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已有二個多月的身孕了。”


    劉大夫的話猶如一道驚雷,讓屋內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尤其是方氏剛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從軟凳上猛地站了起來,本就身子不好,此刻更是一個搖晃險些要摔去。


    “巧月,你先帶劉大夫下去,這件事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若是被我知曉誰在背後嚼舌根,我定不饒她。”


    方氏平時待人和顏悅色,從未發過這麽大的火,讓巧月和劉大夫馬上就跪了下去,連磕了好幾個頭才慌張的帶著劉大夫退了出去。


    沈煙容這才回過神來,想都不用想孩子是誰的了,一定是那一晚,想著臉就先紅了起來,沒想到那人不止一夜纏綿不饒人,還一次就懷上了。


    其實這事也怪不了別人,先纏上人家的是自己,隻是身在此處事後也無法補救,她也不敢對外聲張,沒想到就闖下了大禍。


    不過出了這種事,親是不能再成了吧?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尚還平攤的小腹,這裏麵已經有了她的孩子嗎?


    方氏的臉色卻越發的難看,顯得病態盡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二個月!就是那次你離家出走的時候!孩子的父親是誰?”


    沈煙容誠實的搖了搖頭,可這落在方氏的眼裏就成了她在袒護情郎。


    “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二皇子!難怪最近你父親說他總往我們府上獻殷勤,你怎麽這麽傻啊,陛下已經為你賜了婚,你卻有了孩子,這可是抗旨啊!”


    沈煙容這才發覺原來方氏是誤會了,以為她喜歡趙驛凱,所以那日離家出走是去找趙驛凱了,自然懷的是趙驛凱的孩子。


    真的是邏輯十分縝密無法反駁啊,“母親,不是二皇子,我當晚根本沒見過二皇子,孩子的父親另有其人。當晚二皇子不曾前來山莊,我心中難過喝多了,並未看清是誰。”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娘親,我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此事之後也算是對他死了心,還是讓爹爹多多防備趙驛凱才好。”


    方氏的頭疼又犯了,跌坐在椅子上,沈煙容想安慰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方氏沉思了一會又坐立難安起來,最後歎了口氣,“娘知道了。可是你怎麽會這般的糊塗,為了一個趙驛凱,何至於此啊!這都快到成親的日子了。這樣吧,我讓劉大夫開貼藥你喝了,這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沈煙容咬了咬下唇,肚子裏這是個活生生的生命,在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也很震驚,現在還是有些不確信的摸了摸肚子,這裏麵真的有了孩子嗎?


    但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能照顧的好她嗎?可她有權利剝奪她出生的權利嗎?


    她從未感受過家庭的溫暖,但也從未因此怨過任何人,反而感激父母給了她生命,能夠看到這個大千世界。


    忠武王夫妻愛的是原身的主人,而不是她,對她的親情她不敢接受,隻有這個孩子,在她的肚子裏才是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這種感覺可真是奇妙極了。


    低垂著眼眸,沉思了許久最後隻能點了點頭,孩子的父親是誰她也不知道,她又沒有教養孩子的經驗,如果生下來或許才是對她的不負責任。


    她沒有嫁給男二的心,就算沒發生這一切她也打算要想辦法退婚,一個毫無感情的人,他們在一塊才是個笑話。


    方氏看著自己這個女兒,又有些不舍。


    沈煙容平日裏給人的感覺就像白玉蘭素雅恬靜,不愛和人爭搶,卻又從來不會被人忽視,以前在學校也是,她家境不好,可卻是朋友中的主心骨,不管什麽事隻要有她在就會安心。


    與原書女配的性格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原書的女配也對所有事都不甚在意或者說是隨性而為,她也不必爭不必搶,因為她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她的骨子裏是驕和縱。


    起初沈煙容也不知道怎麽扮演好她,後來發現做她自己就很好。


    抱著她母女痛哭了一場,但凡有的選擇,她也不想讓女兒受這個苦。


    哭過之後就讓巧月好好照顧沈煙容,愁雲滿麵的去找忠武王商量。


    忠武王氣得不輕,想要衝去好好的問問自己的女兒,他和發妻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又怕嚇著她,而且當初方氏生沈煙容的時候九死一生,差點就止不住血而亡。


