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莫騫看著病床上的吳凱,通紅的小臉看一眼就知道肯定是燙手的, 間或地猛烈咳嗽幾聲, 但雙眼和眉心一直是緊緊鎖著的。


    旁邊的醫生有些同情地看著他:“真是作孽哦, 都肺炎燒到四十二度了, 如果再晚來一個小時,估計這孩子就沒救了。”


    吳凱今年五歲,和裴柯宇是一個班的同學, 盡管他爸媽很多做法令人不齒,但孩子終歸還是沒錯的, 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就成了一個孤兒, 甚至差一點連他自己都沒能活下來。


    陳安壓低聲音說:“吳凱是一個小時前被一個出租車司機送到醫院來的, 他發燒很嚴重,但是出租車司機在交了住院費之後,就想要走, 結果醫生以為他是不負責任的小孩兒家長, 所以不讓他走,雙方產生了衝突,最後醫院這邊報了警。等警察趕到一看,認出了小孩兒就是吳凱。”


    因為一開始吳凱的失蹤就被定性為綁架, 為了不刺激到綁匪, 所以還沒有對社會公開吳凱的信息, 讓大家協助查找, 所以醫院的人沒有第一時間認識吳凱, 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出租車司機呢?”裴莫騫收回了視線,回頭問陳安。


    “在值班室呢,剛才還在大吵大鬧的,現在估計看警察來了,被嚇壞了。”


    裴莫騫剛來到值班室門口,就聽見裏頭傳來一個大嗓門吵吵嚷嚷的聲音。


    “你們這是做什麽?我都說了,我這是做好事,助人為樂!你們把我看起來做什麽?別以為你們是警察就能夠限製別人的人身自由,你們這是非法拘禁!我要去告你們!我一小時可能夠掙一兩百塊錢呢,現在被你們扣在這兒,誰來賠償我的損失!”


    “要找人賠償損失是吧?你就給我坐下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好好說清楚!”


    裴莫騫大步踏進屋內,屋內的幾個警察起身叫了聲裴隊長。


    那個司機四十歲出頭,長得有些消瘦,看到身高一米八幾的裴莫騫走進來,有些瑟縮:“你是管事兒的是吧?為什麽不讓我走啊?我就是助人為樂把孩子送到醫院。”


    “助人為樂?你當你糊弄三歲小孩兒呢!”裴莫騫把桌上的醫用登記本重重往桌上一拍,嚇得那個司機身子一抖,氣焰也滅了許多。


    陳安翻了個白眼,這人還想跟他們隊長耍花招,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簡直弱爆了。


    裴莫騫在椅子上坐下,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瑟縮的司機:“說吧,是要在這裏說,還是到我們公安局去說?”


    男人哪怕身體已經在發抖,但還是默不作聲。


    裴莫騫等了幾分鍾,也不再和他糾纏,瀟灑地站起身來:“行吧,看來你是覺得這個地方不方便說話,陳安,把這個綁架嫌疑人帶走。”


    “什麽?”那個男人驚訝地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裴莫騫:“綁架,誰綁架了?你開什麽玩笑!”


    陳安心裏早已笑開了花,但還是厲聲嗬斥:“誰他媽有時間跟你開玩笑!這小孩兒五天前被人綁架了!綁匪讓孩子的父母準備五百萬贖金,甚至後一起殺人案有關係,說!是不是你做的!”


    “哎呦,我冤枉啊!”男人這下徹底怕了,手忙腳亂地從衣兜裏掏出一遝人民幣,如燙手的山芋一般扔在了桌上,帶著哭腔說道:“我有罪,我不該貪小便宜,錢都在這兒了,你們都拿去吧,我是一分都沒敢留,別說綁架殺人了,我連殺隻雞都怕!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裴莫騫見他嚇得屁滾尿流的模樣,才重新開口問道:“既然知道錯了,就老實交代,這錢是怎麽回事,小孩兒又是怎麽回事?”


    男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心有餘悸地看著裴莫騫:“這孩子我壓根兒就不認識,早上我出車路過新海路的時候,一個把自己包裹得很嚴實的女人攔車,她懷裏就抱著這個小孩兒,然後塞了一把錢給我,讓我幫忙把這小孩兒送到醫院去,可她自己卻不上車。我看著這孩子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有些不願意,畢竟,咱們開車的,不就圖個吉利,一路平安麽?然後那女人就說,把孩子送到醫院,交了住院費,剩下的錢都算是我的勞務費。我看了一眼,有好幾千了,這才動了心,要是早知道她是綁架犯,哪怕給我金山銀山我也不會答應啊!再說了,不是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小孩兒也怪可憐的。”


    陳安踹了踹他的凳子:“別光撿好的說!你為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說,那女人長什麽樣?”


