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聲音依舊低沉而輕緩,透著一股沉靜地讓人不能抗拒的力量,他看看韓桃,說:“你沒事吧?”


    “沒事。”韓桃回答。


    其實韓桃本就篤定了這幾人不敢真的拿她怎麽樣,所以才敢那麽狠地對董國豪,她就是惡心這個男生,尤其他說“摸摸她”的時候,原本韓桃隻是打算等老師來解決的,可是董國豪說了那樣一句話後,韓桃就下了要治他的決心,而且董國豪這種人不真的吃了虧,又怎麽會老實?


    回頭看看地上的董國豪,韓桃微微眯了眯眼睛,說:“董國豪,別人我不知道怎麽樣,但我要是覺得不爽了,那麽我一定要和那個令我不爽的人魚死網破,所以你也想想,還要不要有下一次。”


    韓桃說完,便往走道外麵走去,王豔豔和孫來娣趕緊跟著她,她倆現在腦海裏的韓桃已經不是一米六五了,而是十米六五,她倆崇拜的眼神跟有了實質一樣,弄得韓桃也有點無語。


    “喂,我能不能問一下你的名字?”韓桃衝前麵那個快她兩步離開的男生問。


    這一次,韓桃確實欠了這個男生一個人情,而韓桃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人東西,尤其是人情,所以韓桃難得主動問了他姓名。


    男生則回頭看看韓桃,沒回答,快步離開了。


    微微蹙眉,韓桃有點奇怪,而王豔豔和孫來娣則走到她前麵看怪物一樣看著她,孫來娣快人快語地說:“韓桃,你開竅之後是不是還失憶了,他是安平柯啊,高三一班的,你知道他500的總分,上次高三模擬考試考了多少分嗎,他考了480分啊,人家可是標準的清華北大的苗子,這個你不知道?”


    王豔豔也吃驚地說:“韓桃,咱們開學時候不是有晨會嗎,安平柯還去台上講話了,你忘記了?”


    韓桃搖頭,說:“我記憶確實有點缺失,不過我現在知道了。”


    韓桃並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所以許多事情她並不知道,不過現在既然王豔豔和孫來娣說起來,她也就坡下驢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而且這個借口找好之後,以後再有什麽問題,也好說多了。


    三人走出過道,正好這時邱虎和班主任王崇新,以及教導主任一塊來了,而且此時這個過道口處其實還聚集了十來個學生,這下事情不想鬧大也鬧大了。


    教導主任黑著臉走過去,一看韓桃便是一臉不耐煩,他拖著聲音問道:“就是你們在鬧事?”


    韓桃一愣,什麽叫她們在鬧事,鬧事的分明在裏麵躺著呢,這個教導主任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想把屎盆子往韓桃幾人身上扣,也真是可笑,而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麽當上教導主任的,韓桃也很疑惑。


    “主任,不是韓桃鬧事,是董國豪帶人欺負韓桃、王豔豔和孫來娣,他今天早上在教室就欺負過她們,我可以作證。”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韓桃的同桌邱虎。


    說起來,如果摘去眼鏡,挺直身子,邱虎並不難看,至少在男生中算,他真的不醜,可是厚厚的眼鏡,以及總是含胸駝背的樣子,把他的清秀氣質給遮擋了大半,讓人覺他有點畏畏縮縮的,仿佛就是一個標準的書呆子。


    教導主任哪兒想到邱虎這麽個書呆子,敢為韓桃說話,回頭瞪他一眼,便走到過道裏麵,進去之後他費力地扶著董國豪站了起來,隨後麵色一凜,語氣不善:“到底誰欺負誰我看得清清楚楚,現在倒在地上的是董國豪和他幾個朋友,但是這三個女生卻一點事都沒有,這到底怎麽回事,我難道還看不出來?行了,你們三個女生就等著被學校處分吧。”


    教導主任說完,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圍觀的一個男生看不過去,大聲說:“主任,您這是包庇董國豪吧?我們這麽多人都看著呢,就是他在欺負韓桃,而且在這之前,韓桃、王豔豔還有另外一個女同學,她們呼救了好久,您過來二話不說就指責韓桃,主任,您是不是也害怕董國豪的家庭關係?”


    男生說完,另外幾個人也附和起來:“主任,不公平!不公平!”


    “主任您的眼見為實好像是自以為的眼見為實,董國豪他們是安平柯打趴下的,您也不看看,三個女生怎麽可能是這八個男生的對手?”


    “就是,主任您要是懲罰,難道連安平柯也一塊懲罰?”


