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舜英眯起眼睛:“雁都衛有留意天長觀, 紫清宮那邊並無異動。難道昨晚帶走藍真人的,是何治允?”


    “十一叫雀鳥去問了, 不知道有沒有結果。一會兒回去問問。”


    牟舜英點點頭, 開始在心裏盤算, 牟五那邊兒, 他無論如何都得親自去見一見,一方麵探探牟五的虛實,看他是否真的手握稀世法寶;另一方麵, 他也想當著牟五的麵,試探祖父的態度, 看大司馬大人, 是不是真的為了法寶, 就要包庇牟五到底。


    至於紫清宮, 有鳳十一幫忙,倒是可以托那些鳥兒盯著,如果藍治長還活著, 就想法救他出來,如果已經不幸遇害, 那也得盯住何治允, 好查出他跟牟五的聯係。


    “扶危定傾大會, 還有幾天?”他突然問。


    景悅算了算,“三天吧, 原定大後天開。但現在……”她指指榻上氣息微弱的簡銘秋, “雒國來使也遇刺, 這大會還能開得成麽?說起來,七哥,你覺不覺得剛剛孟天師的態度特別奇怪?”


    “嗯,他不隻剛剛奇怪,在我們聽到竹哨示警趕來之前,他還在我祖父和大司徒之間挑撥了幾句,甚至提議由他帶人和曾家、牟家的人一起,搜查我母親遇害地附近所有宅邸,包括大司馬府和大司徒府。”


    “他是不是知道蝕魄晶輪在大司馬府?”景悅突然懷疑。


    “可他怎麽會知道?我們都是通過鳥兒才知道的。”


    小白插嘴:“青鸞在他那裏。”


    “對啊!”景悅一拍大腿,“怎麽把這事給忘了!不過青鸞是丹崖叛徒,那些鳥兒還會聽他的嗎?”


    “一會兒回去問問十一。”牟舜英說完,見小白右手搭在簡銘秋頭頂,眼睛卻一直看著他和景悅,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小白,你,一直在給他輸送靈力嗎?”


    小白點點頭:“嗯,一直。”


    這下景悅也發覺不對了,“那你怎麽還能說話?”


    “不能說嗎?”小白瞪大眼睛反問。


    牟舜英轉頭看景悅:“你能做到麽?”


    景悅搖頭:“不行,靈氣太稀薄了,我若要給別人輸送靈力,就必須得全神貫注,不可能和旁人說話,還考慮那麽多事。”


    牟舜英看回小白,道:“我也不行,你是怎麽做到的?”


    小白茫然:“沒有特意做,靈力一直在自行運轉,想輸送就可以了。”


    “你靈力能一直自行運轉?”景悅和牟舜英異口同聲,“這怎麽可能?”


    小白:“……以前就可以啊。”


    “以前在天鑒中是可以,那是因為天鑒裏靈氣充盈,但出來之後吸納外界靈氣困難,就很難做到了。”景悅驚異的站起身走到小白麵前,伸手輕觸他右手手腕,感覺到靈力彈撞後,立刻回頭說,“真的有!”


    牟舜英也站起身,滿臉不可思議:“你要是能一直這樣,突破煉氣化神豈非指日可待?”


    小白卻搖頭:“不行,還差得遠。不過,孟天師不是說,能驅使紫金日月鉤,得煉氣化神修為嗎?”


    景悅反應過來:“對啊,牟五修為有這麽高?七哥最近見過他麽?”


    “他沒有這麽高的修為,煉精化氣二重而已,剛來雁都見到我時,還頗有些豔羨之意。”


    “那七哥打算怎麽做?”景悅接著問。


    牟舜英轉頭看向外麵:“我打算這三天按兵不動,先探探他們的底,等到扶危定傾大會時……”


    他說到這裏就停了,景悅會意:“他要是一直躲在大司馬府不出來,扶危定傾大會,確實是最好的機會。”反正這些權貴都沒把扶危定傾大會當個正事,他們還有什麽好顧忌的?殺人償命,不給曾夫人報這個仇,別說牟舜英,景悅都意難平!


    “嗯,大會之前,先想辦法讓景行帶十一跟小和出城。”牟舜英說著,回頭看了一眼簡銘秋,“簡銘秋受了重傷,他是公主之子,他伯父肯定要送消息回雒國,或者幹脆把簡銘秋送回去,到時我想辦法讓景行他們跟著混出城。”


    說到簡銘秋,景悅忽然想起一事:“對了,簡銘秋昏迷之前,曾經說,他那個刺殺他的隨從,必是二王子姬永臣派來的奸細。”


    牟舜英驚訝:“他自己說的?”


    “對,我當時也覺得奇怪,二王子為何要大費周章,在簡銘秋身邊埋下奸細,專門刺殺他?他又不是太子……”景悅說到這裏,忽然頓住,瞪大眼睛看向牟舜英。


    牟舜英與她對視一眼,轉身快步走回簡銘秋旁邊,伸手在他臉上各處捏了捏,到顴骨和下巴時都多捏了幾下,景悅緊跟過來,問:“如何?”


