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虎緊皺眉頭, 說:“韓桃, 你懷疑謝歡瑞?”


    韓桃側頭看向邱虎,淡然回答:“不是懷疑,是肯定, 她絕對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了一個重要角色。”


    上課鈴聲響起, 韓桃還是沒來得及去廁所, 老師已經在講台上開始和同學們對試題答案, 下麵許多人小聲做著和試題有關的討論,邱虎也借著這些討論聲,小聲和韓桃說:“其實柳如煙和謝歡瑞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到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全校都在傳柳如煙是個賤女人,是她當了別人二奶, 而且她還不知悔改, 將這事推到謝歡瑞身上。傳言還說柳如煙嫉妒成性, 誰比她漂亮她就欺負誰, 謝歡瑞就是因為是班花,所以被柳如煙排擠外加陷害,後來柳如煙在回家的路上據說被扔過臭雞蛋和爛菜葉, 那次之後,柳如煙就轉學了。”


    正如邱虎所言,他其實並不知道事情原委, 他隻是看到了事情的結果, 然而這世上誰又會從結果去推導原委呢, 人們耳朵裏聽到的,眼睛裏看到的,都是對柳如煙的指責,所以人們便堅信他們認定的東西,那便是柳如煙就是二奶,她就是在陷害謝歡瑞,加上她原本性格就跋扈,人們便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認知,最終鄙視的流言和諷刺的目光,將柳如煙生生逼出了這所學校。


    韓桃卻算是了解柳如煙的,她雖然性格跋扈,也確實嫉妒成性,卻傲得很,做二奶這樣的事情她是絕對不屑於去做的,況且她父親還是副縣長,她家有錢,她也沒必要去做二奶,所以為什麽柳如煙最後會被傳成那個當了別人二奶的人?能做這件事,且這個動機做這件事的人,謝歡瑞是第一個。


    另外,韓桃對謝歡瑞的印象並不好,所以她一直不願意和這個人有什麽聯係,不過有時候人的仇恨是躲不掉的,比如謝歡瑞,她對韓桃的仇恨在韓桃看來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可是又那麽真實存在著。


    “韓桃,還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說一下,”邱虎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看講台上還在念答案的老師,輕聲繼續說,“我昨天看到謝歡瑞她們幾個看向我們這邊,她們的眼神很惡毒,反正我覺得她們肯定有事。”


    “她們?”


    “嗯,謝歡瑞、於莎莎,還有她們倆的前桌盧文靜和薛愛翠,不過你和謝歡瑞有過結我知道,但是盧文靜和薛愛翠是怎麽回事?我當時就是覺得有點疑惑,我以為是我想多了,現在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無論如何這幾個人你都注意著點吧,我也替你留意著她們幾個。”


    韓桃看向謝歡瑞和於莎莎的方向,隨後輕聲回答:“我和盧文靜、薛愛翠有過結,我前段時間潑過她們冷水。”


    邱虎有點無語,說:“大冬天的?韓桃,你真是,樹這麽多敵幹嘛?你這個脾氣能改真的要改改了。”


    韓桃側頭看向邱虎,問道:“我為什麽要改,她們有錯在先,我教訓他們在後,我這輩子就是要這麽爽快地過,讓我忍著,就為了所謂表麵上的安靜美好,不可能!”


    邱虎有點傻眼,因為韓桃這分明是生氣了,他的初衷其實也不是要她徹底忍耐,而是想個能保全自己的做法,不過看來韓桃是不願意這樣了,其實這樣也好,過得恣意一些,總比憋屈一些舒坦,這就是韓桃,如果她真的四處隱忍,痛而不言,也就不是現在的韓桃了。


    伸手輕輕拍了拍韓桃的後背,邱虎小聲說:“怎麽還生氣了,我錯了,想把我意見強加到你身上,對不起,不要生氣了。”


    韓桃猛地一愣,不僅僅是因為邱虎這種說話的方式和語氣,還因為他猛然間親昵的動作,可最關鍵的是,韓桃非常清楚邱虎並沒有什麽別的意思,他隻是把韓桃當成了好朋友,他輕拍韓桃後背的動作,完全隻是安撫,然而即便如此她也無法接受,前一世的事情在眼前浮現,她討厭和男人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韓桃僵硬在原地,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邱虎不解地問:“韓桃,你怎麽了?”


