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三日,雄壯的吼聲響徹神社。


    “祝大家新年快樂樂樂樂樂樂樂樂樂樂樂樂樂樂!”


    光頭猛男身係一條喜氣洋洋、染上紅白雙色,且繡有金銀色毛線刺繡圖樣的豪華丁字褲,徹底展現身上的肌肉,並用受過眾神鍛煉的大胸肌朝天致意。緊握的雙拳置於腰際,隨著燦爛的微笑,凝聚宛若鐵板般的堅硬厚實肌肉纖維。幾近爆裂的肌肉線條在新春的日照下顯得十分耀眼。啊啊,天孫{注:指日本神話中的太陽神天照大神的孫子瓊瓊杵尊}啊,看看這一身無與倫比的肌肉吧!


    “好犀利!好犀利啊!才剛過年,他的肌肉就這麽威猛!這是早一步的開鏡儀式{注:日本傳統習俗之一,民眾會於新年期間食用供奉神靈的鏡餅,借此祈求一家平安}啊!”


    “連須佐之男命{注:日本神話中,曾擊退八歧大蛇的神明}都會為之驚訝啊!”


    在麵朝東西南北四方的正方形舞台上,身材壯碩的男子們做出健美姿勢。曝曬均勻的肉體看起來相當神聖且散發光輝,肌肉每次躍動,周圍就發出歡呼聲。


    “肌肉的線條好棒!形狀好圓啊!”


    “他們的肌肉好大塊!好猛、好猛啊!簡直就是最耀眼的新年日出!”


    “再使勁來啊!使力將你的肌肉奉獻給大國主{注:日本神話中的大地之神}吧!”


    猛男們對天上眾神高舉其足以讓人聯想到注連繩的雙臂,仿佛想將自己獻給神明般竭盡全力讓肌肉纖維活性化。他們擺出健美動作正麵雙手二頭肌,使得受到太陽照耀、看起來即將爆裂的上臂二頭肌也顯得非常清爽有活力;然後將注連繩放至腰際——對,那正是強而有力的正麵背闊肌伸展。猛男們的僧帽肌和廣背肌被喚醒,讓背膀看起來變得更為寬闊,後背也瞬間誕生了肌肉組成的羽翼。


    “好強健!他的腿強健又有活力!”


    “他的腹直肌強而有力!簡直就是新大陸的誕生啊!”


    猛男的腹肌怒吼,大腿四頭肌開始暴動。體內的凶猛靈魂終於露出了本性,咆哮著要求獲得釋放。展現腹肌與腿肌這項健美動作時,則為受到神木包圍的聖地帶來一股新氣息,從大地轟然湧上的恒久生命力,經由猛男們的肌肉纖維傳達至外界。


    “再來!再給我來啊!給我使出全力!將我們的肌肉獻給神明吧!”


    所有的猛男隨著吆喝聲使出渾身解數,做出完美的自選動作。刹那間,宛若落雷般的肌肉炸裂聲響徹四周;樹木為之震動,回應肌肉的戰吼。天照大神啊,您是否就在那裏呢?


    “來了!終於使出來了!那是肌肉的爆炸啊!”


    “這是前所未聞的肌肉饗宴!”


    “超越世紀的天孫降臨啊!”


    眾人開始鼓掌喝彩。猛男們承擔人們的期望,將肉體奉獻給上天。


    “請讓這片自神話時代就存在的土地,變得更加繁榮!”


    “更加繁榮!”


    “……”


    神庭幸宏張口結舌,呆呆地站在原地。


    因為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所以精神受到的打擊是平常的數倍。想不到會在一月的神社碰見這群人。


    “沒事吧?”


    有人輕拍幸宏的肩膀。他回過神轉頭一看,一名身高比他高、端正的相貌讓人感覺到幾分野性和嚴謹的少年就站在自己身旁。對方將手放在他肩上說道:“看來你被他們嚇到了。”


    “刈穀學長……那是什麽表演?為什麽健美社會跑到神社來?”


    幸宏轉身麵向少年問道。少年的名字叫刈穀健吾,是幸宏就讀的天栗浜高校三年級生,同時也是階梯社的前輩。雖然他的職位是副社長,但是幸宏認為他一定幫社長做了許多社長該做的事。


    階梯社這個名稱聽起來很荒唐,卻是實際存在於天栗浜高校的社團。主要的活動內容是追求如何在校內跑得更快,尤其將上下階梯視為重點。當然,這是十分危險的行為,因此除了教師之外,他們還被學生會視為麻煩人物。但曆經波折後,現在學生們已開始接受他們。


    “這是這裏的慣例啊。神主{注:神社裏祭拜神明的神職人員}好像是健美社的校友,所以每年一月都會在這裏舉辦名為‘新春謝神演舞’的舞蹈。”


    刈穀淡淡地回答他的疑問。但幸宏瞪大眼睛問道:


    一般來說,演舞應該是跳神樂{注:祭拜神明時所跳的歌舞}之類的舞蹈吧……”


    “別在意這種小事。”


    刈穀說罷,露出微笑。


    “對了,你也是被這個叫來的嗎?”


