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肖寧軒在顧笙的心裏埋下了一顆好奇的種子, 一直到生日宴會結束, 顧笙也沒得到答案。
“顧笙。”
顧笙循著聲音看過去, 發現是許鬆在叫她。
顧笙笑著走過去，“許鬆，今天晚上人太多了，我沒來記得招呼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許鬆扶了扶眼鏡, 笑了, “顧笙，你今天很漂亮。”
高中同學三年, 他們大多都是穿著校服, 寬大的黑白運動服，也沒有太大差別。
顧笙今天晚上穿了一件青玉色的改良小禮服，跟她頭上的發簪相得益彰，站在燈光下，漂亮的好像畫卷裏走出來的姑娘。
溫柔清雅。
她性格活潑善良，成績好，家世好，樣貌好, 算的上是上天的寵兒了, 這樣的姑娘，在每個少年的青春回憶裏, 都是能夠心動的對象。
許鬆也一樣。
麵對許鬆的誇獎, 顧笙大大方方地笑了, “謝謝你，許鬆。”
許鬆看了看那邊正跟別人說話的肖寧軒，想到剛才肖寧軒出現時候，顧笙臉上的笑，想到他們剛剛的互動，他心裏微微的刺痛。
十八年來，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嫉妒和挫敗的滋味。
嫉妒肖寧軒可以站在顧笙身邊，嫉妒顧笙特別的笑容隻留給他。
而換了別人，他或許想要去爭取，可是對方是肖寧軒，他從一開始就輸了。
許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顧笙，我要走了。”
顧笙微微一愣，許鬆的話看似是在跟她告別，可是她總覺得並不是告別這麽簡單。
“許鬆，你……”
許鬆忽然有些釋懷了，眼前這個漂亮的姑娘，或許會成為自己內心深處一個永遠的秘密吧，日後他可能會遇到更多的人，他會擁有自己的家庭，可是她都將會成為回憶裏最特別的存在。
“之前跟你說，我們填誌願的時候再見，可能我要食言了，因為我決定出國了。”
顧笙知道現在很多學生都會在高中畢業後直接出國留學，當初她也聽其他同學說起過，說許鬆估計會出國，她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不是高考完的那一天還在問自己，如果跟自己在一個大學了會怎麽樣，怎麽就突然決定出國了？
許鬆：“之前就申請了國外的學校，也拿到了offer，本來之前還有些猶豫，不過這幾天我還是決定去國外了。”
“這麽突然。”
“其實也不算突然吧，我想要學的這個專業，直接去國外學習，比在國內學習後再出國留學會更好更快一點。”
許鬆不想讓自己放慢腳步，他不想下次遇到一個喜歡的女生時，碰到肖寧軒這樣優秀的對手，自己會不戰而退。
顧笙彎唇笑了笑，“許鬆，那就祝你學業有成了，以後等你回國的時候，記得喊上我們出來聚會呀。”
眼前女孩笑的真誠而燦爛，許鬆鼻尖微酸，他笑著點頭，然後揮手跟她告別。
轉過身的一刻，他微紅了雙眼。
再見了青春，再見了那個可愛的姑娘。
一晚上都很高興的顧笙，此刻麵對突如其來的告別，心情一下子變的有點難過。
肖寧軒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胳膊，支撐住她身體一部分重量。
她的腳還沒好利落。
“怎麽了？”
“寧軒哥，我們班長要出國留學了。”
肖寧軒看到那個戴眼鏡的少年剛好離開，他認識，是顧笙她們班的班長，跟顧笙三年同學。
“所以，有點難受？”
顧笙吸溜了一下鼻子，“恩，雖然高中畢業也是分別，可是很多人可能還會在一個學校，一個城市，至少是一個國家，可是班長這出國留學，一走就跨越了半個地球，以後再想見麵，估計也不容易了。”
“現在通訊這麽發達，視頻，電話都可以的。”
一個普通的同學，她都這麽難受，以後，如果是他要出國，她……
想到這裏，肖寧軒心裏也有些難受。
顧笙轉身看著肖寧軒的眼睛，認真地搖了搖頭，“寧軒哥，不是的，現在通訊是可以讓遠在天邊的人相互看得見聽的到，可是你要知道，有的時候，對一些人來說，再多的電話，再多的是視頻，都不及近在眼前的一個擁抱。”
那種隔著電流，隔著屏幕，卻永遠沒辦法觸碰，才是最難過的。
肖寧軒看著她的眼睛，壓下心中不斷翻騰的情緒，他的小姑娘，確實長大了。
隻是這樣，顧笙，你會讓我很為難。
“寧軒，我們先回學校了。”曹瑞林幾個人的招呼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肖寧軒回身衝幾個人擺擺手，“路上注意安全。”
“一一，我們也要回家了。”隨意招呼顧笙。
“好，媽媽，我來了。”顧笙答應了母親一聲，轉頭問肖寧軒，“寧軒哥，所以我的第三件禮物，要等到回家之後的十二點麽？”
肖寧軒點點頭，“等我。”
說完這兩個字，肖寧軒輕輕推了顧笙一把，把她往隨意那邊送。
顧笙卻微皺眉頭，回頭看了看他，難道不應該是等禮物麽，為什麽是等他？
看顧笙還在回頭看他，肖寧軒笑著衝她眨了眨眼睛。
***
回到家後，顧笙麵對滿屋子的禮物，有點發愁。
顧一茂敲門進來，看到這姑娘坐在地板上托腮發呆，周圍散了一圈的禮物。
“是不是甜蜜的負擔？”
顧笙見顧一茂坐在她床邊，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老哥，能不能幫小妹我一個忙。”
“我現在可是要按小時收費的。”顧一茂上了大學，給一間翻譯公司兼職做翻譯，薪資是按照小時收費。
顧笙蹭蹭幾步湊到顧一茂身前，抱著他的大.腿開始搖晃，“哥，好哥哥，親哥哥！”
顧一茂無奈，在她腦門上敲了一記，“我本來就是你親哥，去一邊呆著去。”
顧笙從小不善收拾，而顧一茂總是能將自己的東西事物整理的井井有條。
顧一茂出手，顧笙這個收拾渣就被嫌棄了，隻能就在一邊打打下手，幫忙丟個垃圾什麽的。
顧笙一邊看著顧一茂收拾，一邊緊張地看著牆上的表。
時間從十點半走到了十一點多，一地的禮物終於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顧一茂滿意地起身，“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難不成晚上要背著我們去幹點什麽？”
被人說中心事，顧笙小臉一抬，“我才沒有！”
顧一茂笑著沒拆穿她，“行了，早點休息，今天折騰了一天了。”
