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雖然對他們來的目的感到困惑,倒也快速做出應答,“在的,秦舍長今日當值。”


    車簾被一雙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撩開。項陽公子每次出現,總會引起小範圍的轟動。燕國第一美男子今日看起來臉色特別糟糕,就像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項陽公子,請!”劉大在前麵帶路,心裏卻在暗自嘀咕:我家兩位主人都長得不差,隻是太過低調。和項陽公子比起來,各有千秋。


    三人一行路過飯堂,吃飯的客人目送他們離開後,私底下說起了八卦。


    “聽聞項陽公子身體有疾,曾有名醫斷言他活不過二十五。”


    “你確定?那不是沒有幾年可活的了?這該如何是好!”


    “要不然你們以為他為什麽會被家族遣送到鄚州?聽說他還會克到身邊的人。”


    砰地一聲,接連好幾桌客人都將陶碗狠狠地放在桌上。他們起身來到說楚項陽命硬的人麵前,“有種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你放屁!給我揍他!”


    說這話的人早就嚇傻了,他是外地來鄚州販賣皮毛的商人,哪裏知道項陽公子有這麽高的威望。


    且說楚項陽在劉大的引領下來到前院,遠遠見到秦緩正在仔細地研讀書簡。這也是常桑給他的特權,他隻用給四方旅舍的夥計們安排好工作就行,收銀的事情交給了阿財。


    “秦舍長,項陽公子有事找你。你們慢慢聊,我給你們弄點漿飲。”劉大把人帶到,恭敬地退了出去。


    秦緩抬頭看到楚項陽,關切地站起身來,“項陽公子可是近日身體不適?在下看你的氣色不太好。”他們並非第一次見麵,之前有過幾次交集。


    站在楚項陽背後的楚大把秦緩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他是神醫?說出去鄚州城誰信!


    盡管心中失望,楚大低下頭沒有插嘴。


    楚項陽緩緩地跪坐下來,再站下去他怕自己會暈倒。這會兒他不僅嗓子幹癢,還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我剛才在碼頭偶遇你家主人常桑,他說秦舍長或許可以治療我的病。”楚項陽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態,就像是絕望中的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明明知道不可能,卻又心生希望。


    聽了楚項陽的話,秦緩沉默了。


    根據他對常桑的了解,主人才是有著驚世之才的神醫。不知道因何緣故,常桑並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癲癇之說他聞所未聞,然常桑隻看了一眼,就確定了病症。這不是神醫是什麽?


    如果常桑知道秦緩心中所想,定會反駁:我不是隱藏實力,我這是懶病犯了!


    既然主人讓楚項陽來找自己,說明他有意治療楚項陽的疾病。秦緩抬頭看向楚項陽,“秦某人雖從小就喜歡讀書,看過幾本醫書,略懂一些醫理,但是對於公子的疾病並無把握。”


    楚大聽秦緩這麽一說,心中的不服氣又冒了出來。


    既然不是大夫還裝什麽裝?要是看幾本醫書都會治病,那全鄚州城的人都不用勞動了,盯著發財致富經看就好,在家中坐等天下掉黃金下來。


    楚項陽看了一眼秦緩,他知道對方話還未說完。


    “如果公子覺得四方旅舍的飲食還合胃口,您可以入住本店。若是您身體有任何不適,秦某自當努力替公子辯症。您放心,所有藥方均可交由公子信任的醫士檢驗。”秦緩將常桑的用意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楚大再也忍不住,騰地站了起來,“公子,我們還是回去吧。我看這人當大夫不行,做個舍管倒是出彩。說白了,不就是想讓我們花錢住店嗎?我家公子在鄚州城有房產,何必住你這破爛的旅舍!”


    “住口!楚大,道歉!”楚項陽話剛說完,還是沒忍住咳了起來。這一次,他沒辦法藏住自己已經開始咯血的事實。楚大一見主人手絹上的鮮血,這位一米九的大漢瞬間跪在地上。


    “秦舍長,我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好不好?”他開始磕頭,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碰在地麵,隻是幾下,額頭便一片血紅。楚大這是怕了。


    秦緩沒想到楚項陽的病會嚴重到這樣的地步,如果把人留下來,最後他死在四方旅舍,那可怎麽辦才好?


    一時之間,秦緩左右為難。並非他不敬仰項陽公子,而是他不想給主人找麻煩。更不想因為自己的魯莽決定影響四方旅舍所有同伴。


    就在這個時候,司馬邵元和司馬蕭回到了四方旅舍。


    聽完楚項陽的來意,司馬邵元心中了然。


    “無事,若是項陽公子願意,便在旅舍住下來。人多陽氣重,肯定有利於公子康複。再說,王大廚的手藝,那可以鼎鼎的好。”司馬邵元明白常桑的意思,自然開口留人。


    “多謝司馬公子!”