    “主任,您給我們一個答案,如果您真的處分韓桃她們三個,是不是以後在鳳棲一中的校園裏,我們隻能繞著董國豪走了,畢竟無論對錯,隻要他倒下,就是別人的錯了。”^


    學生們其實是最容易煽動也最容易形成正義結盟的群體,如果沒有人引導,他們可能會迷惘,甚至可能被有心人利用,但是隻要有一個三觀正常且敢於表達的領頭人物在,那麽他們就是最勇猛的一股力量,他們甚至可以在必要的時候將生死置之度外,這種情況曆史上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而此刻韓桃親眼見證了一群高中生的力量,他們一句句的逼問,一聲聲的譴責,讓教導主任竟然紅了臉,他氣得嘴唇發抖,但是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隻能在眾人審判的目光中,尷尬且丟臉地站著。


    一輩子沒遇到這種情況的教導主任仿佛被釘在了原地,而他扶著的董國豪漸漸好了一點,至少他能站穩了,但是這個情況下,他哪兒敢多言,畢竟他受傷的地方是自己的命根子,要是被人知道了,他怎麽有臉在鳳棲一中混下去。


    王崇新左右看看,最後在中間和稀泥一樣說:“韓桃呀,這事也怪我,是我沒有給董國豪說清楚咱們學校的是規矩,你們呢,也別太小氣了,怎麽也給新同學一個改過的機會。主任您呢,也別說是韓桃她們幾個女生的錯了,你看圍觀的同學都說了,是安平柯見義勇為,救了她們仨呢,所以您絕對不能處分韓桃她們,您答應不處分她們仨了,這件事咱們就這樣揭過了,也不是什麽好事,都別宣揚,你們幾個圍觀的,也管好自己的嘴,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王崇新說完,韓桃卻不樂意了,她也不想追根究底,但是教導主任和王崇新的態度讓她明白過來,感情他們倆話裏話外都在維護著董國豪呢。


    教導主任還好,直接就表明了立場,可是王崇新的話是什麽東西,他讓主任不要處分她們仨,這樣一來,如果真沒有處分,就是教導主任大度,沒跟犯錯的她們仨計較,可是她們仨有什麽錯?


    王崇新讓她們不要小氣,給董國豪一個機會,如果不給呢?就真的小氣了嗎?


    可是她們憑什麽大度,憑什麽要為董國豪考慮,怎麽沒人為她們仨考慮?


    大喝一聲,韓桃說:“一個人都不許走!”


    圍觀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他們在王崇新說完之後,真準備要走來著,但是韓桃這一聲大喝,叫他們都停下了離開的腳步。王豔豔和孫來娣心裏雖然委屈,但是也沒想過和教導主任以及班主任過不去,所以在王崇新說完之後,還想就這麽離開算了,所以聽到韓桃這一聲,她們倆也有點不明所以。


    王崇新以為自己把這件事處理得很好,甚至還準備回去向教導主任邀功,而教導主任也得到了一個台階,準備“大度”地不跟幾個女生計較了,但是他們都沒想到韓桃好像並沒有這個意思。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韓桃清冷的聲音響起,她的語氣並不激動,也不消沉,非常平靜,正是的這種平靜和從容淡定的態度,讓所有人的目光和思想都跟著她走了起來:“各位都先等一下,我不同意班主任王老師的說法。、


    “第一,是董國豪堵住我們三個,我們三個害怕,喊了好半天救命,大家都聽到,也都看到了,所以這件事本來就是董國豪錯在先,他要先好好道歉,我們才考慮看看是否接受他的道歉;第二,我們沒有錯,原本就不該處分我們,但是,教導主任您現在已經知道犯錯的是誰了,是董國豪他們幾個,所以您大度與否,要不要處分他們,都是您如何當教導主任的事情。


    “大家也都在場,就順便做個證明,我們三個沒什麽後台,但是我始終相信正義不會遲到,而你們已經見證了什麽是正義:安平柯的出現和幫忙是正義,邱虎的報信是正義,你們剛才勇敢地為我們三人申訴,也是正義。所以,這裏我先謝謝你們,之後學校的處理,請你們和我們一起拭目以待。”


    韓桃一番話說完,王崇新和教導主任的臉都白了,可是周圍所有人卻激動了起來,他們大聲說:“你們放心,我們絕不會屈服於權貴,我們給你們作證。”


    原本已經走了的安平柯,此時回來了,因為他手表掉在這附近了,而他也將韓桃說的話從頭到尾聽了個清楚,目光變得深沉,他走入人群,站到教導主任跟前,聲音依舊低沉而輕緩,隻是目光卻怎麽都無法叫人感覺出哪怕一絲溫度:“借過,剛才救人,手表掉了,看到的麻煩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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