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悅大吃一驚:“你說誰?”她回頭看牟舜英一眼,確定他是認真說的,就又看向外麵那一男一女。


    那兩人看起來都是中年模樣,修為在景悅之上,因此她看不出這兩人具體修為如何。單從外貌看,男的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女的姿態優美、溫婉秀麗,兩人隨意的蹲在地攤邊上,卻彷佛畫中人。


    如果憑霄有父母,那確實該是這樣的。


    景悅霍地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牟舜英嚇了一跳,追上去問:“你做什麽?”


    “做什麽?都知道他們是誰了,還不趕緊搭上線?”景悅停下來問,“你什麽時候知道他們是憑霄的父母的?”


    他們兩人站在一張桌邊,桌旁坐著兩個陌生修士,景悅不曾壓低聲音,那兩人聽到“憑霄的父母”幾個字,齊齊抬頭看過來。


    牟舜英趕緊拉著景悅退回去,傳音道:“這是一千七百年前的枕霞山,不要直呼憑霄名字。我是前幾年偶然知道的,他們夫妻天資普通,修為已經到頂,過的是養老的日子,憑霄遠在玄元宗,你找他們有什麽用?”


    景悅也傳音道:“七公子,你是不是修煉修傻了?我們不是真實生活在這裏的!他們也不是真實存在的人!你忘了嗎?是天鑒帶我們過來的,天鑒是什麽?是上神給修真界最後的神諭!上神又是誰?是憑霄的仇人!不死不休、不對、是死了都沒完的那種仇人!”


    牟舜英被她這劈頭蓋臉一頓訓,整個人都愣住了,景悅喘了口氣,繼續說:“如果這個幻境中出現任何與憑霄有直接關係的人,那肯定都是線索啊!何況是他親生父母!我以前也是傻了,隻想著延陶峰和霞露泉,竟然忘了憑霄也是人生父母養的。”


    她說完推開還在發愣的牟舜英,自己快步出去,到那對夫妻身旁,也蹲下來,假裝小心翼翼的瞥一眼他們,然後跟攤主搭話,問東西怎麽賣。


    攤主答話時,景悅又假裝偷看那對夫妻,並在憑霄的母親看過來時,立刻低頭,隨便拿起一件東西說:“我要這個。”


    話音剛落,身後有人遞過一個小金珠,景悅回頭見是小白,就接過來給那攤主——她故意從憑霄母親那一側轉頭,因此清楚看到對方被小白吸引注意力、看過去時,愣了一愣。


    剛想探究,卻見憑霄母親轉過頭,對另一側的丈夫說:“你看這倆孩子長得多好。”


    景悅:“???”倆?


    憑霄父親扶著妻子站起身,衝驚訝的景悅一笑:“失禮了,我夫人一向喜歡長得好看的孩子,每次看見,都忍不住要和我說。”


    “晚輩受寵若驚。”景悅也跟著站起來,露出一副羞澀的表情,“敢問二位……真的是……”


    憑霄母親笑著接話:“沒錯,真的是憑霄的父母。不用怕,好好看看,我們也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不嚇人的。”


    這位還真幽默爽朗,景悅抿嘴笑道:“上仙真是風趣,您這般姿容,說是驚為天人也不為過……”


    憑霄母親抬起一隻素手阻止道:“這孩子太會誇人,我厚著臉皮聽都臉發燒了。別說我這般年紀,就是少女之時,也不敢當‘驚為天人’這四個字,倒是你和這小少年,兩個站在一起,一對璧人,方才真讓我有一種驚為天人之感。”


    “……您誤會了,這是我弟弟。”什麽一對璧人?!景悅尷尬的解釋,“他不能說話,兩位上仙請勿見怪。”


    “是麽?”憑霄母親露出驚訝之色,“姐弟?看著倒不像,親姐弟麽?”


    景悅:“……”她還刨根問底!明明自己才是來探聽線索的那個,現在反被盤問是怎麽回事?


    還好有憑霄父親攔著:“你把兩個孩子都問的不好意思了。”又向景悅道,“上仙二字不敢當,我們夫妻再凡人不過,我叫容淵,她姓朱,你們叫一聲前輩也就是了。”


    景悅就拉著小白一起給這兩人行禮,“扶桑派弟子景悅、小白見過兩位前輩。”


    憑霄母親抓重點的能力極強:“你叫景悅,他叫小白?那……”


    容淵知道妻子後麵要接什麽,忙拉住她的手說:“既然你見了兩個孩子這麽喜歡,是不是該給點見麵禮啊?”