    邱虎稍稍靠近了韓桃一點,韓桃卻猛地退開,一不小心竟然從凳子上摔了下去,邱虎趕緊想要去扶,可是韓桃硬是沒有接邱虎伸過去的手。


    講台上老師被韓桃摔倒的聲音驚到,看向韓桃那邊,韓桃趕緊站起來,蒼白如紙的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驚慌,而後老師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韓桃一聲“老師,我身體不舒服,出去一下”,老師剛要點頭,韓桃已經跑了出去。


    還是上課時間,樓道裏空無一人,韓桃一個人站在窗口看著外麵灰色的世界。


    冬日的寒風吹到韓桃臉上,很冷,韓桃卻在這寒冷中漸漸平靜下來,她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而且邱虎並沒有任何惡意,他一直都站在韓桃這一邊,是韓桃放不下前一世的心理陰影,不過自己暫時也改不了,她準備等下進教室後,和邱虎以及董國豪先說清楚,至少要讓這倆人知道,無論他們關係多麽好,韓桃都不能接受男女之間的身體接觸,安撫也不行。


    心跳漸漸恢複,剛才的緊張也消失殆盡,韓桃內心狠狠嘲諷了自己一番,就在她準備回教室時,韓桃竟然看到樓下有一個人走過來,這人不是於莎莎又是誰?


    韓桃悄無聲息地下了樓,借著牆壁的阻擋,看到於莎莎從書包裏拿出了幾張紙,而後又拿出膠水,將紙貼到了教學樓的後牆上,這裏貼完之後,於莎莎左右看看,又走去了學校前麵的小花園,在光禿禿的花園幾根柱子上也貼了什麽東西,最後她輕手輕腳地回了宿舍樓方向。


    韓桃見她離開,便前去查看,隨後韓桃就被那紙上寫的內容給驚呆了,上麵竟然列了韓桃八條罪狀,每一條都夠韓桃喝一壺的。


    冷然一笑,韓桃也不把那些紙揭掉,而是直接去了小賣部,買了一支黑色馬克筆,隨後在那些紙上將韓桃的名字徹底覆蓋掉,隨後在那黑底上用白色修改液寫上了於莎莎的名字。


    將這一切做完,韓桃看看手裏那支可以叫做奢侈的馬克筆,很是無奈,她原本並無爭鬥之意,奈何總有人揪著她不放,既然如此,誰做的就誰負責吧。


    韓桃看看那張紙上寫的八條罪狀,微微一笑,於莎莎確實夠狠,“妓丨女”這樣的字眼都敢用,不過這兩個字用到她自己身上,她會有什麽樣的感受呢?韓桃很是期待。


    將那些紙條修改完成後,韓桃並沒有回教室,她得好好看著這些紙條,如果於莎莎半路回來,把紙條揭掉那就不好玩了。


    去小賣部買了一包這個時代最流行的零食:魚皮花生,韓桃就那麽邊吃零食邊悠閑自在地坐著,冷風吹著她她都沒什麽感覺了似的。


    另一邊,教室裏的邱虎也傻了,韓桃的表現讓他有點懵,也有點受傷,他想要安撫韓桃,所以輕輕順了順她後背,他以為兩人已經是好朋友了,所以這種安撫應該並不過分,可是自己拍完之後她竟然臉色驟然間變得煞白。


    邱虎當時還不明白,所以就稍稍靠近了一丁點,想要問她怎麽回事,結果韓桃竟然猛地後撤,以至於摔倒在地。到這兒,邱虎也沒多想,他趕緊伸出手想要去拉韓桃,結果韓桃根本不管他伸出的手,自己扶著地麵站了起來。這時,邱虎不想明白也明白了,韓桃這是不喜歡自己碰她?


    可是,邱虎怎麽想都覺得自己沒有過界的意思,而且他心裏其實一直住著一個女生,這女生可不是韓桃,難道韓桃誤會了?


