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抵達陰間還有二十小時


    艾莉雅絲對逃進視聽教室掃除用具收納櫃內的萊慕喊話:


    「萊慕抱歉。怎麽可能為了締結協定,每個人都必須做這些色色的事情嘛。這樣很像變態對吧?聽我說啦,你出來嘛!」


    艾莉雅絲就是個十足的變態了。


    我也加入喊話,萊慕這才提心吊膽地走出來。她好像在收納櫃內找到了什麽,手上拿著印有時尚品牌商標的塑膠袋。


    「嗯?萊慕那是什麽?」


    萊慕打開塑膠袋。


    裏麵出現的是三片比麵紙還小的布塊,確實是妃唯的超迷你比基尼沒錯。可是,要是由我眼尖發現這是妃唯的泳衣實在是難為情。看過妃唯穿泳裝的小鳥兒說道:


    「啊,這是妃唯同學的比基尼。」


    「咦,她穿這種的呀?真是放得開。」


    小花同學整張臉都紅了。這套比基尼,是把話題從奇怪的協定轉移出去的絕佳機會。


    「我在想,這上麵不曉得有沒有殘留妃唯的味道?」


    滿腦子已經變成隻有色情的艾莉雅絲激動地拉高聲音。


    「春男,你在想什麽啦?你喜歡聞味道嗎?你想來個小菜嗎?」


    「春男同學,來個小菜是什麽意思?你想在上麵澆醬油或是醬汁吃掉比基尼嗎?」


    「小鳥兒,不是這樣的。材料的原味很重要,所以別用調味料。嗯,雖然可能會含在嘴巴裏麵一下子,不過也不會真的吞下肚去啦。就用那個,來玩——」


    我把騎士裝的下擺塞進艾莉雅絲的嘴巴。下流話跟傻姑娘這種組合太可怕了。


    「不是啦!我是要拿給鎌子聞,就跟書包一樣,應該可以當成搜尋妃唯的線索吧?我們快點去變身隧道吧!」


    化身變身隧道的鄉間舊路隧道,就在真幌中操場旁邊。


    把正在換穿防寒衣的小鳥兒、小花同學與噂長留在視聽教室,暫時由鎌子、萊慕、艾莉雅絲和我四個人前往。隻要通過隧道,應該就能恢複原狀,這事不到一分鍾就能辦妥。可是,在操場旁邊,有出乎意料的情況在等著我們。


    「這不是真的吧?」


    來到鄉間舊路隧道的前方,萊慕脫口而出。


    全長應該有一百公尺的隧道,部分出現了坍塌。盡管還看得出來隧道的原貌,可是隧道的入口埋在約與膝蓋同高的土石中。這情況真是糟糕。另一邊的出口雖有路燈,但隧道深處連一點光線都看不到。深沉的黑暗。看樣子也是堵住了。


    艾莉雅絲像是要安慰我們,說道。


    「確實,是可以感受到變身隧道的地傳力量的。但是,隧道內部這種情況要匍匐爬進去也不可能。」


    「這些土石,唔,還有水泥塊呀。隻能想辦法移走了。首先得找把鏟子來。」


    「喂,春男,就算這座隧道狹窄到隻容一個人通過,可是長度有一百公尺呀!你以為用鏟子挖是要花多少時間?就算全部的學生都來挖,也要花上幾十天呀!而且春男你的身體能力提升,力量比誰都大,但是現在慣用手卻受傷了。」


    我看著自己的右手苦笑,陣陣作痛的感覺還是沒退。包著繃帶的手隻有拿起滾到腳邊的石頭不讓其掉落的力氣而已。麵臨難題。我隻能說個無聊的笑話:


