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眾人散去, 蕭弋邁出了殿門, 卻見石階之下站著一個著月白色衣裙的女子,頭上落了雪,看上去模樣秀美,又有些楚楚可憐。


    是大月國的大公主。


    她穿的乃是大晉製式的衣裙, 倒還真有幾分大晉人的味道。


    大公主見到蕭弋,便當即拎住衣裙,朝他微微屈身, 行了個大晉禮。


    “綺雲見過皇上。”


    蕭弋這才又掃了她一眼, 便見她生了一雙杏眼,眼底流露出一點怯意, 顯然有些懼怕他。但見蕭弋沒有動作, 綺雲公主就又往上走了一步。


    她咬了咬唇, 低聲道:“皇上……”話音落下, 她的眼淚便也跟著落了下來。


    蕭弋神色淡淡地看著她, 便瞧她還有什麽招數。


    綺雲公主囁喏道:“此事, 此事並非我心中所求, 盼望皇上收回成命……我心中, 我心中所傾慕的人……”她抬眼向他看去,淚眼朦朧之下, 似乎傳遞出一絲情意:“是您。”


    但她到底生得不夠美, 連楊幺兒一分也不及。


    蕭弋輕易窺見了她眼底掩藏的退縮與驚懼之意。


    蕭弋淡淡道:“哦?”


    綺雲公主還當他信了, 便接著往下道:“我身邊跟隨的使臣, 得了父王的指令, 欲讓我嫁入越王府中。可我早在那日大宴上,便……”


    說罷,她抿住唇,低下頭去。她身上係著的大氅往下滑了滑,如此再一瞧,她裏頭的衣裳哪裏算是大晉製式的衣裙?分明是用大晉的衣裙,裁去領口、腰部,於是便這樣露出了一小片的胸脯,同纖細的腰……


    到底還是大月國服飾的款式模樣。


    蕭弋的目光落上去。


    綺雲公主的呼吸微微一滯,麵頰上倒還真浮現了一絲羞色。說到底站在她對麵的,始終是一個俊美男子,叫對方這樣一打量,綺雲公主便覺得渾身都燒了起來。


    這時候,她卻隻聽得大晉的皇帝淡淡道:“是嗎。”


    綺雲公主倒也並不氣餒,事實上她也沒得選擇。她知曉大晉的人都重禮教,喜歡做表麵君子,麵上自然會表現得不屑一顧,內裏怎麽想便不好說了……


    她張了張嘴,正欲再開口。


    蕭弋出聲道:“原來綺雲公主心中愛慕朕,偏又迫於無奈,隻得嫁給越王……”


    綺雲公主點了下頭,眼底承載的眼淚順著掉落了一兩滴,掛在臉頰上欲落不落。


    “可令旨已下,自是不能收回的。”蕭弋露出些許思索的神情,隨即道:“既如此,瞧見那兒了嗎?”他抬手一指。綺雲公主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心道,他的手指倒是十分好看的,可惜氣勢太過壓人,讓人受不住。


    綺雲公主壓下腦中念頭,便看見那方是石階、欄杆,與空曠的地麵……


    她疑惑地看著蕭弋。


    蕭弋道:“不若觸柱而亡,守下這份堅貞不屈的情意?”


    綺雲公主怔住了,一時間連做什麽表情都忘記了,隻愣愣道:“皇上?”


    此時小太監快步行來,他走近蕭弋身邊,俯身低聲道:“皇上,娘娘醒了。”


    蕭弋當即轉身便走,連半個眼神沒分給綺雲公主。


    綺雲公主望著他走開的身影,心底沒由來地一陣緊張,雙腿也跟著發軟。


    一邊的侍女忙扶住了她,低聲喚:“公主?”


    綺雲公主環顧四周,都是身披盔甲的士兵,還有那佩刀、神色冷峻的侍衛。


    她將想要說的話全都吞回了肚子裏,扶著侍女的手腕便往外走。


    她眉頭皺著,心下惴惴,又有些怨懟。


    她自然不是真心傾慕大晉的皇帝,她怕他還來不及。何況她早就聽聞了,那大晉的新帝自幼體弱,不一定能活得過壯年。相比之下,倒不如嫁給越王。


    奈何父親命她,先嫁越王,再假意與新帝相好,若不能將二人操縱於手,便挑撥他們也好……


    可眼下,她方才一示好,便遭遇了麻煩。


    難道大晉男子便當真不喜,女子這樣直白示愛嗎?