    刈穀從外套的暗袋取出一張賀年卡。幸宏看到寄出人的姓名,跟著點頭示意,並出示自己收到的賀年卡。


    “‘三日十二點,在八幡宮集合!’我的賀年卡也是這麽寫著。”


    刈穀朗讀賀年卡上的內容,歎了口氣。附帶一提,現在時間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二分。


    “刈穀學長,你不是和九重學姐一起過來的嗎?”


    幸宏詢問在意的問題。寄出賀年卡的九重優子和刈穀是青梅竹馬,彼此相鄰而住。難道他們沒有對於今天的事,事先商量過嗎?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收到這封賀年卡的。她昨天來我房間念書準備考試,可是卻什麽都沒說。而且今天好像還一大早就出門了,打手機又不接,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以為我們的新年參拜在上次的跨年階梯賽跑就結束了,結果回到家就收到九重學姐寄來的賀年卡。”


    幸宏對麵露苦澀表情的刈穀說明自己的狀況。


    階梯賽跑正是階梯社的主要活動。幸宏等人在數天前,也就是跨年夜當天被九重召集,挑戰奔上千層階梯跨年這項難題。最後他們在象征終點的神社共賞日出,誠心參拜後便各自回家。可是才一回到家,信箱就收到了九重的賀年卡,上頭還寫著今天的集合事項。


    “……不論何時,她都是神采奕奕的。”


    幸宏的語氣裏夾雜著歎息。刈穀也輕聲說了句“是啊”表示認同,接著敦促他:“總之,我們先去尋找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吧。”


    一月三日的神社人山人海,他們覺得想在這裏找到人應該非常困難,可是卻立刻碰到了同伴。一位頂著刺蝟頭的少年和戴眼鏡的少年,正站在參拜道路旁的櫻花樹前交談,幸宏對兩人打招呼:


    “井筒、三枝學長。”


    兩人聽到幸宏的叫聲便轉過頭。“喔——”刺蝟頭少年舉手回應。他是與幸宏同屬一年級生的井筒研,同時也是階梯社的夥伴。另一旁戴眼鏡的少年是二年級的學長三枝宗司,平時他總是帶著筆記型電腦,不過今天似乎是空手前來。他對靠近的幸宏等人喃喃說道:“這是我今年第三次來神社了。”


    “第三次?難道你昨天也有來?”


    幸宏問道,三枝聳聳肩回答:


    “……不是昨天,是一號那天。那天事情結束之後,我沒有睡覺就直接跑來這裏。”


    “是跟見城學姐一起來的吧?”


    井筒興高采烈地插嘴。雖然三枝皺起眉頭,他卻高興地調侃:“沒必要隱瞞嘛!”


    “你們也是收到優子的賀年卡才跑來這裏的嗎?”


    刈穀發問時出示了賀年卡,剛剛他對幸宏解釋時也做了同樣動作。井筒和三枝點了點頭,出示賀年卡。


    “雖然這裏就是八幡宮,但是因為不知道要在哪裏集合,隻好到處亂晃。”


    “社長對這種小事就是比較隨便。”


    井筒和三枝比對了一下彼此的賀年卡,開始抱怨起來。


    “沒辦法,那就找找看吧。這樣看來,小泉應該也有來。”


    刈穀提


    起另一位階梯社員的姓名。“對了。”井筒對幸宏說道:


    “我剛剛看到田徑社那群人耶。三島問你有沒有來,我回答:‘應該有來吧?’”


    “三島同學有來?這樣啊……”


    幸宏聽到同班同學的名字,隻是隨口回應。


    “你大概不知道,這間神社在本地還蠻有名的,我還有碰上其他幾位學校的同學哩。”


    “這樣說來,我一問‘八幡宮在哪裏?’,立刻就有人回答我。”


    幸宏舉步前進時,想起了和同居堂姐交談過的內容。他將九重寄來的賀年卡出示給堂姐看,堂姐立刻回答:“是說弓張八幡宮吧。”


    “對了,這裏就是運動會之後,我們幹傻事的神社嘛!”{注:這裏提到的是《學校的階梯》的短篇,並非本篇故事}


    井筒露出不悅的表情說道。幸宏不禁笑著反問:


    “啊、對啊!就是這裏!那你要不要去便利商店看一看?”


    “我絕對不去!那件事已經帶給我心靈創傷了!”