    「不曉得引擎會不會開挖土機呀?」


    萊慕用伸縮杆測量隧道入口的寬度,冷靜地吐槽我。


    「你想太多了,怪手開不進去這裏麵。」


    就這樣我們四個人束手無策地抱著頭。


    我們非常垂頭喪氣地回到了視聽教室。


    暫時先擱置讓鎌子變回狗一事。搜尋妃唯最有用的策略無法實施。我們決定也離開真幌中,到外麵去搜索。


    由於集體行動效率不好,所以要用抽簽決定分組。


    艾莉雅絲、小鳥兒、鎌子、萊慕、噂長、小花同學還有我,這些人要分成兩隊。


    如果和噂長同隊,條件是要去獨居的噂長的住處搜索。雖然妃唯會在那裏的機率很低,但說不定會發現什麽讓恢複記憶的噂長看了,能當作找人線索的東西。因此,和噂長不同隊的人隻要拚命尋找足跡就好。


    「我可以跟噂長同隊嗎?我想要再次仔細看看噂長的房間,看完後我會認真尋找足跡的。」


    艾莉雅絲把嘴噘得像是鴨子。


    「什麽呀——噂長和春男同隊呀。感覺好奸詐喔!是說呀,雖然妃唯除了能夠使用覆寫睡眠之外,沒有其他特別的能力,可是萬一她拿個武器之類的,突然襲擊我們怎麽辦?我啦小鳥兒啦小花啦,都無法戰鬥呀!鎌子和萊慕一定要跟春男分在不同隊才行。」


    以有如接住朝投手打的直球的反應速度,萊慕立刻反駁。


    「這樣做才真的是奸詐。我、我可是、可是個弱女子呀。隻不過,會稍微讓伸縮杆一下子伸長,一下子縮短而已。這群人裏麵,比我身體嬌小的就隻有艾莉艾莉。」


    雖然我對於目標是打擊練習場年度全壘打紀錄的女生哪裏弱了抱持很大的疑問,但我至少還知道要是我以一臉睡眠不足的表情這樣說並不會招來好的結果。


    現在不是因為抽簽而爭執的時候。


    結果在確定我與噂長同隊的前提下,決定要分成三人小隊與四人小隊。


    使用筆記本撕下來的紙張抽簽。


    規則隻有拿出放在桌子抽屜內的紙片。沒有策略可想就是靠運氣。簡單明了。


    抽到兩張有紅色記號的紙就會自動變成我與噂長的隊友。其他三張則是藍色的記號。


    讓女生們露出悲喜交加的抽簽結果如下:


