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桃回宿舍洗漱的時候, 就覺得好像哪裏有點不對, 怎麽自己就答應了安平柯,而且她和安平柯也實在算不得熟, 可是要後悔也已經晚了,她答應都已經答應了。


    洗漱過程中,韓桃莫名有點沉悶,王豔豔邊刷牙邊含糊不清地問她:“韓桃,你想什麽呢?”


    韓桃看著王豔豔一嘴的牙膏沫子,忍不住輕笑起來:“刷著牙就別說話了, 我在想一道題呢,你快刷吧。”


    孫來希在另一邊哈哈笑著說:“王豔豔就是瞎操心, 你說她以後做個什麽職業好呢?什麽職業能讓她的瞎操心派上用場?”


    孫來希說完,就被王豔豔甩了一臉水珠,兩人接著笑鬧起來,不過孫來希的話確實讓韓桃深思起來,確實,王豔豔很容易操心,但是她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細心,基本上教到她手裏的任務, 從來不會出錯, 她確實不適合當一個領導者, 也當不了領導的二把手, 但是她卻完全可以做好一個秘書的工作, 尤其是高級的秘書,王豔豔絕對會做得十分出色。


    另外,王豔豔若是願意提升一下自己的說話技巧,其實她不僅僅能做秘書,而且還可以管理一整個後勤部門,這種工作並不需要多大的創新能力,但是卻非常重要,而且因為工作繁雜,所以經常出現疏漏,然而後勤其實是一個大型公司非常重要的部門之一,是這個部門協調各個部門的工作,也是這個部門讓公司能正常運營,總之若是王豔豔願意,她的性格不僅不會成為掣肘,還可以成為她的加分項。


    當然這些都是韓桃自己想的,王豔豔考上了大學,願不願意進公司那還不一定,畢竟在這個時代人眼中,“金飯碗”的概念根深蒂固,大多數人都不願意離開國企或者事業單位,跟著一個私人企業做事。


    之後幾天韓桃過得非常平靜,但是於莎莎卻非常不平靜,她每天都能聽到各種各樣不堪入耳的字眼,她也承受著越來越重的壓力,不過韓桃注意到她竟然還跟謝歡瑞一起同出同入,也就是說她可能被謝歡瑞說服了,所以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別的表示。既然如此,那也就說明謝歡瑞可能還有後招,否則於莎莎怎麽可能忍得住?


    韓桃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反正謝歡瑞的目標很明確,而且謝歡瑞有幫手,韓桃也會找幫手,無非是給點好處得到點消息的事情,很多人也看不慣謝歡瑞和於莎莎,所以韓桃很快就找到了幾個耳目,暫時她們也沒聽到什麽動靜,韓桃便也不著急,總之現在她在明,謝歡瑞在暗,韓桃不好先動手。


    現在急的人不是韓桃,而是謝歡瑞,她自己也知道了小心,尤其怕被韓桃盯上,所以便也裝作相安無事的樣子。


    周六早晨,韓桃借一個謝歡瑞同桌的口,看到了謝歡瑞的一個筆記本,隨後韓桃便笑了起來,謝歡瑞的字很有特色,橫長豎短,全部歪向左側,這個字跡明顯就和於莎莎貼的紙條的字跡是一樣的。


    不過韓桃也沒有說什麽,而是下午先教王豔豔、孫來希、邱虎、董國豪四人去了她家,畢竟謝歡瑞的事情還是要排在學習之後的,所以她用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讓這四人似把圓錐曲線部分掌握了個大概,而後她給四人出了十道題,讓他們周日回家做,等他們四人把題目抄完,她這才放他們離開。


    四人離開之後,韓桃便有點懵,因為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而她和安平柯約好的時間就是周六下午六點整,在學校門口見,安平柯會到學校門口來接她。


    不知道為什麽,韓桃莫名有點心慌,可是要說心慌的原因,韓桃又覺得自己實在沒必要心慌,不過是見見朋友母親而已,她到底慌個什麽勁?


