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比例不足, 請等待  卓璉卻是愣住了。


    她全然沒有想到, 十歲那年被匪徒害死的妹妹, 竟會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眼前, 她這麽小, 這麽稚嫩, 不該為了救下自己而死在步.槍下,她該好好活著才對。


    “大嫂。”


    桓芸低低喚了一聲,不明白卓璉為何會露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 平日裏大嫂的性情風風火火, 總覺得她非常礙事, 有時候說話慢了,桓芸都會遭到嫌棄。


    但今天卻有些不同, 她不止沒再用嫌厭的目光看著自己, 反而眼圈通紅,用手捂著嘴,好像要哭出來似的。


    小姑娘最是心善, 就算對卓璉有些害怕, 此時依舊走上前,扶著女人的胳膊問,“大嫂,你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剛才二哥氣著你了?等下午娘從酒坊回來,肯定會好好教訓二哥, 你別生氣。”


    桓芸記得清清楚楚, 自打大哥過世的消息從京城傳回來時, 娘一邊哭著,一邊囑咐她讓著大嫂,說桓家對不住她,害這般年輕的姑娘守了寡,受人指指點點,要是家裏人不包容著些,她心裏怕是會更加難受。


    按照話本中的內容,卓璉這具身體最後會被鎮國公剝皮拆骨,用最殘忍的手段殺死。她不想害人,也不想被人所害,便思索著找個合適的機會從桓家搬出去,反正她丈夫已經沒了,婆婆性情慈和,根本不會阻攔,隻要避免與桓慎那個煞星接觸,書中慘劇就不會發生。


    但卓璉設想的很好、很完滿,幾乎挑不出什麽毛病,卻不料會在桓家碰到早早離世的妹妹。


    她跟芸兒自懵懂時就被卓家收養,卻不料從奉天回到北平時,遇上了幾個持槍的匪徒,卓家人自處奔逃,沒有誰能顧得上兩個年幼的養女,她拉著芸兒的手,拚盡全力想要逃走,卻被拿著步.槍的匪徒追上了。


    那人想殺了自己,卻被摳中了雙眼,他疼得怒罵,便打了一槍,本來死的人該是她,芸兒卻擋在了前麵……


    久遠的記憶不斷浮現,卓璉渾身不住顫抖,一把將麵前瘦弱的小姑娘抱在懷裏,哽咽道,“嫂子沒跟小叔置氣,隻是剛才坐在灶台前麵,不小心被爐灰迷了眼睛,芸娘不必擔心。”


    即使心裏掀起了洶湧浪濤,卓璉的情緒仍很快就平複下來,她好歹當了十幾年的老板,不像真正年輕的女子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感受到懷裏的小姑娘身軀緊繃,卓璉抿了抿唇,緩緩將人放開。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機會跟芸兒相處,實在沒必要急於一時,否則將人嚇到了,以後該怎麽辦?


    “咕嚕……”


    一陣腹鳴聲在廚房中響起,桓芸感到無比尷尬,小臉漲得通紅,急忙用手捂著肚子,以免再發出叫聲。


    “大嫂,我記得早上還剩下些包子,現在也能墊一墊。”桓芸說話的聲音很小,要是不仔細聽,很容易忽略過去。


    “不行。”


    卓璉直截了當地拒絕,她記得那些肉包是都做了好幾天,為了能多存放一段時日,全都用大油煎過,表皮硬的能硌掉牙,裏麵的肉餡兒也有股怪味兒,要是吃了這種東西,憑桓芸的小身板絕對會上吐下瀉。


    小姑娘神情黯然地低下頭去,她方才肯定是看錯了,嫂子一直將她視為拖油瓶,哪會用疼愛的眼神看著她?其實她也沒有那麽餓,再忍一忍,等娘從酒坊中回來就好了。


    卓璉接收了原身的記憶,用著原身的軀殼,除了芯子不同以外,餘下的一切都沒有生出變化。她走到背陰的倉房,從水缸裏拎出了豬肝、豬肚、腰子等物,放在木盆中,直接端到了廚房。


    看到盆裏血糊糊的豬雜,再看看滿手鮮血的女人,小姑娘麵色略略發青,像是被嚇著了。


    卓璉沒有開口的意思,將肝、肚、腎放在案板上改刀,切成拇指大小的長條。


    話本中的桓家是原身的夫族,而卓家則是她的娘家,兩戶相識許久,都經營著酒坊。


    近年來,卓家的名氣越來越大,而桓家在桓父去世後,生意便一落千丈,桓謹桓慎兄弟倆沒有一個繼承了釀酒的手藝,全都成了官府選拔的衛士,頭一年先在汴州本地守著,第二年才會被調派到京城當值。


    因此桓家雖是商戶,但家中能用的銀錢委實不多,桓母處處儉省,沒買上好的豬肉,反而挑了些沒人要的棒骨與豬雜,也能少花些銀錢。


    早上還剩了些白粥,卓璉刷了隻瓷罐,將白粥舀進去,放在灶台上煮著,動作十分利落,像是做了千百遍一般。


    桓芸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嫂子嫁到桓家已經一年多了,自己從來沒見過她下廚,沒想到廚藝竟比娘還好。


    “嫂子,我幫你打下手吧?”


