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宛黛意興闌珊地回了父母家。


    一進門就被老媽給拽住了, 問東問西,恨不能讓她把整個相親過程全部回放一遍。


    言宛黛換好鞋子, 往陽台看了眼:“我爸呢?”


    “跟幾個同事釣魚去了,說是今晚不回家。”


    言宛黛手一頓:“今晚就你自己在家?”


    老媽關注點不在這上麵, 她拉著言宛黛到沙發前坐下:“你快說說, 今天相親怎麽樣?張阿姨說了,對方特別有誠意, 隻要你點頭,這事基本就成了。”


    言宛黛抓起盤子裏的桔子,一邊剝一邊說道:“媽,你放一百個心。”老媽臉上一喜, 言宛黛接著說道, “百分百成不了。”


    老媽開心的表情立馬萎了,她氣呼呼地站起來:“你看著作吧。”


    晚上言宛黛沒走,留在家裏陪老媽。


    說是陪, 其實就是兩人一人一間屋子, 各玩各的。


    期間張渴凡發來兩條微信, 一條問她回家了嗎, 一條問她吃飯沒。言宛黛裝沒看到, 沒有回複。


    相親對象是頂頭上司, 這事她要緩緩, 一個處理不好, 以後連工作也沒法做了。


    看小說一直看到深夜, 言宛黛越看越有精神, 一點兒也不困了。


    她換了個姿勢,將枕頭橫在胸口處,手機就放在枕頭前麵,她自己趴在枕頭上,看得津津有味。


    客廳裏忽然傳來“咚”的一聲,聲音很沉,似有重物落地。


    言宛黛忙掀被下床,衝到客廳裏。


    客廳裏一片漆黑,視線不清。言宛黛摁亮開關。


    她吃驚地“啊”了聲,竟是母親在洗手間門口跌倒了。她後腦勺著地,閉著眼睛,像是暈過去了。


    言宛黛俯到老媽身側,連喊了幾聲:“媽,媽,你醒醒!”


    老媽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言宛黛把食指伸到母親鼻端下方,試了試,有氣息。


    她六神無主。


    愣了幾秒,忙衝回臥室將手機抓到手裏,哆哆嗦嗦地要打電話。


    她腦子亂成一團漿糊,嘴裏自言自語:“120是多少來著?多少來著?”


    她下意識地摁了一串熟悉的號碼,想也不想地就打了出去。


    電話一通,她語無倫次地重複:“我媽摔倒了,我媽摔倒了。”


    邵鎏在那端輕輕喚了一聲“黛黛”,言宛黛忽然如夢初醒。


    她啪地掛了電話,緊接著打了120。


    她冷靜地說道:“你好,我母親在洗手間門口暈倒,後腦著地,現在沒有意識。我家住址在……請你們馬上來。”


    言宛黛趁救護車還未趕來的時間內,自己換上了外出的衣服,又找了老媽的外套和就診卡。一切準備就緒,她將家門打開,心慌慌地等待。


    老媽挺胖的,看著個子不高,但體重接近一百四十斤了,言宛黛搬不動。再是急救中心的醫生告訴她,不許隨意搬動,以防出現意外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言宛黛蹲在老媽身邊,焦燥不安地等著。


    門聲響動,言宛黛以為是急救醫生來了,猛一回頭,觸上的是邵鎏緊張莫名的眼神。


    言宛黛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她無助地望向他:“怎麽辦,我媽一直沒醒。”


    “先把伯母抬下去吧。”


    “可醫生說不能動她的頭部,擔心是大腦出血什麽的。”


    邵鎏在客廳裏四下掃了眼,目光盯上了客廳中央的木頭茶幾。


    他彎腰,三兩下將木頭茶幾給拆了。


    言宛黛不知他要幹什麽,隻愣在一邊看著。


    拆完,邵鎏將大木板平放地上,示意言宛黛,“咱們將伯母平移到木板上。”


    言宛黛搬動母親的腿,邵鎏小心翼翼地平移老人的頭部。


    安置好之後,邵鎏拖著木板往門口走。


    驚慌失措的言宛黛一直跟在後麵。


    下到一樓,恰巧救護車來了,醫生直接將老人抬上車,邵鎏和言宛黛身為家屬,也坐到了車上。


    醫生給老人緊急檢查了下。


    言宛黛問:“醫生,怎麽樣,我媽沒事吧?”


    醫生歎口氣,“可能是腦部問題,需要到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


    邵鎏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沒事的,伯母會沒事的。”


    到了醫院,邵鎏跑前跑後,拍片子、繳費,送手術室、簽字,他處理得有條不紊。言宛黛一直被動地跟在他後麵。這個晚上的她,像極了一個木偶,而他,是扯線人。


    手術結束,醫生走出來,言宛黛和邵鎏趕緊衝上前。


    醫生摘下口罩,神色疲憊地說道:“幸虧送來的及時,人沒事了。”


    言宛黛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


    “腦出血可大可小,情況嚴重了會危極生命。你們這次得益於發現得早,送來的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醫生叮囑了幾句術後注意事項,走了。


    從母親病房裏出來,言宛黛拉住了邵鎏的胳膊,邵鎏回頭,眸色淡淡地看她。


    “那個,謝謝你。”言宛黛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就打了你的手機號,這大半夜的,你一定嚇壞了吧?”