門被關上，顧笙坐在床邊，看著手機，不知道這第三件禮物將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出現。
又過了十分鍾，眼瞅著還有十分鍾就要到十二點了，顧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隻能拿著手機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嚇了顧笙一跳，她拿起來一看，肖寧軒。
“一一，來樓下。”電話裏，肖寧軒言簡意賅。
“哎……”顧笙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邊就沒了聲音。
“還真是神秘。”顧笙嘟囔著，不過心裏對於這件禮物也越發地好奇起來。
不過這個點兒出門，爸媽應該都睡了吧，就算沒睡，她就下去樓下一下，應該也沒事的。
想到這裏，她套了一件外套，偷偷地溜出門去。
半夜的小區除了路燈，不見幾個人影，一出樓道口，顧笙就看到路燈下站著的人。
“寧軒哥，啊……”顧笙一個興奮上前，卻忘了自己的腳還沒好利落，下樓梯的時候腳腕一疼，就往台階下撲過去。
肖寧軒眼疾腳快，一個邁步上前，穩穩地接住她。
她應該是回家洗過澡換了衣服，身上一股淡淡的沐浴液的清香。
“還是這麽不小心。”肖寧軒扶好她的身子，讓她站在自己麵前。
顧笙覺得有點糗，怎麽就總是在肖寧軒麵前出醜呢。
她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抬頭看向肖寧軒，“寧軒哥，我的第三件禮物呢。”
肖寧軒看她執著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就這麽想要第三件禮物？”
顧笙點點頭，“隻要是你送的，我都想要。”
這話一說出口，兩人都有些沉默。
這話說的有些曖.昧，讓肖寧軒都反應了一下。
顧笙這會兒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說的是什麽話。
她也終於體會到了歌裏唱的，“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肖寧軒忽然笑了，他笑起來真好看，眼中也像落了萬千星輝，讓人忍不住沉.淪。
顧笙咬了咬唇，忽然有一種想要上去用手遮住他眼睛的衝動。
肖寧軒嘴角還帶著笑意，他靠近顧笙耳邊，輕聲說道：“那如果把我自己送給一一，一一是要還是不要？”
顧笙因為他的靠近，緊張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擺，開始還感覺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脖間，下一秒，聽到他的話，顧笙隻覺得“轟”的一聲，腦子裏的血液似乎被瞬間抽走了。
天地之間仿佛不見了其他，隻有她和肖寧軒，她耳邊一直在回響，“把我自己送給一一。”
所以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表情嚴肅，抓住肖寧軒的胳膊，因為用力，手背和手指都微微泛白。
她盯著肖寧軒的眼睛，認真地問道：“寧軒哥，你是在開玩笑麽？”
肖寧軒也認真地回答，“一一，你知道，我不會拿這個跟你開玩笑。”
顧笙眼圈微微泛紅，“所以，寧軒哥，我不是一廂情願。”
十二點的鍾聲響起，肖寧軒忍不住將她圈進自己懷裏，“傻丫頭，你一直都不是一廂情願。”
這是兩個人長大後，有了男女意識之分後，第一次這樣親密的擁抱。
顧笙靠在他懷裏卻覺得像是做夢，“可是之前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如果不是她現在這個樣子，肖寧軒真想敲敲他的腦袋，“你啊，什麽時候在這方麵跟你讀書一樣聰明就好了，恨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我對你的心思，隻有你自己稀裏糊塗。”
顧笙心虛，“我沒有吧。”
“沒有吧？”
顧笙心虛不過一秒鍾，下一秒，她就理直氣壯地問肖寧軒：“那你之前為什麽沒告訴我，害我一直猜，一直想。”
肖寧軒被她氣樂了，“有顧叔叔在那兒盯著，我也不敢做的明目張膽，再說我對你都跟其他女生不一樣了，是你自己神經大條看不出來。”
“你對我跟小雨一樣的好不，我一直以為你就把我當妹妹。”顧笙心裏此時甜的喝了蜜一樣，可是嘴上卻不饒人。
肖寧軒想到那年聖誕節他隻拿回了顧笙的禮物盒子，被舒馨雨發現，舒馨雨控訴他自己不是他的親妹妹的場景，不禁覺得懷裏這丫頭還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可也隻有這個小沒良心的讓自己心甘情願為她做一切。
顧笙從肖寧軒懷裏抬起頭來，“所以這第三件生日禮物就是寧軒哥自己了？”
肖寧軒微挑眉梢，“怎麽，一一這是不喜歡，不想要？那禮物隻好自己走人了。”
說著轉身就要走，卻被顧笙一把拽住，“哎，你怎麽這樣，送出去的禮物，哪有主人還沒說話，就自己走的？”
肖寧軒彎著唇角，逗她，“所以這是喜歡了？”
顧笙臉色紅紅，她抬頭飛快瞪了一眼肖寧軒，才小聲回答道：“喜歡。”
看她這樣，肖寧軒忍不住想要逗她，“大聲點，聽不到。”
顧笙氣惱，怎麽都覺得這人跟自己表露了心意後，兩人之間的氣氛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來他是從小一起長大，溫柔矜持的哥哥，而如今卻更像是一個抓住女朋友小辮子不放的壞小子。
想到這裏，顧笙捏起他的胳膊，在他胳膊腕上用力咬了一口。
肖寧軒沒反抗，他笑了，原來小兔子急了，真的會咬人。
肖寧軒等她撒了小脾氣，這才又小心翼翼地將她拉進懷裏，他將自己的下巴，輕輕墊在她的頭頂。
懷中的她因為緊張，身子還有些僵直。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一一，終於等到你十八歲了。”
顧笙慢慢地伸出胳膊，環住他精瘦的腰，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那你為什麽一定要等到現在，生日宴會的時候不說？”
“因為你雖然一直白天過生日，可是你實際出生在十一點多，所以要等你真真正正十八歲成年之後，這是我跟顧叔叔和隨阿姨的約定，也是我給自己的約束。”