    算了算了,韓桃幹脆收拾了一下自己頭發,隨後簡單地在劉海處夾了一個深藍色蝴蝶結,算是和自己衣服做了一個搭配,最後她稍微抹了一點口紅,就這樣出了門,出門之後她一低頭看到自己有點髒的鞋頭,轉身她又回了家,換了雙新鞋子,這才又出門。


    到學校門口剛好六點整,而鳳棲一中校門口一個頎長的身影已經早早等在了那裏。


    安平柯個子很高,差不多一米八八到一米九的個子,膚色也白,從來不笑,是鳳棲一中名副其實的校草,加上他學習又好,喜歡她的女孩沒一百也絕對得有八十,可是他好像從來沒什麽緋聞,這一點倒是讓韓桃有點不解。


    走到安平柯身邊,而後韓桃就聽到他一聲極為低緩的:“來啦,走吧,我家不遠。”


    安平柯的聲音直直落入韓桃腦海,激得韓桃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必須承認,她十分喜歡安平柯的聲音,仿佛每次聽到,都叫韓桃有種欲罷不能的沉迷。


    今天安平柯穿了一件黑色羊絨大衣,稍稍有點收腰的設計,左右兩個衣兜剛好讓安平柯將手放了進去。羊絨大衣裏麵是一件深灰色的v領毛衣,毛衣裏麵安平柯穿了一件白色襯衫,白襯衫的領口開了兩個扣子,從v領毛衣的領口處露了出來,看上去清爽幹淨,卻不失男人的風度,而隱約可見的喉結,在安平柯說話的時候會上下動幾下,透出一種禁丨欲一般的誘惑。他下身穿著一件簡單的牛仔褲,直筒的,沒有任何設計,不過越是這種簡單的東西,越不會過時,也越能看出一個男人到底好看不好看,至少這身衣服穿在安平柯身上,即便是十幾年後二十幾年也不會過時,尤其他的黑色羊絨大衣,完全將安平柯的身材襯托了出來,甚至將他臉上的稚嫩削弱不少,露出些許成熟和穩重來。


    安平柯說完那句話就轉身,帶著韓桃往前走,過了鳳棲一中右邊的主道之後,兩人便進入了一個村子,這個村子其實和韓桃住的興旺村差不多,隻是一個在學校左邊一個在學校右邊而已。


    沿著村子的主路往前走,安平柯邊走邊說:“你今天……很漂亮。”


    韓桃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頭上的深藍色蝴蝶結,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她心想大概所有女生被誇漂亮都會高興,安平柯雖然看著冷颼颼的,但是還挺會說話的。


    心情好像就這麽被安平柯“漂亮”二字給安撫了,韓桃徹底放鬆下來,她輕笑一聲,說:“你也很帥。”


    韓桃沒注意到的是,安平柯在她說完那句話後,嘴角也勾起了一個明顯的弧度,雖然這弧度不大,但是對安平柯來講,著實可以稱作“笑了”。


    說起來,安平柯其實一直都想請韓桃吃飯,當然這都是他母親的要求,至少安平柯這麽想,然而他似乎從來都遇不到韓桃,韓桃總是很忙,安平柯打聽過她好像在忙著寫稿子,但是既然如此,她為什麽又總是在請假?


    安平柯很好奇,卻沒有獲得更精確消息的途徑,不過現在好了,安平柯有了一個新朋友:董國豪,從董國豪口中,安平柯知道了更多關於韓桃的事情,而越了解,安平柯越發現,韓桃真的不是個簡單人物,她甚至一個人能寫一整本《高中英語語法大全》,這得是英語多麽好的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安平柯也知道今天下午韓桃其實是在給四個朋友做課外輔導,不過周日她又要忙什麽?


    “你前段時間請假了?”安平柯說,他沒有問韓桃幹什麽去了,因為沒有立場,所以隻能這樣旁敲側擊地問一下,如果韓桃願意說那便好,如果她不願意說,安平柯就讓自己的擔心爛在心裏,他不想讓韓桃覺得別扭。


    韓桃點點頭說:“你怎麽知道?”


