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去補齊訂閱啦~摸你小腦袋!


    奔馳的駿馬被勒緊了韁繩, 上半身抬起,發出頗有些嘶啞的拉長聲, 因為被驅趕著奔跑過久, 差點帶著身上那人一並落下。


    一麵銅黃色的令牌被馬背上的人高高舉起, 那人穿著戍邊土黃色侍衛裝, 臉上滿是汗水,嘴角因為脫水翻起白皮, 甚至還出現破裂, 隻是在黑暗中並不明顯。


    城樓上的守衛見到通行令,正想開門時, 便聽到他仰起腦袋, 聲嘶力竭地喊出一聲:


    “報——!西北契丹耶律荻部來犯!蘭城已失守!西北大將軍……殉國了!”


    ……


    不出半刻鍾, 上書房的燈火亮起,親王、大學士、兵部尚書、戶部尚書等官員紛紛被皇上的旨意從被窩裏挖出, 哆哆嗦嗦地穿上朝服,跟著領路的小太監一路進了宮。


    如今正值大雍王朝憲正元年,是皇帝劉冶登基的第一年,盡管他看上去還頗為年輕, 但從七歲起就已跟著先皇在上書房學習國務, 帝冠珠簾下有一雙沉著的雙眸。


    他抬手在扶手上敲了敲, 沉聲問道:“王大人, 如今邊城服役人數幾何?”


    王尚書想也不想地開口道:“蘭城為十成, 餘下繭城、燦城、渝城為七成, 餘下不足五成。”


    劉冶聞言又向戶部侍郎:“鄭秋, 國庫餘糧幾成?銀兩幾成?”


    鄭秋抬手稟了稟:“除去洪災的江東地區,各地的糧稅已上交八成,如今國庫餘糧二十三萬四千五百石,庫銀七千二百萬兩。”


    蘭城是一座人口不過千人的小城市,卻是大雍王朝領土與西北邊境接壤最多的地方,即便是尋常趕集日,一條街上走過的荻蠻子,也足是中原人的十倍之多。


    每當草原部族水草不豐,牛羊遭瘟的時刻,蘭城總是首當其衝受到劫掠的城市。


    所以蘭城幾乎是全民皆兵,全服兵役,繞是如此,也難以避開這劫難。


    劉冶心中有了數,目光從麵前諸位當朝骨幹中掃過,繼續問道:“如今蘭城失守,諸位愛卿有何良策?”


    早早有數的人便拱了拱手,從隊列中依次走出,發言道:


    “啟稟皇上,契丹耶律荻部為草原八部中最為彪悍一支,領地也最貧瘠,子民食難果腹時居多,故生劫掠之心。臣以為,可派出使臣,佐以五千石糧食、五千兩白銀,便可不再傷一民、費一兵一卒使其歸順。”


    “如今正是聖上登基元年,耶律荻部便敢來犯,顯見是不將我們大雍朝放在眼中!陛下,臣願領命出戰,收付蘭城,替西北大將軍報仇!”


    ……


    上書房進行激烈的口齒辯論時,長樂殿主殿中,浣溪正準備勸薑窈歇下。


    “娘娘——”薑窈手中白子方落在棋盤中,身旁的人便禁不住開口喊了一聲,讓她不由得偏了偏頭,做了個停的手勢。


    而後,薑窈側耳聽了聽外頭的動靜,吩咐道:“去打聽一下,發生什麽事情了,我聽見緊急事務的敲鑼聲。”


    浣溪當然也聽見那聲響,此刻憋了又憋,隻能對她蹲身行禮,往外跑去。


    不一會兒,浣溪帶著消息回來了:“娘娘!是西北契丹族來犯,如今皇上正召集了大臣在上書房議事。”


    薑窈落子的動作頓了頓,看了看棋盤中的局,慢慢把那顆放在‘困獸鬥’最核心的那個部分,一時間並未出聲。


    落子時的聲響讓浣溪有些遲疑,看了看棋盤中瞬間能吞噬掉黑子大片江山的白棋,心想著這可分出勝負了,正想讓皇後去休息,卻見到薑窈慢慢收回手,從自己衣袖中摸出一封信,對自己開口道:


    “將這封信傳到宮外薑王府,之後傳我口諭,去禦膳房給皇上點一道銀耳蓮子羹,好讓他降降火。”


    浣溪見到她那高深莫測的表情,不是很明白皇後聽到戰事的反應,但她對朝堂上的事情向來不太了解,此刻隻能懵然地點頭,揣了信剛想走,又被薑窈喊住:


    “傳信時再加一句:再私自往宮闈中傳禁-書,家法伺候。”


    浣溪得了令,利落地轉身就往外走。


    ……


    “朕平時都養了一群什麽廢物!”


