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去拉架了, 誰都沒想到班級原本最漂亮最受歡迎的兩個女生的本來麵目竟然是這樣,那些歲月靜好下的內裏已經腐爛變質, 她們即便被拉開也依舊在對罵著,撕打著, 她們倆仿佛已經被憤怒蒙蔽了心智, 世間一切隻剩下眼中令人厭惡的對方,她們彼此揭著對方的傷疤和陰暗麵, 彼此刺激著,而周圍拉架的人也實在聽不下去了,因為她們之後開是飆各種各樣低俗無恥的髒話,其下流程度惡心程度, 令人發指。


    拉架的男生漸漸退出了, 因為他們實在聽不下去動輒從兩位女生口中的某些性丨器丨官,而女生們漸漸也退出了,最後是剩下四個女生, 兩個拉著柳如煙, 兩個拉著謝歡瑞, 而她們倆終於罵夠了打夠了, 後怕便席卷上來, 她們以後要怎麽辦?臉這一次真的丟盡了。


    王崇新被找來的時候, 柳如煙和謝歡瑞已經打完了, 他無奈地看著自己兩個學生, 長歎一聲說:“行了, 去寫檢查吧。”


    這時候一個陌生人走了進來, 他一臉疑惑地問:“難道沒有懲罰,這可是校內打架鬥毆,全班這麽多人在場,寫個檢查就完了嗎,怎麽都要記大過吧?”


    王崇新看向這陌生男人,高二二班所有學生也都看向了他,他則笑眯眯露出兩個小虎牙,說:“哎呀,忘了介紹了,我是《中國青年報》的記者,我叫池飛白,我是來找韓桃的。”


    莫名被點名的韓桃一臉懵逼,這位記者她可不認識,王崇新則心道,壞了,他保不了柳如煙和謝歡瑞了。


    《中國青年報》是中國共青團的團報,別管收銷量如何,就其地位而言,隻要上了這報紙,柳如煙和謝歡瑞還有可能讀書嗎?


    收斂一下臉色,王崇新將剛才的嚴肅收起,問池飛白道:“那依您的意思,她們該如何處置?”


    池飛白一臉驚訝地問:“我又不是你們學校老師,也不是教導主任,您問我我哪兒知道,你們學校難道沒有學生守則或者章程什麽的?她們錯了就按照章程懲罰啊,您為什麽要問我啊,我就是一個小記者。”


    池飛白長得很白淨,個子一米七左右,不算高,但是好在他人很精神,加上一說話就露出的兩個小虎牙,叫人感覺他很是機靈有趣,他年齡不過二十五左右,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變成兩個迷人的小月牙,很是可愛,而因為這份可愛,韓桃估計他可能看著二十五,實際年齡說不定得三十往上了。


    王崇新被池飛白一頓懟,可他也沒脾氣好發,《中國青年報》的記者,誰敢得罪?


    “說得也是,你看我這腦子,那她們倆我一定會好好處理的,請問池記者您來我們學校,到底有何貴幹啊?”


    池飛白看傻子一樣看向王崇新,回答:“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是來找韓桃的,至於其他事情,您就不要問那麽多了。”


    王崇新被池飛白這樣一噎,臉色瞬間陰沉了一些,然而想想他身後的《中國青年報》,王崇新忍了,他招手對柳如煙和謝歡瑞說:“你們倆,跟我來辦公室,其他人趕緊自習。”


    柳如煙和謝歡瑞兩個人此時已然狼狽不堪,她們倆其實都後悔了,畢竟這事情發生在班級裏,如果發生在宿舍內還好說,畢竟隻是幾個女生知道,可是現在全班所有的男生都看到了,她倆維持了許久的淑女形象就這麽沒了,兩人心裏也都是不爽,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中國青年報》的記者怎麽來了?他難道要曝光她們倆?這可怎麽辦?