    韓桃逃也一般走了,邱虎整個人尷尬得不行,後麵的董國豪不明所以,戳戳邱虎後背問他:“桃姐怎麽了?是不是因為和我的緋聞讓她難過了?唉,女生真是脆弱,等下我要不要跟她道個歉?可是我真沒往歪處想過,我現在真想弄死那個於莎莎。”


    邱虎回頭瞪董國豪一眼,沒說話,但是心裏卻下定決心,等韓桃回來一定要跟她說清楚,否則朋友之間這麽尷尬,實在叫人很不舒服。


    董國豪現在恨透了於莎莎,可是韓桃不發話,他也不好開口,而且韓桃說好像背後還有人,所以他也隻能等著,這憋屈的感覺可不好受,他一整節課下來,都在不爽。


    韓桃依舊坐在外麵,她吃過了魚皮花生,隨後還是揭了一張紙下來,因為她得對一對筆跡,這上麵這些字寫得非常有特色,橫長豎短,微微歪向右側,這種字非常好認,不過現在問題是她得拿到於莎莎幾個人的字才能比對。


    將紙條塞進兜裏,韓桃又去了小賣部,不過這次不是買零食的,而是去訂零食的:“阿姨,你們沒有馨甜餅幹嗎,現在特別流行的那種曲奇餅幹。”


    小賣部阿姨笑眯眯地說:“馨甜餅幹?我沒聽說過,但是我知道曲奇餅幹,那東西死貴,好像說是一包都要一塊兩塊那麽貴,誰吃得起?咱們都是窮學生,不賣那東西。”


    “不是,馨甜餅幹是咱國產的,好像才五毛錢一包。”


    “五毛一包也貴啊,你想想,你們同學一般一星期才七丨八毛錢的生活費,誰會花五毛買一包餅幹來吃?”


    韓桃想了想說:“阿姨,你說得對,不過你可以少進一點,我想買啊。”


    小賣部阿姨對韓桃印象特別深刻,畢竟一個進來買東西從來不看價格的漂亮姑娘,誰不喜歡呢,所以她笑眯眯地說:“行,我回頭叫進貨的問問,我少進點,專門給你吃。”


    韓桃笑眯眯回答:“好的,謝謝你啊阿姨。”


    從小賣部出來,下課鈴聲剛好響了起來,隨後不少人從教學樓出來,有的去小賣部買點東西,有的就純粹出來溜達一圈,隨後韓桃就看到不少人聚集到了貼著的紙條前。


    這些人看完這麽勁爆的消息後,興奮地回教室叫來了更多人,不過五分鍾時間,高二二班所有人幾乎都下來了,韓桃自然也裝作看客圍了上去,隨後韓桃就注意到了謝歡瑞、盧文靜、薛愛翠三人極其震驚的表現,她們的震驚可不是對於那八條罪狀的震驚,而是對犯了這八條罪的人為什麽不是韓桃而是於莎莎的震驚,她們看向韓桃的視線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王豔豔和孫來希拉著韓桃走出圍觀人群,王豔豔問:“你上課怎麽跑出去了?肚子疼嗎?”


    韓桃點點頭:“拉肚子。”


    孫來希說:“我估計就是,等會兒回宿舍問我要拉肚子藥,我有常備的。不過,於莎莎這事兒是怎麽回事啊,好奇怪。”


    王豔豔小聲問韓桃:“不是你貼的吧?”


    韓桃輕笑著拍了王豔豔腦袋一把,說:“我可寫不出那麽下丨流的罪狀,這是於莎莎自己貼的。”


    “啊?”王豔豔和孫來希同時驚呼一聲。


    隨後兩人拉著韓桃到了一個隱蔽處,孫來希壓低聲音,緊張地問:“怎麽回事,她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韓桃看王豔豔和孫來希做賊一樣,鬼鬼祟祟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秘密似的,不過她也很無奈,隻能自己保持冷靜,說:“她上麵的名字原來寫的是我,正好我拉肚子看到她在貼小廣告,我就買了馬克筆,把我名字塗了,換成了她自己的名字。”


    王豔豔看看孫來希,孫來希看看王豔豔,最後兩人異口同聲說:“活該。”


    韓桃點點頭,說:“行了,別弄得跟咱們做了虧心事似的,走吧,有些人自己種下的惡果,就自己吧。”


    “走走,我們不管了。”


    “不過韓桃,你幹得好。”


    “我看著也還疑惑呢,怎麽名字哪裏還專門弄個黑底,原來是你改的。”


    “別瞎說,那紙條可跟我沒關係。”韓桃掐了孫來希一下,叫她說話注意點。


    孫來希趕緊立正敬禮,笑哈哈說道:“我以後一定注意,絕對不會再說錯話了。”


    三人手拉手來到了教室,而後韓桃就被董國豪堵在過道口,他帶著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說:“韓桃,咱倆的事兒都是別人瞎說,你別難過,我一定給你清白。”


    韓桃無語,接著她就聽到邱虎說:“韓桃,我絕對不會早戀,就算早戀我心裏也已經有人了,那個人不是你,你別誤會。”


    韓桃:……


    王豔豔和孫來希一起站到了韓桃前麵,孫來希狠狠戳了董國豪兩下說:“本來就沒有的事,你重複說個沒完,煩不煩?”