    兩人笑罵著,從參拜道路走進參拜殿。但社務所{注:神職人員辦公處}前的遊客人數劇增,寸步難行,四人隻能跟著緩慢的遊客腳步前進。走到手水舍前{注:手水舍是供來參拜民眾進入神社祭祀前,先在此洗手,漱口,象征洗淨身心後才可至神前敬拜的場所},遊客的速度又慢了下來;而且還有許多人聚集在這附近,擠得水泄不通。由於從所在之處可以聽到女孩子的尖叫聲,大概是有一群不識相的人擋住了前方的道路吧。三枝搖頭說道:


    “這裏是公共場所,真希望她們有點分寸。”


    “說得對!”


    井筒十分氣憤。刈穀盯著前方。


    “看來並非事不關己喔。”


    接著他轉過頭,對幸宏等人說道:


    “小泉在那裏。”


    “““什麽!?”””


    三人異口同聲叫道。“不好意思,借過一下。”他們橫越人群,走到參拜道路外;接著穿過樹林,走到手水舍後方。看來騷動的中心點並非在手水舍,而是附近的角落。數十位女孩子鬧哄哄地聚集在那裏,同時手水舍和周圍還有不少人圍觀。四人在女孩子圍繞的中心隱約看到了熟悉的黑發。


    “小泉學姐在那裏?”


    “一定是,那群集團應該是網球社吧?”


    三枝回答了幸宏的疑問。刈穀則帶頭前進,對圍繞在外側的少女們打招呼。少女們轉過頭,一看到刈穀就瞠大眼睛,滿臉通紅地讓開道路。不一會兒,少女們就讓出了一條通往中心的通路。


    “小泉。”


    “小泉學姐!”


    幸宏等人跟在刈穀身後,闖進人群中央。接著——


    錯愕得說不出話。


    “啊、小宏——”


    “……”


    “大家都來了啊。”


    豔麗耀眼的和服美女出現在人群中。


    一見到幸宏就高興地揮手問好的,是四位堂姐妹中的長女神庭希春。她是一位溫柔和藹的女性,身上的紅色和服繡有白絹色及淺栗色的牡丹,同時和服的寬袖刺有鬆鶴叼著鬆樹枝的華麗圖樣;一頭長發盤成丸子頭,配戴山茶花造型發飾的她,手上提著一隻小布包。


    四姐妹的麽女默默地站在一旁。她是和幸宏就讀同一所學校,較他年長一歲的堂姐神庭美冬。身上那件白底的寬袖和服,開滿紫色係的菊花、櫻花、百合等花卉圖樣。白菖、桔梗於腰帶下依序綻放,深青色的圖樣十分動人。以金色為基調的腰帶,襯托了花樣圖案的和服,桃色帶揚{注:結飾帶結時能夠固定和包覆帶忱的裝飾性織物}更是點綴得恰到好處。發型不是平常的雙馬尾,而是在盤起的頭發上,搭配大大的花形發飾。


    “……”


    她沒有理會幸宏,而是微微嘟起嘴,麵向別側。和美冬形成對比、露出溫柔笑容的,正是被稱為“小泉”的天崎泉。她所穿的寬袖和服乍看之下顏色樸素,但玫瑰紅色的布料上繪有墨色的鬆柏,同為白絹色的藤花更是自然地繡在袖上。以金色為底的腰帶看起來有幾分豪華,拉開來的扇麵雖然圖樣離亂,卻不會讓人覺得太過招搖。偏暗的黃綠色腰帶繩結綁起藤結,一頭長發披在身後的她,沒有配戴任何發飾。


    這身造型看起來非常適合她。不,或許她本來就習慣這種裝扮吧。天崎讓烏黑亮麗的秀發自然地披在身後,發絲垂落於和服上的模樣,更襯托出她的美。


    嗚哇……真漂亮。


    這是幸宏坦率的感想。盡管周圍還有數位穿著寬袖和服的少女,但是希春、美冬、天崎三人格外耀眼。周圍的少女拿出手機,拍攝三人靠在一起,或是和其他少女站在一起的模樣。喀嚓的快門聲此起彼落,甚至有人興奮地自言自語:“就是這個!我就是在等這一幕啊!”


    “我在尋找大家時碰到了美冬。但網球社的人想幫我們拍照,結果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天崎向聚集在一塊的幸宏等人說明狀況。嬌豔動人的希春走到幸宏身旁,臉上的笑容似乎在訴說些什麽。


    “……啊,希春姐,你穿這樣很好看。”


    “謝謝你,小宏。”


    幸宏闡述感想後,希春立刻粘了上來。雖然他對此舉早已司空見慣,但是手臂抵上希春的胸部,還是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而且仔細一看,一旁的美冬正用刺人的視線瞪著他。


    “美、美冬姐,你穿和服的模樣也很好看。”


    感到有些膽戰心驚的幸宏,趕緊對美冬說出自己的感想,但她卻不悅地別開了頭。


    “那我要走咯。”