    兩人都嚇得心驚膽戰,緊緊跟著王崇新的腳步去了辦公室,一進去之後柳如煙就小聲問:“老師,這個記者會不會把我們打架的事情報出來,老師,那樣的話我就完了,老師,請您一定要阻止他啊,我還想要考大學呢,我學習這麽好,不能因為這樣的事情影響我的前途。”


    謝歡瑞成績一般,但是她本來就沒有考大學的意思,所以對於柳如煙的說法,她嗤之以鼻,而且現在反正也鬧僵了,謝歡瑞說:“前途?你怎麽確定你能考上大學?考不上還不跟我一樣,就是個高中畢業生?”


    柳如煙看看謝歡瑞,忍著憤怒,沒有理她。


    王崇新也很是無奈地說:“現在知道怕了?打架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這些,現在你們叫我怎麽辦,啊?你們倒是厲害,一言不合就開打,然後讓我給你們收拾殘局,行了,你們也別給我弄這小樣,別說你們還沒哭出來,就算哭出來了,你們也得有懲罰,否則如果被那人報導上去,就真的慘了。”


    這天第二次去找了教導主任,王崇新也是一臉不爽,因為那教導主任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物,脾氣性子爛得很,王崇新每次都要好好陪著笑臉,否則一個不小心他就生氣了。


    另一邊的教室裏,韓桃被池飛白叫出了教室,而池飛白明顯是了解韓桃的,樓道裏,池飛白問:“怎麽別人吵架還帶上你了?”


    韓桃心道,當然得帶上她,畢竟要不是她這倆人應該也打不起來,而且今天早上的事情,完全就是韓桃一手設計的,她先是叫了隔壁宿舍一個叫劉倩倩的女生去通知王崇新,就說女生宿舍裏好像有不少老鼠,當然這事情不大,但是韓桃篤定隻要一牽扯到老鼠,王崇新就絕對不會一個人去幫忙,所以剛好也能給韓桃她們一點時間。


    隨後韓桃和各位室友說了她的打算,而且她要讓越多人看到越好,所以在她見到柳如煙之後,才叫幾個室友去敲門,這樣所有的門都打開了,即便有些人沒出去,也能了解個大概,如此一來,不過一個不打掃衛生的小事,就鬧大了。


    韓桃見到柳如煙之後,便一再激她,她的語氣越平和,柳如煙越生氣,這樣她便會口無遮攔,本性也暴露無遺。


    最後,韓桃隻需要確認班主任他們來了,接著韓桃他們什麽都不用做,把處分的權利留給老師就行,老師看在這麽多人親耳聽到柳如煙的話的份上,無論如何都會懲罰一下柳如煙的。


    這計劃簡單非常,操作性很高,所以韓桃成功讓柳如煙接受了打掃廁所的懲罰,至於之後發生的事情,韓桃卻沒料到,她能確定柳如煙和謝歡瑞一定會掰,但是這麽快她是真沒預料到。


    池飛白見韓桃不說話,便繼續說:“哎,你要看我工作證嗎,我不是什麽壞人,我是來做采訪的。我朋友,關俊宏,你應該認識吧?”


    “認識,《中學生輔導報》高中版的總編。”韓桃回答,心裏也對池飛白的到來有了基本的猜測。


    果然,池飛白繼續說:“關俊宏說現在《中學生輔導報》幾乎每周都會刊登你的稿件,而且因為你的稿子,讓《中學生輔導報》的周均銷量提高了四倍,他平時沒事就誇你沒事就誇你,所以他一說要來看你,我就跟著來了,順便做一個有關中國高中生的采訪,對了,關俊宏他昨天暈車暈得吐了大半夜,到現在還睡著呢,我估計他下午才能來找你了。”


    對於采訪這種事情,韓桃並沒有拒絕,畢竟她是從二十一世紀走來的人,對於廣告的效應非常清楚,所以韓桃並不討厭出名,不過在這之前,基本的酬勞她還是要問一下的。


    “多少錢?”韓桃言簡意賅。


    池飛白卻是一愣,他沒想到一個小姑娘談錢竟然這麽理直氣壯,通常他遇到的高中生或者初中生,大多都不敢討論酬勞問題的,即便有的稍稍問一句,也都是他們的父母來說,他還是第一次見韓桃這樣的,當然池飛白完全不討厭韓桃的這種直接,相反他還非常欣賞,所以池飛白幹脆地回答:“一篇采訪稿大約八百字,加上你的照片,我們一共付費三百塊,不過到底什麽時候刊登我不能保證,因為上邊經常會砍稿子,我有一篇稿子過了一年才刊出來。”