    王豔豔瞪了邱虎一眼,說:“邱虎,你太自戀了,韓桃才不會誤會你。”


    韓桃看著麵前四人,心裏暖融融的,這輩子她已然很幸運了,無論以後的日子如何,重生到現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麽是真正的幸福,她上輩子真的太傻了,她努力想要討好別人,希望能挽留住別人的一點關心,可是實際上她本身就錯了,所有的感情,都要建立在平等之上,卑微或許並沒有錯,但是確實容易被鄙視或者被利用。


    輕笑一聲,韓桃說:“邱虎,對不起,我不太習慣男生碰我,我知道你是好意,想要安慰我,不過以後別這樣,是我的問題,所以你也別多想。董國豪,咱倆本來就沒什麽,我也沒放在心上,別說什麽還我清白的話,容易讓別人誤會。”


    董國豪點點頭,說:“行,我都聽你的。”


    邱虎也終於放下心來,“太好了,我擔驚受怕了一節課。”


    “走吧,回教室。”


    幾人高高興興往教室走,而後他們就聽到同學們口中隱約不清的“她就是那個妓丨女嗎”“小聲點,被她聽到怎麽辦”“可是她不是賣的嗎”“長得這樣也出去賣”“她就是於莎莎啊”“別胡說了,於莎莎回來了”。


    韓桃回頭一看,果然樓道口走來的人正是於莎莎,隻是此刻的於莎莎和剛才貼小紙條的於莎莎已經完全不是一個人了,她低著頭,弓著腰,看不到臉,仿佛一隻蝸牛,總想將自己藏到殼裏。


    於莎莎抬頭的瞬間,剛好和韓桃的目光相撞,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樣子看著有點可憐。


    正好上課鈴聲響了起來,韓桃沒理會她直接回了教室。


    剩下兩節課是連堂,這兩堂課結束,韓桃便和王豔豔幾人一起往餐廳走去,但是剛出教學樓,韓桃就被追上來的於莎莎擋住了去路。


    此時的於莎莎滿臉通紅,眼圈已經腫了老高,她的身邊還站著謝歡瑞,不過很明顯謝歡瑞並不想跟她站在一起,因為她也被所有人指指點點過,所以謝歡瑞並不想在於莎莎旁邊成為焦點,而且,謝歡瑞也被傳過當二奶的事情,因此她很容易就被拉來和於莎莎做對比,無論如何,她在於莎莎旁邊都沒有任何好處,況且這個計劃還是她設計的。


    “韓桃,我聽說了,下午第二節課你出去了,那我問你,上麵的名字是你寫的嗎?”於莎莎的嗓子已經啞了,這兩節課她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哭聲,不過每次韓桃往她所在的方向看去,她都在哭,兩個小時哭完,她嗓子不啞才怪。


    韓桃沒吱聲,因為明顯於莎莎已經認定了這件事,她也沒有給韓桃留出回答的時間,接著說:“整個教室裏,就你一個人出來了,你說你身體不舒服。我問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於莎莎越說越激動,身體都跟著發起抖來,她一雙眼睛憤怒得仿佛要噴火,質問的語氣叫韓桃聽了覺得可笑,而此時圍起來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畢竟於莎莎現在可是全校的名人,認識不認識的,都已經熟悉於莎莎這個名字了。


    韓桃依舊沒有說話,她就是要等於莎莎全部說完,然後將漏洞全部暴露出來再反擊,而且有時候越是冷靜,越容易激怒對手,而對手也越容易露出破綻,韓桃此刻就是這樣,她十分平靜地看著於莎莎,就是不說話。


    於莎莎見韓桃不說話,甚至不生氣,也不關心,立刻火冒三丈,她伸手就要去揪韓桃的衣領,隻不過她的手剛碰到韓桃,就被董國豪一巴掌給拍了下去,她痛呼一聲,瞪著韓桃說:“你是不是知道了?所以你就等著來坑我?”