    天崎向女子網球社揮手告別。“等一下嘛——”少女們以惋惜的口吻叫道。接著兩道人影介入天崎與感到不滿的少女們中間。一位是身穿黑色西裝和黑色大衣,年約三十來歲的女性,她是負責照顧天崎起居的西園寺。另一位是身穿白色金邊大衣、造型奇特顯眼的女性,大約二十來歲的她綁著馬尾,麵無表情的模樣令諸位少女為之震懾。她就是四姐妹的次女神庭小夏,也是階梯社的顧問。


    小夏輕快地舉起上頭寫著“今天的攝影時間到此結束”的白板。少女們笑著說道:“夏夏老師,別這麽無情嘛。”


    “趁現在快走吧。”


    幸宏等人趁著小夏和西園寺應付女子網球社時,離開了現場。他們從偏離參拜道路的泥土路走回鳥居。


    “這樣一來,除了社長以外都找到了。問題是關鍵人物社長到底在哪裏?”


    靠著鳥居的三枝拿出了手機。天崎看到他的行動也跟著說道:


    “我也撥過好幾次了,但是社長一直沒有接電話。”


    天崎稍稍拿高黑色質料的包包,上頭有著以銀線刺繡而成的櫻花花瓣圖樣。想必她的手機就放在裏麵。


    “隻好慢慢找了,我想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吧。”


    眾人同意井筒的意見,決定分頭尋找。刈穀看了一下手表確認時間,現在是上午十一點二十七分。總之先各自尋找到中午十二點,如果發現九重,就當場聯絡其他人;如果沒找到,就準時回鳥居集合。


    “那祝大家好運。”


    “待會見。”


    幸宏等人彼此告別後就各自離去。刈穀、三枝、井筒選擇單獨行動;天崎則是配上西園寺和小夏兩位“護衛”;幸宏便和希春一起尋找。


    “我對這間神社很陌生,真不知道從何找起。”


    “那我幫你帶路吧,小宏,跟我來。”


    “咦?等一下,希春姐?”


    幸宏被希春拉著走,兩人穿過鳥居,沿著參拜道路前進。他們融入參拜人潮之中,並肩走向參拜殿。由於人潮擁擠,所以兩人


    自然而然地走在一塊。“糟糕、糟糕。”希春裝出快被人潮衝散的樣子,緊抓住幸宏。從剛剛開始,帶有些許熱度的胸部就一直抵著他的手臂,令他十分在意。


    “那個,希春姐——”


    “啊、小宏,我們去買護身符好不好?這裏的神明是掌管勝負的神,你可以買個祈求必勝的護身符。”


    “我們是來找九重學姐,不是來買東西的啦。”


    幸宏拉住希春,阻止她前往販賣護身符和破魔矢{注:日本新年的吉祥物之一,象征可射中一整年的好運}的社務所,並注意觀察四周。要尋找個頭嬌小的對像,實在十分困難。


    “那要不要去求個簽?都來了神社,就應該求簽嘛……咦?”


    “希春姐,現在不是逛神社的時候啦!”


    “啊、應該是我看錯吧?”


    “你在說什麽?要走咯。”


    幸宏催促站在原地、看向社務所的希春;同時為了預防萬一,一並注意那一帶的遊客,但還是沒看到像是九重的人。


    結果他們就這樣順著人潮走到參拜殿。既然來了,兩人還是姑且投下香油錢,拍手許願。由於後方還有許多人在排隊,所以他們很快就離開。正打算接下來該上哪裏尋找時,身後傳來了叫聲:


    “喂——幸宏、希春姐!”


    一位短發女性出現於參拜道路路口旁邊的小社殿前。她將雙手插在空軍外套的口袋內,脖子上隨便係了一條圍巾——她正是四姐妹的三女神庭千秋。


    “千秋姐也來啦?”


    “當然,是我開車帶希春姐和小夏姐過來的啊!後來她們和美冬會合,開始攝影活動之後,我就一個人四處亂晃。”


    幸宏等人朝千秋走近,但她卻露出詭異的笑容說道:


    “剛剛田徑社的人也在,不過已經回去咯。真可惜。”


    “田徑社有來?好像是這樣沒錯,井筒也有提過這件事。”


    “那個叫三島的同學,好像很想見你呢。”


    千秋故意調侃幸宏。“這樣啊。”幸宏淡淡回應,但是希春卻露出不滿的表情。不,三島僅僅是同班同學而已——幸宏本來想澄清,可是又覺得太麻煩,便選擇作罷。


    “千秋姐,你有看到九重學姐嗎?就是我們社團那位矮個子的學姐。”


    “沒有耶,我沒看到。”


    “是嗎?謝謝你。如果有看到她,麻煩你打希春姐的電話告知我們。最好可以順便幫我們留住她。”


    “0k。”


