的，你從我這裏全得到了？”
“是我！”範俊突的拔高音量，食指點著自己的胸口，氣勢如虹的說：“是我範俊讓你明白了做女人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是我滿足了你對浪漫愛情的所有幻想，是我讓你懂得了什麽才叫做男歡女愛，以及那種讓人戰栗得想要衝全世界尖叫的舒爽！”
他越說越得意。
路燈下再看那副嘴臉，不僅油膩，而且無恥下流得近乎醜陋。
他的手緩緩撫上了古佳佳的臉，撩開頰邊的細長碎發，再抬高她的下巴，壓低了聲音湊到她的唇邊叨叨，“你說自從遇到了我後，再也不要做裴振亨眼裏清純的女神了，那特沒勁兒！你說你最喜歡的詩句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你還說你要在我身下像鮮花一樣盡情怒放、哭喊，即便曇花一現，也要讓我看見你那驚豔的美……然而佳佳，”範俊一聲歎息。
他嫌棄的甩開了手，嘖了聲，道：“怎麽現在你卻說什麽也沒有得到了啊？”
“女人啊女人，為什麽總是這麽不知足呢？金錢、物質、肉體……似乎無論怎樣都填不滿你們的欲壑，還如此善變！”他誇張的大聲評價道。
古佳佳別開了臉，長發遮住了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難堪，“愛情能當飯吃嗎？浪漫也不能浪漫一輩子不覺得煩。沒了激情，你現在看我不過是看牆上的一灘蚊子血。”
裴振亨聽見了她意味不明的低語。
“嗬嗬，彼此彼此。”範俊隻聽見了她最後一句話，冷笑了兩聲，轉身就走。
“站住！”古佳佳當即又衝上去抱住了他的手臂。
臉上的神情像隻瞬間滿血的鬥雞。
“你不能走！”古佳佳叫道，“你還沒有給我說清楚，不能走！今天你必須要將我倆的事情給個痛快，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
範俊極其不耐煩，使勁兒搖晃著手臂試圖甩開她，但古佳佳抓得死緊，他隻得一根一根用力的去掰扯她的手指。
“你放開！我這身西服是高級手工定製的，好幾萬吶！”
“不放，堅決不放！”
“好好好，說清楚說清楚！”範俊無法，隻得投降，“但是還是麻煩你能放開手好嗎？我還要穿著這一身去見客戶呢！”
古佳佳遲疑了一會兒，慢慢放開了手。
範俊便趕緊後退了一步逃離古佳佳的抓扯範圍，再次將西裝上的褶皺撫平，手勁兒用得很大。嘴裏不清不楚，顯然是在難聽的咒罵。
片刻後，他抬頭望著古佳佳道：“你還想說什麽就趕緊說啊，我等半天了！”
“不是我說，而是你說！”古佳佳簡直要被男人拖延推卸的態度氣哭了。
“說什麽？”
“你還裝蒜？”古佳佳急紅了眼，又想要去抓範俊，似乎隻有抓著男人才能找到腳踏實地的安全感。
範俊慌忙往後再退了一步，抬手阻道：“好好說話！別學你媽和哥嫂那樣，動不動就又抓又扯，像什麽話？！”
古佳佳就蜷起了手，極力隱忍。
範俊抹了把臉，似乎有些疲憊。
沉默好一陣後，他望著夜色冷聲道：“回家住的事情嗎？我不是說過了？你讓他們滾，全部都滾蛋！”
古佳佳一聽這話，當即就炸了：“範俊，你少給我裝糊塗，也別扯我家人出來做擋箭牌！”
“我讓你給我一個交代，可不是單單說讓你搬回來住的事情！我是要問你---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肯跟我結婚？你今天必須得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否則……”
“否則什麽？！”範俊倏地轉過臉來，神色陰鷙，“我已經說得很清楚很明白了，就等你把那群臭窮酸全部趕走，趕走！”他咬牙切齒道。
古佳佳忽然笑了，“範俊，你得了吧，我還不了解你嗎？你我心裏其實都清楚得很，他們之所以不走，也是因為你遲遲不肯對我負責的緣故。娘家人護著我，沒毛病！所以你拿此當借口是沒用的！”