    次日上午,劉冶下了早朝,徑直往長樂殿而來,才剛跨進殿門,脾氣就很差地罵了一句。


    花白禾罰抄抄了一晚上,還特意把‘薑窈’兩個字換成了皇後娘娘,這會兒累的手腕有些發酸,給皇上遞茶的時候腕子差點一哆嗦。


    劉冶接過茶水,抬眼瞧了她一下,發覺是皇後身邊那位平凡的宮女,又移開了目光,看向款款而來的薑窈。


    薑窈似是看出了花白禾的疲憊,悄悄地將她一擋,轉而對劉冶笑了笑:“皇上這是怎麽了?哪個不長眼的竟敢惹的皇上發脾氣?”


    劉冶也許真是氣急了,此時並未瞞著她,還抬手跟她比劃了一下:“蘭城被破,西北大將軍蘇扈戰死!然自昨夜三更起,朝廷這些肱骨之臣中,竟有足足六成不讚成開戰!”


    “朕看他們是太平日子過慣了,扒著紙醉金迷的日子不肯放手,各個被養成了草原上的田鼠,聽著點風聲鶴唳,就巴巴地躲進地裏去了!”


    劉冶越說越生氣,揭開杯蓋就給自己灌了一口,卻在溫度適中的苦中,品出了淡淡的甜來。


    他停了一下,斜眼覷著茶杯裏漂浮的玩意兒,定睛一看,哼笑出聲,看著旁邊的花白禾:“這是你給朕泡的茶?”


    花白禾早起時就聽說了朝堂上發生的事情,知道劉冶今天肯定要來長樂殿一趟,有點擔心薑窈要麵對他的火氣,於是機智地——


    給他泡了一杯菊花茶!


    還非常豪華地加了冰糖!


    薑窈察覺到不對,跟著往劉冶杯子裏望了一眼,瞧見了朵朵盛開的雛菊,心中有些哭笑不得,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地將事情攬了過去:


    “昨兒臣妾吩咐禦膳房給皇上盛了碗銀耳蓮子羹去火,今兒便想著讓皇上可嚐嚐這花茶,功效大差不離。”


    劉冶聽了,掀起眼皮看了看她,嚐到嘴裏剩下的甜味,哼笑道:“你們女人就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玩意兒……”


    說歸說,他卻知道薑窈向來明白自己愛喝雨前龍井,並不會突然給自己送這麽個驚喜。


    於是他將手裏的茶杯往旁邊桌上一放,又提了句:“皇後身邊留著這麽個奴才還不錯,偶爾煩悶時,可逗個樂子。”


    花白禾:“……”呸!


    皇帝卻無暇管這麽個奴才的心思,說完之後,又轉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看向皇後:“令朕欣慰的是,薑王爺年歲輕輕,往日被王公大臣日日參他不學無術,今日在朝堂上竟也敢請命前去領旨滅敵。”


    “一群大儒,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說完他又不解氣地繼續罵起朝堂上的文人。


    薑窈溫聲安撫道:“皇上息怒,終歸都是為了大雍鞠躬盡瘁的臣子,不過是一時不清醒罷了——”


    “好一個一時不清醒!”劉冶道:“我看他們是將聖祖爺的訓-誡都忘了!”


    薑窈又妥聲勸了幾句,這才將皇帝的火氣壓了下來,跟著在長樂殿用了一頓午膳。


    但他今日在長樂殿待的時間有些長,飯後竟還興致盎然地陪薑窈畫了幅蘭花,聽著皇後在旁邊誇他的蘭花形容空渺,有孤傲不爭之風。


    他握著筆,看著紙上的花草,凝神許久,忽而開口道:


    “皇後,自太-祖以來,西北契丹族便屢屢來犯,大雍曆經四朝,無不要錢給錢,要糧給糧,結果呢——將這隻白眼狼養的越來越大。”


    薑窈沒出聲,隻在旁邊默默聽著。


    “朕不能坐視這塊‘心病’再拖下去。”劉冶說道。


    薑窈已知他做下決定,抬眸看去,劉冶正好也看了過來,聲音一並響起:


    “朕,決意親自領兵。”


    下一刻,薑窈跪在了他的麵前。


    劉冶輕哼一聲,將筆往桌上一丟,開口問道:“你要勸朕?”