    這三百塊對韓桃來說並不多,但是對普通人來說可以算是天價了,而且韓桃的重點其實也不在酬勞上,至於刊登時間,這個池飛白都不能確定,她也隻能等了,了然地點點頭,韓桃說:“可以,不過采訪得兩個小時之內完成。”


    “沒問題。”


    就這麽說定了,韓桃便去找王崇新請了假,王崇新完全沒有拒絕餘地,隻能在她走時囑咐說:“韓桃,請千萬不要說咱們學校什麽事,柳如煙和謝歡瑞的事情我們會處理。”


    韓桃點點頭走了,隨後在鳳棲縣最好的一個飯店單間內,韓桃接受了兩個小時的采訪,采訪過程中,韓桃重點說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她最喜歡的零食就是馨甜曲奇餅幹,這餅幹酥脆香甜,有時候學習累了餓了,她就吃幾片,很能放鬆心情。


    池飛白雖然不明白韓桃為什麽非要說這個餅幹,但是隨後他覺得可能這是人家學霸的學習方式,能好好吃東西好好放鬆,才能更好地學習,點點頭,池飛白心想一定要把這種方式推廣下去。


    采訪過後,單間內又來了一個人,這人三十五歲上下,麵容溫和,笑容親切,他一開口,韓桃便聽出來了,這就是那個聒噪的《中學生輔導報》主編關俊宏了。


    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後,韓桃了解到池飛白和關俊宏竟然同齡,都是三十三歲,不過打眼看去,池飛白要比關俊宏看起來年輕了十歲,關俊宏也沒辦法,他雖然皮膚也不黑,臉也不算難看,可是他有一個致命的地方,就是他發際線太高了,猛一看去就跟禿頂了似的,於是原本三十三歲的年齡,竟然生生看著還大了幾歲。


    關俊宏不樂意地抱怨道:“韓桃,你不知道我和池飛白一起出去,說我是他爹的人都有,你說這些人都什麽腦子?”


    韓桃無語,因為這也實在怨不得別人,池飛白則笑眯眯地說:“我們倆同學,前幾年不是那文化那什麽嗎,我們倆那時候才剛考上大學,沒辦法,簡直嘔死了,後來我們學校總歸還是勉勉強強讓我們畢業了,出來之後我們倆還是上過大學的臭老九,但是幸好我們學校還稍微有點關係,然後我們倆就一塊被分配到了《中國青年報》去當記者,不過後來這廝竟然跳槽了,而且他工資是我的好幾倍不止,我現在都要嫉妒死他了。”


    關俊宏似乎也很無語,他瞪一眼自己老同學,說:“別聽他瞎說,什麽叫我跳槽,是輔導報這邊實在找不到人,就叫我過去了,我那邊到現在都還缺人,我叫了他多少回他都不想離開青年報那邊,我有什麽辦法,現在倒是好,他還好意思說嫉妒我,你說這人損不損?陰不陰?”


    就在兩人這種你罵我一句,我損你一句的對話中,韓桃感覺出了一種舒心,這種舒心裏沒有背叛,沒有出賣,隻有純粹的友誼,他們可以相互扶持,卻並不會互相捅刀子,這種友誼韓桃上一輩子一直以為是有的,可是到最後她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欺騙,而她重生過來,便已經放棄了對友誼的渴望。


    韓桃對王豔豔、孫來娣、邱虎、董國豪幾人確實不錯,但是她的好也僅僅止於他們對韓桃也好,如果他們忽然轉變,無論是離開還是背叛,韓桃都不會如上一世那麽痛了,因為她很清楚她自己的付出其實是有限的,至少在感情方麵她沒付出過多少。


    池飛白和關俊宏拌嘴拌了半天,兩人一起看向韓桃,關俊宏說:“韓桃,其實我是來問你願不願意寒假去幫我們忙的。”


    韓桃想了一想,自己寒假反正也沒事,便答應了:“可以,不過吃住你們得給我包著,我不可能去到還要找房子。”