    “學校播了三次廣播,說是讓你去接電話,我估計你都沒去,因為你如果去了,一般這種廣播就撥一次就完了,可是廣播台這三次每次都播了三次,所以我估計你應該不在學校。”安平柯說。


    他說完韓桃無奈地說:“那豈不是全校都知道我請假了?”


    安平柯點點頭:“至少在意一點的,應該都知道了。”


    韓桃輕笑起來,說:“我去了一趟石家莊,幫一個朋友組織了一場活動,賣了點東西。”


    “哦。”安平柯隨意地回答,並沒有給韓桃壓力的意思,原本他的打算就是韓桃想說便說,不說也沒事,現在她說了,雖然隻是個大概,但是也沒有故意隱瞞的意思,這就已經足夠了。


    “對了,你媽媽喜不喜歡吃零食,下次我帶幾盒給她,我去石家莊賣的就是一種餅幹。”


    “可以,我媽非常喜歡吃零食,她也喜歡吃餅幹,什麽餅幹都吃。”安平柯回答。


    “那就好,我周日去廠子那邊看看,要是有貨,我就給阿姨多帶幾包。我們廠子的餅幹原材料都是好的,就連黃油都是最好的,到時候你讓你媽安心吃。”


    “你們廠子?”安平柯疑惑。


    韓桃一笑說:“是我哥的廠子,裏麵生產的餅幹名叫馨甜餅幹,最近生產的是一種奶香曲奇,我去石家莊就是幫一個分銷商做了個展銷會。”


    安平柯有點驚訝,他好像永遠跟不上韓桃的腳步,他雖然公司也盈利不錯,而且他也剛剛有了點展銷會的念頭,怎麽韓桃就已經做過了?


    “效果怎麽樣?”安平柯其實內心有點挫敗感,他本來就已經很被韓桃排斥了,結果他學習也不如她好,原本他還想著自己至少能比韓桃有錢,他自己的公司也運轉順利,結果一轉頭就發現韓桃連展銷會都會弄,可他自己還是跟著外文書籍剛剛接觸展銷會的概念,而且韓桃光稿費可能都比他多,內心十分無奈,安平柯雖然麵上很平靜,心裏卻偷偷想: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配得上韓桃?


    “效果不如我想得好。”


    “哪個方麵,對了,你是走btob ,還是走btoc的展銷會?”


    韓桃一愣,btob以及btoc的概念,這時候應該並沒有引進入國內,這些概念其實都是歐美的概念,而即便是八十年代,其實這些概念也才剛剛被提出來,安平柯這就已經接觸到了?他難道也在注意商界的事情?而且他的目光還不僅僅落在中國,好像還看到了海外?


    安平柯見韓桃愣住,趕緊解釋說:“就是你的目標客戶是客人還是分銷商的意思,b就是說的business,c就是customer,你應該能懂吧?”


    韓桃點了點頭問道:“你是怎麽知道btob和btoc的?我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我是一直訂閱著一份美國商業雜誌,所以了解了一點。”


    “你自己難道不是要考大學,然後進機關嗎?好像現在我們同學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帶著這個理想在努力學習,你為什麽對經商感興趣?”


    “我會上大學,但是我並沒有進機關的打算。那你呢,你學習成績我知道非常好,那麽你考大學的目的呢,是進機關嗎?”


    韓桃沉默了,她考大學的目的還真不是進機關,在這一點上她和安平柯一模一樣,想到這裏,韓桃忍不住微微一笑,說:“我考大學的目的是積累人脈,人脈就是我進入商界的第一個重要資源,至於機關單位,我從來沒想過,當然我也不適合。”


    “我也是,不適合。”安平柯重複了韓桃最後一句話,隨後兩人四目相對,原來的那點微末的隔閡,好像就在這簡單的對話中消失了,韓桃也不得不承認,她和安平柯聊天真的很投緣。