顧笙心中一動，昂頭看他，“所以說，這才是最珍貴的禮物？”
肖寧軒笑了，“如果你覺得是，那便是。所以是喜歡了吧。”
顧笙羞怯卻又堅定地點點頭，“喜歡，特別喜歡。”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夠不做你的小跟班，能夠成為你的女朋友，我甚至已經做好了要跟你告白的準備，可是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麽突然。
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大抵就是，你陪我長大，我陪你變老，而你喜歡我，我也恰好愛著你了吧。
溫柔的夜風拂著兩人的身體，寧靜的夜裏此時卻因為兩顆靠在一起的年輕的心，而變成了粉紅色。
肖寧軒估計這丫頭也忘記了要問小王冠的意義，所以他還是選擇自己說出來。
“你小時候特別喜歡公主的王冠，還說以後長大了要做一個被人人寵愛的小公主。”
年代久遠的事情，顧笙早就不記得了，而且還這麽矯情。
小時候哪裏會知道，其實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親人和愛人，誰會無條件的寵愛一個陌生人呢？
“一一，我沒辦法做到讓人人寵愛你，可是我能讓自己做到，一直寵愛你，讓你一直做我的小公主。”
“寧軒哥，謝謝你。”
謝謝你給了我十八歲最好的生日禮物，謝謝你十八年的陪伴，今後還請多關照。
***
顧凜在樓上掐著表，看著樓下路燈下的一對年輕人，心裏尋思著，如果再過五分鍾，顧笙還不上來，他就假裝下去丟個垃圾。
剛洗完澡回屋的隨意看到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想笑。
她坐到床上，掀開被子，拍了拍一邊的空位，招呼他，“顧凜，來睡覺了。”
要是換做平時，顧凜估計早就撲上去了，可是今天他卻沒動，還是透過玻璃看著樓下。
“我還不困，你先睡，我等等一一，等她回來我再睡。”
老父親還是不放心自己嬌滴滴的女兒這麽大半夜地跟一個臭小子在樓下。
關鍵那個臭小子還抱著女兒，自家女兒也是，都不知道避諱一下麽。
“寧軒是個有分寸的孩子，等會兒自然會把一一送上來的，你擔心什麽？”跟顧凜比起來，隨意顯得心大許多。
見他依然沒動，隨意隻好對他說：“顧凜，一一今天可是十八歲了。”
果然不一會兒，顧凜略顯沮喪地坐到床邊。
“你說時間怎麽就過的這麽快呢，十八年一下子就過去了。”
顧凜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十八年前的夜晚，他焦急地等在產房外，而早就困的不成樣子，卻又堅持不肯回家的顧一茂躺在奶奶懷裏，說是要第一眼看到妹妹。
當他從護士手裏接過那小小的一團時，他幾乎喜極而泣。
那是他的女兒啊，那是他的小棉襖，以後會嬌嬌軟軟叫他爸爸的女兒。
可是一晃十八年過去了，當初粉玉團子一樣的小人兒，如今長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也懂得了什麽是愛，懂得了什麽是感情。
隨意附上他的手背，“是啊，孩子們長大了，我們也都老了。”
顧凜搖搖頭，輕輕擁住妻子，“你一點都不老，你一直都很年輕。”
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你看，一一回來了，你放心睡吧。”
顧凜別過頭，別扭又傲嬌，“我哪兒有不放心，睡覺了睡覺了。”
***
顧笙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十八歲的第一天，人生第一次失眠。
如果不是指尖還留著肖寧軒身上淡淡的香氣，她甚至都覺得剛才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因為自從自己懂得了感情開始，她就一直在做這樣的夢。
她夢想著有一天，肖寧軒會站到她麵前，對她說，一一，我喜歡你。
如今夢想成真，卻怎麽都覺得不真實。
時鍾滴答滴答，安靜的夜裏，顧笙終於還是甜甜的睡了過去。
肖寧軒回到家中時，沒想到肖以辰還沒睡。
吧台前，點著一盞小夜燈，肖以辰坐在那裏，似乎是在刻意等著他。
“爸，你怎麽還沒睡？”
“把一一送回去了？”
肖寧軒一點也不意外父親會知道，他點點頭。
“過來跟我喝一杯吧。”
肖寧軒有些意外，從他記事開始，父親其實很少喝酒，更別提跟他一起喝酒。
他坐到父親身邊，從他麵前的酒瓶裏倒了一杯酒出來。
“都跟一一說了？”
肖寧軒點點頭。
顧笙和肖寧軒的事情，其實兩個家庭都是樂見其成的，哪怕是女兒奴顧凜，畢竟兩家相熟，且兩個人從小陪伴著一起長大，感情深厚。
可是顧凜和他之間也形成了一個默契的約定，要等到顧笙十八歲，參加完高考，才能正式在一起。
今天顧笙的生日宴會上，兒子的用心，他看在心裏，也隱約知道他晚上出門去做什麽了。
“你後麵是要出國的，這點沒有忘記吧。”這也是他跟兒子之間的約定，也是跟顧凜之間的約定。
肖寧軒握著杯子的手一緊，神色暗了幾分，“我記得。”
他這兩年在學校裏瘋了一樣的學習，本來大一是沒有太多的專業課的，可是他硬是找到專業課老師，提前學習相關的專業課。
如今他已經提前修完了大三的課程，可是珠寶設計這門專業，在國內，不管是師資還是能夠參與合作的企業，相對來說都不是最好的。
“導師那邊，你.媽媽已經幫你聯係好了，你估計抽時間要去一趟英國了。”
肖以辰其實不想插手兒子的事情，可是他也是從肖寧軒這個年紀走過來的，有時候他必須要在背後推一把，孩子才能邁出那步對他來說難以抉擇的步子。
“幫一一填好誌願後，我就去。爸，我這麽做，是不是對顧笙來說太殘忍了？”肖寧軒聲音有些酸澀，想到晚上宴會結束時，一一因為同學出國而傷心的樣子，如果換做自己，她要多難過。
肖以辰懂他的意思，剛剛跟顧笙表白過，卻要告訴她，自己要離開。
他曾經跟顧凜商量過，要不讓兩個孩子一起出國，顧凜當時沒有同意，好久之後，顧凜才鬆口表示，這件事尊重顧笙的選擇，如果她自己願意出國，他就不再說什麽。
隻不過後來好多人旁敲側擊問過顧笙，顧笙都表示不願意去國外生活。