“不是我威脅你，範俊，你要是想享受完了我的身體，耗掉了我的青春後，卻想把我甩掉，有什麽樣的後果，你自己掂量！”
範俊被這話給刺著了，眉頭一跳。
“交代交代，你還要我怎麽交代啊？又交代什麽呀？啊？你說啊！”他滿臉暴躁之色。
“古佳佳，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什麽時候你親戚走了，什麽時候我倆的事情才能有結果！就算我現在說我立刻跟你結婚，馬上結，那又怎樣？他們要是還在這裏繼續住著，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那我幹脆還是就做個負心漢好了！”
範俊將雙手一攤，如是無賴的說。
嗬，這可真是個好比先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要一直這麽無限循環扯下去，天就要亮了。
裴振亨望望天。
可惜今晚沒月，視線透過稀疏的枝葉望出去，中天上除了幾顆寥落的星子，便什麽也沒有，所以並不知道月亮此刻落在哪裏了。
古佳佳臉色陰沉，“範俊，你說的是真心話？”
“咳咳，……”範俊似乎有些後悔，轉瞬態度就溫和起來，胖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佳佳，結婚的事情咱們不是沒討論過啊？可一開始是你說的等兩年再說，你說我們結婚太快太早，影響不好，裴家肯定來找麻煩，而且還會讓老朋友老同學瞧不起我們。”
“再到後來，我忙著事業去了，的確沒時間結婚，耽擱了你幾年，可是我們不是沒討論過啊。那時候你身體不好，人很瘦，一直在將養。而你應該知道我爸媽很想抱孫子，我也是為了你好。若是你僅僅做我女朋友的話，他們就不好明著催你，隻會催我，所以咱們不是商量好了幹脆等你懷上了再……”
“我現在已經懷上了。”古佳佳打斷他絮絮叨叨的辯解。
範俊有些驚訝，張了張口，半晌後，才道：“已經懷上了？怎麽可能？什麽時候的事情？我們已經很久沒做~愛了啊，連麵都沒見過幾次。”
“做了，你搬出去的那天前夜不是做了嗎？”古佳佳緊緊盯著他的臉。
“那，那……那就是說有三四個月了？”範俊神色複雜的看向古佳佳的肚子。
可惜她穿著臃腫的睡衣，什麽也看不出來。
“怎麽之前我們電話聯係的時候，你一直沒說呢？”範俊還是將信將疑。
“自那次打胎後，我不是就開始習慣性流產了嗎？失望了很多回，我幾乎都絕望了，很傷心。” 古佳佳靜靜的敘述道，“這一回再懷上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沒報任何希望，我怕又會像從前那樣。”
“等到三個月後，醫生明確的告訴我說胎兒很穩定，我開心極了，大哭了一場。範俊，我今天叫你過來，主要還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情，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聽罷，範俊晦暗不明的笑了笑，“嗬嗬。”
他似乎想抽煙，伸手在上衣內外摸了摸，但什麽也沒摸出來，又往下摸了下褲兜，仍舊沒有摸出香煙和打火機，頹然放棄。
再抬眼看了下對麵一直等著他發表感慨的女人，垂頭，咕噥道：“就那次就懷上了啊？也沒做多久，分明草草結束。自那次打胎後，你不是怎麽都懷不上的嗎？”
“……”
古佳佳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失望，有恨意浮上眼底。
“怎麽？我終於懷上了，孩子還穩穩的待在我的肚子裏了，好像你還不高興？”
目中有一絲不自在一閃而逝。
範俊嘴角扭曲，“你說什麽傻話呢？佳佳，我的年紀不小了，這個時候有孩子，我高興得很呢。”
“說傻話嗎？”古佳佳卻不信他的話了。