    造訪噂長住處小隊:噂長、我、小花同學、鎌子。


    尋找妃唯足跡小隊:艾莉雅絲、小鳥兒、萊慕。


    「我說春男,你可不要因為我不在,就四個人在噂長的房間做什麽不正經的事情喔。」


    「等我搜索回來,我希望春男同學可以摸摸我的頭。」


    「我會用伸縮杆保護艾莉艾莉與小鳥遊同學的,你盡管放心。下次我們在一起去打擊練習場吧。我、我可不是在找你去約會喔。」


    和我不同隊的女生們各自說出內心所想後,我們在校舍的學生出入口道別。


    坐在萊慕肩膀上的艾莉雅絲與並肩走著的小鳥兒的背影。


    好奇怪的組合。


    不普通的組合,我們這隊也一樣。


    噂長、小柁同學、鎌子加上我。要說共通之處在哪裏,我真希望有人找到可以告訴我。我吸飽了從夜晚接力到清晨的冷空氣,從學生出入口走出去。


    讓人雀躍不起來的冰點下散步開始了。我對於像是低頭看著雙手走路的小花同學的樣子,很是掛心。


    「小花同學,怎麽了嗎?身體要是不舒服的話請跟我說。」


    「嗯,小花沒事。這次,小花真的很感謝。」


    小花同學的手朝著我攤開,裏麵有張有著紅色記號的紙。


    「小花應該是個運氣不太好的人,簽運總是不好,老抽到參加獎。所以,這個紅色記號一定是用了小花人生活到現在最好的簽運才抽到的。」


    扣掉我和噂長,要抽到紅色印記的機率是五分之二。小花同學開心的表情,宛如雪花結晶。讓人有種透明又夢幻的感覺。


    「小花同學以後會有更多更美好的人生經驗的。說什麽小花同學運氣不好,根本就沒這回事。光是天生五官長得這麽美麗,就是出眾的運氣了呀!」


    總覺得我有看到受傷的女孩子就會忍不住說奇怪話的壞習慣,自己說完都臉紅了也是莫可奈何的。


    「田、田中同學,你說小花長得美麗是嗎?這還是第一次有


    男生這麽跟小花說。謝、謝謝你的誇獎。」


    停下腳步,小花同學對我深深一鞠躬。


    我很想說「我才該向你道謝」。如果有和同班同學的美少女麵對麵,還能說出口「你好美」這種話的國中生,那家夥一定是瘋子。現在的我,以勇者鬥惡龍來譬喻狀態,就是混亂。


    噂長以彷佛是在吟唱治療混亂的白魔道師的聲音說。


    「哎呀,你們好像進入兩人世界了呢,是不是忘了還有我們在呀?」


    「汪汪。」


    「嗯,沒這回事啦。好了,為了回到現實世界我們好好努力吧……鎌子拜托你,請不要在外表還是人的時候咬我的腦袋啦。」


    夜色尚未完全退去的淩晨四點二十分。


    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了未退的緊張和沉重的疲勞。順帶一提,我的額頭還有鎌子的齒痕,體無完膚。


    「小花同學,你會困嗎?」


    「小花傍晚在中村同學的房間裏睡了一下子,所以現在不困。田中同學還好嗎?」


    我強忍住哈欠點點頭。把積雪踏實而逐漸消耗僅剩的一點點體力.連身體健壯無比的鎌子看來都腳步沉重,冰點之下的溫度似乎連我們的嘴巴都凍結了。短暫的沉默後,小花同學突然開口說出這幾句話:


    「小花在中村同學家看了那個影片信,那是在哪裏找到的呢?是田中同學、中村同學和東舟道同學幫小花找到的對吧?」


    由於發生太多事情,導致我都忘了這回事。那卷內容是嬰兒時期的小花同學與她雙親的錄影帶,是在噂長房間的錄放影機內找到的。我必須向小花同學好好說明,而且我自己也對為什麽噂長會有那卷錄影帶感到疑惑。


    我感覺噂長在看我。我安靜著,等待噂長出聲。


    「……小花同學,你說的錄影帶,是我的東西。」


    徒步走到獨居的噂長住處要五分鍾吧。我們一邊走在麵向虛幻樹海的未鋪瀝青的道路上,噂長一邊深深歎了一口氣。應該是在營造接下來要講的重要事情的開端。


    「其實,我是因為某個原因才引起線四的。」


    「不是因為要跟真魅奶奶打招呼,跟她說『請把春男交給我照顧』嗎?」


    夜空底下的零度,似乎讓人的表情變化小到了必要的最低限度。我看不出來噂長是怎樣的表情。她的聲音,變得暗如天空。


    「我不是用春男同學的手機跟真魅女士交談嗎?那是因為我的手機沒辦法聯係真魅女士。」


    噂長從套裝的口袋拿出手機,我送給她的吊飾掛在上麵,晃呀晃的,兔子的耳朵比雪還要白。


    「這樣呀,那麽噂長的手機到底能透過線四跟誰對話?」


    發問的人雖然是我,但噂長的眼睛看著小花同學。


    「我的手機,可以聯係上小花同學的雙親。」


    「咦?」


    小花同學停下腳步,望著噂長的臉。


    小花同學的眼神彷佛是見到了救世主。然而,這位救世主卻以一臉在教堂向神父告白自己罪過一般的表情娓娓道來。


    在深夜與早晨的縫隙中的懺悔。


    「……十四年前,因為某個地傳的緣故,真幌市內的玩具店發生了火災,整間店都燒光了,有一對年輕的夫妻喪命。因為我引起的地傳造成火災,出人命了。是我害死他們的……我非常懊惱。在那之前雖然我一路走來引起過好幾個地傳,但不曾因為地傳鬧出人命。我萬萬沒想到會發生火災。」


    我想起昨天在火災現場,阿船說過十四年前真幌市發生過嚴重火災的事情。我戰戰兢兢地問:


    「那對年輕夫妻,該不會就是……」


    噂長隻看著小花。晚了十四年,聲音顫抖地謝罪:


    「對、對不起,小花同學……都是我害得你孤零零一個人。雖然我知道總有一天必須跟你說,但沒想到竟然會拖這麽久。」


    我沒必要看噂長的表情。深沉後悔中誕生的悲傷,已經在心境風景呈現出來了。雖未下雪,但氣溫直冷到零下十度。


    噂長努力不要讓這個世界的溫度變得跟月球背光麵一樣,死命地握緊手機吊飾。小花同學呼出純白的氣息,說道。


    「……十四年前,火災,父親,母親,孤零零一個人。這些對小花來說太過突然了,小花還沒完全理解。」


    「我對小花同學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卻連道歉都沒辦法道歉。不對,是我沒有道歉。我怎麽也說不出口希望你能原諒我這種話。對不起。」


    「小花還不知道要不要原諒新藤老師。可是小花知道的是,如果用新藤老師的手機,就可以和父親與母親交談。」


    噂長點頭,把手機遞出來。小花同學接了下來,沉默地走進路邊的虛幻樹海。雖說這行動很突然,但我與噂長與鎌子全都安靜地跟上去。鬱鬱蒼蒼的夜晚雜樹林,覆蓋白雪的樹木,結凍的地麵。我甚至連「小心腳下」這話都沒辦法對著小花同學的背影說。


    我也沒有對噂長的側麵出聲說什麽。


    突然有某個念頭掠過腦海。


    噂長沒有靠覆寫睡眠的力量,消除她那自己害死人的痛苦記憶。一定是因為她認為那是千萬不能忘記的記憶吧。


    線四可以和最難忘的故人聯係。正因為噂長強烈地認為她不能忘記小花同學的雙親,所以盡管活了五十年這麽久,認識了這麽多人,她的手機能聯絡上的對象還是小花同學的雙親。


    小花同學或許明白這一點。


    小花同學也沒有責怪噂長。


    隻是,祈禱般地緊緊握住噂長遞給她的手機。


    所有人都不發一語,在路燈光線早就照不到的虛幻樹海之中,我拿出放在簡易背包的手電筒照亮腳邊,用變成幽靈的心情走著。雜樹林沒了,來到基地台所在的寬敞平地。沒有樹枝遮蔽,滿地的積雪。


    抵達基地台前麵的小花同學,看著手機的螢幕。


    不安與喜悅。露出忍不住要退縮的表情,小花同學對著我高舉手欐。螢幕像是緊急照明般在黑暗中閃閃發亮。我確實看見了,天線有四根。


    小花同學把沒有握著手機的、另一隻發抖的手往我伸過來。


    鎌子與噂長的身影進入我的視野。一吃醋就會施展咬力到極限的愛情野獸,還有以前是失去理智的愛情怪物,默默地點頭。


    我牽起小花同學的手。冰點之下相連的體溫,兩隻冰冷的手一碰觸就逐漸變得溫暖起來,真是不可思議。身體狀況應當是還沒完全複原的小花同學,果然是個態度積極的人。


    「田中同學,請你跟小花牽手別放開。新藤老師,鎌子小姐,請把田中同學借給小花一下子。」


    小花同學握著我的手,身體靠在我身上。我們並沒有擁抱,隻是肩膀互相輕觸而已,但這樣的接觸似乎就能讓小花同學的緊張流動到我身上。


    按鍵聲像是電子鍾響了十二次,按下通話鍵。


    「……喂。」


    接下來的通話,是小花同學始終受到傷害的內心獲得滋潤的時間。


    小花同學和她的父母親交談。沒能活到女兒會說話的雙親,記憶中沒有雙親的女兒,隻有一開始講話生硬。摸索的對話,不久後話題一個又一個地愈來愈多。有血緣關係的親子就是這麽神奇。


    我維持著半身貼著小花同學的姿勢,持續聽著小花同學興奮的聲音。


    十五分後。


    「小花一直都深愛著父親和母親。」


    對已經去世的人用現在進行式訴說情感,有點不可思議。小花同學的口吻不知不覺中變得不再使用敬語了。我第一次聽到小花同學以這樣的說話口吻,完全就是個向雙親撒嬌的少女。真的太好了小