“自己做過的決定就不要去後悔，目前看來是對一一有些殘忍，可是你們畢竟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你要相信自己，也相信一一，距離不會成為你們感情之間的牽絆。”
肖以辰舉起酒杯，跟兒子碰了碰，“寧軒，肖家或許可以給你蔭蔽，可是你必須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心愛的女人。”
酒入喉嚨，有一股辛辣的味道，刺激的肖寧軒輕聲咳起來，“爸，我懂得的。”
將酒杯放回桌上，肖以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起身回屋。
夜深長而安靜，然而在這樣的夜裏，卻不知道掩藏了多少的秘密和心事。
***
顧笙的成績下來，果然不出意外，跟她自己估算的分數差不多。
在報考學校和專業方麵，顧笙卻有點犯了難。
她之前目標並不像肖寧軒或者是顧一茂那樣明確，就知道自己以後要走哪條路，從事什麽行業。
她曾經想要當一名畫手，可是自從得知爸爸他們公司的原畫師因為原畫加班掉頭發，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後來她就想，要不自己當個服裝設計師，肖寧軒設計珠寶，她設計服裝，兩廂聯手，稱霸設計界。
可是後來她就發現，自己在設計這塊兒似乎也沒啥天賦。
最終在隨意和肖寧軒的建議下，顧笙報考了寧城交大的動漫設計專業。
誌願的事情搞定之後，顧笙也不宅在家裏，她找到了去年顧一茂暑期兼職的培訓學校，打算利用這個暑假教小朋友學畫畫。
她跟肖寧軒也是見少離多的狀態。
肖寧軒最近似乎在忙著準備一個設計作業，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睡在工作室。
顧笙有時候下了課，會去工作室找他，給他帶一點吃的。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肖寧軒去了一趟國外，具體是去做什麽他沒說，顧笙大概知道他似乎去見一位比較厲害的設計界泰鬥。
夏天的天氣多變，顧笙早晨出門的時候還是豔陽高照，中午上完了課，外麵卻已經是烏雲密布。
看著小朋友們一個個被家長們接走，她站在窗前有點犯難。
打車吧，這麽近的路程浪費，不打車吧，這會兒的雨確實有點大。
還是再等一等吧。
她回到教室，看著窗外瓢潑的大雨，拿起馬克筆，在黑板上畫起畫來。
憨憨的布朗熊和萌萌的可妮兔，手牽手，一直走。
顧笙畫的很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個人正靠在門邊，笑著看她。
等她終於落筆，背後才傳來一聲輕咳。
顧笙以為是來接孩子的家長，她轉過身，看到門邊的人時，卻有些愣了。
下一秒，她就興奮的撲上去，“寧軒哥，你怎麽回來了？”
肖寧軒笑著承受住她的飛撲，這種歡迎方式他很喜歡。
“事情辦完了，自然就回來了。”雖然很想抱抱她，可是這裏家長和孩子來往，不方便也不合適。
“你是走路過來的？”顧笙見他腳邊立著一把雨傘，褲腳也有些濕。
“打車過來的，不過這邊有點堵，我讓司機停在了路口，這段路是走過來的，沒想到雨還挺大的，不過這會兒小很多了，再等會兒吧，小了再走。”
“哎，小顧，這是你男朋友呀。”一位年長的老師恰好經過，看到兩人，忍不住問道。
顧笙點點頭，“張老師，您要回去了？”
張老師笑著點頭，“是啊，外麵雨小點了，我家裏還有事，先回去。”
張老師笑著走出去幾步，還忍不住回頭誇讚，“真是好般配。”
顧笙被這位老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寧軒哥，你下午準備做什麽？”
“我下午的時間都是你的。”
顧笙眼前一亮，“真的麽？我去哪裏都陪我？”
肖寧軒點頭，“這會兒雨小了，先去吃飯吧，你們這附近正好開了一家飯館，味道還不錯，今天正好帶你去嚐鮮。”
一提到吃，顧笙眼睛發亮，“快走快走。“
等顧笙抱著吃的圓滾滾的肚子從飯店走出來時，外麵的天氣已經放晴了。
潮濕的地麵被太陽一曬，空氣都變得潮熱起來，身上頓時覺得十分不舒服。
“先生，小姐，銀隆遊樂場暑期特惠，要不要來試試。”一個發傳單的小姐姐走到兩人麵前。
銀隆遊樂場是寧城最近兩年才新建的大型遊樂場，深受市民喜愛。
顧笙接過傳單，她拽著肖寧軒的胳膊，興奮地說道：“寧軒哥，新建成的鬼屋哎。”
銀隆遊樂場的鬼屋一直很受期待，但是之前一直在施工中，這次終於趕上暑期檔開了。
“想去？”
顧笙點點頭。
肖寧軒看她興奮的小臉，“行，那咱們就去。”
購票，入園，直奔鬼屋，兩人排隊的時候，工作人員還在不停的說著注意事項。
這座鬼屋據說是斥巨資打造的，裏麵恐怖程度不亞於日本的富士急鬼屋，而且裏麵結合了更多的東方元素的鬼怪進去。
顧笙走到這裏，忽然又有點後悔了，其實，自己的膽子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可是自己又不好意思跟肖寧軒說。
肖寧軒看出她的猶豫，握住她的手，“一一，世界上沒有鬼，鬼都是人扮的，隻有人嚇人，沒有鬼嚇人。裏麵更多的是光影和視覺效果。”
顧笙回握住他的手，“寧軒哥，你等會兒不要放開我的手呀。”
肖寧軒緊緊握住，“什麽時候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終於到了兩人進去，陰森森的環境一進去就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加上恐怖的音樂，更讓人心生恐懼。
從一樓到二樓，各種聲音，以及恐怖的鬼怪紛紛出現，整座樓裏都有各種尖叫聲。
顧笙全程的尖叫就沒停過，如果不是今天，恐怕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能喊！
眼看著前麵就看到了出口兩個字，也依稀看到了亮光，顧笙拉著肖寧軒就往前衝。
肖寧軒還來不及阻止她，就看見門口果然冒出來兩個拖著長舌.頭的吊死鬼，那模樣要多瘮人有多瘮人。
顧笙一聲尖叫轉身就往肖寧軒懷裏撲過去。
“啊啊啊……寧軒哥。”
這一嚇不要緊，顧笙的眼淚都飆出來了。
肖寧軒無奈，他隻好往一邊閃了閃，對那兩個“鬼”抱歉地笑了笑，“我可能要安慰一下我女朋友。”
在兩個驚呆在原地的鬼麵前，肖寧軒捧起顧笙的臉，對著她的唇輕輕吻了下去。
“一一，我在這裏呢，不要怕。”