她好似終於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一雙秋水翦瞳睜得大大的，緩緩說道：“從前不搬出去，這次這麽幹脆的搬出去住，是以為公司的資產已經轉移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可以蹬掉我了？而你和丁柔的愛巢也已經築好，終於可以雙宿雙飛了吧？”
範俊臉上的強笑於瞬間消失殆盡，“佳佳，我看你是在家待得太久，腦子都待出毛病來了吧？！”他厲色道。
“你真應該拿著鏡子好生看看現在的你！”
範俊開始繞著古佳佳轉圈兒，他的食指一下下嫌惡的點在她穿在身上那件難看的大紅大綠的睡衣上，說：“你說你一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山旮旯裏飛出來的金鳳凰，好容易脫胎換骨了，為什麽要自甘墮落呢？”
“兩年多時間不出去工作不說，還整日與你古家那群既沒文化，還很粗鄙，又不事生產的女人東家長西家短的長舌，不僅把自己弄得邋裏邋遢，還對我變得疑神疑鬼！”
“古佳佳，我倆近年來老是吵吵吵，你不該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嗎？卻總是指責我不負責任！”
“哈哈哈哈……”聞言，古佳佳捧腹大笑，“真是太好笑了！”
她的笑聲久久不止，眼淚直流。
範俊被笑得十分窘迫，低聲咒罵道：“瘋婦！”
“哼！我不出去工作，難道不是你讓我回家去養身體的？” 古佳佳倏然收起大笑。
“那時候我身體瘦，又曾經打過胎，小產期間月子也沒坐好，後來便慣性滑胎流產。你說要結婚，父母急著抱孫子，讓我趕緊把身體養好了好跟你造人呢！”
“當時你說得冠冕堂皇，天衣無縫的扮演著我的絕世好男友。現在可好了，我聽你的話離開公司，安心在家養身體，如今孩子終於也懷上了，可我的身材也因此走了樣。臉上長了斑，年紀也大了，眼角有了皺紋。我不再年輕、漂亮，所有過往的種種一切便就成了不是，成了你拋棄我的理由、借口！”
古佳佳驀地伸出枯瘦的長指，指甲戳在範俊的臉上，劃出數道紅痕，她憤怒詰問：“範俊，你的臉呢？！”
範俊痛得嘶了一聲，惱怒的打掉了她的手，又別開臉。
似乎已厭惡到不願再多看一眼麵前的女人。
古佳佳不甚在意，再道：“你說裴振亨蠢，我何嚐不蠢？現在想來，當初你讓我離開公司，根本就是有預謀的！”
“一則是為了方便你跟丁柔偷情，二則其實是想將我踢出公司，從此以後公司賺多賺少你都好把我蒙在鼓裏了，所有一切都沒了我的份兒，而你也再不必在我麵前低聲下氣！我猜對了吧？範俊！”
“隨便你猜！”範俊一邊煩躁的鬆領帶，一邊不耐道：“都說了你整天就隻知道疑神疑鬼了，反正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我已經無所謂，這都是被你逼的鬧的！”
“我是亂猜嗎？哼，你名義上將我表妹提拔成了行政部經理，卻打的是將她調離財務出納崗位的主意！盡管我是大股東，可從此後，我也根本沒法子想看公司報表就能隨便看了！”
範俊似乎很疲憊。
他揉著太陽穴，閉著眼說：“佳佳，今時不同往日，哪裏還能像從前那樣，財務、後勤、人事……重要的崗位一股腦兒由老板的家人親戚來把控？我們的公司想要發展壯大，內部管理就要按製度來。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他歎了口氣，續道：“說老實話，你們古家那群人攪得公司一團烏煙瘴氣。我要真的是你想的那樣，我肯定會把你們家所有親戚都開出去，而不僅僅是將他們調往無關緊要的崗位上！”
“你不是正在做這件事情嗎？”古佳佳駁道，“先把他們調離關鍵崗位，再慢慢一個個開除出去。隻因為還沒到最後時刻，你不好跟我翻臉而已。”
“那什麽是最後時刻呢？是不是將公司的資產都掏空完了後，或者再讓我這大股東背負上一屁股的債，你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可理喻！”範俊將古佳佳冷冷看了眼，轉身即走。