    晚上六點的冬日,天色已經黑了,安平柯和韓桃走在夜色中,或許是心裏溫暖,兩人都覺得就連吹到臉上的寒風都沒那麽刺骨了,甚至透著一絲絲清爽得叫人欣喜的意味,而兩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是看向了天空,那滿天的繁星似乎在勾勒著一副醉人的風景,這風景裏有一對年輕的高中生,這對高中生他們有著和年齡不相符的成熟,也有著對未來無限的憧憬。


    “哦,你剛才的問題,那個展銷會我的主要目標其實是btob,但是結果我並沒有找到幾個合作夥伴,但是我們單賣出去不少餅幹,所以那天總體而言我們是盈利的,而且雖然沒有直接找到幾個合作夥伴,但還是有了一點進步,所以,那天的展銷會總體而言,雖然沒有達到我想要的目標,不過卻不算失敗。”


    安平柯點點頭,說:“其實展銷會最好的方法並不是你一個人做,所以我覺得能成功辦起來,你就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韓桃現在回想一下,不禁莞爾,說:“我確實做得不錯。”


    剛好到安平柯家門口了,安平柯停下腳步,夜色中,他微微低頭,看著麵前的韓桃,低沉而富於磁性的聲音再度響起,他說:“你確實很棒,下次我的公司如果有需要,能請韓總幫忙嗎?”


    安平柯說完,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恬淡且溫柔,星輝落在他的臉上,將他的五官勾勒得更加完美,而韓桃就在這個笑容裏愣了神,原來一個從來不笑的男人,猛然一笑起來,竟然可以這麽好看。


    韓桃覺得自己心跳好像有點加速,幸好安平柯說完他家大門就開了,安平柯母親笑眯眯地說:“我聽到聲音,就過來開門了,果然我沒有聽錯。”


    “阿姨你好。”


    “大冷天的,快進來。”


    韓桃跟著進了門,進門之後韓桃便偷偷捂了捂胸口,心道還好還好,剛才差點就心動了。


    和上次相比鄭儀芳不僅臉色好看多了,精神也好多了,原本隻是看著年輕的她此時再看竟然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來,這種成熟的風韻是曆經風雨後的沉靜和平和,她露齒而笑時,給人一種恬淡的從容感和溫和感。


    進屋坐定之後,鄭儀芳便笑眯眯地說:“韓桃呀,請你吃個飯真是太費勁了,你都不知道我求了平柯這小子多少次。”


    “啊?”韓桃下意識地啊了一聲,不自覺便側頭看向了坐在她旁邊的安平柯。


    安平柯也是無奈,隻能解釋說:“我媽一直讓我叫你來,可是我跟她說和你並不熟,她不信,上次她又提起來,早上跑步時我就邀請你了。”


    韓桃點點頭,心道自己和他還真的不熟,但是連續一起跑了幾次步,關係總算好了一些,倒是鄭儀芳很是不樂意自己兒子這麽說,嗔怪地笑罵到:“韓桃啊,你看他說的這是什麽話,人和人之間哪兒有一開始就熟的,還不是多交流交流就成朋友了,他每次說跟你不熟,我就知道他在找借口,他就是懶得去找你,他賊得很,為了不和人多交流,他真是什麽懶都能躲。”


    韓桃尷尬地笑一笑,心道如果自己有這樣一個母親,可能自己也很無奈,所以此刻她深深同情起了安平柯,至少在她的字典裏,和安平柯一樣,她也覺得兩人並不熟。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他了,嚐嚐平柯做的糖醋魚,還有這個鹽水鴨,也是他做的,放了一點辣椒,但是應該不是特別辣。”


    韓桃有點驚訝,問道:“這都是安平柯做的?”