顧笙果然忘記了害怕，因為腦子已經宕機了。
她的初吻？她和肖寧軒在一起後的第一個吻？
肖寧軒在顧笙的心裏埋下了一顆好奇的種子, 一直到生日宴會結束, 顧笙也沒得到答案。
“顧笙。”
顧笙循著聲音看過去, 發現是許鬆在叫她。
顧笙笑著走過去，“許鬆，今天晚上人太多了，我沒來記得招呼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許鬆扶了扶眼鏡, 笑了, “顧笙，你今天很漂亮。”
高中同學三年, 他們大多都是穿著校服, 寬大的黑白運動服，也沒有太大差別。
顧笙今天晚上穿了一件青玉色的改良小禮服，跟她頭上的發簪相得益彰，站在燈光下，漂亮的好像畫卷裏走出來的姑娘。
溫柔清雅。
她性格活潑善良，成績好，家世好，樣貌好, 算的上是上天的寵兒了, 這樣的姑娘，在每個少年的青春回憶裏, 都是能夠心動的對象。
許鬆也一樣。
麵對許鬆的誇獎, 顧笙大大方方地笑了, “謝謝你，許鬆。”
許鬆看了看那邊正跟別人說話的肖寧軒，想到剛才肖寧軒出現時候，顧笙臉上的笑，想到他們剛剛的互動，他心裏微微的刺痛。
十八年來，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嫉妒和挫敗的滋味。
嫉妒肖寧軒可以站在顧笙身邊，嫉妒顧笙特別的笑容隻留給他。
而換了別人，他或許想要去爭取，可是對方是肖寧軒，他從一開始就輸了。
許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顧笙，我要走了。”
顧笙微微一愣，許鬆的話看似是在跟她告別，可是她總覺得並不是告別這麽簡單。
“許鬆，你……”
許鬆忽然有些釋懷了，眼前這個漂亮的姑娘，或許會成為自己內心深處一個永遠的秘密吧，日後他可能會遇到更多的人，他會擁有自己的家庭，可是她都將會成為回憶裏最特別的存在。
“之前跟你說，我們填誌願的時候再見，可能我要食言了，因為我決定出國了。”
顧笙知道現在很多學生都會在高中畢業後直接出國留學，當初她也聽其他同學說起過，說許鬆估計會出國，她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不是高考完的那一天還在問自己，如果跟自己在一個大學了會怎麽樣，怎麽就突然決定出國了？
許鬆：“之前就申請了國外的學校，也拿到了offer，本來之前還有些猶豫，不過這幾天我還是決定去國外了。”
“這麽突然。”
“其實也不算突然吧，我想要學的這個專業，直接去國外學習，比在國內學習後再出國留學會更好更快一點。”
許鬆不想讓自己放慢腳步，他不想下次遇到一個喜歡的女生時，碰到肖寧軒這樣優秀的對手，自己會不戰而退。
顧笙彎唇笑了笑，“許鬆，那就祝你學業有成了，以後等你回國的時候，記得喊上我們出來聚會呀。”
眼前女孩笑的真誠而燦爛，許鬆鼻尖微酸，他笑著點頭，然後揮手跟她告別。
轉過身的一刻，他微紅了雙眼。
再見了青春，再見了那個可愛的姑娘。
一晚上都很高興的顧笙，此刻麵對突如其來的告別，心情一下子變的有點難過。
肖寧軒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胳膊，支撐住她身體一部分重量。
她的腳還沒好利落。
“怎麽了？”
“寧軒哥，我們班長要出國留學了。”
肖寧軒看到那個戴眼鏡的少年剛好離開，他認識，是顧笙她們班的班長，跟顧笙三年同學。
“所以，有點難受？”
顧笙吸溜了一下鼻子，“恩，雖然高中畢業也是分別，可是很多人可能還會在一個學校，一個城市，至少是一個國家，可是班長這出國留學，一走就跨越了半個地球，以後再想見麵，估計也不容易了。”
“現在通訊這麽發達，視頻，電話都可以的。”
一個普通的同學，她都這麽難受，以後，如果是他要出國，她……
想到這裏，肖寧軒心裏也有些難受。
顧笙轉身看著肖寧軒的眼睛，認真地搖了搖頭，“寧軒哥，不是的，現在通訊是可以讓遠在天邊的人相互看得見聽的到，可是你要知道，有的時候，對一些人來說，再多的電話，再多的是視頻，都不及近在眼前的一個擁抱。”
那種隔著電流，隔著屏幕，卻永遠沒辦法觸碰，才是最難過的。
肖寧軒看著她的眼睛，壓下心中不斷翻騰的情緒，他的小姑娘，確實長大了。
隻是這樣，顧笙，你會讓我很為難。
“寧軒，我們先回學校了。”曹瑞林幾個人的招呼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肖寧軒回身衝幾個人擺擺手，“路上注意安全。”
“一一，我們也要回家了。”隨意招呼顧笙。
“好，媽媽，我來了。”顧笙答應了母親一聲，轉頭問肖寧軒，“寧軒哥，所以我的第三件禮物，要等到回家之後的十二點麽？”
肖寧軒點點頭，“等我。”
說完這兩個字，肖寧軒輕輕推了顧笙一把，把她往隨意那邊送。
顧笙卻微皺眉頭，回頭看了看他，難道不應該是等禮物麽，為什麽是等他？
看顧笙還在回頭看他，肖寧軒笑著衝她眨了眨眼睛。
***
回到家後，顧笙麵對滿屋子的禮物，有點發愁。
顧一茂敲門進來，看到這姑娘坐在地板上托腮發呆，周圍散了一圈的禮物。
“是不是甜蜜的負擔？”
顧笙見顧一茂坐在她床邊，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老哥，能不能幫小妹我一個忙。”
“我現在可是要按小時收費的。”顧一茂上了大學，給一間翻譯公司兼職做翻譯，薪資是按照小時收費。
顧笙蹭蹭幾步湊到顧一茂身前，抱著他的大.腿開始搖晃，“哥，好哥哥，親哥哥！”
顧一茂無奈，在她腦門上敲了一記，“我本來就是你親哥，去一邊呆著去。”
顧笙從小不善收拾，而顧一茂總是能將自己的東西事物整理的井井有條。
顧一茂出手，顧笙這個收拾渣就被嫌棄了，隻能就在一邊打打下手，幫忙丟個垃圾什麽的。
顧笙一邊看著顧一茂收拾，一邊緊張地看著牆上的表。
時間從十點半走到了十一點多，一地的禮物終於被收拾的差不多了。
顧一茂滿意地起身，“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難不成晚上要背著我們去幹點什麽？”
被人說中心事，顧笙小臉一抬，“我才沒有！”
顧一茂笑著沒拆穿她，“行了，早點休息，今天折騰了一天了。”
門被關上，顧笙坐在床邊，看著手機，不知道這第三件禮物將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出現。