    牟舜英麵色沉重的點頭:“確有易容。”


    這可壞了,一個公主之子重傷,雁國已經說不清,要是換成雒國王太子,雒國不得和雁國拚命?景悅也越想臉色越難看,“所以來刺殺他的人,根本不是因為他目擊了夫人遇刺,他們原本就要刺殺他,進而挑起兩國紛爭!這絕不是巧合了,從進升客棧到夏王叔,再到雒國太子……”


    “可是,會是誰呢?”牟舜英茫然直起身,“什麽人有這樣大的本事,能將一切隱秘全盤掌握,再像下棋一樣隨意擺弄,將局勢攪得天翻地覆?”


    景悅感到渾身發冷,一種自以為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臨了卻發現自己隻是別人手中棋子的恐懼感襲上心頭,大腦卻在這個時候出奇冷靜的高速運轉。


    “等一下,我們倒回去,七哥,你是不是說那個尋寶堂的掌櫃,曾提到袁誌洄根本無法驅動蝕魄晶輪,以致於無法驗寶?”


    牟舜英啞聲道:“是的。所以他並不是真正的凶手,操控蝕魄晶輪殺人的,應另有其人。”


    “那麽大司馬府把人弄進府裏,會不會是想拿回法寶、順便殺人滅口?蝕魄晶輪被毀是在一千年前,不可能再出現的東西出現了,那就隻剩一個可能——通過天鑒回到過去。還有刺殺簡、雒國太子的,也自稱來自大司馬府。”


    牟舜英濃眉緊鎖,麵上神色變幻來去,“可是為什麽呢?我祖父不會想挑起三國紛爭的,這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他就算有什麽野心,也不會主動去挑釁夏翟國和雒國,他的目標應該是……”


    也對,牟久嚴有野心,也該是對國君和大司徒曾書放下手。把修真界弄到大亂,對他這樣的大世家之主來說,並沒有任何好處,他寧可在小規模的亂局中漁利,也不會陷整個雁國於動蕩。


    景悅想不通了,“那還會有誰?別的不說,蝕魄晶輪如何得到?對了,那兩個死掉的刺客,隨身物品查了嗎?”


    “我交代他們查了,你撤掉結界,我去看看。”


    景悅依言撤掉結界,牟舜英走出去叫來親信,剛問了一句,孟皓就和大司空胡存公帶著人一起進來了。


    “大王有命,雒國使者簡銘秋遇刺一案,交由大司空追查。”孟皓先對牟舜英說,“大王已經派人通知了雒國正使簡斯雲,舜英你先回府,薛姑娘和小白留下,以備簡斯雲詢問。”


    牟舜英到底姓牟,在簡斯雲到場時回避,是應該的,就點頭說:“那我和他們交代一聲。”


    孟皓沒說話,胡存公卻笑眯眯道:“你可快點,別和簡斯雲當麵撞上,就不好了。”


    牟家和胡家關係一向微妙,牟舜英沒跟他廢話,轉頭回去傳音跟景悅說:“有關太子的猜測,不要告訴孟皓他們。但可以找機會告訴簡斯雲。”刺殺簡銘秋的主謀是雒國二王子,雁國要負的責任就小了很多。


    景悅點點頭:“記得問我們剛才說要問十一的幾件事。”


    牟舜英答應了就要走,小白忽然叫住他:“七哥,我記得藍真人,塞給大哥一件東西,你回去問問他,他後來都沒提,是不是忘了?”


    “好,我知道了。”


    牟舜英出去帶著自己隨從離開,胡存公的人接管了這裏,這位大司空樣子看起來像個中年人,國字臉,八字胡,雙眼細長,目帶精光。


    他背著手走進來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簡銘秋,又看了看坐著不動的小白,驚訝道:“你一直給他輸送靈力?”


    景悅替小白答道:“沒有,隻是看著簡公子需要才輸送。大司空和孟天師沒帶個大夫過來麽?”


    “孟天師說不必。”胡存公回頭看了一眼門口。


    孟皓站在門口道:“雒國人估計信不過我們。刺客與大司馬府有關,恐怕瞞不過雒國人,所以一會兒他們來了,你們隻管如實答複即可,後續大司空自會追查。”


    那四個刺客穿著大司馬府門客的衣服,大搖大擺進來殺人,確實很難瞞過雒國人,景悅對此沒有異議,不料片刻之後,簡斯雲帶人趕來,竟連她和小白都懷疑起來。


    “你說你們是為了曾夫人遇刺而來,怎麽會這麽巧?我雖初來雁都,卻也知道曾夫人曾嫁過大司馬的兒子,還生了位公子,那位公子不也姓牟嗎?”


    簡斯雲進得室內,看過簡銘秋的狀況之後,果然就不許雁國的人再接近,而是由他帶來的人接手,給簡銘秋處理傷口,他自己站在門口,緊緊盯著景悅和小白質問。


    孟皓趕在景悅之前開口道:“簡大人若是仔細看過令侄的傷口,就不會這麽說了。事實上,若非薛姑娘及時處置,小白不停為令侄輸送靈力,等您到來,令侄怕是已經……”


    簡斯雲冷冷道:“這裏都是你們雁國的人,當然隨你們怎麽說!我隻有一句話,若是銘秋有事,你們都得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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