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邵元心中詫異,他還真沒想到老者居然複姓司馬。更何況,他從未聽爺爺和太公提過,自家的武術跟道家有什麽淵源。


    “這位前輩,在下同樣複姓司馬,名邵元。至於祖上,我家是隱世家族。”司馬邵元知道,即便是自己說出祖上的姓名,老者也肯定從未聽過。這是他能夠想出來的最合理的解釋。


    司馬蕭仔細看了司馬邵元好幾眼,確定沒有看到任何熟悉的影子。然而,他所使出來的招式,的的確確是道家拳法。


    “罷了,道家拳法也有很多分支,我理應不糾結於此。既是本家,你我之間應當多一份信任才是。”


    這天傍晚,有了新的武藝教習師傅後,連王大廚都被勒令參加訓練,司馬邵元自然也在其中。


    “我不管你們現在負責哪一塊的事務,沒有一個強健的身體,怎麽替主人做好事情?馬步都給我蹲紮實了!”


    司馬蕭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根長條木棍,啪啪啪地敲在動作不合格的隊員身上。


    王大廚手臂上的力量還行,可是從未做過這樣的訓練,他一直咬牙堅持著。至於其他幾位夥計,別看跑上跑下嘴快手上的功夫也不慢,可是一到司馬蕭麵前,都成了軟腳馬。


    兩位主人一個在對麵看著,另一個跟他們一起訓練。他們怕被主人嫌棄,故而一直提著一口氣,不敢放鬆。


    常桑剛開始還覺得有趣,後來漸漸瞌睡上來。她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她要去睡覺了,好困!


    第二天早上,常桑在鳥叫聲中醒來。得知司馬邵元和司馬蕭一起出門,她淡定地繼續洗漱。在家裏待了兩日,常桑又有了出門閑逛的心思。


    看到夥計和下人們今天走路的姿勢頗為別扭,常桑笑眯了眼睛。頭幾天身體會有不適很正常,堅持下來無論是對他們的身體還是未來發展都是有好處的。


    吃過早餐,常桑跟秦舍長打了個招呼後,帶著阿喜出門。


    各家店鋪掌櫃看到常桑,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五個大字:喜迎財神爺!


    珠寶店的胖掌櫃快步走出來,笑得見牙不見眼,“常公子,今日得空出來逛逛?可否允許在下給您介紹幾款最新的玉飾。”


    對麵鞋店的老板暗恨地瞪了胖掌櫃一眼,隨即掛上熱情的笑容,“常公子前些日子不是說想要買雙皮靴嗎?正好我店裏有了新貨,特地給您留著,都沒有擺出來。”


    阿喜瞧著兩位掌櫃把他們的去路都攔住了,下意識地護著常桑。


    “噯,今日不急。我聽說河邊停泊著一艘從東海來的大船,待我先去看看有什麽海味,再回來看你們的貨物,可好?”常桑出門本就是衝著海鮮去的,這會兒哪有心思購物。


    各位掌櫃聽常桑這麽一說,恭敬地送走財神爺。


    常桑主仆一路慢悠悠地走到河邊,果然碼頭上停著一艘大船。在大船的旁邊,常桑見到了一位熟人。


    “項陽公子,你也來買海鮮?”常桑隻是一眼,便知道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明明是病弱之軀,卻偏偏有一股浩然正氣。項陽公子的美貌和氣質居然可以壓過病氣,這讓常桑頗為詫異。


    楚項陽聽見聲音轉過身來。每次看到常桑他都會從心底生出一股羨慕之情,他好似從來沒有煩惱,一雙明亮的眼睛充滿了好奇和神秘。


    “咳咳,咳咳咳。”楚項陽還未開口說話,一陣劇烈地咳嗽讓他不自覺地彎了腰。上身顫抖著,他屬於幹咳無痰的那種情狀。


    楚大連忙上前幫他拍背,“公子,碼頭上涼,我們回去吧。”


    今日他們是來取本家寄來的包裹,原本他想一個人來的,可是公子偏說想要出門逛逛。公子這次不慎感染風寒,吃了兩天的藥也不見好。這可把他愁壞了。


    楚項陽擺了擺手,好半天才緩過來,“常公子是來買海鮮的?你許是記差了,海鮮的船隻明天才會靠岸。今日是從薊城來的商船。”


    楚大第一次見公子對別人另眼相看,要知道公子向來寡言,很難得這麽熱情地招呼一個人。不由得,他多看了常桑幾眼。男子哪有長他這麽白皙的,身材比公子還要瘦弱。


    常桑聞言倒也不介意自己白跑一趟,她沒所謂地笑了笑,“多謝項陽公子告知。我有一個提議,當然隻是說說而已。四方旅舍舍長秦緩或許可以治療你的病。”


    說完,她沒有多做停留,帶著阿喜轉身去了西市。既然碼頭上沒有買到海鮮,那就去魚市買點河鮮。這個時代的人有錢人不吃魚,並不代表窮人不吃。


    望著常桑離開的背影,楚大沒忍住開口道:“公子,這常桑真是大口一張,什麽都敢說。讓你去向一名舍管求醫問藥,他這不是在看玩笑嗎?”


    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常桑不是什麽務實的人。鄚州城的財神爺?他懂什麽!


    楚項陽剛想開口,又是一陣咳嗽。索性他閉了嘴,待身體緩過來直接登上一旁的馬車。在馬車裏坐定,他從懷裏拿出一封來自薊城的家書。


    看完之後,楚項陽心中一陣煩悶。他都已經是將死之人,何必拖累別人?


    手中握緊絹帛,他何嚐不清楚,子嗣才是他們想要的。


    突然心中湧出一股氣流,血腥味在口中彌漫來開,一縷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滑落。


    楚項陽拿出手絹,他輕咳一聲,白色的手絹上多了一抹刺目的紅色。臉上溢出一絲苦笑,這具殘破的身體,竟然妄想能夠繼續活下去。


    “楚大,去四方旅舍。”


    當楚項陽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楚大滿臉憤憤不平。公子還是聽信了常桑的話!


    “是,公子!”手裏的韁繩握緊,疼痛讓他瞬間清醒。楚大忽然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你別忘記了,你隻是一個下屬,你有什麽權利幹涉公子的決定?


    一路上,楚項陽的咳嗽一直沒有停過。楚大整顆心糾結在一起。萬一……萬一常桑說的可行,那該多好!


    當馬車停在四方旅舍門口,劉大已經快速地迎了上來。他自然看出了來人的身份,“請問大爺今日想要吃點啥?小店有……”


    “我們是來找秦緩的,他今日在旅舍嗎?”楚大打斷了夥計的介紹,從馬車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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