    男人忙不迭地搖頭:“這我哪兒知道啊!那女人把自己包裹得可嚴實了!早上外邊明明有紅火大太陽,她還裹著棉服,然後用臉上帶了一個大墨鏡,鼻子和嘴巴都被圍巾給蓋住了,要不是看她的身形聽到她的聲音,我可能連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裴莫騫的手放在衣兜裏,摩挲著裏邊的照片,聽司機這麽一說,肯定是不能夠辨認了,照片是安鈺的,盡管心裏很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但不可否認,現在安鈺已經成了他心裏最懷疑的人。


    電話聲在安靜的房間裏突兀地響起,害得那位早就草木皆兵的司機又是一哆嗦。


    裴莫騫一接起電話,就聽到對麵傳來周斌火急火燎的聲音:“頭兒,安鈺不見了!她家裏被打掃得很幹淨,甚至水電氣什麽的都關了!據照顧安鈺的那個親戚說,安鈺自從昨天早上離開家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好,我知道了!你帶一個小組繼續找安鈺!”在確認葉甜玻璃上的是遮光膠布後,裴莫騫第一時間讓周斌去找安鈺,盡管已經猜到了可能會撲空的結果,但聽到還是重重地錘了錘辦公桌。


    那個司機又是一哆嗦,帶著哭腔說道:“我該說的都說了,嗚嗚嗚,真的不是我做的。”


    陳安瞪了他一眼:“你給我安靜閉嘴!”


    電話那頭的周斌沉默了好半天,才有些沮喪地問道:“頭兒,不會真的是安鈺做的吧?那膠布會不會就是一個巧合?如果真是她的話,那我們豈不是一直都在保護一個犯罪嫌疑人?那這個女人的心機也實在是……”


    “斌子,別猜測了,現在關鍵是找到安鈺,或許到時候就真相大白了。”


    裴莫騫掛了電話,重重地歎了口氣,旁邊的陳安見他表情不太好,安慰道:“頭兒,剛才斌子已經打電話告訴我了,你也別太自責了,畢竟安鈺瘋瘋癲癲的,任誰都沒有想到她會布下這麽大一個局啊!”


    盡管有組員的安慰,但裴莫騫還是覺得自己這次錯得離譜,他還告誡葉甜不要受到個人主觀因素的影響,但從一開始的綁架案,他就並沒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安鈺的身上,之後吳鵬死的那天晚上,也是在口頭確認葉甜和安鈺一整天都呆在一起後,就沒有再懷疑安鈺,而且吳凱綁架案件,一開始確定的犯罪嫌疑人,都隻有李勝而已!


    所以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認定,安鈺就是個身體和精神狀況都不太好的病人,所以根本完成綁架殺人等一係列的事情,可現在,事實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個巴掌。


    突然,裴莫騫想到了什麽,對一旁的陳安說道:“你再問問,看能不能抖落點什麽出來,然後你把這些錢送回局裏做檢驗,安鈺的指紋樣本待會兒周斌會帶回來。”


    “這些錢都要做檢驗麽?”陳安看著桌上的錢:“要檢驗指紋,那工作量可太大了,估計物證科又得頭大了,這可是人民幣啊!”


    沒等裴莫騫開口,旁邊哭喪著臉的男人慢慢舉手:“我提供一個情報,戴罪立功可以麽?”


    “什麽情報?”


    “那個人的手上帶著一雙黑色的皮手套,所以錢上邊沒有她的指紋。”


    眼見著麵前的兩個警官臉色越來越沉,男人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恨不得再給自己的臉上來上一巴掌,沒有那個人的指紋,現在自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真想重重地給自己的臉來上一巴掌啊!讓你就愛貪小便宜!這下栽了吧!


    裴莫騫本來就沒抱多大希望,繼續對陳安說道:“你還是把這錢送回去吧,萬一查到些什麽呢!然後你去調取一下新海路附近的監控錄像,看能不能查到些什麽東西!”


    在交代完陳安之後,裴莫騫走出了值班室,撥通了手機裏的電話。


    手機響了整整七八聲,對方都沒有接聽,最後傳來了忙線的掛斷音,裴莫騫有些心煩氣躁,接著撥打了第二次,這次電話倒接起來很快。


    “喂?誰啊?”對麵傳來葉甜有些悶悶的聲音。


    裴莫騫想到之前自己的擔心,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剛才在睡覺?”


    “對啊。”葉甜的聲音還有些時高時低,一聽就是睡意滿滿:“還不是因為昨天晚上,你賣關子不肯把李曼和李勝為什麽死的事情告訴我,我這個人心裏最不能裝事兒了,所以一整晚都沒睡著。”


    精神迷迷糊糊的葉甜倒是比平日裏話多了一些,直接在電話裏就抱怨開了,裴莫騫有些頭疼,不過還是沒有忘記正事兒:“葉甜,你一直在家裏睡覺麽?安鈺有沒有找過你?”


    “安鈺?安鈺找我做什麽?”葉甜的聲音清醒了些,裴莫騫隱約聽見床鋪的動靜,應該是對方坐起身來。


    “沒事兒,隻是我們要找安鈺了解一點情況,如果她來找你,你第一時間通知我一下。她親戚說她昨天晚上沒回家。”


    “沒回家?她能夠到哪兒去啊?不過你們不會還懷疑她吧?”


    裴莫騫突然看到幾個醫生護士衝向了吳凱的房間,趕忙對電話那頭的葉甜說道:“葉甜,我這邊還有事兒,先不說了,如果安鈺真去找你的話,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我。”


    吳凱的情況一直都不穩定,剛才又出現了呼吸急促,心跳停止的休克症狀,醫生廢了好大一番力氣才讓他的病情穩定下來,裴莫騫一直在窗口往裏看,好不容易才鬆了口氣。


    可手裏的手機在這時候卻突然響了,看見手機屏幕上葉甜的名字,裴莫騫忙不迭地接起來:“喂,葉甜,怎麽了?”


    可是,回應她的,隻有一波蓋過一波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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