    “那當然,你就跟數學編輯鄒苗苗住一起,她一個人住著一整套三室兩廳的房子呢,裏麵被褥齊全,而且特別暖和。”


    “挺好的,”韓桃說,說完之後,韓桃想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出書稿拿了出來,問道,“我想問一下,你們有了解的出版社嗎,我寫了一本書,想要投稿看看,我調查了一下,發現都各有利弊。”


    池飛白和關俊宏都不鬧了,本來關俊宏來不來鳳棲縣都沒事,畢竟寒假的事情打電話也能解決,可是他就是想要認識認識韓桃,於是硬是弄了個出差的任務,跑來了鳳棲縣,他們見到韓桃之後都很開心,因為這個韓桃確實和普通高中生有點不同,這不同並非來自外貌上,而是來自於內心,他倆都發現韓桃的內心非常成熟,然而這個年紀的孩子這麽成熟也不是什麽好事,因為苦難和挫折才會讓人快速成長。


    出於年長者的心疼,兩個人都沒有問起韓桃的家庭,而且也沒有提及自己的,希望這樣能給韓桃一點小小的安慰。


    其實見過之後,兩人便準備離開了,沒想到韓桃竟然又給了他們一個驚喜。


    兩人接過韓桃遞過來的稿子,隨後一人拿了一本開始粗略地看了起來。十來分鍾的時間過得非常快,而簡單看過這出書稿的兩人全都傻了,這個韓桃竟然將全套的英語語法手寫了下來,而且其中例句都非常典型,就連經常會考到的一些固定用法她都在最後列了出來。


    一般人出書都會有許多參考書,可是很明顯韓桃的這本稿子裏,所有東西都是她自己寫的。這樣一本書寫下來一般人怎麽都要一年時間了,韓桃從高一就懂這麽多、知識就這麽全麵了?


    吞吞口水,關俊宏希望自己別表現得那麽慫,畢竟他是主編,韓桃才是個高中生,可一說話他又慫得無與倫比,因為他說:“天啊,韓桃你簡直是我的神,你怎麽這麽厲害?”


    池飛白橫了自己老同學一眼,然後蹙起了眉頭,而關俊宏看看他,小心地問韓桃:“那什麽,韓桃,你接不接受一個呃……就是小一點的出版社,但是我保證是正規的出版社?”


    關俊宏說完,池飛白就看向了他,目光有點感激,似乎也有點忐忑,隨後他也轉頭看向了韓桃。


    韓桃想了一想,回答:“對我來說出版社並不重要,我相信我的書銷量絕對不會差,我想要的是這個出版社出的書一定不要質量太次,價格可以提高,但是我希望我的書成為我的產品,而且,兩位也不要覺得不可能,我可能還會出別的輔導教材,到時候我希望能做出我自己的品牌,比如大家一聽這個品牌,就知道書是我的,就知道這書質量和內容肯定都很好。”


    在這兩位麵前,韓桃並沒有隱藏自己的私心和抱負,她是學霸,在出題和出書方麵得心應手,既然如此,在這個充滿機遇和挑戰的年代,她確實希望能創建出一個帝國。


    韓桃說完,池飛白的眼睛都亮了,而關俊宏最了解自己這位老朋友,因為他的夢想和韓桃的夢想幾乎不謀而合,為了這個夢想,他甚至買下了一個瀕臨破產的小型出版社,而且他最近半年一直在選稿看稿,可是所有稿子都通過不了,因為小說稿大多簡陋,故事情節他一看就能找出許多邏輯問題,輔導書稿則要麽太過簡單,要麽太過艱澀難懂,這半年來他們出版社除了印了兩本人物傳記外,大部分時間甚至都是關門的。


    在看到韓桃稿子的刹那,池飛白其實就已經預見了這套書的未來,如果發行順利,年前就能上市,到時候所有高中生說不定能人手一份,因為這套《高中英語語法大全》真的太細致太全麵了,同時把握重點的能力也很強,顯然這是一個非常了解高考英語的人編纂的,到時候,就憑這一本書,都能讓他那個瀕臨倒閉的出版社起死回生。


    關俊宏當然也很清楚這本書的潛力,他本身就是出報紙的,對於高考也有足夠的了解,所以他也能預見這本書的未來,而身為老友他也確實想要幫池飛白一把:“這個出版社名叫飛雲出版社,出的書價格比普通書本價格貴了大約有五分之一,但是他們出版社的書籍質量和內容都非常好,而且你可以提要求,比如首印十萬冊,隨後給你的百分比為百分之十,怎麽樣?”