    花同學,我高興得快要哭出來,


    雖然眼淚一流出來好像就會變成雪酪,但埋藏在時間之中長達十四年終於說出口的親子對話,有著不輸給冰點的溫暖。隻要內心火熱,身體冰冷就算不得什麽了。在小花同學身邊的我,完全變成了詩人。但這也難怪。在沒有任何人踏入的剛落地的新雪上,象征噂長心境的星空中,宛如柏青哥機台內流竄的小鋼珠一般,流星活力十足地劃過。思春期(我不是很懂這詞匯的意義)的男生應該都至少會有一次想在深夜成為詩人的時候吧。現在就是我的這個時候。


    鎌子恍如童謠般地在平坦如庭院的雪地上四處奔跑,噂長像是要和自己的過去麵對麵,倚靠著基地台。


    連續不斷的流星。正當我出神地想要不要來盡情許願呢,小花同學聽起來害羞卻很認真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裏:


    「討厭啦,媽媽竟然也問小花這種事情……沒錯,小花是有。啊,不過不是男朋友。我、我們,才在當普通朋友,很好的朋友。不過小花喜歡那個人……咦,是的,他現在就陪在小花身邊。」


    小花同學那耀眼勝過流星的雙眼突然轉向我。


    在她的視線注視下,不知道為什麽我瞬間緊張起來。悠哉的詩人之心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了。


    小花同學慢慢地將手機拿離耳邊,然後遞給我。咦?


    「田中同學,麻煩你聽一下。」


    是要有怎樣的交談,小花同學和她母親的通話才會有我這個人出場的餘地呀?我隻是,不想讓眼神非常溫柔地看著我的小花同學失望,所以接過了手機。


    「您好,幸會,我叫做田中春男。我跟小花同學同班,呃,雖然現在清晨四點這麽早我就跟小花同學在一起,但我們始終都是健全的關係。」


    真可悲。我驚慌到沒出息的地步。


    因為班上的美少女突然要我透過電話跟她未曾謀麵的母親自我介紹。


    如果有哪個中二的男生這樣子還能保持鎮靜,那家夥鐵定是都市傳說。


    語無倫次了幾分鍾後,我把手機還給小花同學,不久後溫暖人心的通話結束了。


    小花同學將手機抱在胸前,對我深深鞠躬。


    「田中同學,謝謝你願意接這通突如其來的電話。因為家母說想跟田中同學交談。」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小花同學的母親會想跟我說話,但在小花同學燦爛至極的笑容麵前,這種問題也不重要了。我也露出笑容。


    「家母還想跟小花的女性朋友們說話,她是個開朗樂觀的人。家父好像比小花更緊張,但感覺得出來他人很好很善良。小花已經知道自己受到家父與家母的深愛。小花從此以後不再像以前那樣孤零零一個人了,小花現在真的可以這麽想了。」


    我高興得快哭了。倘若這是戲劇中的一幕,就會是放起奇妙的日本流行樂插曲的時候。不過從寂靜的雜樹林內傳來的,是不知不覺中來到我背後的鎌子與噂長的啜泣聲。小花同學把手機遞給噂長,說道。


    「謝謝你把手機借給小花。」


    小花同學明明知道是地傳害她失去雙親的,但開口說出來的依然是道謝。噂長的淚水滴落到接下來的手機上。


    「我已經從要持續引起地傳長生不老的噂長的侖運中解脫了。我希望你能讓我把我從今天開始的人生用來補償你。」


    小花同學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是以非常溫柔的眼神看著噂長。


    「小花其實並不覺得是新藤老師害死小花雙親的。新藤老師以前無論如何都必須引起某種地傳,所以,盡可能引起的都是些溫暖的地傳,希望不要讓地傳造成人們不幸對吧?但是小花的雙親卻死了。家父透過線四跟小花說了。」