    幸宏委托千秋之後,就和希春一起離去。他們剛剛已經找過通往參拜殿的大路,所以現在隻能一一探索剩餘的小路。幸宏和希春走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哇,好可愛的鴿子圖。”希春悠哉地四處欣賞小型建築物,不過幸宏卻是很認真地注意四周。走了一會兒,抵達剛剛幸宏受到莫大打擊的神樂殿旁時,他看見了刈穀。


    “啊、刈穀學——”


    幸宏本來打算打招呼,但下一刻卻開始遲疑——因為他發現刈穀正在和別人交談,而且麵色十分認真。他對刈穀的交談對象掠過一眼,發現對方是他認識的人。


    那位肌膚白皙、五官端正的少年——波佐間勝一,是曾和幸宏較量過階梯賽跑的山上桔梗院學園二年級生。雖然他看起來神情有些困惑,不過很快地又露出笑容,向刈穀點頭示意。


    “小宏,偷聽人家說話不好喔。”


    希春在耳際勸告幸宏。“啊、嗯。”他慌張地走了幾步,刈穀和波佐間便回過頭來張望。


    “波佐間同學,新年快樂。從上次舞會後就沒見麵了吧?”


    幸宏低頭問好,波佐間也回應“新年快樂”,隨後也向希春問好。


    “你們那邊也沒找到嗎?”


    “是啊,井筒他們也沒聯絡嗎?”


    “沒有。”


    幸宏和刈穀確認成果。其實他很想問兩人在談論什麽,但是因為刈穀的態度太過自然,反而使他無法開口。接著波佐間也說了聲“我差不多該回去了,不然水戶野同學會生氣”,就先行離去。


    “那我們繼續去找那個婆娘吧。神庭,你們剛剛是繞哪邊?我去找過神樂殿那邊了。”


    “我去參拜殿那邊,順便做新年參拜。”


    “是嗎……真是的,她到底跑哪裏去了。”


    刈穀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結果直到集合時間中午十二點,都沒有找到九重。幸宏等人回到鳥居交換情報,明明在神社一帶尋覓了那麽久,偏偏就是沒有人看到她。


    “九重學姐到底在哪裏啊……”


    “她真的有來嗎?還是說她跑去其他的‘八幡宮’?”


    “那會不會是暗號?”


    “社長的確有可能玩這種把戲。”


    “其他‘八幡宮’嗎……我不覺得優子能做這麽需要動腦筋的事。”


    當五人還在討論時,希春輕輕歪過頭說道:


    “我剛剛好像有看到九重同學。”


    “咦?在哪裏看到的?那你怎麽不立刻跟我說!”


    幸宏轉過頭去,希春鼓起腮幫子回答:


    “因為小宏那時根本不聽我說話啊。”


    “咦?是這樣嗎?對不起……”


    “沒關係、沒關係。小宏你不必道歉。”


    “你們這對夫婦不要再說相聲了,快點告訴我們好嗎?”


    三枝冷靜地問道。希春回答:“就在社務所。”


    “社務所?你是說賣護身符的地方嗎?我有仔細看過每個排隊的客人,不可能漏看啊。”


    井筒大聲反駁。可是希春卻搖搖頭解釋:


    “不,我看到的是——”


    “好——時間到——”


    咚!


    一位個頭嬌小的少女打斷希春說話,同時用身體衝撞刈穀的側腹。


    “你們都太嫩了。給你們一小時的時間,卻沒有人找到我在哪裏。”


    “九重學姐!?”


    幸宏瞪大眼睛。“社長!?”井筒、三枝、天崎等人也看著這名個頭嬌小的少女,異口同聲叫道。刈穀的側腹受到撞擊,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轉過頭來的他本來要說話,可是卻又停了下來。


    “……優子,你怎麽會穿成這樣?”


    “健吾,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傳統巫女的正式服裝嗎?”


    矮個子少女挺起胸膛,站在幸宏等人麵前。她正是幸宏等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尋找的階梯社社長,九重優子。九重打扮成巫女,穿著白衣搭配巫女裙。“嘿嘿!”她故意擺出了不起的姿勢,但是無法讓人感受到一絲威嚴。


    “我知道,我是在問你為什麽會穿成這樣。”


    “當然是因為我是巫女啊。”


    “大過年的,不要說這種會遭天譴的話。”


    “你太沒禮貌了吧?我到剛剛為止都在做巫女的工作耶,隻是你們沒發覺而已。”


    “哼哼!”九重驕傲地說道。站在幸宏身旁的希春頷首說道:


    “果然剛剛在社務所服務客人的是九重同學啊。因為有點距離,所以我不敢確定。”


    “是啊,我剛剛也覺得好像和希春姐姐有對到眼,心裏緊張了一下。倒是井筒很可惜呢,來社務所好幾次,卻都沒有注意到我。”


    九重愉快地說道。幸宏覺得井筒大概會很懊悔,便轉頭看向他。但緊緊盯著九重的井筒,身子卻微微顫抖。


    “?”