    其實就普通作者而言,首印不管多少,之後給作者的分成基本都在百分之六到百分之八之間,很少有出版社會給作者百分之十,可是當關俊宏說完之後,池飛白直接說:“如果你真的願意和我們出版社合作,我願意給你十二個點。”


    韓桃微微蹙眉看向池飛白,她明白了,感情關俊宏這半天說的出版社就是池飛白的出版社,而池飛白一直不怎麽說話,是他心虛了。


    不過韓桃對於提成這裏其實並沒有那麽高要求,她甚至願意降低分成,隻要出版社能保證書的質量。


    “我暫時也不知道你們出版社什麽情況,這樣吧,你們出版社出的兩本人物傳記是誰的,我明天去市新華書店看看你們這書的情況,如果我覺得可以,那就麻煩你再跑一趟,或者麻煩你給我把合同寄過來,我們簽訂正式合同,同時再商定百分點的事情,你看怎麽樣?”韓桃說。


    池飛白當然同意,他趕緊說:“一個是曾國藩的,《曾國藩正傳》,另一本是《武則天》,你要看清楚出版社是我們飛雲出版社,如果你新華書店內找不到,就想辦法給我打個電話,你等一下,我給你寫一個號碼,這號碼是我們報社的,你到時候就說找池飛白就行,不過一個月之後那裏就聯係不到我了,因為我辭職了,上頭讓我繼續幹幾個月,不過前幾天上頭同意了,所以我下個月徹底離職,到時候我一定會親自負責你的書,我真心希望我們能合作順利。”


    池飛白說得很是真誠,關俊宏也趕緊補充了幾句:“韓桃,雖然我這同學看著挺嫩,但是在工作上他非常老道,而且很踏實,能腳踏實地把事情做好,等你看了他出的那兩本傳記之後,我相信你一定會願意和他合作的。”


    韓桃點點頭,收回了自己稿子,想想明天的安排情況,她決定一早先去趟新華書店,之後再去塑料廠。


    **********


    從飯店出來,韓桃幹脆不回學校了,直接回了自己家,這天晚上她給自己的係列輔導書想了一個名字,這名字便是“狀元”,首先韓桃前一世就是山東省的理科狀元,其次,人們對狀元兩個字總帶著一種敬畏和仰慕,即便是後世,大家也還是保持了這份心情。


    微微一笑,韓桃在筆記本上遒勁有力地寫下狀元兩個字,隨後她便不再糾結,開始整理起數學相關的資料和稿子來。


    數學和英語不同,數學其實是需要大量的習題練習的,所以在編纂數學輔導材料的過程中,韓桃不得不花費巨大的時間用來列出習題的解題步驟和答案,然而數學還有一點好的地方是,可以反複出不同的卷子,這樣就可以反複賺錢,其實她這個擬題者隻需要將某些知識點串聯,隨後就能編纂出無數題目。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周四清晨,韓桃很早便出發去了長青市,長青市的新華書店內,韓桃找到了飛雲出版社的兩本人物傳記,隨後她就被精美的封麵吸引了,打開書,裏麵裝訂非常結實,書頁質量一摸就感覺不錯,隨後裏麵內容幾頁看下來,韓桃竟然沒有找到一個錯別字,他們的排版也非常合適,不會叫人覺得突兀,總之這兩本書看下來,韓桃也確定了和池飛白合作的意向。


    “怎麽,要買這兩本書嗎,我有卡,你可以拿去用,打九折。”


    這是一個非常好聽的聲音,透著一股略顯涼薄的清爽感,韓桃抬頭看去,隨後便看到一個一米八八的大個子站在自己身邊。


    今天的安平柯穿著簡單的連帽運動衫,褲子是這個時代剛流行起來的牛仔褲,不過不是喇叭的,隻是普通的直筒褲,腳上蹬著一雙白色運動鞋,和韓桃的運動鞋同一個牌子,他麵色似乎有點憔悴,不過並不是多嚴重,韓桃估計他這是要照顧他媽媽的原因,所以有點累了。


    “謝謝,不過我不買,就隨便看看。”韓桃回答。


    “那你從封麵到內頁都檢查得那麽仔細?”