    就這樣,楚家主仆兩人在四方旅舍住了下來。


    常桑帶著阿喜踩著中午的飯點歸來,阿喜手中提著兩尾鯉魚,還有一種烏漆墨黑渾身圓滾滾的魚。魚的嘴巴張開,露出鋒利的牙齒。


    “王大廚呢?”常桑一回到旅舍就開始找廚師,她想吃酸湯烏魚!


    半個時辰前,常桑在魚市發現了她最喜歡的烏魚。她不僅歡歡喜喜地買下來,還跟好幾個魚販子交代,以後看到這種魚,直接送到四方旅舍來。


    常桑剛到魚市沒多久,小米的爹就舔著臉湊上來,他認出了常桑就是那日買他女兒的貴公子。魯西眼睛咕嚕一轉,聯想到常桑財神爺的名頭。


    他這人臉皮極厚,竟然求常桑讓他給四方旅舍供魚。


    “你給我離公子遠點!”阿喜並不知道他是小米的阿爹。她隻是覺得這人幾乎要湊到公子麵前,真真討厭得緊。


    常桑冷哼一聲,“我會告訴秦舍長,買誰家的魚都不許買你家的。你如果還想繼續在這裏做生意,就老老實實地滾回去,別讓我看到你!”


    小米這麽可愛的女孩子,身上竟然慘不忍睹。常桑隻要一想起這件事,就恨不得讓對麵的男人也嚐嚐被鞭笞的滋味。


    被厚顏無恥的魚販子攪和了繼續逛下去的心情,常桑這才帶著小米回到四方旅舍。


    王大廚聽到常桑的聲音,立即放下手中的菜刀迎了過去。


    “公子回來了,您竟然買到了烏魚!這可真是難得的寶貝,鄚州城不產這種魚。我長這麽大,也就見過一次。”王大廚激動地搓了搓手,這魚的鮮美讓他印象深刻。最關鍵的是,它沒有刺。


    “哈哈,我就說我發現了寶貝。王大廚,你打算怎麽做這烏魚?”常桑見王大廚識貨,心情大好。穿到古代她最滿意的莫過於王大廚的手藝。


    王大廚從阿喜手中接過烏魚,欣喜地看了一遍,“這烏魚做酸湯最是好吃。將魚骨剔除,熬製成濃濃的魚骨湯。魚肉切片,在湯中涮煮片刻即可入口。魚肉嫩滑,酸爽無比。”


    光是聽王大廚的描述,常桑就知道這條烏魚不會被浪費掉。


    “成,就按你說的做。要是好吃,我就全城懸賞。凡是送烏魚到我四方旅舍者,皆有重賞!”僅僅這一條魚,哪裏能夠滿足常桑的胃口。


    交代完這件事,常桑回到後院。


    “楚項陽已經在店裏住下了?”她得知這個消息並不意外。碼頭上她是故意提點楚項陽,沒想到這人還挺上道的。常桑隻是不願意看到這樣一個青年才俊英年早逝。


    正好借著秦緩的手來幫他調理身體,不用她親自出麵。


    秦緩僅僅看書是不夠的,需要大量的實踐。楚項陽是一個很好的開頭,他的身上集合了很多種病症。等秦緩可以根據楚項陽身體症狀開具適宜的藥方,離出師也就不遠了。


    是的,常桑思來想去,決定把自己會的醫學知識都交給秦緩,也算是不枉她穿越一朝。


    “你還真打算幫他治病?”司馬邵元並不反對這件事,結交楚項陽,對他們是非常有利的。況且,看他被病痛折磨的樣子,司馬邵元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同情。


    “不,你說錯了,不是我幫他治病,而是秦舍長!”常桑一口喝掉白色的漿飲,比後世的飲料好喝多了。純天然、無防腐劑、無色素、無香精。


    司馬邵元睜大眼睛,“你這是什麽意思?”秦緩的家庭狀況、出身、技能等等他們這段時間都有了解。以他的能力,怎麽可能幫楚項陽治病?


    除非,她想要收秦緩為徒。


    “為什麽?”司馬邵元見識過常桑的醫術,在這個時代,說是神醫也不為過。


    “因為我懶呀!”常桑笑了笑敷衍過去。


    在現代,她學醫不是因為熱愛,而是為了生存,為了活得更好。直到穿越到戰國,綁定鹹魚係統,常桑才恍然醒悟: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才算是生活。


    她現在喜歡充足的睡眠、享受購物的樂趣、學會發現各種有趣好玩的東西。


    至於行醫這門技能,既然有人願意學,她也樂於傳授。


    “邵元,你有沒有想過,蕭前輩極有可能是你家老祖宗?”常桑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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