    早知如此,她便該再含蓄些。誰能知曉,世間還有這樣男子,送上門的也不要呢?


    蕭弋邁入坤寧宮中,楊幺兒已經梳洗過後,坐在鏡子前,手裏捧著一本書,磕磕絆絆地讀了兩句,便沒聲音了。


    室內燃著炭火,十分暖和,她身上的衣衫便難免顯得單薄了些。薄薄透透兩層裹在身上,蕭弋一走近,便瞥見了她的脖頸、手腕上,都帶著一點紅痕。


    大抵是前一日太用力了些。


    蕭弋挪開目光,便挨著她在桌案前坐下。


    眾人自覺退下,帷簾中便隻剩下了他們二人。蕭弋伸手去抓她手裏的書,才發現她不知什麽時候眯上了眼,迷迷糊糊又睡過去了。


    她微微歪著頭,額邊的頭發絲輕輕撓著她的臉頰,她便皺了下鼻子。於是蕭弋伸手勾開了頭發絲,順帶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頰。


    隨著他摩挲的動作,她的麵頰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淺淺的紅。


    一點香氣緩緩飄蕩而起,鑽入他的鼻間。


    蕭弋一手將她攬住,輕咬了咬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小巧圓潤,耳垂尖還透著一點粉,分外柔軟。


    他的動作放得極輕,因而一時間她並未被驚醒,隻是本能地往旁邊躲了躲。他的手恰好放在她的衣帶上,她往旁邊一躲,衣帶就鬆了,衣裳滑開了來。


    楊幺兒霎地睜開了眼,茫然四顧。


    蕭弋將她環抱在懷中,慢條斯理給她重新係好衣帶,低聲道:“今日讀的什麽?”


    楊幺兒晃了晃頭,才清醒了些。


    她指了指桌案上的書。


    蕭弋一瞧,卻是一本《詩經》,倒也不知她從何處翻出來的。


    楊幺兒伸手翻動了兩下那本書,低聲道:“架子上拿的。”說罷,她還又補了一句:“皇上的架子。”


    蕭弋聽罷,一頓。


    她還會自個兒取東西了。


    果真是越發長進了!


    蕭弋拿起那本書,隨意翻過幾頁,道:“都背下來了?”


    楊幺兒點了點頭,張嘴便背了兩三句:“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複雜些的字,她已經能認得不少了,隻是寫還是要難上一些。


    蕭弋眸光閃了閃,他壓住了楊幺兒搭在桌案上的手,嗓音低啞地緩緩道來,往日嗓音中的冷漠戾氣都退了個幹淨:“文靜的姑娘十分美麗,邀我於城角相會,卻故意躲藏起來,叫我踟躕……幺兒知曉這是講什麽的嗎?”


    楊幺兒滿麵茫然,隻好扭頭盯著蕭弋。


    卻在扭頭的時候,不小心擦過了蕭弋的唇。她不自覺地舔了下唇瓣,然後微微拉開了和蕭弋間的距離。


    蕭弋抬手揉了揉她的唇,將她的唇都揉得紅了,這才淡淡道:“述男女之情。”


    楊幺兒喃喃複述:“男女之情?”


    蕭弋將她的模樣收入眼中,心底陡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渴望。他知曉自己是貪心的。可世間誰人不貪心?他越是有情動時候,便也就盼著她同他一樣。


    他低聲道:“男女之情,便是見著對方時,會為她的或喜或悲、舉手投足所牽動。會心跳快,會情難自已,會想要同她有更親密的接觸……”


    楊幺兒依舊懵懂地望著他,顯然要她理解這樣的事,是極為困難的。


    “便如這樣……”蕭弋忍不住狠狠吻住了她的唇,還咬住了她的唇瓣,用牙齒研磨啃弄。


    楊幺兒懵懵懂懂地想。


    男女之情,便是想要咬他?