    韓桃無語,心想安平柯還真是不會說話,她並沒有衝他說謊的必要,而且他倆還真不熟,“因為我想從這兩本書上了解一下這家出版社。”


    韓桃說完,將兩本書都合上,隨後她將兩本書豎起來,將中縫對著安平柯,以便讓他看清楚,“看到沒,這兩本書都是飛雲出版社出版的。”


    “你了解出版社做什麽?”


    “不告訴你。”


    韓桃說完,轉身離去,對於安平柯的突然出現,一開始她還挺高興的,可是安平柯好像在某方麵特別強大,這方麵就是:幾句話之內把韓桃惹毛。


    韓桃並不喜歡這種追根究底的聊天方式,而且安平柯分明給人感覺挺冷漠的,可是沒想到話竟然這麽多,其實如果他隻說第一句,韓桃還會覺得他挺貼心,如果那句話之後他沉默下來,韓桃也願意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可是的他之後的話就讓韓桃很不爽了。


    韓桃走後,安平柯站在書架前呆立良久,他覺得他可能和韓桃犯克,平時他一整天都說不了幾句話的,可是一到韓桃麵前他好像就精神分裂了,不僅話多,還極其令人討厭。是的,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很是惹人厭煩。


    安平柯知道母親起床比較晚,所以他早上便先來了書店,準備找找輔導材料,來到之後他驚喜地發現韓桃竟然也在,於是他便走到她身邊,不過韓桃心思似乎都放在了手裏的兩本書上,並沒有發現他,他也就不好出聲打擾。


    直到韓桃看得差不多了,好像準備要走了,安平柯才低聲和她說話,而這等待的時間,安平柯其實一直注意著韓桃,生怕自己一個沒注意她就走了。


    韓桃一開始也沒多抗拒,但是幾句話後,安平柯就被自己的多嘴給害了。韓桃不理他,一轉身走了。安平柯卻怎麽想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一遇到韓桃就跟精神分裂了似的。


    幾不可聞地歎一口氣,安平柯放下手裏的資料,回了醫院。


    醫院裏鄭儀芳也才醒來,她一看到安平柯便高興地說:“平柯,你這樣一直照顧我,會不會影響你學習?”


    “不會。”安平柯回答。


    這一點安平柯倒是沒有說謊,他成績也不是這一兩天就會被影響的,而且對於學習,他還是有自信的。


    忽然又想到上一次的數學卷子,安平柯心想在鳳棲一中,說不定還真有一個比他學習還要好的,那是個留著清爽馬尾辮的瘦小女孩,初見時分她臉色還有些黃,可是後來竟然愈發白皙起來,臉上的紅暈也多了,這看得出她的生活不錯,可是這個女孩是怎麽做到的,她不是和家裏斷絕關係了嗎?


    這個問題困擾了安平柯整整兩天了,前天見到韓桃起他就不明白,畢竟高中生中,和他一樣已經出去創業的人少之又少,反正除了他自己,安平柯一個都沒遇到過,那麽韓桃是怎麽賺到錢的?


    這個問題困擾著安平柯,但是無論如何安平柯都沒有往某些肮髒的方麵想,他覺得這樣的韓桃絕對不屑於做,她的品性安平柯雖然不能說了解,但是莫名的,他就是這麽信任著韓桃。


    鄭儀芳刀口還是隱隱作痛,但是和第一天相比已經好多了,借著背後的枕頭,鄭儀芳坐起來問道:“平柯,那天那小姑娘,我打算好好謝謝她,說起來,媽雖然沒什麽生命危險,但是精神上也算重生了一回,是她讓我知道了我最珍貴的東西。平柯,你看看回學校之後安排我們倆見一麵,說什麽我們都不能讓一個小姑娘破費,而且一百多塊錢呢,對普通人家來說,這可不是小數目。”