    鄭儀芳稍稍有點窘迫,說:“我也會做,但是我其實很長時間沒做過飯了,所以手生,一直做不好,平柯做得比我好,所以今晚的飯菜其實主要都是他做,我打了個下手。”


    這也是實在怪不得鄭儀芳,她家裏從來就沒缺過傭人,做飯這種事新婚幾年她還很是積極,可是後來她丈夫出軌,她就再也沒下過廚房了,再回歸安平柯母親這個位置,鄭儀芳發現自己好像在調味上有了缺陷似的,明明和以前一樣的步驟,可是每次做出飯來,不是淡了就是鹹了,和安平柯兩人一起吃飯倒還沒什麽,淡了就再撒點鹽,鹹了就加點熱水,可是請人吃飯的話,這麽做就不太好了。


    韓桃又轉頭看向安平柯,說:“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我離家兩年半,不得不學著做。”安平柯說,聲音一如既往得好聽,落在韓桃耳際,引得她耳朵一陣發癢。


    鄭儀芳給韓桃夾了一隻大蝦,說:“嚐嚐這個椒鹽蝦,也是平柯做的,他做椒鹽蝦真的是天下一絕,快嚐嚐,蝦尾那一點點蝦殼也不用吐,跟蝦肉一起吃,特別脆生好吃。”


    韓桃低頭看著盤子裏的漂亮的蝦尾肉,心裏默默算了一筆賬:現在這個時代人們生活都還很貧窮,一般一家一個月才能吃一次肉,這一次基本還都是為了包餃子,而這時的肉也著實貴,一般一隻雞,小一點的,基本都要三塊錢到四塊錢,一隻鴨子,怎麽都要五塊錢,畢竟鴨子個頭大,價格也貴,魚的價格比鴨肉還要貴一半,至於蝦,尤其還是品質這麽好的蝦,價格大約得是肌肉的四倍到六倍,也就是說著一盤蝦,雖然數量不多,差不多也要十多塊錢了,安平柯準備的這一桌子菜,加起來至少得有五十塊錢,而這五十塊錢幾乎能養活三口之家半年之久。


    算了這麽一筆賬,韓桃就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了,畢竟她自己有錢,五十塊不算什麽,可安平柯家什麽情況她並不算多麽了解,雖然看得出他們家絕對不窮,可是五十塊一段飯的價格,也確實有些太過離譜了。


    然而韓桃又不好表現出來,畢竟人家已經準備了,所以她隻好將那蝦尾放到了嘴裏,仔細品嚐起來,隻是這一品嚐,韓桃就被驚豔到了,安平柯做飯的手藝是真的好,蝦肉外焦裏嫩,鹹淡適中,蝦的鮮香和椒鹽完美結合,似乎安平柯做的就是最好的,多一點便過了,少一點味道便欠缺了。


    眼睛都跟著亮了似的,韓桃說:“好吃。”


    韓逃這一句話完全愉悅了在座的另外兩人,緊接著韓桃盤子裏就多了一整塊白嫩的魚肉、一個雞翅、一塊鴨腿肉、更多的蝦、還有幾塊山藥和一大塊排骨。


    看著麵前被堆起來的小山峰,韓桃將這餐飯的價格拋諸腦後,先吃飽要緊,要是覺得抱歉,不行下次再請回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討厭安平柯。


    一頓飯吃完,韓桃感覺自己可能胖了得有兩斤,而臨走鄭儀芳還是將她住院的錢還給了韓桃,而韓桃則無論怎麽推拒都沒用,最後韓桃也沒辦法,隻能將那錢收了,另外她還被硬塞了一袋子蘋果和兩斤橘子。


    從安平柯家出來,韓桃對安平柯說:“其實你不用送,我家就在興旺村,很近,我走過去也就二十來分鍾。”


    安平柯卻隻是看看韓桃,說:“蘋果和橘子我幫你拿著,走吧。”


    說著,安平柯也不容韓桃拒絕,便將她手裏的水果接了過去,隨後兩人就這樣在夜色裏沉默地走著,原本兩人之間一直流淌的尷尬早就已經消散,至少韓桃承認,在安平柯身邊這樣走著,她還是很有安全感的。


    沒有了尷尬,韓桃說話便也少了幾分顧忌,她問道:“你上次說你會唇語,真的嗎?”