    原本一臉冷漠的韓桃,忽然微微勾了勾唇角,看向於莎莎的視線充滿了憐憫,可就是這憐憫徹底激怒了於莎莎,她眼淚不斷往下流,嘴裏的話卻一下沒停,但是她前後顛倒亂七八糟的邏輯,卻讓她自己成了一個大寫的笑話,“韓桃,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大冬天你在我身上澆涼水,今天在食堂還羞辱我,那麽多人都看著,你就幹這些事情,你不怕遭報應嗎?還有那些紙條,上麵分明寫的都是你,一定是你看到了,所以改了我的名字,現在讓我成為萬夫所指的對象,你為什麽這麽惡毒?憑什麽你到現在什麽事情都沒有,你說,你是不是有什麽妖法?還有安平柯,他和我們都不在一個班,他憑什麽要幫你,一定是你蠱惑了他,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是一個毒女人,黑蜘蛛。”


    於莎莎的控訴還沒有停止,但是因為她哭得厲害,所以她自己倒是先說不下去了,哭得渾身顫抖的她,看上去十分柔弱,路過且不清楚事件的人,很容易就會產生同情心,從而偏向於莎莎,這也就是弱者的力量,但是韓桃最討厭這種“我若我有理”的事情,她喜歡用實錘解決事情。


    所以韓桃走了出來,她鄙夷地看了於莎莎一眼,隨後她將目標轉向了謝歡瑞,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韓桃說:“於莎莎邏輯不清,身為朋友,你也不幫著梳理梳理?既然你不幫忙,那我幫忙好了。首先,我從來不屑於充當弱者博取同情,所以於莎莎你要是想哭就繼續哭吧。其次,我也早就說過,我不招事,但是我也不怕事,你說你被我潑水這事兒我承認,但是前提呢,你說了沒有?你背後說的話多麽難聽,你全都忘記了?幾人背後嚼舌根被我捉住了,你們還指望我忍氣吞聲,躲角落裏哭?


    “再次,食堂事件我不說了,見證者多得是,稍微有理智的人都能分清楚當時誰在找茬,誰在反擊。


    “最後,你說是我改了名字,那我請問你是怎麽知道的?你怎麽知道一開始那紙條上寫的人不是你?你為什麽覺得是我做的?請問一般人第一反應不是澄清嗎,為什麽你第一反應就是那名字被改了?除非,那些紙條就是你自己貼的,因為你很清楚當初上麵寫的人不是你,而是你想汙蔑的我,對不對?”


    韓桃一段話說完,圍觀眾人全部沉默了,於莎莎也傻了眼,原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她,此時隻顧著瞪眼,張口結舌說不出話的樣子要多可笑有多可笑,而韓桃說的話有理有據,細節清晰,一聽就知道她並非胡謅,和於莎莎那邏輯混亂的質問相比,所有人瞬間偏向了韓桃這一邊。


    韓桃說完,孫來希上前一步說:“於莎莎,原來那些紙條是你自己貼的,你就是這麽想要害韓桃?上次你背後說她壞話,我都警告過你了,結果你還得寸進尺。”


    董國豪也出來說:“於莎莎你別再跟個小醜一樣跳來跳去了,餐廳裏你莫名其妙一盆髒水就潑過來,我都懶得理你,你倒是好,還準備了第二盆第三盆髒水?怎麽著,看我桃姐好欺負,還是看我好欺負,有本事別耍這些陰招,跟我鬥啊,咱們也不打架,不然你說我男的欺負女的,就按你這方法鬥,你黑我我黑你,看最後誰先撤退怎麽樣?不就是造謠加胡扯嗎,嘴皮子利索一點不就行了,怎麽樣,來不來?”


    王豔豔也實在忍不住,出聲道:“於莎莎,你為什麽要這樣啊,韓桃又沒欺負過你,你怎麽總跟她過不去,你是不是有點太小心眼了,這樣真的不好。”


    唯獨邱虎沒吱聲,因為邱虎和韓桃一樣,他們兩人其實視線都聚焦在了謝歡瑞身上,而謝歡瑞此刻哪兒還敢待下去,她趁著於莎莎被訓斥,找個機會趕緊溜了。


    謝歡瑞溜了,韓桃也懶得跟於莎莎繼續糾纏,反正現在整個學校都是於莎莎各種各樣的流言,她們覺得韓桃受不住這些留言,既然如此那她自己就先承受一波試試,至於她的承受力如何,韓桃可不管。