又過了十分鍾，眼瞅著還有十分鍾就要到十二點了，顧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隻能拿著手機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嚇了顧笙一跳，她拿起來一看，肖寧軒。
“一一，來樓下。”電話裏，肖寧軒言簡意賅。
“哎……”顧笙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那邊就沒了聲音。
“還真是神秘。”顧笙嘟囔著，不過心裏對於這件禮物也越發地好奇起來。
不過這個點兒出門，爸媽應該都睡了吧，就算沒睡，她就下去樓下一下，應該也沒事的。
想到這裏，她套了一件外套，偷偷地溜出門去。
半夜的小區除了路燈，不見幾個人影，一出樓道口，顧笙就看到路燈下站著的人。
“寧軒哥，啊……”顧笙一個興奮上前，卻忘了自己的腳還沒好利落，下樓梯的時候腳腕一疼，就往台階下撲過去。
肖寧軒眼疾腳快，一個邁步上前，穩穩地接住她。
她應該是回家洗過澡換了衣服，身上一股淡淡的沐浴液的清香。
“還是這麽不小心。”肖寧軒扶好她的身子，讓她站在自己麵前。
顧笙覺得有點糗，怎麽就總是在肖寧軒麵前出醜呢。
她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抬頭看向肖寧軒，“寧軒哥，我的第三件禮物呢。”
肖寧軒看她執著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就這麽想要第三件禮物？”
顧笙點點頭，“隻要是你送的，我都想要。”
這話一說出口，兩人都有些沉默。
這話說的有些曖.昧，讓肖寧軒都反應了一下。
顧笙這會兒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說的是什麽話。
她也終於體會到了歌裏唱的，“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肖寧軒忽然笑了，他笑起來真好看，眼中也像落了萬千星輝，讓人忍不住沉.淪。
顧笙咬了咬唇，忽然有一種想要上去用手遮住他眼睛的衝動。
肖寧軒嘴角還帶著笑意，他靠近顧笙耳邊，輕聲說道：“那如果把我自己送給一一，一一是要還是不要？”
顧笙因為他的靠近，緊張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擺，開始還感覺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脖間，下一秒，聽到他的話，顧笙隻覺得“轟”的一聲，腦子裏的血液似乎被瞬間抽走了。
天地之間仿佛不見了其他，隻有她和肖寧軒，她耳邊一直在回響，“把我自己送給一一。”
所以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表情嚴肅，抓住肖寧軒的胳膊，因為用力，手背和手指都微微泛白。
她盯著肖寧軒的眼睛，認真地問道：“寧軒哥，你是在開玩笑麽？”
肖寧軒也認真地回答，“一一，你知道，我不會拿這個跟你開玩笑。”
顧笙眼圈微微泛紅，“所以，寧軒哥，我不是一廂情願。”
十二點的鍾聲響起，肖寧軒忍不住將她圈進自己懷裏，“傻丫頭，你一直都不是一廂情願。”
這是兩個人長大後，有了男女意識之分後，第一次這樣親密的擁抱。
顧笙靠在他懷裏卻覺得像是做夢，“可是之前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如果不是她現在這個樣子，肖寧軒真想敲敲他的腦袋，“你啊，什麽時候在這方麵跟你讀書一樣聰明就好了，恨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我對你的心思，隻有你自己稀裏糊塗。”
顧笙心虛，“我沒有吧。”
“沒有吧？”
顧笙心虛不過一秒鍾，下一秒，她就理直氣壯地問肖寧軒：“那你之前為什麽沒告訴我，害我一直猜，一直想。”
肖寧軒被她氣樂了，“有顧叔叔在那兒盯著，我也不敢做的明目張膽，再說我對你都跟其他女生不一樣了，是你自己神經大條看不出來。”
“你對我跟小雨一樣的好不，我一直以為你就把我當妹妹。”顧笙心裏此時甜的喝了蜜一樣，可是嘴上卻不饒人。
肖寧軒想到那年聖誕節他隻拿回了顧笙的禮物盒子，被舒馨雨發現，舒馨雨控訴他自己不是他的親妹妹的場景，不禁覺得懷裏這丫頭還真是個小沒良心的。
可也隻有這個小沒良心的讓自己心甘情願為她做一切。
顧笙從肖寧軒懷裏抬起頭來，“所以這第三件生日禮物就是寧軒哥自己了？”
肖寧軒微挑眉梢，“怎麽，一一這是不喜歡，不想要？那禮物隻好自己走人了。”
說著轉身就要走，卻被顧笙一把拽住，“哎，你怎麽這樣，送出去的禮物，哪有主人還沒說話，就自己走的？”
肖寧軒彎著唇角，逗她，“所以這是喜歡了？”
顧笙臉色紅紅，她抬頭飛快瞪了一眼肖寧軒，才小聲回答道：“喜歡。”
看她這樣，肖寧軒忍不住想要逗她，“大聲點，聽不到。”
顧笙氣惱，怎麽都覺得這人跟自己表露了心意後，兩人之間的氣氛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來他是從小一起長大，溫柔矜持的哥哥，而如今卻更像是一個抓住女朋友小辮子不放的壞小子。
想到這裏，顧笙捏起他的胳膊，在他胳膊腕上用力咬了一口。
肖寧軒沒反抗，他笑了，原來小兔子急了，真的會咬人。
肖寧軒等她撒了小脾氣，這才又小心翼翼地將她拉進懷裏，他將自己的下巴，輕輕墊在她的頭頂。
懷中的她因為緊張，身子還有些僵直。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一一，終於等到你十八歲了。”
顧笙慢慢地伸出胳膊，環住他精瘦的腰，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那你為什麽一定要等到現在，生日宴會的時候不說？”
“因為你雖然一直白天過生日，可是你實際出生在十一點多，所以要等你真真正正十八歲成年之後，這是我跟顧叔叔和隨阿姨的約定，也是我給自己的約束。”
顧笙心中一動，昂頭看他，“所以說，這才是最珍貴的禮物？”
肖寧軒笑了，“如果你覺得是，那便是。所以是喜歡了吧。”