    安平柯輕輕“嗯”了一聲,回答:“我在北京的時候跟一個朋友他爸學過,不過不精,基本對話可以看清楚,如果涉及到什麽專業知識,可能就又困難了。”


    “唇語一般人應該都不會吧?”韓桃說的沒錯,這才隻是八十年代初,人們對唇語的了解非常之少,甚至中國的唇語發展其實也是九十年代才興起,而這所謂的興起,也基本隻是針對某些特殊種類的殘疾人,普通人甚至連接觸唇語的機會都沒有。說到底,韓桃其實也十分好奇,畢竟唇語這個事情,著實讓韓桃覺得有點匪夷所思,安平柯為什麽會學這樣一門語言?初衷到底是什麽?


    “嗯,我那個叔叔原本是國丨防丨局的,他原本以為我會當兵,所以準備讓我跟著他走國丨防一路,但是後來發現我沒有當兵的意思,也就放棄了。”


    “國丨防丨部的?”


    “嗯。”


    韓桃無語了,安平柯能認識國防部的人,那他的背景絕對簡單不了,雖然她對安平柯有一點基本的了解,可是她也發現安平柯生活的世界可能真的是她永遠懂不了的。


    韓桃沒再說話,因為她再問下去,好像有點觸動人家隱私的意思。


    夜空如洗,兩人肩並肩往前走了幾分鍾,安平柯問韓桃:“我聽說……你和家裏人斷絕關係了。”


    韓桃知道自己這些事情隱瞞不住,所以自始至終也都沒有刻意隱瞞過,當然她也不會主動提起罷了,現在安平柯這樣一問,韓桃便也如實說了:“嗯,斷絕了。”


    “我能問為什麽嗎?”安平柯低緩的聲音落在韓桃耳中,讓她瞬間抖了一下,有點像是凍著了似的。


    安平柯見她似乎有點冷,便將自己酒紅色的厚羊絨圍巾扯了下來,隨後便將那圍巾搭在了韓桃肩頭,“冷,你先圍著。”


    韓桃沒有拒絕,隻是沉默地想了想自己前麵整整一生,最後得出結論,她可能兩輩子都不可能得到親情這種東西了。


    將安平柯的圍巾裹緊,韓桃隻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說:“沒什麽,就是我媽不喜歡我,我弟想著從我身上刮點錢,我爸管不到我,因為他什麽都聽我媽的,最後我覺得跟這樣一家人也沒什麽糾纏的必要,就幹脆斷絕了關係。”


    “哦,”安平柯沉思一般說,“我覺得你沒錯。”


    “我也覺得沒錯,生而為人,我並不覺得我弟弟比我高貴多少,我也不覺得我是我媽口中的‘賠錢貨’,所以我就走了,況且離開了他們,我過得很舒服。”


    “我聽說你靠稿費生活,無論什麽時候,你如果有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我自己開了一個小公司,一年也能賺個幾萬塊。”


    韓桃側頭看了安平柯一眼,心裏不得不佩服這個才十八歲的少年,畢竟韓桃很清楚,自己是從後是穿越而來,而這個經曆和自己擁有的知識,就已經給自己開了一個金手指,可是安平柯卻完全不同,他本就是這個時代的人,在這樣一個滾滾向前的洪流中,安平柯不僅學習好,甚至已經成立了公司,甚至每年都有幾萬的盈利,這才是真的天妒之才吧。


    “你開的什麽公司?”韓桃問。


    “進出口的貿易公司,主要出口點中國的茶葉等幹貨。去年我自己開了個玩具廠,去年年底收支平衡,今年就開始盈利了,不過我的客戶不在中國,都在歐洲那邊,這樣賺取中間差價,利潤比銷往國內好一些。”


    韓桃點點頭,壓下心頭的震驚,說:“挺好。”


    安平柯的事業當然很好,而且這個進出口行業還會持續發展下去,並不會在中途遇到什麽巨大阻礙,因為中國高速發展的經濟,漸漸讓中國成了世界工廠,而中國的玩具製造業也開始逐漸占領國際市場,廉價的人力資源、原材料資源,都讓中國的玩具在國際上很占優勢,尤其是價格優勢,隻要質量過關,中國產的玩具就不愁沒有市場。