    蕭弋單手托住了她的後腦,另一隻手便又將先前係得好好的衣帶給扯開了。


    他將她壓倒在了榻上。


    他鬆開她的唇,仔細打量著她的眉眼。


    她的眉眼依舊精致美麗,眼底承載著澄淨的光。他用目光細細描繪過她的五官每一處,越是瞧,便越是有更多的溫柔從心頭湧出來。


    “尾生與女子期於梁下,女子不來,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是男女之情。”


    “博陵崔護,遊都城南,見絳娘,寫下人麵桃花相映紅。是男女之情。”


    他勾走她眼前擋了視線的發絲,嗓音沉沉道:“朕見幺兒,仙姿佚貌,玉骨香肌……”他的手指頓在了她的眼角邊,道:“眸若稚子,天真爛漫。欲藏之。便也是男女之情。”


    楊幺兒呆呆對上他的雙眸。


    他的眼底糅雜萬千,都融作黑黝黝的深沉之色,隻要對上,就好像會將人卷進去……


    她感覺到了一點怪異。


    指尖麻麻的,那股麻意從指尖更漸漸蔓延至了全身,她覺得頭也是麻的。還熱。熱意將她裹在裏頭,讓她不自覺地蜷了蜷腳趾頭,來緩解那種酥麻怪異的感覺。


    見她始終不曾開口,蕭弋一顆心往下沉了沉。


    他眼底的色彩聚在一處,比夜色來得還要深沉厚重。


    他抬手蒙住了她的眼,手指輕輕描摹過她的眼眶,以此來緩解內心的焦躁。而後更用力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眸色深沉,裏頭就隻裝下了她的麵容。


    她既然不懂得情愛,那便想法子讓她一輩子,也無法對旁人生出半分情愛好了……


    楊幺兒隱約知曉他這會兒心情沉悶,她便笨拙地舔了舔他的唇,算作回吻。


    這個動作卻如撩火,蕭弋將她扣得更緊。


    不多時,宮人低垂的視線從帷簾下的縫隙瞥見了地上滑落的衣衫,宮人便立時又退到了更外頭去了。


    ……


    楊幺兒一覺睡到了第二日的下午。


    她懶洋洋地趴在梳妝鏡前,由春紗給她理著頭發絲,她伸手撥弄著桌上的珠花,道:“你知道,男女之情嗎?”


    春紗一驚,忙道:“娘娘,奴婢,奴婢怎麽會懂得呢!”


    她又並未與宮中侍衛、太監私.通。娘娘這句話,實在是嚇得她魂都差點飛出去了。


    倒是一旁的蓮桂笑了下,道:“娘娘怎麽問起這個來了?奴婢倒是從書中知曉了一些。”


    楊幺兒便扭頭看她,等著她往下說。


    蓮桂道:“男女生出愛意,便是男女之情了。”


    “愛意?”


    “便是見了他心下動蕩……”


    心下動蕩?


    楊幺兒眨了下眼,記在了心底。


    春紗這也才反應過來,多半是皇上同娘娘提到了這樁事,娘娘方才有這樣的發問。她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忙在一邊找補道:“蓮桂姑娘說的是,見之心動,便是生出愛意了。”


    楊幺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在動呀。


    一直都在動呀。


    蓮桂見她動作,便又道:“何為心動,便是要心跳得非常快,鼓噪如擂鼓一般,這才叫心動。”


    楊幺兒露出點點恍然的神色,暗自點了下頭。


    等到用了午膳,楊幺兒扭頭問:“皇上?”


    春紗小聲道:“聽說這兩日大月國與天淄國的使臣,日日前往糾纏皇上……”


    楊幺兒:“嗯?”


    春紗咬了咬唇,道:“還不是那大月國同天淄國,想要將公主嫁到大晉來!咱們大晉,又何須他們的公主呢?嫁過來,想嫁給誰?還不都是想要嫁給皇上?娘娘方才同皇上新婚,正是甜蜜的時候,怎好叫他們來打攪?”


