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愛的訂閱比例未到, 防盜時間過後可看。  一行人兩輛馬車很快便下了山路,在官道上駛著幾個時辰, 到了午間才停下稍作休整。


    似玉累得氣喘籲籲, 邁著步子悄悄靠近他們,暗自躲在草叢中打量情形。


    一行人中隻有兩個女弟子,都是她先前見過的,一個是施梓漆,另外一個便是總找她不自在的尤醨。


    其餘皆是男弟子, 浮日觀弟子皆要習武強身健體, 這一個個看著便是練家子, 本來一個沈修止就已經不知如何下嘴, 現下多了這麽多人,便越發棘手起來。


    還有一點不好的,就是她吃不消了,馬車輪子輕輕鬆鬆就能行過數十裏,她卻隻能靠自己的爪,四肢跑得很是酸疼。


    似玉看著他們舒舒服服地坐著吃幹糧,不由舔舔自己的爪,獅臉頗為惆悵。


    沈修止在離她不遠處的樹下獨自坐著,她暗自琢磨了會兒,悄悄鑽出草叢往他那處走去。


    她雖然身子嬌小, 但頭上的毛發又長又蓬鬆, 顯得腦袋大身子小, 比例十分不協調, 蓬鬆的毛發像朵漲開的蒲公英,看上去雖然可愛,卻也詭異地十分醒目。


    沈修止垂首看著手中的路線圖,餘光瞥見一隻毛茸茸的東西往他這處移動,他微微抬眼看去,便見一隻炸開的毛球扭著屁股,搖頭晃腦地往他這處走來。


    似玉見他看來,連忙邁著小碎步跑到他身旁,仰頭朝著他輕輕叫喚了聲,模樣頗有些怕乎乎的可憐意味。


    沈修止視線落在毛茸茸的大腦袋和小身板上,似沒見過這樣怪異古怪的東西一般,大致掃了幾眼便什麽表示也沒有,收回了視線不再理會。


    似玉有些不解,她這個長相難道沒讓他生出一絲想要圈養的心思?


    她有些不甘心,又靠近了些他,拿腦袋頂了頂他的腿,又輕輕叫喚了一聲,頗有幾分親昵的意味。


    沈修止似乎不甚感興趣,沒有半點要理會的意思 ,仿佛這毛球不存在。


    似玉有些生惱,張嘴咬住了他的褲腳,小身板死命往後使勁拉扯,妄圖吸引他的注意力。


    沈修止這才抬眸看來,麵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長腿微微一收,輕易便將褲腳從她牙下拉了回來。


    似玉驟然失了力,猛地往後一仰,直翻了個跟頭,好再身嬌體軟沒扭折了腰。


    她心中頗為懊惱,這人好是難搞,怎麽樣都親近不了,連寵物都不養!


    似玉被傷透了自信心,隻能垂頭喪氣地往草叢裏走,可還沒走幾步便被人一把抓住,高高舉起打量起來,


    “這是什麽東西啊,長得好生奇怪?”


    似玉驚慌失措地看向抓住她的人,是個眉目清秀的少年,麵皮十分秀氣,那大眼看著她滿是驚奇。


    似玉趕忙扭動著身子,想要從他的手中跳下來,周遭一群弟子已然圍了上來,


    “真的長得好生奇怪,頭這麽大,身子卻這麽小,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小玩意兒。”


    “這是貓兒罷?”


    “才不是呢,哪有這樣的貓兒,長的這種古怪……”


    似玉聞言心都碎了,這些凡人未免太過挑剔了些,這麽可愛的原身竟還覺得古怪,難道都沒有見過鎮門的石獅子嗎,半點沒見識的兩條腿!


    她怒瞪了一眼那胡說八道的弟子,毛茸茸的腦袋上被重重一壓,那手好生揉了一遭,“這毛摸著好是鬆軟,腦袋其實也挺小,隻是毛發長了些,看著像隻小獅子。”


    “哪有這麽小的獅子,想來是隻不知名的獸類雜交的,模樣看著倒是稀奇。”


    麵皮被埋汰也就算了,連原身都要這樣被嫌棄,實在不是一隻鹹魚獅能接受得了,似玉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形容很是傷心欲絕。


    頭先抓住她的弟子將她抱進懷裏,輕輕順了順她的毛發,“不如我們將它一道帶著罷,這小東西都餓得隻剩骨頭了,獨自留在這深山老林裏,恐怕會活活餓死。”


