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書來家裏頭,吳招弟早就已經把元宵節的菜擺在了屋裏的炕桌兒上,炕頭兒也被燒得熱熱乎乎的。吳書來幫忙端菜,拿碗筷,外加小心翼翼地給吳招弟打下手。


    王大雷帶著陳秋芹進門兒的時候,可是吃了不小的驚啊。這每天嘴裏硬氣滿滿的老王,啥時候開始在吳招弟麵前這麽順順溜溜兒的了?不是揚言一年半載都隻踏實過日子,不給她好臉色的?


    吳書來見了王大雷反倒是一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老王和弟妹來了啊,快裏邊兒坐坐,你嫂子還有這鍋裏的一條魚啊就都做好了。”


    陳秋芹見吳書來和招弟姐站在一起,雖說招弟姐寬闊的身影趁起來稍微有點兒……不大般配,但是她見到人家兩口子關係和諧,她心裏頭也是為吳招弟高興。


    陳秋芹又轉念一想自己和王大雷,她越發對自己和王大雷有了信心。吳招弟和吳書來倆人當時鬧騰得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簡直就是天雷地火,現在還不是吳書來低眉順眼,倆人和和睦睦?所以呀,她和王大雷過上幸福日子,那也就是早晚的事兒。


    她靠著王大雷在臨近門口兒的炕沿兒邊上坐下了,倆人剛坐下沒多一會兒,係著圍裙的吳書來就端著盤子進來了,剛放下手裏冒著熱氣的燒魚,就轉頭朝著廚房喊過去,“媳婦兒啊,吃飯收拾吧,趕緊的,菜都涼了,都等著你呢啊!”


    吳招弟在廚房裏響亮地應答了一聲,然後隻聽見她朝著房間裏走來的腳步聲。


    陳秋芹見了吳書來這副模樣,簡直是更加欽佩起吳招弟的手段,“招弟姐,啥時候老吳對你這麽體貼了?菜涼了,快來吃飯。”


    吳招弟一邊兒走進來一邊兒摘了身上的圍裙,看著掩嘴微笑的陳秋芹,她心裏頭有一大半都是小甜蜜,“他也就是會嘴說兩句,有本事倒是學學老王,給我洗洗碗,減輕減輕點兒我的負擔去。”


    吳書來齜牙咧嘴地笑了笑,“成成成,我這頓就洗,吃完就讓我去收拾去,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今天吳書來買了三瓶二鍋頭,明擺著是大過年的不醉不歸,睡覺肯定是很晚得很了,他根本今兒就收拾不來廚房的殘羹剩飯。可是吳書來就是動動嘴皮子,就能哄得吳招弟心裏頭心花怒放了。


    吳招弟她才不在乎到底誰做飯,誰收拾東西,反正她就是心甘情願做吳書來的賢內助,不幫忙做飯洗碗的,難道還要跟他一塊兒研究戰術看資料寫報告?她可是大字兒都不認識一個的。


    “呀,招弟嫂子啊,我聽老吳說以後就不能叫你招弟嫂子招弟姐了,聽說你改名兒了啊。”王大雷眯起自己的小眼睛,搞壞地看著吳書來。


    吳書來反倒是一個犀利地眼神瞥過去,內心在嘀咕,你這好小子啊,非得讓我過不好這個年是吧?就是想讓我的年過得雞飛狗跳是吧?


    “我改名兒?”吳招弟心裏頭知道,吳書來瞧不上自己的名字,嫌棄說什麽這是封建,可是她卻偏偏喜歡得不得了,“誰給我改名兒了?老吳,你給我改的?改成啥了?吳春花?”


    王大雷聽到吳招弟這一句自嘲,真心覺得自己當初猜的太絕了,果不其然是叫自己給猜對了名字,果然是叫了吳春花,“嫂子真叫王春花了?老吳啊,我當時就是純粹跟你開玩笑,你咋還都聽我的了?”


    吳書來伸手,用自己的筷子打掉了吳書來手裏筷子上夾著的一塊兒肉,“瞎說個啥,你少拿你嫂子尋開心啊,什麽春花,是吳謹,謹慎的謹。”


    “我不改。”吳招弟往嘴裏送了一個大餃子,含含糊糊聽不清楚個數地說了一句,“俺這名字有啥不好的,我覺得倍兒好聽,我就要叫這個。”


    吳招弟麵色上沒繃著,瞧不出來情緒,但是陳秋芹多少是理解的,吳招弟喜歡這個名字是因為,就是招弟這個名字,給老吳家招來了吳書來。沒有這個名字,就沒有吳書來,也就沒有吳招弟從小是童養媳的這個事兒了。


    “大過年的,說啥改不改名兒的,都是爹媽起的,叫了小半輩子了,改啥呀。”陳秋芹趕忙出來打圓場,腳底下又踢了踢王大雷,讓他別大過年的挑事兒。


    王大雷其實是知道,大過年的,大家都不能動氣,而且他一向在軍營裏和吳書來一塊兒摔打慣了,誰也不會計較誰。


    “老吳,你知道另外兩個過來的團的團長不?我原本聽說啊,這師長是從這三個團長裏挑一個提拔,現在又聽說好像是準備空降給咱們一個的。”


    沒法子,礙於陳秋芹鋒利的眼神,王大雷還是不敢繼續當著她的麵兒去挖苦吳書來的,畢竟離開吳書來家,他還是要跟陳秋芹一塊兒關起門來過日子的。


    陳秋芹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轉過頭給吳招弟加一筷子菜。


    “聽說了啊,這話早上我就聽機關的說了,也不知道到時候咱們葉團會不會受氣,會不會被擠兌,畢竟人家兩個團才是當年在一塊兒打仗的。”


    “反正我們營最近負責那些家屬們搬進來,我看那幾個都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嫂子,秋芹,你們倆平日裏也少些跟她們打交道,省得到時候處理不清楚。”


    吳招弟本來是不怕的,陳秋芹也不怕,不過是怕給男人們惹事兒惹麻煩,隻好答允下來。


    王大雷和吳書來就著這次搬家的事兒又聊了好一會兒,也喝了一瓶多白酒下肚,這次,陳秋芹學得乖了,連酒杯都沒給自己預備,更別說喝酒了。


    可是喝了點兒酒之後,吳書來更是管不住自己。憑白又把話題扯到了吳招弟的名字上來,“媳婦兒啊,你這招弟的名字就是要改,不然,不然說出去,我吳書來的臉可要往哪兒擺啊。”


    吳招弟翻了個白眼兒回給他,意思是你愛咋辦就咋辦,當著王大雷的麵兒,她起身去拿著桌子上剩下的菜,回到外頭廚房裏的熱一熱。


    為啥今兒吳招弟這麽給吳書來麵子呢,其實啊,她原本今兒就已經設定好了,全仰吳書來去把王大雷給灌倒,然後再把他扔給陳秋芹,隨了秋芹的心願。


    所以呀,吳招弟可是鐵了心,今兒晚上吳書來說啥出來都不跟他一般見識,有事兒秋後再算賬的。


    隻是可惜啊,一瓶半的白酒下了肚,吳書來的腦子開始賤賤地有點兒不清醒的,而王大雷確實越喝越精神,越喝越有後勁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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