    滿臉通紅的他,似乎在喃喃自語什麽。一旁的三枝輕拍他的肩膀,仿佛叫他冷靜一點。


    “可是你怎麽會變成巫女呢?是來打工嗎?”


    天崎詢問興高采烈的九重。“問得好!”


    九重豎起食指答道。


    “這裏是小彩的家啊!所以我答應上午來幫忙她,請她借我巫女服作為酬勞。”


    幸宏心想小彩大概是朋友的綽號。


    “不說這個了,小泉你今年的寬袖和服也好漂亮喔!雖然顏色沒有那麽鮮豔,可是我覺得很適合你喔,及格!希春姐姐的穿著也表現出成熟女性的魅力,好美喔!來,大家為她們鼓掌一下!”


    啪啪啪啪。幸宏等人受到九重帶動,不由自主地跟著鼓掌。


    “不過男孩子就顯得太沒特色了。為什麽你們都穿便服啊!難道就不能穿件適合新年的衣服嗎!?”


    九重突然開始批評幸宏等人的穿著。刈穀反駁道:“別強人所難。”三枝苦笑著說:


    “女孩子穿了寬袖和服,難道我們要穿和服禮服嗎?”


    “沒有人會穿那樣來參拜吧?”


    井筒開口吐槽,兩人一起笑了出來。但九重卻麵色凝重地指著兩人的背後大叫:


    “誰說沒有!你們看那個人!”


    “什麽?”


    兩人轉過頭去。


    “嗨,新年快樂。今年也請多指教咯。”


    一名身穿和服禮服的少年以爽朗笑容對幸宏等人舉起右手打招呼。他打開左手手上的扇子,純白的扇麵上用毛筆字寫著“晴空萬裏”四個字,上頭還有著全紅的太陽圖樣,看起來非常搶眼。


    “……遊佐學長。”


    眼前是一名相貌端正、細長的眯眯眼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年。他是天栗浜高校的三年級生遊佐由宇一,同時也是前學生會長,和幸宏等人所屬的階梯社因緣匪淺。同時他身旁站著一位身穿寬袖和服、名叫中村千鶴的少女。額頭很高、臉上戴著一副小圓框眼鏡的她,是學生會的前任執行部長。她身上的暗黃色和服上繡滿櫻花花瓣的圖樣,同時也襯托了黃綠色的腰帶和深紅色的腰帶繩結。


    “九重優子!你怎麽會穿成這樣!”


    中村從遊佐身後慢慢走近。她一看到九重身穿巫女服,就氣得舉起手臂,揮動寬袖子叫罵。


    “哈哈哈哈,打扮成巫女真好啊,非常挑逗男人心。”


    遊佐將手搭上刈穀的肩膀說道。刈穀撥開他的手反駁:“她再怎麽穿,也沒有你誇張。”


    “哎呀,中村千鶴同學,新年快樂啊。如果你今年也要一天到晚生氣,那臉上的皺紋會變得更多喔。”


    “你說什麽!”


    巫女和身穿寬袖和服的少女在鳥居附近對罵。幸宏見到這稀奇難得的情景,不禁有種莫名的感慨,但是刈穀用手指示意說道:


    “別管她們,我們差不多該去參拜了。”


    “好的。”


    “她們還在吵架耶,不阻止她們好嗎?”


    “……巫女……社長打扮成巫女……”


    三枝幹脆地向前邁步;天崎則是有點緊張地看著九重和中村;井筒的意識似乎已飛到了另一個世界;遊佐則開心地看著兩人爭吵。


    “新年好。”


    小夏舉起白板,不知為何寫了這三個字。幸宏仰望鳥居,然後跟上刈穀等人。


    “真是的,竟敢丟下優子大小姐不管,你們會遭天譴!”


    九重和中村在幸宏等人於參拜殿參拜過後,才與眾人會合。刈穀揮手對忿忿不平抱怨的九重說道:


    “快點將巫女服還給人家。你難道不知道大家都在看你嗎?”


    的確,許多來參拜的遊客都以不可思議的神情看著九重。神社內出現巫女並不足為奇,隻是身穿巫女服的她卻和幸宏等人一起悠閑地參拜,當然分外引人注意。


    “不說這些了。”


    九重高明地回避了刈穀的發言,舉起手問道:


    “你們許什麽願啊?我當然是祈求階梯社可以蒸蒸日上!”


    “你不是要祈求考試順利嗎?”


    刈穀不滿地問道。


    “健吾,你幹嗎大過年的就這麽掃興啊?這種時候當然不能隻顧自己,應該要優先為學弟妹們著想啊!”


    “……隨便你吧。”


    刈穀麵對挺起胸膛的九重,無力地低下頭。


    “不、不用擔心!我有為社長祈求金榜題名啊!”


