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秋芹照例收拾了房間,做了早飯,正月十五這天王大雷他們這些個幹部用不著起大早,戰士們也能多睡一會兒。


    也就是陳秋芹習慣了,也勤快,早早兒地就按照正常的點兒起了床。王大雷前一天晚上也沒喝多,精神還會夠的,早上也就多睡了半個鍾頭就起了床。


    正月前半個月,營區裏都在忙活新搬進營區的交接工作,沒顧上什麽年什麽節的,雖說如今正月十五出了年節,可按道理說,王大雷兩口子也該一塊兒去給葉團長兩口子拜年祝福的。


    王大雷一起身,抹了一把臉就招呼陳秋芹商量這個事兒,“秋芹啊,咱們倆應該去葉團家裏好好兒坐坐,也算是正式帶你去拜個年。”


    陳秋芹平日裏不是收拾衛生做飯,就是跟吳招弟一塊兒幹活兒嘮嗑兒,也鮮少往外走去串門子。雖然當時找過葉團長的夫人幫忙處理服務社的事情,可是此外她也沒什麽機會往葉團家裏頭湊,自然關係也寡淡,如今有機會,她也好當麵謝謝當初護著她的那份兒情誼。


    “我是應該好好兒去謝謝宛平姐,要不是她當時幫忙,我這雞啊啥的還養活不成,沒準兒頭一天結婚,你回家就吃不上熱乎飯。”陳秋芹順手把洗過臉的水一潑,澆在了院子裏翻好的地上。


    天氣一冷,這北方的天是啥都種不了,她隻好好好兒翻土鬆土,把土養得好一點兒,等著開春兒在這兒種種茄子葡萄蔬菜啥的,也算是給自己的生活找點兒樂子,不然單住在家屬區也屬實是無聊。


    王大雷緩步走到了院子裏,不出早操的日子,他就是渾身都不習慣,隻好一個人在院子裏伸伸胳膊,抻抻腿的,當是自己給自己加訓。


    “你和老吳家的嫂子啊,有機會多去葉團家轉一轉,嫂子一個人在家,小孩兒也不在身邊兒,估摸著也是一個人無聊得很。再說,嫂子是讀書人,當初也是跟著一起抗日參加解放戰爭的,見過大世麵,你跟人家聊聊,保不齊能學到不少東西。”


    聽王大雷這麽一說,陳秋芹倒是來了興趣,擱下手裏的搪瓷盆,來到院子裏,看著舒展筋骨的王大雷,興致勃勃地問道,“參加過抗日?你是說宛平嫂子參加過抗日?那不都是男人的活兒,咋女人也能抗日?”


    陳秋芹一直以來都活在村子裏,沒走出去過,眼見著的人家,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女人隻管收拾家務,生孩子養孩子,沒什麽個人的追求,隻要把家從裏到外收拾得妥妥帖帖的,就值得人稱讚了。


    這還是她頭一次聽說,有女人拋頭露麵出去幹男人幹的活兒的,尤其這樣的人還就是待在身邊。


    王大雷抿嘴笑了笑,又向上伸伸手臂,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自己一塊兒練習練習,“嫂子當初是跟著葉團一塊兒參加抗日的,不過嫂子原來是在國統局做保密工作的,後來解放戰爭以後,暴露了身份,索性是安全撤回來了。”


    陳秋芹瞪著大眼睛瞧著王大雷,就等著他往後說下去,自己也沒顧上跟他一塊兒做操伸腿兒,竟是完完全全被他給說得入了迷。她頭一回知道,原來女人也能這麽了不起。


    “你盯著我幹啥,跟著我做啊,這叫晨練,出早操,鍛煉身體的事兒,當年行軍打仗我都沒鬆懈過。”


    “我這等著你跟我說宛平嫂子呢,你讓我幹啥呀這是!”


    這還是頭一次陳秋芹扯著嗓門兒跟王大雷大聲說話,王大雷不由得一怔,他可一直以為自己家裏頭娶回來的是個溫婉柔順的小白兔,哪裏成想,竟然還是隱藏的爽利姐兒?


    也是趕巧了,恰好這會兒吳招弟站在門外,老王家的大門四開著,聽到陳秋芹大嗓門兒的吳招弟,一時之間有點兒尷尬,可是這門開著,自己轉頭離開也不是,默默地站在那兒也不是,倒是讓平日裏最不會臉紅害羞的人,不好意思起來。


    她隻得輕了輕嗓子,輕咳了幾聲,“咳咳咳,哎呀,秋芹妹子啊,你們起來這麽早啊,姐還以為你們昨晚上累得乏得很,要多睡幾個小時呢。”


    陳秋芹聞聲看去門外,之間吳招弟穿得極為利落地站在門口兒,自己卻雙手掐著腰,怒氣衝衝地看著鍛煉著的王大雷,這場景難免讓吳招弟看起來像是吵架。


    “招弟姐,有啥事兒嗎?”陳秋芹尷尬地把放在腰上的手拿下來,生硬地轉移著話題,生怕吳招弟過來追問。


    吳招弟是有眼力見兒的,她這會兒隻能全當自己沒看見,“我把昨兒晚上的餃子給煎了一下,又熱了熱菜,想著你們家裏要吃飯還得現做,就叫你們過去吃一口,大過節的,就別單獨開火了。”


    王大雷起來半天,也就喝了一碗陳秋芹煮的稀粥,可還是餓著,他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又讓陳秋芹先跟著吳招弟過去忙活,自己把廚房收拾了再跟過去。


    吳招弟帶著陳秋芹出門的時候,嘴裏還是咂咂嘴,感慨同為男人,咋王大雷和吳書來的差距咋就那麽大,“你說你們家王大雷多會疼人啊,還幫你收拾廚房幫你刷完,昨晚上老吳喝多了,屁都沒給我幹,還不是我一大早起來自己忙活?”


    陳秋芹聽到招弟姐這麽誇王大雷,心裏頭還是極為舒坦的,尤其是說王大雷隨自己好的時候。她自己心裏沒這麽覺得,可被吳招弟一說,還真感覺是自己幸福。


    “招弟姐,你昨晚上是不是收拾到特別晚才睡啊,上回我喝多了,我們家大雷洗衣服洗到半夜,還跟我埋怨來的。”上次她吐了王大雷一軍裝,被王大雷回來拿著軍裝的事兒耍了好幾天賴,讓她又是道歉又是做好吃的。


    吳招弟想起昨晚上跟老吳脫光了蓋著被子,摟著老吳純聊天的情景,還覺得稍微有點兒不好意思,“哎呀,秋芹啊,我和你姐夫啊,算是水到渠成了,沒想到本來想幫幫你,結果我把自己給幫了。”


    陳秋芹聽得納悶兒,啥叫把招弟姐自己給幫了,“姐,你不是說老吳早就說了跟你好好兒過日子,還說了他自己以後都聽你的,咋又水到渠成了?”


    吳招弟伸出手指尖兒,狠狠地在陳秋芹的額頭上一戳,“傻妹子,今兒早上起來,你哥跟我洞房了呀。”


    陳秋芹聽到“洞房”兩個字兒,唰地一下,臉蛋到後耳根子就全都紅透了,用手指輕輕碰了碰,還真是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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