    “是啊,如此投緣,又是扶桑派的孩子,該給。”憑霄母親笑眯眯的伸出手,掌心托著一個雕飾精美的紅漆匣子,“這是今日出門,機緣巧合得的一對兒發簪,旁人吹牛,說是什麽龍角簪,我是不信的,誰曾見過真龍、還有本事割了龍角做發簪?不過這發簪樣式倒是好看,也合適你們兩個,拿去戴著玩吧。”


    任務相關人物給的東西,是一定得拿的,景悅雙手接過來,行禮道謝:“前輩厚意,卻之不恭,景悅、小白拜謝。”


    “不必如此,打開看看吧。”


    景悅依言打開,見匣中一對兒黑色發簪,看不出材質,卻都泛著潤澤的光。兩支發簪一長一短,長的簪首雕成蟠龍,短的則是一尾胖嘟嘟的遊魚,還鑲了兩隻透白眼珠,看著活靈活現的。


    “這發簪真別致。”景悅誇道。


    憑霄母親一笑:“喜歡就好。我們得回去了,你們兩個以後有空,歡迎來我們家中做客,我最喜歡招待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景悅答應一聲,目送兩夫妻離去,才把裝著發簪的匣子收起來,和小白回身進小酒館,卻發現酒館中的客人都盯著他們看,她板起臉來,大步走回去坐下,傳音問牟舜英:“這些人什麽毛病?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想搶人家送我們的東西?”


    “你都說了是扶桑派弟子,他們哪敢真搶,大約……是佩服你吧。”牟舜英把已經上來的菜往她麵前推推,“吃飯吧。”


    這裏人多眼雜,確實不適合多談,三人飛快吃了飯,就上山回扶桑派,聚在景悅那裏,研究這兩支發簪。


    “應當不是什麽法寶,就是兩枚普通發簪。”牟舜英拿在手上看了一會兒,說道。


    景悅從他手上接過胖魚那支,捏捏摳摳,嘀咕道:“也沒有機關。真是的,連個說明都沒有,到底是做什麽用的啊?”


    牟舜英把剩下這支遞給小白,笑道:“不知道做什麽用,就先拿來綰發吧。”


    “那可不行,這麽重要的東西,萬一丟了怎麽辦?”景悅要回小白那支,自己收了起來。


    不料隔幾日他們真去探望容淵夫妻,憑霄母親卻當麵問他們為何不戴那發簪,景悅隻好說怕丟了,辜負她的心意。憑霄母親卻說:“怎麽會丟?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會丟的。你們不戴,隻把東西放起來不見天日,才是辜負我的心意呢。”


    景悅聽這話頗有深意,就把發簪拿出來,和小白一人一支,插在了發髻上。


    憑霄母親這才滿意,笑著指指院中葡萄架:“去摘點葡萄來吃吧。”


    她並不拿景悅、小白當外人,就連一起來的牟舜英也當自家孩子一樣,有事隨便支使,三個人也就放鬆下來,在那位身係整個修真界興亡的憑霄上神家裏溜達個遍。


    “朱前輩,憑霄真人去了這麽久,一直沒回來看過您和容前輩嗎?”景悅摘了葡萄洗淨,送到憑霄母親麵前,順便打探消息。


    “他醉心修煉,一向不理瑣事的,哪裏想得起來?”憑霄母親笑著搖頭,“我和容淵都覺著這孩子原本不是我們的孩子,隻是老天要借我的肚子,把他生出來而已。”


    “您的意思是,他和你們並不親近?”


    小白聽見她們說話,也走過來站著聽,憑霄母親就指指旁邊藤椅,說:“坐,一起吃,今年的葡萄可甜呢。”說著提了一串葡萄遞給小白。


    小白伸手捧起葡萄,乖乖坐到藤椅上,憑霄母親就感歎:“這孩子真乖,要是我們容槿有他一半……唉!”


    她一向麵帶笑容,好像天下沒什麽事能讓她煩惱,然而這一刻,她臉上的失落惆悵卻濃的幾乎要傳染到景悅等人心頭一般。


    當然,自詡硬心腸的景悅沒那麽容易被感染,她還第一時間抓到了重點:“容槿是?”


    “哦,就是憑霄的本名,憑霄這麽囂張的名號,我們夫妻可取不出來。”


    “憑霄,就是以青天為憑的意思吧?”景悅猜測,“那容槿是哪個槿?”


    “就是木槿花的槿,我生他時正好在你們扶桑派做客,這孩子說要出來就出來,我們也來不及回家,所以生下來後,我看著你們那兒漫山遍野的紅,就給他取了容槿這個名字。”


    怎麽這麽巧?景悅忍不住看向正仰著頭從葡萄串上咬葡萄吃的小白,她記得大哥說見到小白就是在一株白槿樹下,還差點給他取名叫白槿,難道小白和憑霄一家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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