    誰知,薑窈開口的話卻是:“臣妾身為大雍國母,有規勸皇上的職責,皇上為國本,萬不該以身涉險。”


    劉冶心慢慢冷了下來,抬腳經過她,正想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卻聽薑窈繼續道:


    “但,臣妾自知皇上從十二歲起,便一心想解決西北隔十年一次的荻戎之亂,臣妾陪伴您多年,也忍不住替您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皇帝愣了一下,回身去看:“窈窈……”他立刻走回到薑窈身邊。


    薑窈被皇上抬手一扶,卻並未起身,仍然低著頭:“皇上,臣妾此言有違皇後之道,臣妾自知有罪。”


    劉冶眼中已經出現了融融的情意:“知我者,皇後也——朕有此良妻,該是大雍之幸。”


    花白禾在角落裏當透明人,眼睜睜地看著眼前帝後情深的一幕,自薑窈開口說第一句話時,頭頂的22就一直在往後跑,眼見著到了45都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她在心裏跟係統歎了一聲:“這對,我pick了!”


    係統鬆了一口氣。


    又聽見她問:“女主角我不想了,我想想女配行嗎?”


    係統:“誰?”


    花白禾:“嘻嘻,你覺得沈青玉怎麽樣?”


    係統:“【你是不是想氣死你爸爸?.jpg】”


    ……


    不多時,皇帝要親自領兵出征的消息震驚朝野。


    前朝的臣子上柬奏折如雪花般往宮裏飄,後宮的良妃跟太後也抹著眼淚勸說皇帝,見他意已決,太後氣的把皇後拉去宮中讓跪了一下午。


    夜裏薑窈回來的時候,浣溪給她揉發青的膝蓋都揉的眼睛通紅。


    薑窈看不得身邊人掉眼淚,讓她出去,換清嘉過來伺候。


    花白禾動作很利索,力道不輕不重地給她揉著膝蓋,隻不知為什麽,總覺得薑窈的視線一直刮在自己脖子上,有點涼。


    不多時,薑窈開口道:“你上次教本宮的知識,本宮倒是有點心得,近來搜尋了些許玩意兒。”


    花白禾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茬,一臉懵逼。


    她抬頭看去,見到薑窈指了指殿內角落的一個箱子,示意她過去。


    她隻能幫著將對方的襯褲褲腳重新放下,滿頭霧水地走到箱子前——


    抬起蓋子之後,花白禾看到了箱子中央那格的玉石。


    啊呸,舌頭沒捋直,是箱子中央那格的玉-勢。


    旁邊還有一些奇怪的羽毛、銀鈴鐺之類的物件。


    她猶然驚訝時,發覺薑窈不知何時穿了鞋走到自己的身後,低聲問道:“皇上馬上要走了,本宮著意給他留個印象深刻的夜晚,你覺得本宮給他送份禮可好?”


    花白禾長出了一口氣:哦,原來是讓自己來看夫妻間的情-趣。


    她讚道:“皇上定會對娘娘念念不忘。”


    薑窈於是笑了,在滿室燈光中那張姣好的容顏格外明亮。


    她溫柔地看著花白禾,開口問道:“是嗎?”


    然後,她又問了一句:“那麽,你呢?”


    花白禾:……啊?


    薑窈看進她的眼中:“這裏麵,哪樣能讓你念念不忘呢?”


    純白的世界裏偶爾有落雨般金色光芒驟然降落,也有相似的金光被彈向遠方,起起落落的大片光交雜在一處,像是一場奢侈而盛大的煙火。


    無數道金光中,有一道是負責花白禾的。


    它剛降落到空間內,就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歡迎回到主神空間,1000286。”


    情感調解係統是主神近年來拓展出的新部門,與炮灰生存係統、反派重生複仇係統、綠帽係統等等一係列新的係統同批生產出來,所以編號十分靠後。


    它點了點頭,在原地化作一個身形俊美的青年。


    他有著秀氣的黑色軟發,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裝,往前走的同時,從太陽穴的位置分出一縷細細的金線,往頭頂無盡的純白上空飛去:“第3928號新手村數據出現錯誤,記錄文件已上傳,申請主係統介入判定。”


    那女聲是固有的溫柔:“文件已接收,主係統下載成功,請稍等。”