古佳佳忙奔過去抱著他的腰身妥協道：“好好好，我不說公司的事情，你說得有些道理，公司是該規範管理了。那養小三兒的事情你又怎麽解釋？！”
“範俊，我已經跟了你這麽年，一路扶持你，孩子也都為你流了幾個。你倒好，功成名就了，有錢有地位了，就開始在外麵胡來亂來，學人家養小三兒，你對得起我嗎？！”
麵對古佳佳的控訴，範俊語氣平平，隻簡單道：“沒有小三兒。”
“那丁柔呢？你跟她什麽關係啊？！”
“古佳佳，我看你還是盡早將那群人趕走吧。趕不走，你也別整天待在家裏，報個班學學插花畫畫什麽的，也省得整日窩在家中，被你古家那群臭窮酸教唆得辨不出真假是非！”範俊避重就輕的說。
然後他抬腕看看表，道：“已經快淩晨三點鍾了，就這樣吧，該說的都已經說清楚了，你好自為之。”
“你說什麽？已經說清楚了？你糊弄我吶？！”古佳佳十分憤怒，抬腳就朝範俊小腿上一陣猛踢，“說了半天，你都還沒有說到底什麽時候跟我結婚！”
“……”
她踢打的動作徹底激怒了範俊。
他麵色一狠，抬手就抓著還抱在他腰間的那隻細瘦皓腕狠命一擰。古佳佳痛得當即鬆手，他便趁機抓著女人的肩膀往旁邊重重摜去！
一聲驚叫，古佳佳狼狽的撲倒在地。
幸得她摔的地方不是青石板，而是石板路旁邊的泥土地，那裏滿是青草和落葉枯枝，所以人並未受重傷。不過手巴掌卻被劃出了好幾條細長的傷口，當即有血跡溢出來。
古佳佳便沒有起身，索性坐在地上，抬頭狠狠的瞪著範俊，那意思是等著他去哄。
可惜範俊並無意去把她拉起來。
他居高臨下冷漠的看著她，道：“要說清楚嗎？好，那就徹底說清楚吧。”
“古佳佳，你真是不了解男人，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歡年輕誘惑、美麗不可方物的鮮嫩肉體，好比我範俊，就十分有追求，我喜歡征服有個性的女人。所以，你不要把自己已經人老珠黃常掛嘴邊，也別拿為我流了幾個孩子說事兒，其實這都不是重點，你懂嗎？不懂就聽好了！”
範俊忽然就坦然了，一聳肩道：“不錯，我是移情別戀了，我喜歡上了丁柔。聽清楚，是喜歡，我和她是互相吸引，所以我不是在養小三兒。我和她是在談戀愛！說她是小三兒，這是對她的侮辱！”
“為什麽喜歡她？她其實年紀已經不小了，跟你差不多大。可是看看你，再看看她。你麵容憔悴枯槁，臉蛋兒不再光潔，黃褐斑、眼角紋、抬頭紋以及那因為抽煙變黃的牙齒，這一切看著都令我反胃！”
“而她呢？三十多歲的女人，甚至還比我大了幾個月，她長得有你好看嗎？並不！她也是你口中的人老珠黃。我喜歡她，隻因為她很有個性，說起來她很像年輕時候的你。隻是你已經變得俗不可耐了，她卻一直保持著誘惑人的個性。”
“丁柔她似乎永遠都渾身充滿了活力，工作時她全身心投入，專注的神情能令男人發狂，玩樂時卻可以瘋狂得堪比二十幾歲的小姑娘！”
“她臉上時常帶笑，說話溫柔。伴在她身邊，我覺得舒服極了。沒有壓力，沒有噪音，沒有吵鬧，沒有盤詰追問……這是我想要的夫妻生活。”
……
裴振亨表示，範俊這冠冕堂皇的一番話聽下來，並沒有掩蓋掉他其實就是對古佳佳失去了熱情，已厭倦她的實質。
不喜歡一個人了，為了掩蓋變心的本質，為了挽尊，於是拚命放大對方的缺點。
嗬嗬。
為什麽就不能老老實實的承認他已經膩煩了她呢？激情到頭了，還要傷女人一把，往自己臉上貼一層金。說是女人的錯，是你失去了個性，才讓我不愛你了。
範俊每說一句，古佳佳的臉色就冷一分。
曾經，他也是這麽讚美她的。
說她跟其他女孩兒不同，這裏好，那裏好，連她的矯揉造作，在家人麵前的包子性格在他眼裏，都是善良的、可愛的。他被她吸引，不受控製的愛上了她，她就是他理想的人生伴侶！
嗬嗬。
“佳佳，還真不是我說你水性楊花。你看看你這毛病一直沒改，你的本性就是如此騷浪，吃著碗裏的，卻看著鍋裏的。得了，大半夜的，我明天還要去客戶那裏拜年呢，可沒空跟你多糾纏，就這樣吧。”