    中國的進出口業進入低迷,基本上要到二十五、二十六年之後,到這時中國的貨幣增值迅速,而人力成本激增,原材料價格快速上漲,中國的產品在國際上失去價格優勢,很多大型企業和製造公司,尤其是服裝產業,紛紛把生產地搬到了人力、房租、資源更廉價的孟加拉國或者印尼,但是在這之前,進出口業可以說是最賺錢的一個產業了,而玩具製造業則效益更加可觀。


    韓桃雖然不知道安平柯怎麽兼顧學習和公司的,不過他確實是個很有眼光的人,而且僅僅是高中他竟然敢去搞實業,這份勇氣也很讓韓桃佩服,所以在說了“挺好”二字之後,韓桃想了一下繼續說:“你非常優秀。”


    其實韓桃說這話,忍不住就把自己代入到了長輩的角色,畢竟按實際年齡來說,韓桃比安平柯大了將近十歲,當然安平柯並沒有多想,韓桃的誇獎讓他心裏十分喜悅,好像和韓桃認識這麽長時間以來,韓桃這才算正式接納了他。


    “你也十分優秀。”安平柯說。


    “我們就不要互相恭維了。”韓桃忍俊不禁。


    安平柯也愉悅地說:“不是恭維,是你真的厲害。對了,我前幾天買了一本《高中英語語法大全》,我注意到上麵的作者名也叫韓桃,那本書是你寫的嗎?”


    “是。”韓桃承認,而且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當然,大多數人其實並不在意一本工具書的作者是誰,就算看到韓桃的名字,第一反應也不會認為這作者就是韓桃本身,都會認為是某個同名同姓的厲害人物寫的,安平柯竟然想到了韓桃,而非同名同姓之人,這倒是讓韓桃很是高興。


    “我就知道,”安平柯長舒一口氣,說,“我就知道寫這本書的人是你。”


    “為什麽知道?”


    “看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就想到了你。”


    韓桃微微一笑,說:“我準備做一個輔導書係列,我現在已經有了專門的出版社,所以之後你可能還會看到我出的更多的書,不過,你明年就畢業了,應該也不需要做題了,所以你使用的機會不大。”


    安平柯想起那本《高中英語語法大全》封麵上的“狀元係列”幾個字,問道:


    “你準備出係列輔導教材,對嗎?狀元係列?”


    韓桃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她說:“是的,我準備出一係列的輔導教材,從初一到高三,每門課都有一本和教科書相關且同步的練習冊,其次,我準備出一係列例如《語法大全》那種的科目相關工具書,最後,我會針對中考和高考,出一係列的習題集、試卷集,等等。”


    韓桃發現自己忍不住就把自己的目標說了出來,而且毫無保留,她的這些想法除了跟池飛白說過,就沒有跟別人提了,而且和池飛白也沒有全部說清楚,因為她現在還隻算一個作者,並不是池飛白的合夥人,更加不是狀元係列的擁有者,所以麵對池飛白她省了很多重要信息,可是麵對安平柯她竟然一五一十全說了,等全部說完之後,韓桃才驚覺自己好像特別信任安平柯,這信任來得毫無緣由,讓韓桃一時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這個世界太久了,甚至忘了自己要加強戒備這種事情了。


    借著夜色的掩映,韓桃偷偷看了安平柯一眼,安平柯好像感應到了一般,也微微低頭,正好視線相交,韓桃覺得自己又開始尷尬起來,安平柯卻心如擂鼓,這個帶著點害羞,帶著遠大抱負,對未來認真且執著的女孩,仿佛帶著無盡的能量,就這麽直愣愣再次衝入他內心,讓他的心髒止不住瘋狂亂跳,忘記了原來的博動速度。


    強壓下心頭的悸動,安平柯一邊暗道自己沒用,每次都無法抵擋韓桃的魅力,一邊低聲說:“你的想法可行,不過做是輔導書你不可能一個人做,有沒有合適的合夥人?如果沒有,可以考慮跟我合作,在各科人才方麵,我都有認識的人,中科院那邊我也有幾個叔叔,如果我提要求,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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