    似玉聞言猛地睜開眼睛,黑黝黝的眼裏滿是驚喜,真是得來全部費功夫,剛頭那般死命纏著沈修止都沒能如願,現下輕輕鬆鬆便讓她得逞了。


    尤醨聽聞此言,看了一眼似玉,滿眼嫌棄,“這也不知是什麽東西,渾身髒兮兮的,我才不要帶著它一道走呢,沒得染了什麽病症,都沒處叫冤。”


    抱著似玉的子寒當即反駁,“關得你什麽事,又不用你這個千金大小姐費神,我們自己會照顧好。”


    周遭的人也不說話了,其中多有不喜尤醨的大小姐脾氣,動輒頤指氣使,仿佛大家都是她的仆從一般。


    施梓漆見氣氛不好,也覺似玉有些不幹淨,一路上帶著也不方便,便起身開口勸道:“子寒,這獸類看著不像是家養的,我們又不知它喜吃什麽,大家行路疲乏,帶著難免會照顧不周,若是讓它生病害了性命才是罪過,留在這處或許會好些,你說是不是?”


    素來不沾俗事的美人這般好言相勸,又有哪個男子能聽不進耳,周遭弟子聞言當即改了風向,紛紛相勸起子寒。


    子寒見施梓漆喚他的表字,耳根微微有些透紅,當即便將似玉放回地上,再沒有了要帶她一道走的打算。


    似玉隻覺晴天霹靂,耷拉著大腦袋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頗有些悵然若失。


    尤醨見大家在她和師姐麵前完全兩個樣,心裏多少有些不舒坦,聲音不大不小鄙夷道:“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要撿,也不知那處來的窮酸毛病……”


    場麵驟然一靜,眾人瞅著似玉這賴著不走的模樣,本還想調笑幾句,這話一出可就全愣住了。


    施梓漆柳眉微蹙,當即喝止,“醨兒!”


    子寒被刺了心,當即大怒,“你說什麽?!”


    一眾弟子被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攔著勸著大怒的子寒。


    似玉被吼得一抖,連忙往沈修止那處躲去,才避免了被眾人踩著。


    尤醨本就是嬌生慣養的小姐脾氣,從小到大何曾被人這樣吼罵過,當即尖利著聲音回罵,“我哪句話說錯了,你本來就上不得台麵,若不是師姑好心怎麽可能收下你做弟子,現下在外還不知檢點言行,見到什麽便宜都想著占,這麽寒酸,真丟我們浮日觀的臉麵!”


    “潑婦,你憑什麽這樣說我!”子寒紅著眼,恨不得將尤醨撕碎了一般。


    “你罵誰潑婦,你做得還不讓人說得!”


    “尤醨,不要說了!”施梓漆上前去拉,卻被尤醨一把甩開。


    二人鬧得不可開交,場麵一時極為混亂,堪堪就要打起來了,突然有人淡淡道了句,“都這麽有精神了?”


    場麵當即靜了下來,與剛頭的吵鬧相比是極端的靜謐,氣氛莫名壓低了幾分,壓抑得心頭極為難受。


    沈修止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們,眼中沒有多餘的情緒,可那清冷的目光落在身上莫名叫人心慌。


    子寒看見沈修止眼中的失望和嚴厲,當即冷靜了下來,想起剛頭的言行頗為不知所措,想要道歉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師兄,我……”


    沈修止卻沒有打算聽,收起了手中的地圖,開口冷然道:“你們二人將入門六十四清戒抄寫二十遍,我不管你們抄不抄得完,明日一早我要看見東西,現下也不用休息了,繼續趕路。”


    眾子弟不敢再多言半字,連忙快步往馬車那處走去。


    尤醨被這般當眾訓戒直紅了眼眶,卻因為害怕沈修止的嚴厲而不敢多言,直低著頭強忍眼淚跟著施梓漆往另一輛馬車去。


    沈修止站在原地不發一言,看著他們按部就班上了馬車,目光依舊冷然。


    似玉在他腳邊也有些怕怕的,突然感覺又回到了做石獅子的時候,隻一動不動地蹲著,十分僵硬。


    沈修止默站了片刻,突然低頭淡淡掃了她一眼,似玉被看得心膽一寒,直張嘴輕輕叫喚了聲,眼神無辜,瞧著頗為弱小無助。


    沈修止掃了眼她腦袋上的毛,便收回了視線往前走去。


    似玉頓時鬆了口氣,坐在原地靜靜看著他們,隨著一聲馬鞭響起,馬車絕塵而去,隻留下帶起的滾滾煙塵,慢慢吞沒了她。


    似玉的背脊一下垮了下來,這群凡人還真是很難搞,一會兒一個臉色,變得比如花還快。


    道觀後門也是成堆的人,不過沒有前頭那般有秩序,到處是人擠人,裏頭參差不齊什麽樣的人都有,也不似麵前那些人光鮮亮麗,和似玉這一身老舊的衣裳很是搭配,她一看便覺自己來對了地方,興衝衝擠進了人群裏頭。