    他隻得停下往主神辦公室而去的步伐,遙遙地等在原地,旁邊時不時有別的係統路過,相識的還問上一句:“喲,你這麽快回來了?小炮兒幾個負責的新人事多的很,小綠手頭的那個盡管熟練,但這一次任務也都還沒完成呢。”


    他不想讓同伴質疑自己的能力,對這類關愛統一回了個表情:笑而不語。


    與此同時。


    主係統所在處,一道機械的聲音響起:“1000286號上傳文件已下載,確定3928號新手村命運之子波動數據有誤,申請掃描該世界。”


    旁邊正歇著一個手抵額頭、閉目養神的男人,聽到這話,他表情毫無反應,隻動了動嘴皮子:“通過。”


    緊接著,主係統再次發出聲音:“世界運行正常。”


    那男人這才慢慢掀開了眼皮,自言自語道:“3928號新手村……嗯?”


    他的瞳孔深處出現無數數據交雜的漩渦,不斷地旋轉,緊接著他拉長語調輕哼一聲:“挺巧啊——”


    “是否申請該世界數據解析?”主係統問道。


    “不必了,告訴1000286,數據無誤,讓它按原定計劃完成任務。”


    ……


    現實世界裏。


    洛笙剛從花白禾的房間內離開,就接到了陳文憲的視頻通話請求。


    一看到那張臉,洛笙就會想起陳可音為了這人寧死不屈的模樣,於是她抬手按了掛斷。


    但是那邊的人顯然很堅持,一次又一次,直到洛笙終於不耐煩,給他回了個電話:


    “有什麽事情,長話短說,我該休息了。”


    清冷冷的聲音從話筒裏傳過去,抵達了陳文憲的耳中,讓聆聽了親母愛的教育一晚上的他心頭更是委屈:


    “笙笙,你別這樣。”


    他說:“你上次跟我提過不考慮結婚的事情之後,我沒再給你壓力,今晚在爸媽麵前也沒說這個,以後約會也想試著去配合你的時間,你還要生氣到什麽時候?”


    洛笙站在書房窗邊,看著外麵黑黢黢一片,木著臉答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我說的應該是:我既不考慮與你結婚,更不打算繼續這段戀情。”


    “說實話,今晚收到你父母的邀約我很意外,但我已經跟陳姨明確表達了我的意願。”


    頓了頓,她飛快地往下接道:“如果我以上的表達都還算委婉,那麽我不介意替你翻譯的直接些——陳文憲,我已經跟你分手了。”


    而且這件事就發生在三天前。


    陳文憲充分表達出了自己的困惑:“為什麽啊?我們一直都好好的不是嗎?都馬上要結婚了你跟我說分手?笙笙,別鬧了。”


    最後一句語氣驀然降低,捎著懇求意味。


    洛笙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她耐心有限,並不打算跟這麽個裝傻的人繼續聊下去,正想掛電話,又聽見陳文憲說出一句:


    “你們女生都這麽莫名其妙的嗎?你突然跟我分手,媽今晚又突然讓我離可音遠一點,你們都怎麽了?”


    洛笙聽見他提及那個名字,以及對與陳可音保持距離的不情願,心底剛滅下去的那股邪火又躥了起來:


    “莫名其妙?我跟你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我喜不喜歡你,你心底沒數嗎?”


    說完,她沒給陳文憲拾起破碎尊嚴再粘好的機會,語氣不悅地補道:“至於可音,我也建議你離她遠些。”


    “因為我討厭別人碰我的東西——”


    “和我的人。”


    ……


    陳文憲經曆了他人生中最為荒誕的一晚。


    但不論是他的母親、他的表妹,還是他昔日的戀人,誰都沒工夫深手給他接一片片碎裂的玻璃心。


    劉芳隻顧著生氣,花白禾忙著卸載外賣軟件毀屍滅跡,而洛笙……


    她原本打算就這樣在書房睡一晚,不去管那個跟自己犯倔的小家夥。


    然而隻要她一上眼,就是陳可音那副又倔強又絕望的模樣,折磨得她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甚至不自覺地在想:


    從小到大,一頓飯都沒缺過的人,今晚空著肚子一晚上,會不會難受?