    夜空的流星停止了。噂長一臉緊張的表情等待小花同學說下去。我知道小花同學接下來要說的是難過的事,便握住她懸空的右手,善良的鎌子則握住左手。小花同學短暫地微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家父和家母很慢才發現玩具店起火,於是一下子就被火焰包圍,被壓在崩塌下來的瓦礫底下。模糊的視野中一心隻想救當時還是嬰兒的小花,家父死命地想要大聲呼喊。但是,實際上因為吸入太多濃煙似乎已經發不出聲音了。不過家父說,他記得就在那個時候有人靠近他。那個人全身赤裸燒得體無完膚,臉部的皮膚也燒得掉下來,看不出來是男人還是女人。據說被壓在瓦礫堆底下動彈不得的家父和家母,從陰影處拜托那個人,說『請救救我們的孩子』……小花因此隨後才能在火災現場的外麵獲救。全身燒得體無完膚的那個人後來下落不明,因為那場火災的被害死者就隻有小花的雙親。全身燒傷了還能救出小花,然後竟然也沒有就醫治療,那一定不是個普通人。當時去救小花的人,就是新藤老師對吧?」


    「……是的,就是我。因為我湊巧路過火災現場。那時我還不知道火災的原因是地傳。我的身體不管燒傷多嚴重,最多也隻要半天,就會不留傷痕地自然痊愈。所以我毫不猶豫就進入火場。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沒能在嬰兒車的周圍找到小花同學的雙親,對不起。」


    小花同學搖搖頭。


    「家父與家母都很感激新藤老師。」


    從火災現場幫忙救出親生孩子而全身燒傷的人士。對小花同學的雙親來說,噂長看起來就像是英雄吧。噂長下定決心一般地說道。


    「小花同學謝謝你……呃,突然這麽說你可能會嚇到,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生活?直到你的祖母恢複健康出院。我和小花都是過著家裏隻有一個人的日子。」


    我認為這是個好主意。雙手依然讓我和鎌子握著的小花同學點點頭,肯定地點頭同意。小花同學的內心,因為荒唐的地傳,經年累月受到傷害,卻能在這個亂七八糟的異世界得到療愈,找到了共同生活的夥伴。這聽起來根本沒什麽不好。


    剩下的就隻有平安離開這裏。


    然後,這個時候的我,感覺到一種無法形容的不對勁。


    因為一個人孤零零,所以想和小花同學一起生活的噂長。找到妃唯以後,噂長不打算繼續再跟妃唯生活了嗎?


    在抵達噂長獨居的住處之前,我們講起影片信的事。


    聽說錄影帶放在嬰兒車裏麵的收納包內。噂長時常在自己的房間看那卷錄影帶,說是為了讓自己那想要逃離罪過的內心引以為戒。


    聽到這個故事,我隱約想起某件事。


    長生不老的噂長,每隔幾年就會在周圍的人們開始懷疑她怎麽都不會老化之前,以覆寫睡眠消除那些人的記憶。噂長說,她是因此才進入學校任教的。


    說得具體一點,如果是學校的老師,雖然要和職場的同事在一起,但若是擔任導師,學生也是兩年就會換一批,很容易就能使用覆寫睡眠處理記憶。


    噂長以前是國小二年級的我和小鳥兒的導師。小二的時候,我也和小花同學在同一班。噂長一定是掛念著失去雙親的小花同學,在那之後的人生該怎麽辦,所以才會為了就近保護小花同學而成為教師的吧!從國小老師變成國中老師,也是因為小花同學升上國中。我強烈地覺得原因在此。不過,這些始終都是我個人的推測而已。


    現在的氣溫好像快要超過十度了。噂長雖然正在努力回想悲傷的事情,以防止氣溫升高,但大概很勉強吧。


    畢竟小花同學的笑容對噂長來說,是夢寐以求的。


    結果盡管隨後我們四人在噂長的房間內尋找,卻沒能找到什麽提示妃唯所在之處的線索。


    噂長想通了兩把牙刷的意義。


    恐怕是妃唯想要告訴噂長,自己身處於異世界這回事吧。


    然後,這裏我也覺得不對勁。


    為


    什麽妃唯要藉著一下子去抓阿船,一下子放牙刷這些舉動,拐彎抹角地接近噂長?


    如果她隻想要永遠開心玩樂,那麽不會在拿走螢幕之前先來找噂長嗎?


    她沒有直接來找噂長,果然是有什麽原因的。在此之後我才明白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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