    雙拳不停顫抖的井筒叫道。不過九重還是不以為意地拍打井筒後背:“井筒,你真有心。”幸宏心想:他依然無法傳達心意啊。就在這時,天崎一臉認真地說道:


    “我沒有許願,而是向老天爺宣告,我要成為階梯社的社長。”


    “!”


    眾人轉過頭。穿著寬袖和服的天崎,身上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氣勢。


    “我在聖誕節的時候就說過了。我一直為此做準備。”


    幸宏頓時回想起當寒假開始時,階梯社於十二月二十五日舉辦了一場小型聖誕舞會,當時就有提到關於社長爭奪戰一事。盡管具體內容尚未決定,但是大家一致決定要以實力分勝負。換句話說,隻有在階梯賽跑拔得頭籌的人,才配擔任階梯社的社長。


    “……宣告嗎?原來如此,果然很符合你的風格。”


    當氣氛轉為凝重時,三枝開口說道。接著他邊調整眼鏡位置邊對天崎說:


    “老實說,我沒有許願,因為我根本不相信神;那些丟出去的香油錢,我也當作是捐贈。我告訴你,會成為社長的人是我,因為數據有憑有據,跟神不一樣。”


    幸宏覺得兩人之間似乎擦出了火花,不禁倒吸一口氣,內心開始熱血沸騰。


    “你們不要忘了我!我也要參加這場比賽!”


    連井筒都決定參賽,看來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


    “我也是,我想我也有機會獲勝吧!”


    幸宏沒有多想就直接表示要參賽。三枝等人顯得很驚訝,但又立刻露出戲謔的笑容。


    “說得也是。不管是學生會長還是一年級生,這些都不重要。的確應該這樣。”


    “不管是誰參加,我都還是會贏得勝利的。”


    “神庭,不要以為一年級生當中,隻有你能獨霸。”


    幸宏聽到三人強勢的回應,心情隨之雀躍。最近他覺得這種緊張感十分美好,一想到又能和大家較量,就不由自主地感到興奮。


    “呼呼呼,大家好有幹勁啊。那我也——”


    “優子,你給我好好念書。”


    九重不甘示弱地回應,卻被刈穀按住她的頭予以阻止。然後中村皺起眉頭插話:


    “我給你們一點麵子,你們就又打算胡來!?雖然我已經卸任了,但是為了執行部的學弟妹,我告訴你們,階梯社的活動——”


    “小鶴,別生氣嘛。這裏是新年喜氣洋洋的地方,你怎麽可以露出這麽恐怖的表情呢?你為了見刈仔還特地穿上寬袖和服,沒必要這樣大吼大叫啊。”


    “什麽!?”


    突然間中村臉色紅得發火,看來遊佐的調侃見效了。“你有事找我?”刈穀對中村問道,她則僵硬地低下頭。


    “啊、對了。刈仔你最近在和九重同學一起念書吧?我和你們報考同一所學校,也讓我加入嘛。不然幹脆找小鶴,四個人一起念書。小鶴已經錄取了我們要報考的學校,應該可以給我們許多有意義的指導啊。”


    這回換遊佐取代中村發言。“我才不要!”九重立刻不滿地抗議,不過刈穀卻點頭表示讚頭說道:“好主意。”


    “畢竟這家夥很棘手,我也覺得一個人也許應付不來。我們回去之後就要念書了,你們要來嗎?”


    “好啊。小鶴,你應該也會去吧?”


    麵對遊佐突如其來的詢問,本來僵住的中村更是亂了陣腳。


    “啊?我、我……”


    “你不要來啦!已經錄取的人是考生的敵人,不要來!”


    “你說什麽!我要去!九重,我要讓你知道,你有多麽好高騖遠!”


    中村受到九重的刺激,反而決定要參加讀書會。


    “那就自由解散吧。”


    九重歸還巫女服後,總算恢複理性的井筒仿佛想彌補什麽似地向眾人提議。接著眾人移動到停車場,目送天崎離去後才各自解散。


    “那我先回去換衣服,之後就去刈仔家。小鶴知道刈仔家在哪裏嗎?要不要約個地方一起過去?”


    “不必了。”


    遊佐和中村也邊聊邊離開。幸宏打算和井筒、三枝一起騎腳踏車回去,但是希春一直纏著他。直到九重回來,一聲令下才由井筒等人將幸宏抓進車內。這時恰巧好返回的千秋也坐進了駕駛座;幸宏的腳踏車最後由小夏騎回去。


    “下次見麵就是開學典禮了吧?社長爭奪戰真令人期待。”


    “再見。”


    “第三學期也要踴躍參加社團活動喔!”