    沈煙容更是從小就如珠如寶的被夫妻兩捧在手心,如今卻懷上了一個謀生男子的孩子,怎麽能讓他不氣!但看妻子已經急得病更重了,隻能耐著性子的放低了聲音。


    “那就依著夫人的意思,把孩子拿了吧,至於這門婚事,再等等吧。”


    沒幾日劉大夫又來了,不同的是這回是來商量打掉孩子的。


    可診斷完之後卻對著三人搖了搖頭,“郡主的體質虛,如今又剛懷上,若是此刻拿了孩子,隻怕會傷了身體,以後也不一定能再懷上孩子。”


    沈煙容靠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巧月已經把大夫送出去了,劉大夫讓他們好好考慮再做決定。


    一時屋內都靜了下來,沈煙容舔了舔發白的嘴唇,“爹娘,我,我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其實答應了方氏之後她就有些後悔,如今是念想更深了,她沒能體會到父母的關愛,可父母也還是把她生了下來,她憑什麽不讓肚子裏的孩子出生呢。


    如今更是給了她一個勇氣,她想生下來。


    方氏抽泣了片刻,最後夫妻兩還是不忍心以後女兒膝下沒有孩子,同意了把孩子生下來。


    那就隻能想辦法去退親了,忠武王還是有些不甘心,女兒若是退親之後再嫁人可能就難了,說來也湊巧,這幾日陛下頭疼症又犯了,一直不得好,他沒辦法麵聖,退親的事就耽擱了下來。


    最近方氏的身體也和原書所描述的一樣,越來越差了,她沒心思去想別的隻能侍奉在床前。


    直到離沈煙容和林清朔的婚期,正好還差一個月的這一日清晨。


    忠武王府還籠罩在靜謐之中,主院內屋的佛龕裏供著的一尊白玉觀音像正冒著絲絲寒意。


    隻聽得幾聲嘰喳的鳥雀驚啼聲掠過枝丫,數百名手持兵刃的官兵悄然的包圍了忠武王府的所有院門,麵無表情的挺直腰杆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架勢。


    為首的是順天府尹張天城,手下官員已在耳提麵命隻等他下指令。


    院子內忠武王沈暉元剛好起身去武場打拳晨練,下人就驚慌失措的跑了進去,“王爺,順天府張大人帶了好些官差上門,還不容小的通報,直接闖了進來,這會怕是進二門了。”


    “這麽大清早的,這老匹夫來找什麽晦氣?難不成上回打了他的事,記到如今。”忠武王眼裏滿是陰鬱,隻著一身單衣就帶著下人快步走了出去。


    剛踏出屋門,張府尹已經帶著人馬到了院門,不消片刻數十名官兵已將各門都把守住,沈暉元看了一眼才知這是出大事了!


    心中有些不安,可輸人不能輸陣,尤其是這個處處與他作對的人。


    忠武王強裝鎮定的憤怒道:“敢問所謂何事,要勞駕張府尹大清早的帶著這麽多人,這是來我忠武王府鬧事不成?”


    張府尹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笑,也不回答他的話,揮了揮手,幾名官兵迅速上前圍住了忠武王,忠武王是練家子出身可還是雙拳不敵四手,掙紮著被擒住。


    這讓忠武王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張天城是誰給你的狗膽!竟敢以下犯上!”


    暢快的看著沈暉元吃癟,張府尹才當著他的麵拿出了身後明晃晃的聖旨,在他眼前一晃,“本官奉旨,帶領順天府上下來查看忠武王府的家產。”


    這時院內聽聞動靜趕來的人,才滿滿當當的跪了一地,就連沈暉元也失神的停止了掙紮。


    “陛下旨意:忠武王勾結大皇子謀逆叛亂,大皇子以入大理寺招供,忠武王沈暉元判斬立決,忠武王府抄家充公,妻女家眷充為官婢,欽此。”


    沈暉元這才回過神來,暴怒的掙紮了起來,“胡說!本王一心效忠陛下何時謀逆!本王要進宮麵聖!”