    前頭的管事娘子模樣頗為魁梧,那嗓門一吼便叫吵吵嚷嚷的人群都安靜下來。


    招收雜役沒這麽多要求,有得力氣會幹活便能輕鬆過了關,可輪到似玉就難了,她這麵皮模樣一瞧就不是個會做事的人,倒像個養在院裏的姨娘,還得旁人伺候。


    管事娘子上下打量了眼似玉,有些不滿意,“你以前都做過什麽?”


    “我看過門,有時候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地守門,隻要進門的壞人我都能記得一清二楚。”就好比那些孤魂野鬼,每一隻她都叫得上號,就是……就是攔不住。


    管事娘子:“……”


    管事娘子默了一陣,才開口勸道:“姑娘,我們這處招得是幹活的人,要不,你還是去別處看看?”


    似玉聞言心中一急,學著瘦姑娘剛頭的語氣,泫然欲泣求道:“大嬸子,求您可憐可憐奴,奴家剛從山裏出來沒別處可去,奴家什麽苦活髒活都能做,求您給口飯吃便好。”


    大娘聞言還是不信似玉是個會幹活的,可這麵皮身段生得太好了,現下道觀隻有他們做雜役的個個灰頭土臉,瞧著可不夠體麵,留著倒也算給他們裝添裝添門麵,也沒什麽壞處,便大筆一揮將似玉的名字寫進了冊子。


    似玉見自己被留了下來直感覺做夢一般不真實,這頭能進來,可不就說明她是個有造化的靈怪,如今都能和凡人一道幹活了!


    可似玉不知,浮日觀需要的雜役是很多的,這麽來說罷,這頭來應征雜役的,除了老弱病殘幹不得活的,其餘基本都能被留下來,可即便是這樣,似玉都險些被剔除出去,可見她的造化有多坎坷,比之凡人是完全輸在了起跑線上,若不是還有裝飾這一功用,恐怕是真真會餓死在深山老林裏頭。


    無規矩不成方圓,這道觀也有道觀中的規矩,他們雖然不用像大戶人家裏頭,那樣隨身伺候著老爺夫人們,可道觀裏頭的弟子千千萬,衣食住行,日常掃除都是需要雜役的。


    浮日觀不同於尋常道觀,當今天子極為信奉道教,給了浮日無上尊崇,是以浮日觀的規矩極為嚴苛,其中最忌多嘴饒舌、走路一顧三望、行止不得禮數等,禮教之嚴堪比王侯府邸。


    似玉一進來便被分去了最容易上手的掃除一支,換下了老舊的衣裳,穿上不修身的粗布衣裳,身姿倒沒原先那般凹凸有致,不過那張麵皮一瞧還是徹頭徹尾的狐媚子,穿得再樸素都還是打眼的。


    這便導致似玉在這處也不受待見,一來便收了孤立,沒幾個願意和她說話,總是在背地裏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不過她聽如花碎嘴慣了,早早練就了一身充耳不聞的絕技,旁人見她沒怎麽搭理,又確實是個認真幹活的,閑言碎語便慢慢少了。


    隻這掃除不是一個輕鬆的活,掃個庭院都要花上一整日,極為費力,她不過是一個門前擺件,走路都不太穩,拿掃帚掃地便更顯動作不利索,每每起早貪黑才能把活幹完。


    似玉這日剛洗漱回來,便見同屋三人興致勃勃在扯話頭,“姐姐今日去了前頭可曾見到沈公子,可有和他說上話?”


    似玉有些好奇,她才來沒幾日,這沈修止可不止聽了一兩回,這人是觀中的第一大弟子,年紀輕輕就可以替道觀中的師者教導其餘弟子,道心極穩,天資過人,是萬千弟子的習學目標。


    三千一臉遺憾,“他哪是我們能見到的,便是觀中弟子也沒有全見過他的,我今日不過是去前頭掃除一日,哪有那個好運道,再說了……便是真碰到又哪敢與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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