古佳佳出神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了範俊說了這麽一段話。
“你說什麽？”她愣愣道。
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範俊頭也不回的輕笑，說：“佳佳，這個世道就是這個樣子，流行及時行樂。我以前沒有錢，玩不起女人。現在有錢了，自然應該好好享受一番。人生苦短，何必自己捆著自己？你也是個富婆呢，去吧，我是不介意你也去玩男人的。”
古佳佳的腦袋“轟”的一下炸裂，“範俊，我是那樣的女人嗎？！何況我肚子裏還懷著你的孩子！”
“古佳佳，你夠了啊！假正經什麽？之前一直懷不上，我一走你就懷上了，不會讓人覺得蹊蹺麽？你還這麽著急的要跟我結婚，從前你也沒有這樣子連著數日追魂奪命call我啊。我又不笨，會不知道你跟你那誰誰誰姑舅家的兒子三天兩頭的碰麵？”
“範俊，你混蛋！”古佳佳從地上爬起來。
她臃腫的睡衣下，仍能明顯看得出她已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是是是，我混蛋，可是你以為你就是個好的了？”範俊開始往林子外麵走，“別再裝清純無辜了好不好？除了你那個親戚家的兒子外，你以為我不知道之前在公司的時候，你還跟風險部的陳德讓眉來眼去？我可是已經查過你的通話記錄了，即便你已經辭職在家，一個月裏，你和他通話的次數和時間都比我還多！”
“陳德讓他以前是追求過我，可是我不喜歡他，我和他如今隻是閨蜜，是很好的朋友而已，這件事情你不是知道嗎？”
“是嗎？不過……”範俊嘲弄味兒十足的說，“誰信誰知道！”
看範俊腳下未停，古佳佳在身上一頓急摸，突然就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她比在自己的手腕上，淒厲叫道：“你不準走！你要是不答應跟我結婚，範俊，你隻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立刻死在你麵前！”
“又說要尋死，你煩不煩？”範俊腳步頓住，不耐的轉身，卻果真看見古佳佳的手上有把亮晃晃的水果刀。
他隻愣了片刻，便緩緩搖頭：“古佳佳，你看肥皂劇太多了，想學電視上一哭二鬧三上吊啊？這都什麽年代了，麻煩你清醒點好嗎？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竟然還搞自殺逼婚這一套！”
“更何況我剛才已經跟你說得那麽清楚了，你以為我還會娶你嗎？”
說罷，範俊轉身就走。
古佳佳看自殺威逼不成，腳一跺，高叫著“反正你也不要我了，幹脆一起死了算了！”拿著水果刀便衝範俊去了。
範俊側身避過了她紮向自己手臂的那一刀，反手抓住了她握刀的手，猙獰道：“你這個瘋婆子，又發什麽瘋？真要想我死，你就幹脆往我胸口上插啊！劃我手膀子、屁股這些肉多的地方，有意思嗎？！”
隨後抓著古佳佳的手腕便狠狠一摔，再用力將她攘了一把。
水果刀掉在了地上，古佳佳踉蹌著後退了四五步，最後撲在一旁的長木椅上。
範俊氣恨不已，追過去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啪！
耳光非常響亮，可見下手之狠。
但似乎如此根本不夠解恨，接著第二個巴掌，第三個巴掌……他幹脆左右開弓，巴掌連番招呼上去。
“老子今天一定要打醒你這個瘋婆娘！”他叫囂著，“打不醒，我這條命遲早交代在你手上！”
清脆的巴掌聲伴著古佳佳的痛嚎響徹了浪漫的櫻花林。
從前他悉心嗬護在掌心裏的女孩兒，此刻被另外的男人毫不憐惜的打罵，而那女人似乎甘之如飴的還很愛他。
嗬嗬。
裴振亨不禁想起了竇興國唱的那首老男人的歌：
穿越火焰的鳥兒啊，
不要走。
你知今夜瘋掉的啊，
不止一個人。
……
他從櫻花樹後走出去，彎腰拾起了那把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