    安平柯很是無奈,他倒是想安排,可是看韓桃那意思,人家真沒覺得那一百來塊錢是個事兒。


    “媽,你別老想著這件事了,那女孩和別的女孩不一樣。”


    “你知道什麽,無論人家願不願意,咱們的心意得表明白。”


    安平柯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因為他可能真的不知道韓桃心裏的意思,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隨他媽吧,去學校後不然就找個機會叫她出來,到時候讓他媽跟她說吧。


    在韓桃這裏,安平柯自覺可能永遠摸不透她的心思,所以可能永遠也親近不起來,雖然內心深處他非常願意,可奈何韓桃比他還要冷漠。


    有點挫敗,安平柯默默給鄭儀芳削起了蘋果,鄭儀芳卻自顧自說道:“平柯,你不知道,那丫頭我是打心眼裏喜歡的,一看那姑娘眼神我就知道我們一定有緣,這姑娘你是不是覺得她冷颼颼的,其實我覺得不是,她表麵冷颼颼,可是你要真心對她好,她能還你一個熱乎乎的大暖爐。我倒下時,疼得馬上就要昏過去了,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就一個勁跟我說‘阿姨,你不要睡,阿姨,你的兒子安平柯可棒了’。這樣的姑娘多好,她一點沒嫌棄我是個快要死的人,一直幫我呢。”


    “媽,你別胡說了。”


    “什麽叫我胡說,我倒下之後,所有人都以為我要死了,靠近都不敢靠近呢,那咖啡館裏原本二十好幾的人,救護車來的時候,他們全都跑光了,還有兩桌都沒結賬呢。別以為我倒地上就不省人事了,實際上我什麽都看在眼裏了,光和那二十多個人相比,這姑娘就好得沒影,我跟你說,以後在學校裏遇到她,一定和她好好說話,好好打招呼,別整天覺得天老大你老二,牛氣得不行。”


    安平柯無奈地說:“我什麽時候這麽感覺了?”


    “切,你不說,你以為我不懂?你骨子裏傲得都能上天了。”


    安平柯無法辯解,他也不得不承認,骨子裏他確實如此,然而再如何傲,他在韓桃麵前也傲不起來,因為人家根本不給自己任何機會。


    “算了,媽,別說這些了,安禮盛好像要來,你看看怎麽應付吧。”


    鄭儀芳白安平柯一眼:“什麽叫應付,他再怎樣也是你爸,而且我叫他過來也不是為了跟他重修舊好的,我是叫他來跟我離婚的。”


    安平柯冷冷看向鄭儀芳,有點不敢相信:“你真的決定了?”


    長歎一聲,鄭儀芳說:“不然呢,那家裏二奶一個、三奶一個,我還留在那裏幹嘛,被那倆年輕的擠兌死嗎?現在我也想明白了,你的未來反正也不在軍隊裏,既然如此咱娘倆也求不著他什麽,以後咱倆隨便掙點錢,能好好過日子就行。以前我總想著讓你走他的老路子,加上有安家你爺爺的支持,你肯定能在軍隊混得不錯,就是因此我一直跟你爸一起逼你。平柯啊,媽真的錯了,我病好了就去找工作,我就在這裏陪著你。”


    這話鄭儀芳幾天前說過一些類似的,那時候安平柯還以為她康複了,可能尋思一下還是會回北京,回那個大院裏,可是現在看來母親這是真的釋然了,她甚至能接受離婚了,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哪個女人若是離婚了,會被周圍人嚼舌根的。


    難得露出一個笑容,安平柯說:“你放心,你們離婚我一定跟著你。”


    安平柯說完,病房裏進來一個沉默且威嚴的男人,男人聲音比安平柯的還要低,聽著有幾分嚇人,他進來便重重咳嗽一聲,說:“離婚可以,但是孩子歸我。”


    安平柯和鄭儀芳都被那聲咳嗽嚇了一下,隨後兩人彼此一個對視,安平柯說:“我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你們倆離婚,就算不能跟著我媽,我也可以自立門戶,這一點請安將軍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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