    三枝和井筒、九重在窗外對幸宏揮手告別,幸宏則低頭回應。轉頭看向刈穀,才發現他在稍遠處默默地盯著這裏,僅以眼神向他道別。


    “走吧。”


    手握方向盤的千秋發動了汽車。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將幸宏帶往返家路程。


    “我回來了。”


    刈穀回到家從母親手上接過寄給自己的賀年卡後,走回了房間。他先打開空調開關,再打開窗戶鎖。當他還遲疑是否應該開窗時,對麵窗戶突然被大力推開,一座梯子倏地伸進房間。於是他歎了口氣,將窗戶打開。


    “嗬嗬嗬,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要開窗,真是有心啊。”


    九重從窗戶探出頭,笑著說道。


    “快進來,我不想浪費暖氣。”


    “等一下,沒必要那麽急。”


    九重將放有文具用品的手提包掛在脖子上,經由架在兩人房間中間的梯子爬了過來,“喝啊!”並且故意跳到刈穀的床上。


    刈穀收起梯子,關上窗戶。


    “唔——快給我暖風——”


    九重將手伸到空調的吹風口,等著暖風吹來。“把桌子拿出來。”刈穀指向房間角落的折疊小桌子說道,隨後前往廚房準備飲料。


    這陣子……正確來說,是自從進入寒假,刈穀就一直在幫忙九重溫書。


    當然,刈穀幫助九重的同時也有在準備功課,隻不過有大半時間都耗費在複習高中三年的課業,有時甚至連國中的內容都要複習。進入寒假之後,九重單方麵宣告:“從今天開始,要召開考前衝刺班!”老實說,本以為她會半途而廢,沒想到她天天都來。雖然有些脫線,但還是努力準備考試。她從小就是隻要專注做起一件事情,就會忽略周遭的人,看來這樣的個性在這次給她帶來了正麵效果。


    “呼……”


    刈穀呼了口氣,將麥茶和裝在籃子內的橘子放進托盤,準備拿回房間。一打開門,他就看到詭異的笑容。


    “喔嗬嗬嗬嗬,健吾,歡迎回來。”


    “……幹嗎?你的表情給人感覺真不舒服。”


    這時房間已充滿了暖氣,九重也已搬出桌子,維持正坐之姿。他先放下托盤,站在原地觀察著她。


    “嗬嗬嗬嗬嗬。”


    “幹嗎露出這麽惡心的笑容啊?”


    刈穀問道,並迅速查看房內四周。唯一的不對勁之處,就是九重將右手收到背後。似乎隱藏了什麽。


    “你藏了什麽?”


    刈穀就坐問道,卻讓九重笑得更開心。“健吾,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對吧?”


    “……哪有。”


    刈穀確實有些事瞞著九重,但是他不記得有犯下任何會讓九重察覺的錯誤。於是他決定避開話題,冷淡地回答“別說傻話,準備念書吧”,隨後拿起子桌上的參考書和筆記本,站起身來。不過背後卻傳來九重似乎意有所指的話:


    “健吾畢竟是個男孩子,真拿你沒辦法耶。”


    “……”


    “竟然藏在床下,未免太沒創意了吧。”


    “……”


    “想不到會找到這種東西,嚇壞媽媽了。”


    “你什麽時候變成我媽了?”


    手拿文具的他,轉過身麵對九重,便看到她將手舉到靠近右肩的位置。


    “嘿嘿嘿嘿……”


    她手上抓著五公斤重的啞鈴。


    “你想變成猛男嗎?想靠這東西得到強健的肌肉嗎?健吾果然是個男孩子啊,而且還是一個會受到半夜的電視購物節目影響,因此鍛煉腹肌的單純少年呢。”


    “啞鈴健身操!”九重開始興高采烈地上下揮動手臂。刈穀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搖了搖頭——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當然有在鍛煉身體,因為我還沒有超越二十秒的難關,還沒到盡頭啊。”


    刈穀拿回啞鈴,將它輕輕滾回床下。床下應該還有更重的啞鈴,大概是九重拿不動,所以才沒拿出來吧。


    “唔。”


    九重將雙手叉於胸前,露出了孩子玩具被父母搶走般的表情。“開始咯。”刈穀不理會她嘟起嘴的模樣,直接打開參考書。


    “我一直很想問,你說的‘盡頭’到底是什麽?”


    九重突然拋出問題。刈穀停下動作,用眼神打量對方,想不到卻看見十分認真的眼神。


    “當瓶蓋碰上瓶頸時,你也說過類似的話,還提到衝動之類的。這跟你說的盡頭有關嗎?”


    “……”


    刈穀不知該如何回應。當他仍思考答案時,樓下傳來母親的呼喊,看來是遊佐等人到了。


    “他們好像到了。”


    說罷,刈穀就走出房間。他倉皇地下樓,感覺自己宛如落荒而逃。


    看來自己並沒有想太多嗎……


    刈穀不禁搔了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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