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項陽聽完常桑的請求, 放下手裏的工具,這位燕國第一美男子哪怕是種地, 也絲毫不減渾身氣度,“你等我洗洗手, 馬上就來。”


    後院, 劉大張羅著眾人將家具搬進來。秦緩不在,他暫時代理舍長一職。


    “小心點, 別碰著。”


    楚項陽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家具,跟常桑的躺椅一樣讓他側目。書桌這麽高,難道要站著寫字?還有這些四不像的案幾,不知有何用途。


    別的先不說, 楚項陽一一檢查之後, 確認家具完好;由常桑來確認是否按照他們的要求定製的。


    聽楚項陽說沒問題,常桑也懶得看,直接命阿財支付尾款。臨走還讓秦恒去一趟廚房, 王大廚那邊也需要定製一些東西, 順便帶些吃食回家。


    “這是何物?”楚項陽指著凳子問道。


    “拿來坐的, 像這樣。”常桑隨意選了一張凳子坐下, 想到以後再也不用跪著吃飯、跪著做事, 常桑心情大好。


    楚項陽臉上的表情有點呆愣, 於禮來說, 常桑此時的行為就像是坐在桌子上, 相當不雅而且失禮。偏偏了解他為人不羈之後, 楚項陽又覺得好似不算太出格。


    周圍的夥計看著滿院子的家具, 興奮不已,這不是代表著主人家會在此地長住嗎?


    “很奇怪嗎?等會你試試就知道好處了。”常桑讓人把書桌、凳子、衣櫃分別抬進她和司馬邵元的房間裏,今天晚上不知道王大廚會做什麽樣的吃食。


    楚項陽哪裏知道,此刻常桑的心思已經放在了吃上。


    待一切布置妥當,楚項陽好奇地摸了摸高度及腰的桌子,坐在對麵的凳子上,他自然地將手搭在扶手上。


    從小身體弱,楚項陽每次久坐之後都不敢立刻起身。病情嚴重的時候,他需要楚大幫他按摩腿部之後,才能在他的扶持下勉強站起來。


    眼前的書桌不僅高度適宜,還在兩側特意製作了抽屜。他試著伏案看書,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感湧上心頭。


    “你們是怎麽想出來的?這個辦法極好。”


    常桑隨意地笑笑,“答案隻有一個字:懶!”


    晚飯之前,司馬邵元從外麵回來,看到新作的家具,他忙碌了一天的煩惱竟拋之腦後。尤其是這些茶幾和椅子已經布置妥當,完全不用他來操心。


    司馬邵元到底沒有做得太過,他隻是定製了書桌、凳子、衣櫃,還有會客廳裏需要用到的茶幾和凳子,並沒有定製餐桌。目前來說,分桌而食這樣的用餐方式司馬邵元和常桑都是滿意的。


    王大廚下午出門到現在也沒回來,宋新隻好硬著頭皮上。他雖剛剛學藝不久,但是學得很認真,每日翻來覆去將王大廚的話放在嘴邊念叨。


    “早餐要營養、清淡,中餐要豐盛、葷素搭配,晚餐要簡單、易消化。”宋新不明白什麽是消化,但是他聽懂了簡單兩個字。


    活好的麵往鍋邊一貼,鐵鍋底部是燉煮了半天的羊蠍子。灶台的另一口鍋裏,雜糧粥已經煮好,盆裏拌著常桑最喜歡吃的青菜碎。


    當一麵焦香,一麵吸收了羊蠍子香氣的鍋貼被端進後院飯廳,宋新是忐忑的。


    “公子,今天王大廚出門辦事去了,晚上我做了點簡單的吃食。”


    鍋貼、羊蠍子、雜糧粥、拌青菜,的確不算豐盛。宋新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沒想到常桑直說好吃,項陽公子甚至打賞了他一百錢。


    滿滿一筲箕的鍋貼很快被大家消滅完,楚項陽原本還想著司馬邵元可能跟常桑有事情商談,自己先退場,沒想到他被司馬邵元留了下來。


    “項陽公子近日感覺如何?”


    楚項陽點了點頭,“自從入住四方旅舍,我覺得自己或許還可以多活一段時間。”明明他沒有吃藥,每天正常飲食,然後喝點秦緩給他配的養生茶。


    “誒,楚兄大可不必如此悲觀。我今天想要跟楚兄商量件事,不知你可否有興趣跟我們一起開幾家店鋪玩玩?”這話如果從常桑口中說出來,楚項陽還不會詫異。沒想到,司馬邵元也有如此不羈的態度。


    常桑一聽司馬邵元的話,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你們慢慢聊,我出去走走。”做生意的事情太複雜,她聽了頭疼。還不如去院子裏喂喂魚,賞賞花。朱晟送來的鯉魚適應了新的環境,常桑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蓮藕,她忽然想要喝藕湯。