    隻要一想到陳可音皺著眉頭忍胃痛的樣子,洛笙心底就一陣陣作痛。


    最終,她撐著腦袋在書房坐了許久,在滿室寂靜裏,慢慢做下了一個決定。


    此刻距離花白禾點外賣,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鍾。


    ……


    ‘哢嚓’一聲,房間門鎖被擰開。


    花白禾嚇得差點魂飛魄散,急忙把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梗著脖子作出‘有本事就餓死我’的倔驢樣。


    洛笙甫一進來,見到的就是對方緊緊閉著眼睛,像個即將慷慨赴死的義士,對自己展露最後的驕傲。


    這一幕有些刺目,她們倆本不用走到這樣互相憎恨的地步。


    洛笙走到床邊,見到花白禾仍被拷在床頭的那隻手,素白的手腕上已經有了微紅的印記,哪怕上頭墊了一層軟毛巾。


    ——可見她在自己離開後掙得多厲害。


    洛笙左胸口又泛上來點點疼痛了,她在床沿邊坐下,本意是想幫花白禾捋一捋耳邊的頭發,卻摸到一手的冷汗,不由關切問道:


    “怎麽了?是不是餓的肚子不舒服?”


    花白禾依然閉著眼睛,隻在心底恨恨道:進屋不敲門,還不都是被你嚇得!


    然而洛笙聽不見她的腹-誹,見到她如此模樣,更是堅定了自己剛才的決定,開口便歎道:“可音,我放你回家,你別跟我置氣了,好麽?”


    聽見她這話,花白禾立時睜開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剛點了外賣就卸載軟件,連商家和騎手的電話都沒記住,如今退訂無門,洛笙居然要趕她走???


    世間竟有如此冷酷無情的女人!


    瞧見花白禾眼底的詫異,洛笙知道她不相信,從身上摸出一把鑰匙,抬手就要去釋放花白禾的手腕。


    卻聽她大聲道:“等等!”


    洛笙順著她的意思停了動作,疑惑地低頭去看她。


    花白禾自知失言,隻能努力往回找補,對上她的視線,哪怕露出不信任的神情,聲音也下意識矮了下去:“你沒騙我吧?不會以後又突然把我騙回家裏,然後……”


    然後欲擒故縱地拉著人家嗯嗯又啊啊。


    那她可太害羞了!


    洛笙瞧見她的怯意,想起她以前陽光開朗的樣子,總有種自己親手將光熄滅的負罪感,出口的話更溫柔了:


    “不會,你不喜歡,我就再不碰你了,行嗎?”


    花白禾:“……!!!”


    那怎麽行!


    新世界的大門才剛打開啊,你居然舍得這麽把它關上???


    我們還有那麽多的姿勢沒有嚐試過啊!


    如今的花白禾內心儼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狀態,仿佛老師見到拿到及格分就心滿意足,從此不思進取的學生。


    她絕望地聽著洛笙解開自己手腕上的束縛,‘哢噠’一聲響——


    那是性-福跟她說再見的聲音。


    洛笙看著像是想再親親她,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這衝動,隻憐惜地替她揉了揉手腕,低聲說道:“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她知道這份工作對花白禾的重要性,所以很確定她不會突然離職,哪怕離開這城市也了無依靠。


    花白禾做出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


    她在祭奠自己失去的幸福生活。


    正當洛笙想說點什麽安慰她的時候——


    花白禾忽然驚坐起,一把推開她,拖鞋都忘了穿,像是逃離魔窟那樣,飛快躥出了房間。


    趕緊攔住外賣小哥!說不定這會兒人家已經開始爬牆了!


    洛笙看著她迫不及待逃離的背影,眼底眸色一暗,隻得對自己說道:


    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她始終記得多年前,在她高一上學的某個早晨——


    那時有對兄妹經過她的身旁,跟在後頭的女生一邊調整自己背包帶上的掛飾,一邊讓前頭高個的男生幫自己拿未喝完的早餐,還不忘絮叨道:


    “今天開始文理分班,咱班老江肯定要重新安排座位,要是給你換到一個小姐姐,哥你要對人家紳士一點,現在天這麽冷,你下課的時候要記得幫小姐姐的杯子倒熱水,處好同桌關係很重要的,知道嗎?”