    “行了,圍觀的也都散了吧,食堂飯都快賣沒了。”韓桃衝周圍喊了一聲。


    董國豪一聽立刻急了:“臥……哦哦,真的,我要沒飯吃了,我可沒有帶飯的習慣,行了行了,快走快走,吃飯去,一個沒臉沒皮的女人在這裏哭得要死要活的,有什麽好看的,髒我眼睛,呸!。吃飯去,吃飯去,都別理她了。”


    人群散開,韓桃幾人去了餐廳,沒人想和於莎莎繼續爭辯下去,而於莎莎已經敗得一塌塗地,她回頭看看,想要找謝歡瑞扶她一下,可是一回頭,發現謝歡瑞竟然已經走了。


    怒火瞬間攻了心,於莎莎咬牙切齒,整個計劃都是謝歡瑞設計的,第一步是她找茬,結果她被澆了一盤子菜湯,謝歡瑞一直安慰她,讓她不要著急,她就忍著忍著,然後留在宿舍,借著上課時間,偷偷去貼了紙條,然而第二步她又失敗了,而原本該罵韓桃的人,此時都在罵她,可是憑什麽?就算要罵,也該罵謝歡瑞,分明一切都是她在策劃,現在倒是好,她一轉身拍拍屁丨股走了,於莎莎怎麽辦?


    瘋了一樣跑到宿舍,於莎莎二話沒說就給了謝歡瑞狠狠兩巴掌,謝歡瑞則早就意料到了這一點,她將手裏的飯菜放到於莎莎跟前,帶著哭腔說:“於莎莎,我知道你委屈,可是這也不是我能預料到的啊,我怕你吃不上飯,趕緊去給你買了飯菜,我一直真心對你,你打我這兩下我也忍了,但是你不能誤會我,我從來沒有要讓你替我受罪的意思,這件事情結束,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但是暫時,咱們能不要內訌嗎,我們的敵人是韓桃,不是彼此啊,你說呢?”


    謝歡瑞聲音甜美,說話的語氣也真摯,聽得於莎莎愣了許久,才跟上她的思路,跟上之後,於莎莎就有點懵了,她看看謝歡瑞手裏的飯菜,然後疑惑地說:“可是我一回頭發現你走了,我就以為你故意走開,怕我連累你。”


    謝歡瑞趕緊說:“於莎莎,我怎麽可能這樣做?現在我們是同盟啊,而且我要是背叛你,你隨時可以把我說出去不是嗎?所以,你不能這麽想我,我們還有下一步要走呢,我就不信韓桃她能永遠這麽幸運。這次的事情,她躲過去了純屬幸運,誰知道她剛好肚子疼,剛好就看到了你貼的東西呢,不過下一次,她可不會這麽幸運了,我都已經查好了,於莎莎你就跟我一塊等著看好戲吧,而且下一步也不用你出手了,你就看著什麽都不用做。”


    於莎莎點點頭,謝歡瑞繼續說:“我等下去斜對門找盧文靜,我跟她商量商量之後,就讓她把韓桃不遵守規定的事情通報上去,而且我還給盧文靜送了兩樣東西,到時候韓桃就等著被通報批評吧。”


    點點頭,於莎莎終於不生氣,轉身吃飯去了。而謝歡瑞則鄙夷地看了看於莎莎,心裏罵了她一句“二傻子”。


    對付於莎莎,謝歡瑞有的是辦法,兩人在心理年齡上差了不止一星半點,所以謝歡瑞也從來沒有把於莎莎放在心上,她的目標始終隻有一個,那就是韓桃。


    謝歡瑞其實也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麽韓桃會在這麽幸運,剛好看到於莎莎貼那些東西,不過這件事既然過去了也就過去了,謝歡瑞還有第三步、第四步,總之不把韓桃搞垮她是不會罷休的。


    當天晚上,並沒有人來找韓桃麻煩,韓桃在溫暖的被窩裏睡得很沉,隻是淩晨時分她依舊做了噩夢,夢中的她怎麽都無法擺脫那些追著她不放的火苗,她掙紮著想要尋找解脫,可是疼痛卻不依不饒死活不肯讓她離開,她就這麽在疼痛裏沉淪下去,漸漸地沒了動靜,她甚至依稀能感覺得到自己是在做夢,可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醒來。