顧笙羞怯卻又堅定地點點頭，“喜歡，特別喜歡。”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夠不做你的小跟班，能夠成為你的女朋友，我甚至已經做好了要跟你告白的準備，可是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麽突然。
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感情，大抵就是，你陪我長大，我陪你變老，而你喜歡我，我也恰好愛著你了吧。
溫柔的夜風拂著兩人的身體，寧靜的夜裏此時卻因為兩顆靠在一起的年輕的心，而變成了粉紅色。
肖寧軒估計這丫頭也忘記了要問小王冠的意義，所以他還是選擇自己說出來。
“你小時候特別喜歡公主的王冠，還說以後長大了要做一個被人人寵愛的小公主。”
年代久遠的事情，顧笙早就不記得了，而且還這麽矯情。
小時候哪裏會知道，其實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親人和愛人，誰會無條件的寵愛一個陌生人呢？
“一一，我沒辦法做到讓人人寵愛你，可是我能讓自己做到，一直寵愛你，讓你一直做我的小公主。”
“寧軒哥，謝謝你。”
謝謝你給了我十八歲最好的生日禮物，謝謝你十八年的陪伴，今後還請多關照。
***
顧凜在樓上掐著表，看著樓下路燈下的一對年輕人，心裏尋思著，如果再過五分鍾，顧笙還不上來，他就假裝下去丟個垃圾。
剛洗完澡回屋的隨意看到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想笑。
她坐到床上，掀開被子，拍了拍一邊的空位，招呼他，“顧凜，來睡覺了。”
要是換做平時，顧凜估計早就撲上去了，可是今天他卻沒動，還是透過玻璃看著樓下。
“我還不困，你先睡，我等等一一，等她回來我再睡。”
老父親還是不放心自己嬌滴滴的女兒這麽大半夜地跟一個臭小子在樓下。
關鍵那個臭小子還抱著女兒，自家女兒也是，都不知道避諱一下麽。
“寧軒是個有分寸的孩子，等會兒自然會把一一送上來的，你擔心什麽？”跟顧凜比起來，隨意顯得心大許多。
見他依然沒動，隨意隻好對他說：“顧凜，一一今天可是十八歲了。”
果然不一會兒，顧凜略顯沮喪地坐到床邊。
“你說時間怎麽就過的這麽快呢，十八年一下子就過去了。”
顧凜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十八年前的夜晚，他焦急地等在產房外，而早就困的不成樣子，卻又堅持不肯回家的顧一茂躺在奶奶懷裏，說是要第一眼看到妹妹。
當他從護士手裏接過那小小的一團時，他幾乎喜極而泣。
那是他的女兒啊，那是他的小棉襖，以後會嬌嬌軟軟叫他爸爸的女兒。
可是一晃十八年過去了，當初粉玉團子一樣的小人兒，如今長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也懂得了什麽是愛，懂得了什麽是感情。
隨意附上他的手背，“是啊，孩子們長大了，我們也都老了。”
顧凜搖搖頭，輕輕擁住妻子，“你一點都不老，你一直都很年輕。”
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你看，一一回來了，你放心睡吧。”
顧凜別過頭，別扭又傲嬌，“我哪兒有不放心，睡覺了睡覺了。”
***
顧笙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十八歲的第一天，人生第一次失眠。
如果不是指尖還留著肖寧軒身上淡淡的香氣，她甚至都覺得剛才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因為自從自己懂得了感情開始，她就一直在做這樣的夢。
她夢想著有一天，肖寧軒會站到她麵前，對她說，一一，我喜歡你。
如今夢想成真，卻怎麽都覺得不真實。
時鍾滴答滴答，安靜的夜裏，顧笙終於還是甜甜的睡了過去。
肖寧軒回到家中時，沒想到肖以辰還沒睡。
吧台前，點著一盞小夜燈，肖以辰坐在那裏，似乎是在刻意等著他。
“爸，你怎麽還沒睡？”
“把一一送回去了？”
肖寧軒一點也不意外父親會知道，他點點頭。
“過來跟我喝一杯吧。”
肖寧軒有些意外，從他記事開始，父親其實很少喝酒，更別提跟他一起喝酒。
他坐到父親身邊，從他麵前的酒瓶裏倒了一杯酒出來。
“都跟一一說了？”
肖寧軒點點頭。
顧笙和肖寧軒的事情，其實兩個家庭都是樂見其成的，哪怕是女兒奴顧凜，畢竟兩家相熟，且兩個人從小陪伴著一起長大，感情深厚。
可是顧凜和他之間也形成了一個默契的約定，要等到顧笙十八歲，參加完高考，才能正式在一起。
今天顧笙的生日宴會上，兒子的用心，他看在心裏，也隱約知道他晚上出門去做什麽了。
“你後麵是要出國的，這點沒有忘記吧。”這也是他跟兒子之間的約定，也是跟顧凜之間的約定。
肖寧軒握著杯子的手一緊，神色暗了幾分，“我記得。”
他這兩年在學校裏瘋了一樣的學習，本來大一是沒有太多的專業課的，可是他硬是找到專業課老師，提前學習相關的專業課。
如今他已經提前修完了大三的課程，可是珠寶設計這門專業，在國內，不管是師資還是能夠參與合作的企業，相對來說都不是最好的。
“導師那邊，你.媽媽已經幫你聯係好了，你估計抽時間要去一趟英國了。”
肖以辰其實不想插手兒子的事情，可是他也是從肖寧軒這個年紀走過來的，有時候他必須要在背後推一把，孩子才能邁出那步對他來說難以抉擇的步子。
“幫一一填好誌願後，我就去。爸，我這麽做，是不是對顧笙來說太殘忍了？”肖寧軒聲音有些酸澀，想到晚上宴會結束時，一一因為同學出國而傷心的樣子，如果換做自己，她要多難過。
肖以辰懂他的意思，剛剛跟顧笙表白過，卻要告訴她，自己要離開。
他曾經跟顧凜商量過，要不讓兩個孩子一起出國，顧凜當時沒有同意，好久之後，顧凜才鬆口表示，這件事尊重顧笙的選擇，如果她自己願意出國，他就不再說什麽。
隻不過後來好多人旁敲側擊問過顧笙，顧笙都表示不願意去國外生活。
“自己做過的決定就不要去後悔，目前看來是對一一有些殘忍，可是你們畢竟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你要相信自己，也相信一一，距離不會成為你們感情之間的牽絆。”