    他其實沒有義務來幫她的。


    “沒事,我的手機24小時開著,你想打什麽時候都可以。”邵鎏黑眼圈濃重,“我請了特護照顧伯母,你找張床位休息下吧。”


    男人安排很貼心,言宛黛說不出話。


    邵鎏走後,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拿出手機,給張渴凡發了一條微信:張部長,還是工作關係更適合我們,我會忘了昨天的事情,希望上班後,一切如舊。


    發完,她坐在走廊裏發了一會兒呆。


    中午時分,母親醒了,她反應好久,才知道自己正躺在醫院裏。


    “我這是怎麽了?”


    言宛黛忙按住她的胳膊:“你不要動,剛做完手術,需要靜養。”她輕聲解釋,“你在家裏摔倒了,醫生說現在沒事了,靜養就可以。”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不是這樣病就是那樣病。”母親語氣頗有些無奈。


    經此一病,言宛黛覺得母親脾氣多少變了些。不像以前那般嘮叨了。


    邵鎏自那天早上離開後,就再沒來過醫院。


    但他花錢請的特護倒是天天盡心盡力地來報到。


    言母不知道這錢有人出,特別心疼,直給女兒建議:“不用那麽麻煩,請特護太貴了,讓你爸照顧我就行。”


    言宛黛不願多說,隻能勸她:“你就不怕萬一把我爸累壞了?”


    言母出院那天,家裏正好收到了一件快遞。老言費事巴拉地拆開,驚喜地喊道:“這麽好?”


    言宛黛探頭看過去,是一套茶幾,跟之前客廳裏的樣式差不多,但木質看起來更高極。


    “你什麽時候買的?”老言沒買,想當然以為是女兒買的,一邊安裝一邊高興地問。


    言宛黛興致缺缺地說了句:“有人給你買,你就悄沒聲兒地用吧。”


    回到臥室,言宛黛給邵鎏發了條微信:謝謝你的茶幾。


    半個小時後收到邵鎏非常官方的回複:不客氣。


    春節過後,趙宋給言宛黛打電話,不停地鼓動她:“咱倆去蹦極吧?”


    蹦極太危險,更何況是冬天,言宛黛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絕對不行,我還沒活夠。”


    “我有個朋友去蹦極回來後,簡直跟重生了一樣,之前因為愛情要死要活的,現在活得可滋潤了。我認為值得一試。”趙宋不甘心,不停地遊說言宛黛。


    許是太無聊了,在趙宋第十次遊說她的時候,她答應了。


    北風呼嘯的一天,言宛黛跟趙宋爬到了蹦極的出發點。


    從高處往下俯瞰,言宛黛隻覺得雙腿發軟,她用手把著欄杆,臨時打起了退堂鼓:“趙宋,還是你自己跳吧,我覺得我適合在下麵接你。”


    這裏蹦完極之後,下麵會有條船來接人。


    身在高處的那份驚恐讓言宛黛就想趕緊地逃離。


    趙宋一把拽住她,她眼神堅定地看著言宛黛:“黛黛,隻是一跳,沒什麽大不了的。不跳下去,你怎麽會知道自己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會記起誰,會想到誰?”


    言宛黛慢慢站直身子,默默地盯著趙宋。


    趙宋咬唇:“我給你打個樣,我先跳。”


    她誓死如歸地朝前走,站在懸崖邊上,她轉過身,背對著萬丈高空,慢慢伸直了胳膊。她眼睛盯著言宛黛,“黛黛,我要勇敢一次!”


    話音未落,趙宋直直地朝後倒去。


    言宛黛條件反射般要去拉她的手,抓了個空,隻看見趙宋像空中的落葉,直直地墜落下去。


    她的身體在空中上升、下降,不停地跳躍翻騰。


    趙宋嘴裏發出“啊呀呀”的叫聲,像是興奮,又像是感懷。


    言宛黛穿好裝備,站到了邊緣位置。


    她沒有像趙宋那樣背對著空間倒下去,她選擇了直麵。她伸開雙臂,垂眸看向腳下的風景。


    這裏蹦極高度超過四十米,相當於十層樓的高度。如果不是蹦極,從這個高度跳下去,隻能是死路一條。


    言宛黛做了幾次心理建設,都沒能跳下去。


    她雙腿抖得像篩糠一樣,就是邁不開那條腿。


    後麵的教練循循善誘:“沒事,閉著眼睛就跳下去了。你身上有防護措施,不會有危險的。”


    不知是教練在後麵推了一把,還是言宛黛身體主動前傾了下。


    她唰地一下從高空墜落。


    墜落的那一瞬間,她的大腦完全是空白的,隻感覺呼呼的風聲自耳邊掠過,臉頰被風吹得生疼生疼的。


    當離水麵越來越近的時候,她的腦海裏驀然出現了邵鎏的臉。


    他板臉時的嚴肅,微笑時的和煦如風,生氣時的暴怒,緊張時的木愣,一張一張的臉在她麵前顯現。


    她竟然有些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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