    蓮桂聞言,不由看了一眼春紗,但她到底沒有出聲阻攔春紗這番話。


    左右都是在坤寧宮中,有她盯著,便不會傳出去。


    若是這番話,能引得娘娘開了情竅,也懂得主動同皇上好,知曉留住皇上,隻怕皇上該是要高興的。


    她又何必出聲攔呢?


    這廂楊幺兒安安靜靜地聽春紗說完了,方才開口:“大月公主?”


    她話音方才落下,劉嬤嬤便進門來了,劉嬤嬤躬身請安,隨後道:“娘娘,安陽侯夫人、臨陽侯夫人與大月國大公主前來向娘娘問安。”


    楊幺兒“唔”了一聲。


    劉嬤嬤便轉身出去,將人引進了殿內。


    她們在前殿內等了一會兒,方才等到了楊幺兒。


    楊幺兒由春紗與蓮桂一並扶著,坐上了主位。階下,安陽侯夫人等一並行禮。


    綺雲公主心知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大晉皇帝那樣難討好,她便不如從那位新後身上學一些東西,總有能勾得住大晉皇帝的。


    那日宴上,她可瞧得分明,那大晉皇帝與新後十分親近,可見其恩寵,實在難得。這新後必是有什麽手段的。


    綺雲公主行過禮,走到近前,抬起頭。


    這樣一瞧,便頓住了。


    先前在宴上時,她離得遠,隻隱約瞥見帝後身形,心道大晉皇帝身形挺拔,當是個俊美人物,又道新後身影窈窕,當也是個美人罷。


    可眼下……


    綺雲公主抿住唇,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哪有什麽手段?


    她心中不由酸酸地想,便是這般容貌,也就夠了。世間哪有男子能抵得住這樣一張臉,衝著你示好呢?


    “賜坐。”劉嬤嬤板著臉,站在楊幺兒的身邊道。


    劉嬤嬤看上去十分嚇人,於是相應的,便也叫人覺得皇後娘娘威勢十足,該是個惹不得的心思深沉的人物。


    綺雲公主心上頓時又多落了一塊大石。


    她原本想著,大晉的皇後縱使漂亮,但也不至勝過她。她在大月國,素有美名,因而父王才遣她前來。


    她又想著,聽聞這新後來曆頗為奇異,無法與貴族女子相比,氣質、威勢等種種都該要不及她天生皇族。


    ……卻竟都成了空想。如今再想來,跟笑話一般。


    綺雲公主還未開口,便先被打擊了個徹底,莫說是厚著臉皮與皇後討教了,她連坐都坐不下去。


    總覺得自己這樣的容貌,一旦與皇後坐在一個屋子裏,便被襯作了月亮旁邊的黯淡星子。哪裏還能再忍下去?


    她隻堪堪與楊幺兒說了會兒話,便自己尋了個借口,先一步離去了。


    等出了皇宮。


    綺雲公主便忍不住咬緊了牙,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巍峨宮殿,又想起方才坤寧宮中擺設,宮人伺候皇後的場景……到底是大月國不能比的。


    這樣的權勢地位、富貴榮華,實在叫人欣羨妒忌。


    哪個女子不喜受人寵愛、追捧?


    她倒也想,一邊有越王心悅她,一邊又有大晉皇帝心悅她,如此……想來她便也能過一樣的日子了。


    綺雲公主皺緊了眉,道:“倒是失策,眼下又不知該怎麽辦才是好了。”


    “這有何發愁的?”她身邊的侍女湊近了,低語道:“世上男子縱使裝得再如何正人君子,可又哪有不好女色的?公主模樣生得好,身段也極好……”


    “你是讓我以色.誘之?”


    這個色.誘指的自然是,大膽以身體去誘了。


    否則光靠一張臉上的美色,又哪裏及那新後呢?


    大月國民風開放,更有兄死弟承的風俗。這個承,承的可不僅是兄長的地位權勢與家產,還有他的妻妾兒女。


    一女嫁二男,並非什麽稀奇事。


    能以美色打動人,那便是女子的本事。


    綺雲公主初時的猶豫過後,便當即選定了這個法子。


    可她少出入宮中,就算是進宮,也很難見到皇上……


    綺雲公主腦中漸漸成形了一個念頭。


    大晉皇帝寵愛皇後,若是日日都往坤寧宮去問安,豈不就能見到皇上了?