    官差們拿不定主意的看著張府尹,張府尹冷哼一聲,“大皇子的府中搜出了龍袍和兵器,大皇子也都招認了,而他的書房暗格中藏有你們來往勾結的書信為證,你攛掇大皇子謀反,其心可誅,還有何好狡辯的!如今陛下已經因大皇子謀逆,氣得吐血昏迷不醒,此案已經全權交由二皇子處理!你還想見誰!你們還在等什麽?拿下忠武王!其餘皆看守!其他人把手各門一個人都不許放出去,分頭查抄登賬!”


    隨著張府尹的一聲令下,院子裏原本嚇懵了的眾人才反應過來逃竄,下人們的尖叫聲,哭喊聲一時之間仿若人間煉獄。


    曾經聖寵一時在京內無人敢睥睨的忠武王府,在此刻已成了昨日煙雲。


    屋內的那尊白玉觀音也庇佑不了眾生,終於在粗魯的推攘中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奪目的珠寶玉器被利落的蓋入箱籠之中,一道道封條刺拉拉地蓋封在了門框上。


    府上的所有丫鬟仆婦全部被趕到了院子裏,人人都是害怕的推擠著,蓬頭垢麵在院中四處逃散,卻被官差們一個個的攔住掀開發簾去認臉。


    “大人,這裏全是些仆婦下人,沒有邵陽郡主。”


    “繼續找,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將人給找出來。”


    方氏為了讓沈煙容安心養胎,又不被太多人知道,就將沈煙容搬到了府上的一處安靜的小院,隻留了身邊幾個忠心的婢女,此刻沈煙容剛剛起身。


    外頭丫鬟們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郡主您快躲一躲,外頭來了好些官差,封了府王爺和夫人都被帶走了,這會看著已經朝著咱們的院子來了。”


    沈煙容的心下一沉,虧得她以為已經改變了劇情,沒想到趙驛凱不動聲色的又密謀了別的。


    他見陷害大皇子不成,幹脆就將大皇子和忠武王府綁在一塊,誣陷謀逆。什麽密謀信,肯定是他知道以後忠武王府不會和他站在一條陣線上,準備先除掉沈家的陰謀!


    沒想到趙驛凱會這麽恨她和忠武王府,一計不成又施一計,原本她還以為躲過了書中的劇情,提醒了沈暉元就沒事了,沒想到還是有這樣的結局。


    見沈煙容沒有反應,以為她是被嚇傻了,伺候她的丫鬟們由巧月帶頭,齊刷刷的跪在了屋子裏,“郡主,您快收拾東西趕緊從後門離開吧。”


    沈煙容這才回過神來,無力的搖了搖頭,她以為自己能改變一切,沒想到還加速了這一切的發生,連她的父母都被帶走了,她又如何能走的了呢。


    如果真的是趙驛凱策劃了這一切,他是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與其掙紮的逃離被抓回來,還不如坦然的麵對這一切。


    溫柔的摸了摸自己有了些許弧度的小腹,眼裏滿是堅毅,“不必了,我若是逃了被抓回來,你們就隻有死路一條了,替我更衣換身衣裳吧。”


    “郡主!奴婢們不怕死!”


    丫鬟們哭的紅了眼,這段時日的相處她們都很喜歡如今的郡主,她們本就是卑微的奴才,願意為了郡主去死,可就算到了生死一刻,郡主也不願意犧牲她們,才更叫她們更加的忠心不二。


    “但我怕呀。”沈煙容彎了彎眉眼,笑得和平日一樣的溫和甜美。


    等到張天城帶著人團團圍住小院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麵,沈煙容一身素雅,頭上隻戴著一根簡單的白玉簪,恬靜安穩的坐在大堂正中間正笑著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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