    即便是有,藕應該也在南方。常桑打算明天跟司馬邵元好好說道說道,建立一支商旅隊伍迫在眉睫呀。


    一切為了吃服務,放在常桑這裏一點毛病都沒有。


    美容植株被小米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映日紅”。花朵凋謝後,漸漸形成一個鴿子蛋大小的果實,外殼堅硬。常桑每次見到都有衝動把它摘下來,看看裏麵究竟是什麽。


    她前幾日又兌換了一些美容種子,都交給阿喜種了下去。有些已經發芽,有些還沒有動靜。


    阿喜見常桑給植物澆水,連忙快步跑過來,“公子,這些活兒交給我就好。”


    “哎呀呀,你就讓我活動活動,別攔我。”常桑笑著看向阿喜,若是有個灑水壺就更好了。她很喜歡這種慢生活,優哉遊哉的,看看一花一木,心情也跟著它們一起舒展。


    呂家,呂威知道父親上門道歉還賠錢的事情後,大發脾氣。


    “滾!你們都給我滾!”他將榻上的被子、靠枕全部扔到地下,掙紮著要下床。


    下人眼見攔不住,連忙去通知老爺和大公子。


    這邊呂尚存氣還未消,聽聞二兒子鬧騰,心裏的火氣就更大了。他走進兒子房間,直接一個耳光打在呂威的臉上,“混賬!”


    呂何氏嚇得幾乎站不住腳,一邊是兒子,一邊是丈夫,她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來人,把夫人帶回房裏。”呂尚存冷冷地睨了一眼兒子,你以為我是給誰擦屁股?你有本事惹事,卻沒有本事擺平。以後叫他呂家在鄚州城如何立足!


    很快,房間裏隻剩下了呂家父子二人。


    呂威摸著自己的臉,這是他記事以來第一次挨打。他從小聰慧,父親器重,大哥關愛,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看到父親眼裏的恨鐵不成鋼,他把所有的怨氣都記在常桑身上。


    “威兒,你可知錯?”呂尚存背過身去,他今天要好好教教兒子。


    “父親,我沒錯!教訓一個下人而已,我就是打死他,也是他活該。”呂威脖子一硬,這次他可是在盧靜月麵前丟盡了臉麵。


    呂尚存聞言,搖了搖頭,“不,你錯了!你錯在打狗沒有看主人;你錯在激起了眾怒;你錯在不知對方底細的情況下,輕易動手;你錯在討好錯了人!”


    轉過身來,呂尚存目光陰鷙,他竟絲毫不覺得兒子的行為本身就是不對的,隻是用錯了時候。


    被父親這麽一說,呂威放下捂臉的手。他臉色幾經變化,最後一片青黑。


    “孩兒受教!”


    見兒子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呂尚存語氣緩和了不少,“爭一時之氣又有何用?趕快把自己的傷養好。我準備在鄚州城裏開一家飯店,哼!蓬頭稚子,也敢在鄚州撒野。”


    呂威聽父親這麽一說,立刻來了精神。


    “父親,您是想要擠兌四方旅舍?近日來,那常桑和司馬邵元很是威風,我瞧著四方旅舍很快就會被他們敗光。不就是些新鮮的吃食嗎?我們家的廚子難道還比不上那個姓王的?”


    常桑是鄚州城裏出了名的散財童子,四方旅舍的利潤大家有目共睹。說她敗家,還真是一點不假。


    然而,呂尚存不像兒子想的這麽簡單。能夠讓田七出麵的人,背後肯定不簡單。但是,呂尚存並不畏懼。做生意這一塊,鄚州城裏他才是老大。等四方旅舍開不下去,他倒是要看看常桑和司馬邵元憑什麽囂張?


    呂尚存並不知道,他名下的藥鋪、鹽鋪、武器鋪子已經岌岌可危。


    王大廚第二日風塵仆仆地從城外趕回四方旅舍,他腦海裏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計劃,可是現在問題來了,四方旅舍的地方不夠用了!


    “公子,若是把烤箱變成烤窯,一天出一千隻烤鴨完全不成問題。而且,我還可以研發烤雞、烤鵝、烤魚等等食物。想要修建烤窯,廚房不夠用了!”


    常桑聞言擺了擺手,“不急,你先吃了朝食再說。”她一看王大廚的模樣,就知道他昨夜幾乎一夜未睡。手底下的員工太賣力怎麽辦?


    王大廚得知宋新對昨晚和今天早上的飲食安排,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我沒看錯你。”


    不過一刻鍾,王大廚迅速吃完朝食,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司馬邵元和楚項陽一起出門辦事去了,家裏隻剩下常桑一人,四方旅舍的人都知道常桑雖然萬事不管,但是說得話最是算數。


    “廚房不夠了?很簡單,請人來修便是。一兩黃金夠不夠?”在常桑眼裏,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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