    說話間,那個女生已經將掛在背包帶上的那個妙蛙種子重新弄正了,綠油油地在她書包背帶上晃著。


    那人的聲線讓人初聽就感到驚豔,是細細的溫潤,使人忍不住想看擁有這樣嗓音的人生著什麽模樣——


    洛笙說不上自己那一刻懷著怎麽樣的好奇,然而一轉頭,卻聽見了時光在耳邊的歎息聲。


    那人仿佛生來就是為了打破“聲音好聽的女生一般長的不怎麽樣”這句傳言,眉目裏落下的晨光,幾乎讓她的出場都自帶了與周遭人不同的光環。


    陽光從她的發間旋轉跳躍而過,灑下金色的碎粉,那人唇邊露出個溫柔的弧度,從前方男生手裏接過自己的豆漿,粉唇輕啟,整齊的牙齒輕咬住纖細透明的吸管。


    眼睫齊刷刷地垂落下去,遮住了那漂亮的黑眸,也遮去了旁人窺視她的唯一窗口。


    除卻洛笙之外,周遭還有許多男生也悄悄地將目光投到她的身上,不多時男生內部就傳出了‘這屆校花花落誰家’的爭執。


    有些出乎洛笙意料的,她的同桌恰好就是那人口中的哥。


    “你叫洛笙?我知道你,文科第一的才女,我叫陳可音,唔,這個木訥家夥的表妹。”說話的時候,洛笙看到她用手中的筆戳了戳前頭男生的背,對自己歪了下腦袋,露出個燦爛友好的笑容。


    被那個甜美笑容所吸引的時候,洛笙就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


    一路從高中走到大學,她始終想要離那分燦爛近一些,更近一些,在收到陳文憲表白的時候,她還特意朝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知道自己喜歡香檳玫瑰的人隻有陳可音一個人而已。


    最終她卻是從陳文憲的手裏收到了這束花。


    也許是失望,也許是想氣一氣她,總而言之,洛笙答應了和陳文憲的交往。


    但直到大學畢業,對方每一次拉著她出門,話裏話外卻始終沒離過‘表哥’二字,陳可音幾乎對自己表哥身上哪怕隻散發著丁點微光的優點都能如數家珍。


    ……陳文憲就如此優秀嗎?


    洛笙看著站在近旁的人,三番五次想問出這個問題,最終卻還是朝現實裏這甜蜜的折磨低了頭。


    ——隻要能看到她,一直能站在她身旁,也就夠了吧?


    何必將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心思說出來,嚇到她呢?


    但有些貪念,卻不由洛笙自己控製,從黑暗裏生長而出的藤蔓一旦見了光,就再難縮回到那暗無天日的世界裏。


    隨著她和陳文憲的婚事提上日程,洛笙終於痛苦地發現:


    她自欺欺人不下去了。


    事實就是,陳可音從來沒有喜歡過自己,她放在陳文憲身上的目光,比放在自己身上要多一百倍,一千倍。


    ……


    今晚的事情成了洛笙情感爆發的導-火-索。


    她又看見陳可音出來陪陳文憲喝酒。


    幫陳文憲擋桃花的人是陳可音,幫陳文憲追妻的人還是陳可音,平日裏對陳文憲的情感噓寒問暖的還是陳可音——


    別人家的表兄妹感情會好到這個地步嗎?


    洛笙拒絕去想。


    當她一如既往出現在那吧台附近的時候,陳可音恰好從高腳凳上下來,卻一下子沒踩穩腳跟,被洛笙及時扶了一把。


    被她扶著的人抬頭看了她一眼,抬手就想甩開她,隻顧指旁邊那個喝趴到盯著酒瓶子一個勁猛瞧的人:


    “表哥在那兒呢。”


    表哥、表哥,又是表哥。


    洛笙幾乎不想去看那個酒量奇差,卻又格外愛喝酒的男人,形容不出自己刹那間湧上心頭的火氣,她固執地攬著眼前人的腰,對陳文憲的方向遙遙開口道:


    “我先帶可音回去。”


    陳文憲抬頭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聽沒聽懂,隻對她揮了揮手。


    ……


    回到眼前。


    花白禾聽見那句反問,滿頭霧水,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然而女人靈敏的第六感雷達正在滴滴作響,告訴她目前的情況相當不對勁,好像洛笙身上被人按下了什麽按鈕,下一刻就能撲上來將自己一口口吃掉似的。


    為了保險起見,她決定忘掉剛才那個奇怪的吻,裝作自己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眼尾上勾的眼眸裏氤氳著水霧,將其間的情緒模糊到懵懂,仿佛剛才花白禾隻清醒了那一瞬,就又被酒精作用得迷失在了眩暈和虛幻中。


    洛笙看著眼前人那副分明暈暈乎乎分不清現實,卻又顯得無比乖巧、聽憑擺弄的模樣,她心中的那點怒意裏又摻雜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金牌調解員[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柒殤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柒殤祭並收藏金牌調解員[快穿]最新章節