    看著卓璉一個人忙活,小姑娘不免有些愧疚,卻不料女人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你安心坐著就是,待會豬雜粥就熬好了。”


    這豬雜粥是卓璉跟一位潮州的廚子學的,當初她成了酒坊的老板後,每日都要研究酒方,讓薏苡酒更上一層樓,北平的館子極多,她去店裏品酒之餘,也會嚐些美食。


    北平到底是曾經的京城,五湖四海的人都有,有些客人愛極了薏苡酒的味道,經常光顧酒坊,慢慢就跟卓璉熟稔起來,她也學到了幾手,廚藝算不得精湛,卻比普通人強上幾分。


    豬雜放在冰涼的水缸裏,到底沾了些灰塵,卓璉用清水洗淨,後又浸泡,拿鹽、糖等調料碼上好,又從木架上拎了一壇酒下來,撕去紅布,瞥見裏麵渾濁的酒湯,不由皺了皺眉。


    即使知道大周朝的酒水以濁酒居多,清酒價高而量少,但看到桓母釀製出來的白酒時,她麵色沉鬱,倒了些在小碗中,用嫌棄的目光端量著。


    “嫂子一直盯著這壇酒看,可是出了問題?”桓芸疑惑的問。


    卓璉搖了搖頭,心中暗道:怪不得桓家酒坊的生意日漸冷清,就算濁酒的釀製法門很簡單,這壇酒的品相也算不得上乘,色澤渾濁,幾乎沒什麽香味可言。


    將泡在水中豬雜撈出來,倒了些酒,用薑片反複擦拭揉搓,除去肉類本身的腥氣,而後將其放在滾了的白粥裏。滾燙的粥水與豬雜甫一接觸,就有一股濃香四散開來,由於粥底的米膠格外粘稠,可以牢牢包裹住豬雜,使之保持鮮嫩的口感。


    桓芸站在灶台旁邊,根本挪不動腳步,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不斷冒泡的豬雜粥,沒想到這種下貨也能做得如此好吃。


    香氣越滾越濃,從狹小的廚房中溢出,隨風卷動,傳到了桓慎的屋裏。


    就算身體極為疲憊,男人也不敢繼續睡下,萬一卓氏趁他不備,故技重施,再用麻繩將他綁起來,硬灌下砒.霜……


    那種無力反抗的感覺令桓慎無比焦躁,眼底滿布血絲,模樣說不出的滲人。


    這檔口聞到了這股濃香,他的情緒非但沒有平複下來,反而生出了幾分警惕。


    算算時間,母親還沒從酒坊歸來,在廚房中做飯的人除了卓氏以外,不做他想。這婦人往日最是懶散不過,根本不會下廚,今日這般反常,難道是想在飯食中下毒,將全家人都給害了?


    桓慎麵色越發陰沉,他翻身下床,快步往廚房走去,待看到手拿湯匙,舀著粥往嘴裏送的妹妹,想也不想地厲聲嗬斥:


    “放下!”


    小姑娘本就膽小,瞧見二哥麵色血紅、青筋鼓脹的模樣,嚇得心肝直顫,急忙將碗碟放在旁邊,不住吞咽口水。


    瞥見桓芸煞白的臉色、略帶驚恐的眼神,卓璉說不出的心疼。她很清楚桓慎的想法,無非就是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她罷了,畢竟剛才的藥湯中被下了砒.霜,就算桓慎心胸再寬廣,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走到桌沿邊坐下,卓璉端起湯碗,吹了吹上麵的熱氣,然後一口一口將豬雜粥吃了小半碗,這才抬頭,注視著近前的青年,沒好氣道:


    “小叔,粥裏沒毒,你怕什麽?”


    桓慎被噎了一下,也不知如何辯駁,隻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桓芸眼巴巴地看著嫂子,兩手捂著腹部,委屈得紅了眼。


    好在卓璉挑選的瓷罐足夠大,剛才她怕小姑娘餓壞了胃,遂提前盛出來一碗,這會兒在粥裏加了些枸杞葉,又放了白蘿卜汁提鮮,香氣簡直讓人垂涎三尺。


    對上妹妹控訴的眼神,桓慎抿了抿唇,到底沒說什麽。當粥碗擺放在桓芸麵前時,她都顧不得燙,草草吹了下,便大張著嘴咽了進去,連吃了好幾口才放慢速度。


    說話之人名叫李福成,家中經營米鋪,卓孝同每年都會從他手中采買數量不少的糯米,用以釀酒,隻要李福成不傻,就不會得罪大主顧。


    聞聲,費老板掀唇一笑,也不管旁人,自顧自斟滿酒,慢悠悠啜飲著,盛齊拿表弟沒辦法,又舍不得糟踐了美酒,隻能隨他一起胡鬧。


    在酒席上憋了一肚子火,等從鶴鳴閣離開坐上馬車時,卓孝同麵色鐵青,眼底爬滿血絲,密密麻麻如蛛網那般,看起來委實瘮人。


    一名相貌清秀的青年就在旁邊,試探著勸說:“叔叔,既然璉娘在釀酒一道上有天賦,不如將人帶回家中,一筆寫不出兩個卓字,她若繼續留在桓家,恐怕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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