肖以辰舉起酒杯，跟兒子碰了碰，“寧軒，肖家或許可以給你蔭蔽，可是你必須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心愛的女人。”
酒入喉嚨，有一股辛辣的味道，刺激的肖寧軒輕聲咳起來，“爸，我懂得的。”
將酒杯放回桌上，肖以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起身回屋。
夜深長而安靜，然而在這樣的夜裏，卻不知道掩藏了多少的秘密和心事。
***
顧笙的成績下來，果然不出意外，跟她自己估算的分數差不多。
在報考學校和專業方麵，顧笙卻有點犯了難。
她之前目標並不像肖寧軒或者是顧一茂那樣明確，就知道自己以後要走哪條路，從事什麽行業。
她曾經想要當一名畫手，可是自從得知爸爸他們公司的原畫師因為原畫加班掉頭發，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後來她就想，要不自己當個服裝設計師，肖寧軒設計珠寶，她設計服裝，兩廂聯手，稱霸設計界。
可是後來她就發現，自己在設計這塊兒似乎也沒啥天賦。
最終在隨意和肖寧軒的建議下，顧笙報考了寧城交大的動漫設計專業。
誌願的事情搞定之後，顧笙也不宅在家裏，她找到了去年顧一茂暑期兼職的培訓學校，打算利用這個暑假教小朋友學畫畫。
她跟肖寧軒也是見少離多的狀態。
肖寧軒最近似乎在忙著準備一個設計作業，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睡在工作室。
顧笙有時候下了課，會去工作室找他，給他帶一點吃的。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肖寧軒去了一趟國外，具體是去做什麽他沒說，顧笙大概知道他似乎去見一位比較厲害的設計界泰鬥。
夏天的天氣多變，顧笙早晨出門的時候還是豔陽高照，中午上完了課，外麵卻已經是烏雲密布。
看著小朋友們一個個被家長們接走，她站在窗前有點犯難。
打車吧，這麽近的路程浪費，不打車吧，這會兒的雨確實有點大。
還是再等一等吧。
她回到教室，看著窗外瓢潑的大雨，拿起馬克筆，在黑板上畫起畫來。
憨憨的布朗熊和萌萌的可妮兔，手牽手，一直走。
顧笙畫的很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個人正靠在門邊，笑著看她。
等她終於落筆，背後才傳來一聲輕咳。
顧笙以為是來接孩子的家長，她轉過身，看到門邊的人時，卻有些愣了。
下一秒，她就興奮的撲上去，“寧軒哥，你怎麽回來了？”
肖寧軒笑著承受住她的飛撲，這種歡迎方式他很喜歡。
“事情辦完了，自然就回來了。”雖然很想抱抱她，可是這裏家長和孩子來往，不方便也不合適。
“你是走路過來的？”顧笙見他腳邊立著一把雨傘，褲腳也有些濕。
“打車過來的，不過這邊有點堵，我讓司機停在了路口，這段路是走過來的，沒想到雨還挺大的，不過這會兒小很多了，再等會兒吧，小了再走。”
“哎，小顧，這是你男朋友呀。”一位年長的老師恰好經過，看到兩人，忍不住問道。
顧笙點點頭，“張老師，您要回去了？”
張老師笑著點頭，“是啊，外麵雨小點了，我家裏還有事，先回去。”
張老師笑著走出去幾步，還忍不住回頭誇讚，“真是好般配。”
顧笙被這位老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
“寧軒哥，你下午準備做什麽？”
“我下午的時間都是你的。”
顧笙眼前一亮，“真的麽？我去哪裏都陪我？”
肖寧軒點頭，“這會兒雨小了，先去吃飯吧，你們這附近正好開了一家飯館，味道還不錯，今天正好帶你去嚐鮮。”
一提到吃，顧笙眼睛發亮，“快走快走。“
等顧笙抱著吃的圓滾滾的肚子從飯店走出來時，外麵的天氣已經放晴了。
潮濕的地麵被太陽一曬，空氣都變得潮熱起來，身上頓時覺得十分不舒服。
“先生，小姐，銀隆遊樂場暑期特惠，要不要來試試。”一個發傳單的小姐姐走到兩人麵前。
銀隆遊樂場是寧城最近兩年才新建的大型遊樂場，深受市民喜愛。
顧笙接過傳單，她拽著肖寧軒的胳膊，興奮地說道：“寧軒哥，新建成的鬼屋哎。”
銀隆遊樂場的鬼屋一直很受期待，但是之前一直在施工中，這次終於趕上暑期檔開了。
“想去？”
顧笙點點頭。
肖寧軒看她興奮的小臉，“行，那咱們就去。”
購票，入園，直奔鬼屋，兩人排隊的時候，工作人員還在不停的說著注意事項。
這座鬼屋據說是斥巨資打造的，裏麵恐怖程度不亞於日本的富士急鬼屋，而且裏麵結合了更多的東方元素的鬼怪進去。
顧笙走到這裏，忽然又有點後悔了，其實，自己的膽子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大，可是自己又不好意思跟肖寧軒說。
肖寧軒看出她的猶豫，握住她的手，“一一，世界上沒有鬼，鬼都是人扮的，隻有人嚇人，沒有鬼嚇人。裏麵更多的是光影和視覺效果。”
顧笙回握住他的手，“寧軒哥，你等會兒不要放開我的手呀。”
肖寧軒緊緊握住，“什麽時候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終於到了兩人進去，陰森森的環境一進去就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加上恐怖的音樂，更讓人心生恐懼。
從一樓到二樓，各種聲音，以及恐怖的鬼怪紛紛出現，整座樓裏都有各種尖叫聲。
顧笙全程的尖叫就沒停過，如果不是今天，恐怕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麽能喊！
眼看著前麵就看到了出口兩個字，也依稀看到了亮光，顧笙拉著肖寧軒就往前衝。
肖寧軒還來不及阻止她，就看見門口果然冒出來兩個拖著長舌.頭的吊死鬼，那模樣要多瘮人有多瘮人。
顧笙一聲尖叫轉身就往肖寧軒懷裏撲過去。
“啊啊啊……寧軒哥。”
這一嚇不要緊，顧笙的眼淚都飆出來了。
肖寧軒無奈，他隻好往一邊閃了閃，對那兩個“鬼”抱歉地笑了笑，“我可能要安慰一下我女朋友。”
在兩個驚呆在原地的鬼麵前，肖寧軒捧起顧笙的臉，對著她的唇輕輕吻了下去。
“一一，我在這裏呢，不要怕。”
顧笙果然忘記了害怕，因為腦子已經宕機了。
她的初吻？她和肖寧軒在一起後的第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