    眼前變得黑暗不堪,夢裏的韓桃漸漸失去了知覺,她的雙腳仿佛被無數隻厲鬼抓著,想要將她拖入無窮地獄一般,韓桃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她絕望地想要睜開眼睛,但是眼前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突然,韓桃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這聲音非常低沉,仿佛直接落入她腦海一般,混沌的腦海瞬間清明了許多,緊接著眼前的黑暗漸漸消散,光明湧入眼眶,韓桃想要看清楚那個說話的人,可是強光之下,她怎麽都看不清那人的臉,韓桃隻記得那人說話聲音特別低沉特別好聽,就好像後世的那些低音音箱裏發出來的一般,充滿磁性,叫人一聽就歡喜萬分。


    這天早晨,韓桃並非從噩夢中醒來,她坐起身來,擦擦額頭滲出的汗珠,而後快速穿上了運動衫,跑了出去。


    和昨天相比,韓桃精神許多,慢步跑到操場,韓桃先做了幾個深呼吸,隨後做了充足的準備運動,這才保持穩健的步伐,慢跑了起來。


    韓桃早起了大約半小時,這半個小時她準備慢跑二十分鍾,走十分鍾,完成之後回宿舍洗漱,跟王豔豔他們一起再去上晨讀。


    操場上非常安靜,寂靜的操場上隻有一盞昏黃的路燈還在亮著,不遠處幾棵樹早就掉光了葉子,孤零零站著,沒了夏日的蓬勃。天空中,夜星閃耀,韓桃偶爾一抬頭,就覺得安全,仿佛這一刻她並非孤獨的,至少有這麽多繁星正陪著自己。


    四百米的跑道,在韓桃腳下延展,一圈過後,韓桃身體暖和起來,呼吸也平穩不少,和昨天相比,今天算是順利多了。


    一圈過後,操場上來了第二個人,這人一來到操場的,就追上了韓桃,韓桃微微側頭,發現來人正是安平柯。


    “今天怎麽樣,沒有岔氣吧?”安平柯低沉的聲音落入韓桃耳中,韓桃瞬間一驚,因為她篤定這個聲音,就是夢中將她從黑暗的泥沼中救出來的聲音。


    “沒事,沒岔氣。”韓桃盡量壓下心頭隱約的別扭感,回答。


    “那就好,”安平柯說著,調整了自己的步伐,讓他的速度保持著和韓桃一樣的速度後,繼續說,“冬天鍛煉,確實有很多需要注意的。”


    “嗯。”韓桃說完,便不再說話,而安平柯也沉默了,當然韓桃是不想多說,安平柯其實是不知道能說什麽。


    就這樣,兩人沉默地跑了兩圈,這兩圈跑得韓桃尷尬無比,她都不知道安平柯為什麽非要跟自己一塊跑,可是兩人本來就認識,如果不一塊跑好像更加說不過去,總之兩圈過後,韓桃也不管了,安平柯願意跟自己一塊就一塊吧,而安平柯在一開始的尷尬過後,享受起和韓桃這種全都不說話的寧靜來。


    又一圈過後,韓桃也不那麽抗拒了,相反,她也不得不承認,其實有個人陪著也挺好,至少比一個人跑步好像要輕鬆。


    一共跑了四圈,韓桃身體有點吃不消,她放慢了速度,在操場上走了起來。安平柯跟著也轉換了速度,兩人依舊一左一右並排走在操場上。


    走路和跑步相比要輕鬆多了,韓桃走了幾十米之後,問道:“你媽媽怎麽樣了?”


    “挺好的,早就已經出院了,她一直想請你吃飯,因為她總覺有點虧欠你。”


    “讓你媽媽別這麽想,隻不過隨手幫忙而已,你那次也幫了我,別算得那麽清楚。”韓桃說完,又覺得自己有點好笑,她讓別人不要算得這麽清楚,可是自己呢?自己分明比任何人都算得清楚,她之所以能這麽說,是因為她不虧欠安平柯和他母親,她底氣足才敢這樣說,而實際上,她也很清楚,其實算計得清楚了,就沒什麽人情味了。


    韓桃內心忍不住笑了自己一下,覺得自己其實也雙標得厲害,隨後他就聽到安平柯說:“既然如此,周六去我家吧,我和我媽請你吃飯。”


    韓桃一時沒法接話,因為她剛說完“別算得那麽清楚”,若是拒絕,就有點自打臉的意思。沒辦法,韓桃隻能猶豫了一下說:“行,我周六下午有事,不過晚上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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