    難怪那六公主前兩日總去尋皇後,多半打的也是這樣的主意!


    不過那六公主到底年紀小,現下都還沒得手,便可見她也未施展出什麽有用的本事來。她便不同了……


    男子心中哪有什麽堅守的底線?


    他們便天生喜好刺激的事。


    若她在坤寧宮中,隔著屋門、簾帳,勾引大晉皇帝,豈不是極為刺激的一樁事?她若真解下衣衫,她便不信大晉皇帝有拒絕的道理!


    她咬了下唇,低聲與侍女笑道:“天淄國的六公主那日肆意嘲笑我,來日便要她知曉,我不止要嫁越王,還要奪走她的機會,也好博大晉皇帝的青睞,眼底再裝不下她六公主!”


    ……


    大月國大公主要嫁入越王府的消息,自然傳入了永安宮中。


    越王前頭將侍衛弄死,後腳自個兒卻要娶親去了,太後一顆心哪裏平得下來?


    她本以為,越王受她扶持,越王便就該知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給的。她招手要他,他怎能有不從之理?可如今,事情朝著她最不願的方向發展而去。


    偌大永安宮中,她已倍覺淒冷,又因尋不出誰是越王的眼線,而日日難以安眠。


    現下她自然更覺得胸中怒火升騰,恨不得撕碎了那什麽大月國大公主……也恨不得撕了小皇帝。


    可小皇帝如今已不是她輕易能下手的了。


    太後閉了閉眼,叫來了一個小太監,同他說了幾句話,便將他打發走了。


    第二日。


    綺雲公主入宮又來向皇後問安,待進了門,卻撞見了天淄國的六公主。


    “原來六公主也在此處。”綺雲公主勉強笑了下,眼底卻差點掩不住厭憎之色。


    六公主瞥了她一眼,撇嘴道:“我要陪娘娘去看雪了。”


    綺雲公主當然是想留在這兒,她本意是來等皇上的,又不是真來陪皇後的。可皇後都要出門去,她顯然不能再留在宮中,她便隻好道:“我也一並去吧。”


    話說完,綺雲公主突然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如針紮一般,驚得她差點跳起來。


    她循著目光看過去,便見立在六公主身邊的,裹著黑紗的高個女子。


    綺雲公主心底一緊。


    這是天淄國的巫女,還是避開些好。


    楊幺兒是不管有誰跟上的,她隻管自己看了雪、玩了雪便好了。


    她先行起身,帶了春紗、蓮桂往外走。


    六公主等人方才跟了上去。


    眾人都擁簇在她身邊,一路往前行去。眼看著便要到禦花園了,楊幺兒攏了攏兜帽,看向了旁邊結冰的湖麵。


    湖麵光滑,還反著銀光。


    真漂亮。


    楊幺兒舔了舔唇,眼底似乎也跟著映出了點銀光。


    這時候,那廂斜飛出一個人來,直直往這邊撞。


    綺雲公主一慌,往旁邊退了兩步,將楊幺兒撞到了湖邊上。


    楊幺兒眨了下眼,一顆心刹那間跳如擂鼓,像是要蹦到嗓子眼兒裏去。


    她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時刻,她的身子朝後仰去,一股強烈的失重感襲來,似乎拉著她的裙子將她往下墜。


    但還不等她砸入結冰的湖麵,一隻手已經一收勁,勾住她的腰,將她堪堪撈住了,並且還將她往旁邊一推,穩住了她的身體。


    眾人魂都快飛出去了。


    忙擠上前,將楊幺兒圍在了中間,他們甚至差點跪到了地上去:“娘娘,娘娘沒事吧?”


    “拿下此人!”那是蓮桂的聲音。


    楊幺兒抬頭朝前看去。


    便見巫女鳳亭立在人群之外,正低下頭,整理著撕裂了的袖口,眉眼都帶著冷色。


    六公主正在他身邊低聲詢問。


    是他抓住了她。


    楊幺兒愣愣抬手揉了揉胸口。


    心跳,快。


    這是,心動之意?男女之情?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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